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鸢怎麽也沒想到來抓偷香鬼,結果贓物是燒給自己的。
感情是兩個鬼香客。
聽到面前兩鬼是來上香的,小胖也有些不忍心再吓唬他倆。
畢竟他們拜扶鸢仙尊的金身,也會拜到金身旁邊的長舌仙,變相來說,他們也給他上過貢。
欺負自己的香客什麽的,過于不講武德了。
他收起勾魂鏈道:“起來吧,我不是鬼差,不會抓你們的。”
瘦高鬼不信:“可是你有那個啥……”
他連勾魂鏈的名字都不敢說,好像他說出口,鏈子就會自己飛來把他給勾走似的。
小胖還未再說話,江扶鸢先開口:“那是閻羅送我們的。”
兩隻鬼被她的話震驚到瞬間失語。
閻王爺送的!這得多大的面子啊!
“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雖然不是鬼差,但跟地府裏的可都是老交情。”江扶鸢慢騰騰走到兩鬼面前,涼涼說道,“接下來我問你們什麽,你們都要如實回答,不然嘛……”
兩鬼聞言磕頭如搗蒜,因鬼的脖子過于柔軟,點頭時下巴直接磕到背上,發出哒哒哒的聲響。
江扶鸢:“……你們先把頭轉回去。”
點頭次次點到背,饒是見多了鬼的她也覺得有些起雞皮疙瘩。
兩隻鬼乖乖照做,恢複成正常的模樣垂手站在江扶鸢面前等候她的問話。
江扶鸢:“誰讓你們給扶鸢仙尊上香的?”
瘦高鬼:“沒誰,是我二大爺說扶鸢仙尊能幫鬼修煉,隻要信奉仙尊,遲早我們鬼也能修成仙。”
江扶鸢微微皺眉:“你二大爺又是誰?”
提起他二大爺,瘦高鬼腰杆都挺直幾分,驕傲道:“我二大爺可是鬼界包打聽,啥一手消息都有,還保真。”
江扶鸢:“……鬼界還有這樣的鬼才呢?他又是從哪兒聽來的這種偏門消息?”
見她不信,瘦高鬼提聲強調道:“我二大爺說信仙尊能成仙這件事在外頭早傳開了,什麽博州、綿州、淮州……咱們京州是太遠了,這才沒幾隻鬼知道這個。”
想起自己幹的事情,他又聲音低了下去,挺起來的腰杆也彎了:“我就是想趁着這消息還沒傳開,借此機會發賺點小錢……我爹娘走得早,家裏又沒後代可以給燒紙……”
越想越悲傷,他忍不住嗚嗚鬼哭起來:“我連年節一口祭品都吃不上,就想弄點錢跟其他鬼換點祭品嘗嘗……”
鬼哭無聲,常人聽不到,隻能感受到身邊溫度驟降幾分。
隔壁的祝文彥打了個哆嗦:“鍾大人,是不是起風了?我怎麽覺得這麽冷呢?”
受過功德金光的鍾斂風不受鬼哭影響,無感地搖搖頭:“錯覺吧?祝少傅,你接着講,你給祝夫人送的哪些花來着?我記一下。”
祝文彥:“……鍾大人真是勤奮好學。”
同樣不受影響的還有江扶鸢,她隻覺得吵鬧。
“别哭了。”她皺眉冷冷呵斥道,“不就是紙元寶嗎,我給你就是。”
她最不缺的就是紙元寶。
說罷她從放香燭的籃子裏掏出一張銀箔紙,三兩下疊成一個白胖的銀元寶,再放油燈上點燃,眨眼間一錠成色上佳,分量十足的銀元寶便憑空出現,直接掉在瘦高鬼的頭上。
瘦高鬼看傻了眼,直到被銀錠子砸到頭才哎喲一聲趕緊伸手去接。
捧着沉甸甸的銀元寶,他有些不可置信道:“這,這真是給我的?”
江扶鸢:“燒給你了我還能拿回來不成?”
不理瘦高鬼連聲道謝,她繼續問:“據我所知,京州不少家宅後院都有供奉扶鸢仙尊,你怎麽就偏偏挑中這家?”
高瘦鬼老實答道:“我其實每家都去看過的,貨比三家後覺得這家的仙尊金身最大最氣派,拜起來的效果一定也最好。”
神他媽貨比三家。江扶鸢無語,沒想到祝府鬧鬼的根本原因,是他們家供奉的金身看起來最貴重。
找到原因,下一步就要解決它。
總不能任由鬼以後都在祝府給她上香,久而久之,鬼香客帶來的陰氣積攢起來可不是小數目,相當不利于祝府上下所有人的身體健康。
江扶鸢沉思片刻後,做出決斷。
她看向瘦高鬼緩緩道:“你還想賺錢嗎?”
瘦高鬼:“當然想啊。”
“好。”江扶鸢點頭,“從今天起,你就是扶鸢仙尊的布道使者,每月我給你燒十個紙元寶做爲俸祿。”
瘦高鬼:?
他有些恍惚:“布道使者……是幹什麽的?”
江扶鸢:“你負責向京州所有鬼宣揚扶鸢仙尊的事迹,引導他們來給扶鸢仙尊上香,不過上香的地點要換一換。”
到時在家中尋一處偏僻的空院子,放上神像,專門給鬼香客用就好了。
統一管理,省得以後又在别家後院鬧出鬼香客擾民的事件。
瘦高鬼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香燭之類的怎麽辦?我們鬼沒法買這些……”
江扶鸢擺擺手:“香燭之類的我都會讓人備好,這個你不用操心,你隻管去宣揚。”
宣揚什麽的不是苦差事,加上一個月能有十個成色上佳的元寶入賬,高瘦鬼心滿意足地應了。
一旁的矮胖鬼越聽越饞,忍不住插嘴道:“仙,仙姑,我也想做布道使者……”
反正他原本就打算成爲扶鸢仙尊的信徒,現在若是再能混個使者當當,豈不是穩賺不虧?
江扶鸢瞥了他一眼,無所謂道:“也行,那就他是布道使者一号,你是布道使者……”
矮胖鬼順嘴接話:“二号?”
江扶鸢:“零号。”
矮胖鬼:?
仙姑是不是算術不太行?不過零号在一号前面,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官職比較大?
心裏琢磨一番,矮胖鬼立刻喜滋滋答應當布道使者零号。
之後江扶鸢給他倆各燒了五個紙元寶當預支的俸祿,便揮手讓他們散了等她通知。
解決完鬼香客事件,她才和鍾斂風一齊離開祝府。
月光清冷,午夜寂靜,兩人慢慢走在石闆路上。
看兩人的影子在月輝中糾纏又分開,江扶鸢勾起小指,撓撓交握的對方掌心:“你剛才說謝謝祝少傅指教,他教你什麽了?”
鍾斂風輕笑道:“祝少傅博識,教了很多。”
江扶鸢哦了一聲:“學這麽多呀,那不知媳婦還有沒有空餘的精力再學幾個詞?”
鍾斂風偏頭看她,目光比月色更輕柔。
江扶鸢抿唇一笑:“我們就學夜不能寐和唇槍舌劍吧。”
同一輪皎月下,京州九峰道宮,池信宿也在體會夜不能寐的滋味。
今日他剛到道宮便被當今聖上,他的生父秘密傳喚。
當他特意隐去某些信息,挑揀着講述完博州之事的始末後,聽到他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
“三日後宮中設宴嘉獎此次博州鎮妖之士,與你同去的那個叫穆辭盞?讓她也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