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确來說,林千亦是林家遺孤。
林家跟葉家有點淵源。
林家出事後,唯一的獨苗林千亦意外落入孤兒院。
幾年後葉家找到在孤兒院的林千亦,就把人帶了回來。
名義上林千亦是葉家的徒弟,是葉靳南跟葉晗薇的小師弟,實際上是葉家的養子。
大概是因爲林千亦是林家僅存的獨苗苗,所以葉家對林千亦很是寵愛。
别看葉靳南嘴上抱怨的厲害,真有人欺負林千亦,葉靳南絕對是第一個急的。
他這個人看着吊兒郎當沒個正型,實際上有一顆當大哥的心。
溫璟曾經說過,是葉家這樣的家族限制了葉靳南的路子。
但也是葉家杜絕了葉靳南成爲一個社會毒瘤。
不然真說不好這人什麽時候就跑去哪個碼頭當了大哥。
溫璟聽着葉靳南在這裏抱怨了半天領了個苦差事,沒有發表多餘的意見。
等這人終于抱怨夠了,才開始今天的正題。
“璟哥,你知道蘇聽這個人的吧?”葉靳南在開始之前,還特意向溫璟确認了一下他是不是知道蘇聽這個人。
不然他在這說了半天,結果溫璟根本不知道他說的人是誰,那不是浪費口水嗎?
溫璟擡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
“千亦跟我說,那個蘇聽有點邪門。之前那一期綜藝你看了嗎?”
問完又覺得自己問的是廢話,溫璟一看就不是喜歡看綜藝的人。
“算了,當我沒問,你肯定沒看。”
溫璟:“……”剛想說他看過。
葉靳南繼續道:“說起來那個綜藝也有點邪門,我後來專門看了回放,他們這導演還真是會找地方,那麽多地方偏偏就找了槐村。”
槐村的問題其實幾個家族多少是知道一點的,不是沒有想過去解決。
但是槐村太特殊了。
有那棵千年槐樹鎮着,他們不好動手。
幾個家族一合計,反正繼續這麽消耗下去,這槐樹精遲早扛不住。
他們幹脆就等着這槐樹精扛不住了,再去把它收了。
到時候槐村的問題自然也就解決了。
隻是四大家族都沒想到,會半路殺出了一個蘇聽,搶在了他們前頭。
綜藝結束之後,等四大家族的人過去,那裏的老槐樹已經被連根拔起。
“你是不知道,我們家那幾個,知道那槐樹精被人捷足先登以後,氣得當場摔了杯子。”葉靳南砸了咂嘴。
想想也是,等了有小一百年,眼看着馬上就能吃到果子了,結果被一個外人搶先了一步。
“但凡是四大家族裏的一個搶走,也不至于是這麽憋屈。”
當初四大家族可是說好了,到時候平分,誰也不能私吞。
溫璟給自己倒了杯茶依舊不發表意見。
葉靳南說話說的有些口渴,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給我也來一杯。”
溫璟看了他一眼,給他滿上。
葉靳南仰頭一口悶,喝茶喝出了喝酒的感覺。
“你說那槐樹精是被蘇聽帶走了嗎?”葉靳南問道。
溫璟搖頭,“不清楚。”
葉靳南皺眉道:“不過這個蘇聽确實有點本事,槐村的情況多複雜你也清楚,槐樹精一旦出事,槐村裏的人也會跟着消失。
可是現在槐樹精沒了,槐村裏的人依舊好好地說着。
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這已經屬于是逆天改命了吧?
蘇聽當真有這麽大的本事?
溫璟放下茶杯,眸光微暗。
“爲什麽你們不覺得是那槐樹精犧牲自己,給了槐村生機呢?”
葉靳南一怔,“這不可能吧?”
一棵樹修煉到這個地步,幾乎得道,怎麽可能會爲了幾個人類放棄得道的機會?
“爲什麽不可能?它當年不就放棄化形的機會,救了那一村子的人嗎?”
溫璟的話讓葉靳南怔住。
是啊,别的精怪可能不會這麽做,可是這棵老槐樹還真不好說。
它在大約一千年前就有機會化形,甚至度過雷劫得道。
可它還是毅然決然地放棄了這個機會,幾乎放棄自己半生修爲,給了那一個村子的人重生的機會。
并且爲了讓那些人延續至今,這這麽多年一直在消耗自己的修爲。
葉靳南不明白,“你說它到底圖什麽啊?”
人類并不是人人都知恩圖報的,就算知道是槐樹精救了他們,也會因爲槐樹精的身份害怕忌憚它。
甚至最後驅逐傷害它。
葉靳南換位思考一下,覺得如果自己是那棵槐樹精,他肯定做不到爲了人類這麽無私。
看着陷入沉思的葉靳南,溫璟沉聲道:“知道爲什麽精怪一類的更容易成爲爲禍人間的魔修厲煞嗎?”
“因爲它們本身就很強大?”
“因爲它們純粹。”
葉靳南一怔,聽到溫璟繼續說道:“它們強大,同時也純粹,說的難聽點就是一根筋。”
“呃……”這好像不是什麽好話?
“它們就像一張白紙,第一筆畫上的是什麽顔色,它們就會按照那個顔色把自己塗滿。
它們其實沒有是非善惡觀,有的就是毫不掩飾的喜惡。
喜歡上一個好人,它們就讓自己變成好人的樣子。
喜歡上一個壞人,它們就比那人更壞。
愛恨也很純粹,你也可以理解爲偏執。
愛你就會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你,恨你即便玉石俱焚也要弄死你。”
聽着溫璟的話,葉靳南認真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所以那些精怪被害死之後,特别容易成爲鬼煞。
因爲它們純粹的心性,恨意和怨氣幾乎可以在瞬間達到頂峰。
“那按照你這麽說,人類豈不是萬惡之源?”葉靳南說道。
溫璟輕笑一聲,“這可是你說的。”
“那我不是順着你的意思說的嗎?”葉靳南反駁道。
溫璟沒有說話,給壺裏添上新茶。
看了一眼旁邊即将燃盡的龍涎香,聲音幽幽地響起。
“你不覺得,人類在誅殺那些精怪的時候,就像在斬殺自己的另一面一樣嗎?”
“什麽?”葉靳南疑惑地看着溫璟,沒明白他的意思。
溫璟笑着搖了搖頭,沒再繼續解釋。
“好了,茶葉喝了,吐槽也吐完了,你還不走?”溫璟開始下逐客令。
葉靳南瞪眼,“你這麽絕情?我才在你這坐了半個小時不到,你就趕我走?”
溫璟挑眉,“不然呢?留你吃個晚飯?”
“也不是不行。”
“滾。”
“彳亍口巴。”
……
蘇聽回到自己的住處,躺在床上擡起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珠串,幽幽地歎了口氣。
“好不容易淡下去一點,又白忙活了。”
“活該,誰讓你多管閑事。”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聽着像是五六歲的孩童。
蘇聽一聽到這個聲音,當即翻了個白眼。
“兜兜?你怎麽醒了?啧,睡夠了嗎?不行就繼續睡吧。”
下一秒,珠串上亮起一道金色中參雜着黑氣的光芒。
一個穿着肚兜的光屁.股小孩出現在蘇聽面前。
小孩的頭上紮着兩個沖天鬏,小臉肉嘟嘟的。
白白嫩.嫩,跟個年畫娃娃似的。
一出現,就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蘇聽。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不要醒?!你這個壞女人!”
蘇聽翻了個身,側卧在床上,單手撐着頭,另一隻手把玩着自己的頭發。
看着小娃娃挑眉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啊。”
“你就是這麽想的!”兜兜怒指蘇聽。
蘇聽歎了口氣,“哎,你說是就是吧,你要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
兜兜:“???”怎麽好像有點耳熟?
不等他想明白,就聽蘇聽問道:“你出來幹什麽?”
兜兜回過神來,跺着腳指着自己身上的肚兜。
“你看看!你仔細看看!我的衣服都快成黑的了!”
本來他的小肚兜是紅色的,純正的紅色。
肚兜上還繡着麒麟的圖案。
現在倒好,紅色的肚兜已經成了暗紅色。
肚兜上金色的麒麟也變得灰撲撲的。
在這麽下去,他都要邊長黑的兜兜了!
面對小娃娃的控訴,蘇聽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你都穿了那麽多年的紅色,給你換個顔色不好嗎?”
“不好!我不要!我就要紅的!啊!”
小孩子哭鬧起來,那聲音真的能把人的耳朵給震聾。
蘇聽的又聽覺本來就靈敏,更是被叫的頭疼。
“好好好!你别叫了!我給你換回紅的還不行嗎?”
叫聲瞬間止住。
“真的?”兜兜狐疑地看着蘇聽。
“騙你是貓。”
“你果然是騙我的!你這個大騙子!”兜兜聞言,張嘴就要繼續聲波攻擊。
“停!”蘇聽趕緊做了個制止的手勢,“真的真的!我現在就給你換!”
兜兜閉上嘴,疑惑地看着蘇聽,想看看她要怎麽給自己換?
然後就見蘇聽下了床,來到自己的衣櫃前。
打開櫃門後在裏面翻了翻,從裏面抽出一件紅色的體恤。
胸口還印着一隻狸花貓。
蘇聽舉起來看了看。
别說,除了顔色太豔了些,這件T恤意外的還挺合她的眼緣。
“來吧!換上!”
蘇聽拿着衣服來到兜兜面前,在兜兜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對着他的腦袋就把T恤套了進去。
兜兜也就是五六歲的身體,蘇聽的T恤即便是S碼的,穿在他身上也很大。
跟穿了一條紅色的T恤裙一樣。
“嗯?”兜兜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覺得哪裏怪怪的。
這好像跟他要的換衣服不太一樣?
“怎麽了?不夠紅嗎?”
“唔……”兜兜搖頭,夠紅了。
“那還有什麽問題?衣服換了,顔色夠紅,哪樣沒滿足你的意思?”蘇聽問。
兜兜一陣沉默,好像是都滿足了。
“可是……”
“沒有可是!”蘇聽立刻打斷兜兜的話,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好了!衣服也換完了,你回去接着睡吧!”
“哦……”
兜兜腦子有點沒轉過來,低頭看着身上的紅色,還真聽話地回去準備接着睡。
蘇聽看着小屁孩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剛要松一口氣,下一秒這小屁孩又出現在自己面前。
“壞女人!你欺負小孩!”兜兜叉着腰指着蘇聽控訴道,“我是要你把我我原來的衣服變紅!不是要這個!”
蘇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嘶”了一聲,“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小孩子?别以爲自己長不大就真以爲自己是小孩了,你都幾千年的老妖怪了,你自己都說不準自己幾歲吧?”
這小屁孩是她手上的這串珠串所生的器靈,因爲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沉睡。
雖然本事不小,但長得确實不大。
而且腦子也不是很聰明,真的就跟人類的小孩一樣傻乎乎的。
“我不管!你就是欺負小孩!”兜兜叉着腰,理不直氣也壯。
蘇聽頭疼地看着他,“行行行,我錯了!我保證,一定盡快讓你的衣服變成紅色的可以了吧?”
兜兜一點都不信她的話。
“哼,你以前也這麽說,結果衣服沒有變回來就算了,現在還越來越黑了,嗚嗚嗚……”兜兜說着,委屈地哭了起來。
“诶诶诶!你别哭啊!”蘇聽最頭疼的就是孩子跟女人哭,完全沒招。
“不是,你先别哭,咱們有話好說!”
“我這不是已經給你淨化了一半了嗎?你相信我,很快就能全部淨化了!”
“我發誓!”
兜兜一把推開蘇聽,“你發的誓一點都沒用!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一大一小忙着吵架的時候,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兩個看戲的人……呃,鬼。
周夢露跟阿辭一個坐在沙發椅上,一個坐在電腦椅上。
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津津有味地看着蘇聽跟兜兜吵架。
“這小孩是誰啊?”阿辭問周夢露。
周夢露搖頭,“不認識。”
“你也不認識?”
周夢露回答道:“我比你來的晚,你都不認識我怎麽會認識?”
阿辭一想,也是。
蘇聽回頭看向這倆鬼,頭疼道:“你們兩個就在那看戲嗎?”
“那不然呢?”阿辭反問道。
周夢露更絕,張開就問:“你什麽時候去救我妹妹?”
蘇聽:“……”
啧,沒一個省心的!
好不容易吧兜兜哄好後,蘇聽才看向阿辭跟周夢露。
“你們兩個出來幹什麽?”
阿辭聳肩道:“聽到動靜,出來看戲。”
周夢露:“什麽時候去救我妹妹?”
蘇聽無語地看着周夢露,“你就不能換一句話?”
周夢露從善如流道:“現在可以去救我妹妹了嗎?”
蘇聽:“……”
“去去去!現在就去!你是催命鬼吧?”
阿辭在邊上看戲,笑的打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