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柯家村的後山,是你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難怪你這幾天都如此鎮定,一點都不像擔心會有妖怪襲擊的樣子。”
“你是知道哪裏有妖怪,哪裏沒有妖怪吧?還有這裏……你是故意把我們帶到這裏的嗎?”
“想讓我們成爲你豢養的妖獸的口糧?”
話音剛落,數道腥臭的熱風刮起。
十幾隻奇形怪狀的異獸陡然出現在衆人周圍,正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
“果然是妖女養的怪物!”
“信王你快離她遠點,小心她暴起傷人!”
面對衆人驚中帶懼的喊叫,池信宿依然皺眉站在江扶鸢身邊,手中玉柄拂塵一揮,像一尊雕像一般不挪動分毫。
意思很明顯,想要動江扶鸢,就得先過他這一關。
江扶鸢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宿,讓開。”
她本懶得和這些人廢話,但屎盆子都扣到她腳跟前了,再不說兩句,别人還真當她是軟柿子随便捏了。
池信宿回頭看了她一眼,聽話地挪了半步,讓出大半個身位。
江扶鸢翻了個白眼,懶懶地說:“這些異獸,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明是我養的。”
“我确實之前嫁到柯家村,但除此之外,一切都隻是你們的推測。”
“老牛鼻子你想把所有事情推到我頭上,那你好歹也拿出點證據。”
“無憑無據,空口白牙的,就說是我幹的,你們道宮就是這麽定别人的罪的?”
年輕道士怒道:“你别含血噴人,不是你,這些異獸怎麽不攻擊你?”
江扶鸢:“呵,它們要真是我養的,你還能站在這裏瞎逼逼?”
“睜開你的眯眯眼看清楚,它們不止沒攻擊我,也沒攻擊任何人。”
谷清神情不變,道袍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下一秒,所有異獸同時向人群逼近。
年輕道士眯眯眼瞪成豆豆眼,驚恐道:“它們過來了!”
“妖女讓妖物攻擊人了!”
谷清一把抽出腰間短劍,朝着江扶鸢刺過去。
铛的一聲,一道銀光在空中與谷清的短劍相撞。
是鍾斂風的袖中劍。
溫金鶴身上幾處大穴被鍾斂風點住,此刻除了一身血迹和臉色微白,狀态看起來還算可以。
他跟在鍾斂風身後稍顯踉跄地走到谷清身邊,拉住他的手臂道:“師父,你肯定是誤會穆仙姑了,若她真是幕後黑手,又何必救徒兒性命。”
“妖物當前,師父不要誤傷友軍,咱們同仇敵忾,共同對付妖物才是第一要事啊!”
谷清沉着臉,拿出法器點頭:“金鶴所言有理……”
他話音未完,一條四翼六足的縮小版肥遺速度極快地滑到人群旁邊,它六隻利爪直沖溫金鶴抓來。
溫金鶴正要掏法器應對,突然雙手變得十分沉重,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
他本能地望向與他幾乎貼身而立的谷清。
谷清大喊一聲:“金鶴小心!”
他身體一側,貌似提劍幫愛徒去擋肥遺的攻擊,實則在衆人視線的盲區裏,一把将溫金鶴向肥遺推去。
眼看肥遺的利爪即将撕開溫金鶴的胸膛,忽地一陣金光從溫金鶴懷中迸出,燙的肥遺怪叫一聲,後退了數步。
就在這個空蕩,江扶鸢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拎起溫金鶴的後脖領子甩向身後,饅頭與她配合默契,嗷嗚一聲躍到空中,叼住溫金鶴将他拖到人群内部。
一旁的谷清臉色一變,他沒想到江扶鸢竟然會救溫金鶴。
他還打算讓溫金鶴的血肉成爲妖獸們的開胃大餐,好激發它們的嗜血性,爲接下來的屠殺做預備。
一計不成,他再生一計。
谷清提劍刺向圍上來的妖獸,單手掐訣,催動着白慕星教他的密術。
下一秒,所有妖獸同時身形爆漲,嘶吼着以更快的速度在人群中橫沖直撞。
溫金鶴躺在地上,胸口的傷在剛才的動作裏重新被撕開,獻血染透衣服,他忍不住撫上胸膛。
一陣暖流從指尖傳來,他顫抖着從溫暖處摸出一張染血的黃紙,是江扶鸢賣給道宮的附身符。
他死死地盯着符篆,剛才也是它抵擋了肥遺的攻擊……
血液越是流失,溫金鶴的腦子卻越是清醒。
他看向人群,發現所有怪物優先攻擊的對象,都是他今天給了師父新符篆的人,而那幾個轉眼受了重傷的,則是剛才說丢掉了江扶鸢的護身符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在戰局中的衆人還沒意識到這點,隻拼命地與妖獸們纏鬥,時不時有人被咬掉一隻手,或被啃掉一隻腳。
中間還摻雜着白慕星驚恐的叫聲:“啊啊啊——救命啊————好可怕————”
溫金鶴吐出一口鮮血,默默想着:“穆仙姑說得沒錯,果然不該帶她來。”
純純拖後腿還要加噪音攻擊的。
不像江扶鸢,一根戒木在怪物群裏如蛟龍入海,左右開弓将近她身的怪物統統抽了個遍。
胸口又是一陣抽痛,溫金鶴眼前發黑,怕自己撐不過去便一把拽住蠢蠢欲動盯着怪物群,想要沖上去大吃一頓的貔貅尾巴。
“告,告訴你主人……小心……小心師父……”
饅頭一扭頭,抽回尾巴尖,龇牙咧嘴:“我知道。”
怪物見多了,現在看到一隻黑貓口吐人言,溫金鶴也不覺得奇怪,他顫巍巍撿起平安符:“這個……他們身上……”
話沒說完,饅頭尾巴一甩,啪地抽在他的胸口:“閉嘴。”
黑貓四爪一縮一躍,轉眼鑽進人群,加入混戰。
溫金鶴嘴唇抖了抖,果然閉上了,這是疼的說不出話了。
一片刀光劍影裏,谷清挽了劍花,砍下鱄魚怪的尾部,将它踹向江扶鸢,江扶鸢一個閃身避開,戒木狠狠擊中鱄魚怪的腦殼,擊鼓傳花般又将它抽回谷清方向。
谷清兇狠道:“妖女,你現在收手還爲時未晚,莫要鑄成大錯!”
他聲音很大,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扶鸢冷哼一聲:“收手?好啊。”
谷清一愣。
江扶鸢抓住時機,一腳将他踹向怪物堆,與此同時,鍾斂風心領神會,袖中劍淩空一甩,對準谷清的心窩。
撲哧——
銀光沒有碰到谷清分毫,而是紮進了一隻妖獸的體内。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一個他們從未想過的可能。
一道黑影趁機飛快地在衆人身前掠過,刷刷刷幾下将他們胸口衣物撕開個大口,一張張暗紅色的符篆緩緩飄落。
随着符篆落地,原本攻擊他們的怪物視線一轉,齊齊往地上的符篆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