白薇薇一到醫院,就被告知需要繳納費用,交完各種錢之後,發的三萬工資就隻剩下了三千。
有些疲憊的坐在病房外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她整個鼻腔。
“薇薇啊,你看你時候彙錢過來啊?李哥那邊在催了,他們說你再不給錢就把我的手宰了。”手機對面傳來小心翼翼的問話。
隻有要錢的時候他才會打電話過來。
她眼神漠然的看着對面抱着孩子笑的父親:“我沒錢。”
“臭婊子,沒錢!沒錢你就去賣啊!”刻薄惡心的話語傳來,還帶着痛呼聲。
“李哥李哥,你再寬限我幾天,哎喲……她有錢她現在就是在賣啊。”
她以爲早就足夠堅強的心仿佛裂了道痕。
全身寒冷,僵硬。
耳邊還傳來一對父女的笑聲。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壁将他們割裂成兩個世界。
她記得從前他也會這樣抱她,将她高高舉起。
但那雙會撫摸她的臉的手打死了她的母親,而現在也快把她逼死了。
“我沒錢,那你就去死好了。”她近乎刻薄的說出這句話。
再也不管手機傳來的斥罵聲,然後挂斷了手機。
她身側的人都離她遠了些,帶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她暢快的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就好了。
但是不可能。
他就像是個陰暗的蛆蟲,永遠纏着她們。
媽媽被他纏死了,現在好了,姐姐也要死了。
她不會讓姐姐死的。
風吹過,她才感受到臉上的冰冷,用手擦了擦,用鏡子照了照眼眶,确定看不出哭過的痕迹,這才努力勾了勾嘴角。
帶着笑容走了進去:“姐姐。”
躺在病床上的人由于病痛的折磨面色蒼白削瘦,但從姣好的五官中不難看出她從前生得有多好看,眉宇中與白薇薇有幾相像。
隻不過她的眼睛是丹鳳眼,比起白薇薇更多了幾分大氣張揚的美。
“薇薇,你怎麽來了?”
“下班了呀。”她故作輕松的将包放下,然後開始給她削蘋果。
“今天我遇見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當然沒有姐姐好看,她幫了我。”
一邊削蘋果然後一邊講今天發生的事。
“怎麽了?”
她将蘋果遞給在病床上的人,然後笑道:“你也知道嘛,你妹妹長得好看,總有人惦記,那個小姐姐就幫我把人打走啦!”
“是不是很棒的人。”
然後拿出放在包裏的名片:“而且她還給了我名片呢,說如果有什麽需要就可以去找她。”
半真半假的将事情叙述,圓圓的眼睛中帶着笑意。
但姐姐怎麽可能不了解妹妹,心疼的看着因爲自己的病被迫長大的人。
原本她應該有光明的前途的。
但像白薇薇一樣,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妹妹擔心自己。
盡管今天醫生下了最後的通牒,一定要在一個月内繳清費用,做心髒交換的手術。
“醫生也說了,我最近情況還不錯,在慢慢恢複,不一定非要手術。”
“真的嘛?真好。”白薇薇背對着她削蘋果,眼淚不斷地往下流,
“白薇薇女士嗎?你姐姐現在的情況不太樂觀,本來她的身體就弱,積勞成疾,好不容易有心髒了,一定要盡快手術,不然她的心髒支撐不了多久的。”
今天醫生打來的電話明明是這樣說的。
騙子,她還真的以爲,會好的。
刀劃破了手,鮮血浸在了蘋果上,她将蘋果放在一邊,急匆匆道:“我出去洗洗手。”
出門,靠在牆邊滑了下去,将自己抱成一團,緊緊的咬住手臂不發出一點聲音,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姐姐。
我該怎麽辦?
而此時她看向門外,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立刻死了。
也不想再給她的妹妹添麻煩。
白薇薇無聲的哭了一會兒,看着手指上的血凝固,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蘇顔。
二十歲,蘇家長女,天資聰慧,本碩連讀……
她往下翻找着自己能夠利用的東西。
創辦了星塵演藝公司。
演員。
她按黑了手機屏幕,看着屏幕中自己的臉,發了會兒神。
這幾天她一直在醫院裏面照顧着姐姐,順便想自己該如何攀上蘇顔。
價值,她要先讓自己有價值。
“賤人,你原來在這裏。”兇神惡煞的男人走過來,扯着她的頭發一路從病房拖了出去。
她不停的掙紮着,眼睛卻被燈光一閃,她看見了周圍許多用手機拍照的人。
“賤人!不給我錢,把錢花在那個無底洞身上?”他說話間露出黃色的牙齒,也不知道多久沒刷牙了,身上還有被淤青。
想必是被債主打出來的。
她頭皮上傳來撕裂的疼痛,眼中卻閃過痛快的情緒。
“我沒有錢給你了。”她被一路拖到醫院大堂,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膝蓋全是淤青。
就連臉上也有被磕到的傷痕。
頭發被扯散在肩後,眼眶微紅,杏眼中淚水朦胧,看起來好不可憐。
“沒錢?沒錢你就去賣呀,你不本來就是賣的嗎?”
她攥緊了手,周圍人的視線讓她感到惡心。
她絕望的擡起眼,露出洗白的脖頸:“你是我的爸爸,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嗎?”
“你去賭,我爲了給你還錢,給姐姐湊治病的錢,連學都休了。”
“到了現在你還是在賭,你算是個父親嗎?”
“老子算不算,不是你說了算。”他瞧着周圍人鄙夷的面孔,慌了神,上前就又想要揍她。
她可以躲開的,但她沒有。
打吧打吧。
越慘越好。
她忍受着如雨點般落下的拳頭。
沒關系,她就是這樣忍下來的。
媽媽是這樣,姐姐也是這樣。
她唯一慶幸的是,姐姐沒有看見。
周圍有人看不下眼,躊躇着想要上前,但又害怕他那副窮兇惡極的樣子。
“别打了,這裏是醫院。”保安被喊了過來。
他狠厲的看着衆人:“老子打自己的女兒,犯什麽法。”
“她就是個賤貨,天生欠打。”
雪白的肌膚上充滿着傷痕,頭發披散下來遮住面龐。
她咬住手腕,忍着不發出聲音。
旁人隻看見她垂着頭,不斷抖動的肩膀。
心中疼惜她,覺得她實在可憐。
有這樣一個龌龊不堪的父親。
但隻有她知道,如果不咬住手腕,她幾乎快抑制不住自己的笑聲。
多好的機會。
她求之不得的機會。
就這樣送到了她的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