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顔到的時候,就已經有小太監在門口等候了,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跑進了禦書房。
不過片刻,就從裏面走出一個笑眯眯的老公公,這是元安帝身側的貼身太監—于公公。
“公主,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她笑着點了點頭,手上的玉镯沁人心脾,随意詢問道:“于公公,父皇可還在生氣?”
這位于公公在元安帝當皇子時就跟在身側了,對他極爲忠心。
也算是愛屋及烏,看着蘇顔長大,又因着不會再有孩子,雖是大不敬,但私心中也算是将她看作自己的孩子。
他看着蘇顔笑呵呵道:“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公主好好與陛下說便是了,哪裏又算是什麽大事呢?”
“隻是公主莫要委屈自己了,陛下心中其實總歸也是心疼公主的。”
“公主也還要記得,陛下還是公主的父親呢。”
“老奴也算是看着公主長大的,哪裏又見過公主這樣委屈求全呢?”
說着說着,他眼眶微紅倒是低下了頭。
蘇顔斂了下眸子:“勞父皇和公公費心了。”
“哪裏哪裏。”
蘇顔剛剛踏進宮殿之中,便看見宮殿之中站着一個身形欣長的青年。
青年着了一襲藍衣,白色的腰封,頭上帶了個藍色的發冠。
臉廓俊秀清瘦,入鬓的劍眉下,有一雙溫水般的眸子,嘴角上揚,仿佛永遠帶着笑。
這就是蘇紫衣的兄長——蘇昀。
元安帝僅有蘇顔母親一個女人,在她死後不曾後宮都不曾納入一個妃子,真正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他是個帝王,承受的壓力不可謂不大,于是隻能過繼旁的皇室子弟,來繼承皇位。
元安帝在蘇顔幼時就帶着她站在所有皇室子弟中一一選擇,蘇顔見他面善,這才随手指了他。
這也改變了他的命運。
元安帝過繼了他,卻始終不将他立爲太子。
見過了權力又怎麽甘心歸于平庸。
人是會變的。
隻不過他卻是爲旁人做了嫁衣。
“陛下,皇妹這件事做得太過了,即使周小将軍并不心儀她,但她也不應該刺瞎他一隻眼睛。”
“太醫都去看過了,說周小将軍那隻眼睛是瞎了。”
“陛下,皇妹到底也大了,不該總這樣寵着她,仍由她肆意妄爲。”
“若是私下的也好,還能遮掩一二,皇妹卻讓人将他一路擡回将軍府,街邊的百姓都看見了,這天下非皇家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此舉,到底有些過分了。”
元安帝始終淡淡的聽着,手指一頓一頓的敲着桌子。
“本宮倒是不知本宮居然還不能懲治一個臣子了。”她扶了扶頭上的發髻,施施然走了進去便坐在了軟榻上,發間的步搖和頸間的璎珞随着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音,用剛好映襯着她那一身搖曳在地的嫣紅羅裙。
長裙曳地,豔麗奪目。
而她眼尾斜紅,眼波流轉之間本是無限風情,可偏偏高挑眼尾,漠然叢生。
此時局面變成了元安帝蘇昀的前方,蘇顔慵懶的坐在他的左側,獨他一人站着。
這讓他覺得,他還是從前那個一無所有的蘇昀。
他溫和的面龐扭曲了一瞬,卻又瞬間恢複了原來的表情。
輕聲道:“并非說皇妹沒有資格,而是到底應該遮掩幾分。”
蘇顔敷衍的點了點頭,看着手上已然包紮好的傷口道:“本宮又非小人,哪裏做得來偷偷摸摸呢?”
她說罷,眼中含笑的看着他。
分明是一高一低,卻讓蘇昀覺得她是在俯視他。
又是這樣,他不想這樣。
他心中扭曲的升起了幾分惱怒。
連帶着溫和的臉竟也多了些微的變化。
尖牙咬住唇中的軟肉,碾磨,直到口中多了鐵鏽的味道,他這才溫和的笑了笑:“也對,皇妹也不是那樣的性子,隻不過後面的事就不好處理了。”
“陛下,您看,該如何處置?”
元安帝這才緩慢的擡起眸子,卻是漠然道:“先下去吧。”
蘇昀臉上溫和的面具有一瞬裂開了,合着他在這兒說了這麽久。
白說。
“是。”但他隻能順從的行了個禮,然後下去了。
他出去後,站在元安帝身側的于公公笑眯眯的走了出去并将門帶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