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柯陳氏手中拿到屬于二房的财物,祝有貴和柯汝孝一同清點。
共計白銀二十二兩,除了二兩是柯雪生的夥頭錢,剩下的都是這麽多年他辛苦狩獵開墾攢下的。
穆辭盞的嫁妝隻有幾支不值錢的簪花和幾套衣服。
柯陳氏氣惱她嫁妝單薄,扣下幾身布料最好的衣裳,又從她手腕撸走唯一值錢的翡翠玉镯,打算以後給柯老三讨來的媳婦用。
這會兒她不敢再貪心,全部一股腦吐回出來。
“這惡婦竟然扣了這麽多東西,實在可惡。”
村長柯汝孝心有戚戚焉點頭應和:“這些錢要是早給柯二娘子,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子也不用過得那麽辛苦……”
想起自己手上還有代爲保管的賞錢,他決定和鄉大夫一起去江扶鸢家,也好一同交還給正主。
幾人來到村北半坡,江扶鸢和兩個崽崽正在撒新種子。
上波菜賣得很不錯,回來算算光菜錢就有一百二十八文,加上山雞蛋和魏家給的酬金,江扶鸢總算不會窮到睡不着覺。
不過她不是坐吃山空的性子,兩個崽崽還小,将來的吃穿用度有的是花錢的地方,多攢點錢總是沒錯。
她莫名其妙穿到這個世界,萬一哪天又莫名其妙穿回去,兩個崽崽更應該要多多的錢傍身才對。
所以一大早她就帶着崽崽們爲下一波菜做準備。
來到屋前,見房門緊閉,村長叩門喊道:“柯二娘子可在家?”
叫了兩遍,皆無人應答,附耳在門上聽,隻有“咕咕咕”的雞叫聲。
“難道又出門去了?”村長暗自嘀咕,他記得昨天聽村民說看到江扶鸢回來了的。
正當他要回頭禀告祝有貴時,江扶鸢帶着柯明松、柯明柏兩兄弟從屋後繞出來。
“村長怎麽來了?可是找我有事?”
江扶鸢手挎竹籃,巧笑倩兮。
村長笑道:“柯二娘子好勤快,這麽早就忙活開了。”
他側身半彎腰用手引向祝有貴介紹道:“這位是洪澤鄉大夫祝有貴大人。”
又轉身拱手:“大人,這便是柯雪生的媳婦柯穆氏。”
祝有貴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女子。
面若皎月,眉似遠山,垂眸時似悲歡自渡、喜怒難辨的天上觀音,擡眼再瞧卻是個風光霁月、春情璀璨的花中谪仙。
粗布衣裳也難掩她的光華,窮鄉僻壤竟然有如此風姿美人。
祝有貴暗自心驚:“幸好已經嫁做人婦,不然要引多少英雄折腰求娶。”
江扶鸢彎膝行禮後說:“大人們要不屋裏坐會兒?”
“不了,我們來就是給你送之前柯陳氏……”
村長話未說完,祝有貴打斷他:“好,正好我渴了,勞煩柯二娘子給口水喝。”
村長:……大人,避嫌懂不懂啊!
祝有貴像看不到村長勸阻的眼神,徑直跟在江扶鸢身後向屋子裏走去。
落在後面的村長歎了口氣,無奈跟着兩人一同進屋。
他總不能讓鄉大夫和柯二娘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出去壞人家清譽。
屋子裏還是和最初剛落成的時候無甚差别,隻有最簡單的家具,不過房間裏一塵不染,桌椅擦得幾乎反光。
“柯二娘子果然賢惠,家中打理得如此潔淨。”祝有貴忍不住誇贊道。
江扶鸢尴尬地笑着道了謝。
她總不能說家裏的衛生都是小胖搞的。
家裏養鬼什麽的,被别人知道了肯定要當她是妖女拉去一把火燒死。
家中沒有茶葉,隻有白開水,江扶鸢給村長和鄉大夫各倒了一杯,又給兩個崽崽分别倒了一碗。
崽崽們幹活也很累的,她可不舍得讓他倆渴着。
瞧兩崽崽捧着碗“咕咚咕咚”喝幹淨了,她才拍拍小崽的小腦瓜,讓他跟着哥哥出門玩會去。
“家裏沒什麽好東西招待,大人莫怪。”
其實早上山雞們又盡職盡責下了十八枚雞蛋,江扶鸢不舍得拿出來而已。
存着,得賣錢。
祝有貴豪爽笑道:“沒事,我和柯村長也不是來打秋風的。”
說着掏出個包裹放在桌上,扯開包裹皮,裏面赫然是雪白銀錠、一個翠綠镯子和幾身衣裳。
“這是你婆母之前昧下的錢财,都是你家的,我們都替你要回來了。”
江扶鸢眼睛一亮。
村長也掏出三兩銀子:“這是雪生立功後托人帶回的賞錢,昨日你不在,我就先替你收起來了。”
江扶鸢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多謝大人,多謝村長!”
想什麽來什麽,自己的養崽小錢包又更鼓了幾分。
看來崽崽們說的沒錯,他們的爹爹果然是個好爹爹,身在戰場都不忘給家裏賺錢!
“不用謝,應該的,應該的……”祝有貴撓撓耳後,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就是有一事,想請柯二娘子幫忙……”
他還記得老爹讓他來求個平安符的事情。
雖然老爹沒有明說,但是稍作推敲,就能明白老爹口中的仙姑就是眼前的美貌女子。
方才在屋外當着兩個小吏的面他不好意思說,現在屋内就他們三人……
祝有貴咬咬牙,幹脆直言不諱:“我想請您給我張平安符!”
村長:……鄉大夫昨晚到底幹嘛了,怎麽突然瘋了?
正當他以爲江扶鸢會拒絕祝有貴的瘋言瘋語時,卻聽到清脆的一聲“好”。
好什麽?什麽好?
在村長的一臉懵逼裏,江扶鸢道了句“稍等”,便走進裏屋。
黃紙朱砂都還有,在魏宅畫完符後她就順手揣到懷裏,本來打算那日符篆不夠的話可以方便現畫補充,沒想到沒用上,一時忘記就給帶回家了。
這會兒正好能用。
不過平安符該怎麽畫來着?
江扶鸢叼着朱砂筆,皺眉發起愁來。
她上次畫符是靠着白龍觀的平安符照葫蘆畫瓢,這會兒沒有樣本,她有點兒無從下筆。
小胖飄到桌子上方,好奇道:“主人,你上次給那個閹人畫的符不是很厲害嗎?再畫那個不行嗎?”
江扶鸢歎了口氣:“給董立新畫的是引火符。”
“啊?那他也沒着火呀?”
“我就畫了一半,燙燙他就行了,真燒死了秋月她們找誰報仇去?”
江扶鸢撐着下巴嘀咕:“況且我也不會完整的引火符,隻記得大概樣子而已……”
“哦……”小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個招來無常的符也是畫個大概嗎?主人也太厲害了吧,随便畫畫都有效果……”
回想畫瞬信符時的場景,江扶鸢心有所感。
确實,當時畫瞬信符,她也是随意畫的符文,最主要的還是她想要閻羅收到信息的期盼十分強烈。
所以畫的符篆是否有效,其實是取決于她畫符時的心念?
如果是這樣……
思及此,江扶鸢深吸一口氣後提起朱砂筆,将目光全部聚集在黃紙之上。
凝神靜氣,随着鮮紅朱砂在符紙上描畫出一道道紋路,一縷金光順着筆尖傾瀉而出,最後一筆收住之時,耀眼金光籠罩整張符篆,倏忽而逝。
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