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遊戲中,是時蓁被攻擊的刹那做出的決定。
讀取暗殺者的記憶,幕後黑手竟然能提前預判自己的行動。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巧合可以解釋。
如果再細想,自己一切的行動線是否都有對方暗中推動的影子?
他是誰?
他藏在哪裏?
時蓁想不出來,但是決定跳出一貫的思維模式。
對方能設套,還能讓她毫無察覺地走進去,說明對她十分了解。
她對對方卻一無所知。
這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把對方逼出來!
“時蓁”不見了,這不符合對方的推測,那麽對方一定會想辦法确定時蓁的蹤迹。還有什麽比利用遊戲玩家探索更不起眼的搜尋手段嗎?
沒有。
所以,時蓁決定變換形象留在遊戲裏,暗中觀察幕後黑手的痕迹。
至于趙陽他們,有了新的身份,還有周耀明的保護,短時間内應該沒事。
國家掌握的信息大約比她以爲的還多,所以她直播說出有外敵已經潛入進來的消息後,國家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她。
可惜……
她無法再交付信任。
她錯不起了。
……
時蓁進入挂滿内髒的小屋,裏面的布置同樣血腥。
斬斷成一節節的腿骨,随意撕扯下來的手臂,被削掉鼻子的面孔,被當成裝飾挂起來的耳朵……
裏面已經有四個人了。
他們分别坐在張開的嘴巴裏。
鋒利的牙齒從上到下将他們包裹住,他們臉色都不太好。
看見時蓁進來,染成銀色頭發,戴了鼻環,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催促:“快點。就差你開始了。”
時蓁表現得像一個茫然無知的普通人。
她渾身輕顫,哆哆嗦嗦地看着屋子裏的一切,臉上吓得血色全無:“這、這是哪裏?俺要回家。綁架是要坐牢的,你們放了俺,俺什麽也不說。”
“啧,新人?怎麽會有新人進來?”銀發耳釘皺着眉很不解。
但是其他人已經等不及了。
五個人才能開始,開始了才能通關,通關了才能拿到紫金級道具。
管這個怎麽來的,開啓要緊!
一個雌雄莫辯,膚色奶白,長得很漂亮的人從袖子裏甩出一條繩子,繩子仿佛有生命把自動纏住時蓁,然後把她拉扯到空着的一張嘴巴裏坐下。
時蓁剛落座,就感覺有無形的力量将自己固定在這裏。
她掙脫不了。
而他們五人中間,開始出現一塊白色幕布,幕布上寫着血紅的三個大字“故事會”,下方是一個指南針。
指南針快速轉動起來。
時蓁沒理會,還在使勁掙紮。
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麽恐怖和陌生。
這幾個人,簡直就像窮兇極惡的變态。
可是誰也沒想到,指針會朝着時蓁停下。
幾個玩家愣住後,有人惱怒,這第一個講訴的機會被奪走,意味着自己第一個通關的機會變小。
不如殺了她!
反正是個什麽也不會的蠢婦!
就在這人準備動手前,一直掙紮個不停慌張得不行的時蓁突然安靜下來,她望着虛空問:“真的嗎?隻需要俺說一個恐怖故事,吓到其他人,俺就可以離開?”
“好。俺講。”
“俺知道一個,胎神娘娘的故事。”
随着時蓁開口,所有人眼前的場景都是一變。
他們出現在了一個黃土泥巴建房子的荒涼小村裏。
時蓁作爲講訴者,她的視角是在天空往下俯視。她不參與故事,她隻布置故事。
“從前在黃土村,村民們都有一個拜胎神娘娘的習慣。據說隻要誠心,想要什麽胎兒都能得到滿足。
村民們一開始很高興,每次有新人結婚,都會準備上豐厚的祭拜禮去找胎神娘娘賜福。
那會兒農村有生男傳承的習俗,幾乎所有的新人都是去求懷個男胎。
有兒子的,還想要更多兒子,于是也去求懷男胎。
這麽幾年下去,黃土村的小輩就全是男的。黃土村的村民一開始很自豪,這說明他們村子陽氣重,去外村娶媳婦也很有競争力。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成長起來的男娃娃,全部都不行。别說讓老婆懷孕,他們連那什麽都沒辦法。他們隻是長了個男人身軀卻沒有男人的能力。
黃土村的村民慌張了,這樣下去黃土村就絕後了!
大家又去求胎神娘娘幫忙,胎神娘娘顯靈說,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求的。爲了滿足他們,她把原本的女胎兒改成男胎。已經改不回來了。
要想改變,隻能再求求女胎。
可是村子裏的年輕男人,全部都不行。
這可怎麽辦。
村長想來想去,想出一個辦法,村裏沒年輕女人,但胎神娘娘是。隻要多找點外鄉的男人來讓胎神娘娘懷孕生下女兒,村子裏的困境就解決了。
于是村長和村民們做戲,各種哭跪,騙的胎神娘娘再次顯靈後,用最污穢的東西污染胎神娘娘,讓她法力盡失。然後将她綁起來關在一個小房子裏,找了許多男人來侮辱她。
村長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胎神娘娘懷孕了,還懷的是個女兒。
就在黃土村全村等待和期盼着女嬰出生的那晚,胎神娘娘吃掉了女兒,變成邪神,把黃土村屠戮幹淨。
她留在黃土村,她依舊被困住離不開。
所有誤入黃土村的人,都會被胎神娘娘殘忍殺死。
除非有誰能平息她的怨恨,才能解救黃土村。
……
另外四名玩家就出現在黃土村村口。
他們聽完了故事背景。
臉色一個塞一個難看。
因爲他們都是男的,而胎神娘娘對男人有着深入骨髓的痛恨。
這……太他媽難了。
地獄開局是嗎?
四人站在村口,都不願意進去。
但是天色越來越暗,似乎是一種催促。
銀發鼻環跺跺腳:“最煩這種民俗傳說的故事了,他娘的一點都不痛快。不能直接打死通關。”
雌雄莫辯的人嘴角勾起笑說:“誰說不能?”
銀發鼻環呆了呆:“你沒聽嗎?那什麽娘娘已經是邪神了。神啊,我們一起上也是送菜。”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我就喜歡挑戰有難度的。”雌雄模辯的人說完後,朝其他人伸出手,“你們好,我叫安琴。是個男人。”
銀色鼻環伸手和他碰了下,暴躁說:“叫我小天就行。”
另外兩人見狀,也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一個肌肉快把衣服撐破,很像電影綠巨人的男人姓黃,單名一個光。
另一個長着一張老好人的面孔,從聽完故事起就皺着眉頭批評村民們做法太激烈太過分了。他姓韓,自稱是人文類教授。
如此一番,介紹完畢後,天已經黑下來。
有濃重的墨色在雲層裏醞釀着,讓人感覺危險。
“我們進去吧。”安琴笑眯眯提議。
另外三人沒什麽意見。
這個故事不就是讓他們進入嗎,隻要他們挺住,不被那什麽胎神娘娘吓到,熬到故事結束就出去了。
這不是場景,這隻是場景内的故事。
隻要不害怕就沒事。
四人心思各異,但是看起來都鎮定許多。
他們擡腳走入了黃土村。
他們剛剛進去,外面天上的黑雲就咆哮着撲下來,将外面全部吞并成黑色。
而時蓁,隻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用力一扯,不受控制地鑽入什麽裏面。等她晃了晃,察覺她是進入了胎神娘娘的身體。
她是故事的講訴者,也是參與者。
她吓到四人中的一人,她就通關。
她吓不到,她失敗,四人赢。
但,也不是沒有别的雙赢的辦法。
隻要他們五個能化解胎神娘娘的怨氣,把恐怖故事變成一個普通的傳說故事。就五個人都通關。
但——
這個故事天然設定了胎神娘娘與四名玩家的對立,他們不會想到這麽做的。
就算時蓁和他們說他們也不會信。
應該怎麽引導呢?
時蓁陷入思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