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的家。
“老公,你怎麽回來了?”
王冬的妻子見丈夫突然這個時候回來,讨好的問道:“又要出差嗎?”
王冬理也不理,自顧自的翻箱倒櫃。
“老公,你找什麽?”王冬的妻子也沒有見怪,跟在丈夫身後,再次詢問:“我幫你找。”
她本身身體不太好。
一直都在家裏帶小孩,沒有出去工作。
否則王冬也不會總拿她來當時間控制的借口,出去開飛刀了。
而一個沒有經濟收入,身體還不太好的妻子,面對前途無限的丈夫,态度的卑微讨好是可想而知的。
如今我也隻求不坐牢。
不過手卻不受控制的下意識抓住了丈夫的胳膊。
更别說她看到丈夫翻出了護照,心慌的叫道:“老公,你要出國嗎?”
“老公,你要出去多久?”王冬的妻子雖然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但還是問的很委婉。
“也許永遠都回不來了吧。”王冬本來不想給她任何解釋的,但看着她現在這個樣子,突然心中一動,還是透露了一些信息。
但丈夫卻以太忙了,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他早就想和她離婚了。
在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後,她也跟着破口大罵了幾句孫景,但随後就關注最關鍵的問題。
是她有病,不是他有病!
現在被那個該死的孫景全都毀了。
她當然也不想丈夫坐牢。
雖然她不太懂法律問題,作爲逃犯的妻子能不能申請下來護照出國。
“本來我是打算先搞定院長,然後讓院長幫忙安撫着住家屬。
王冬的妻子終于察覺出丈夫的異常。
但丈夫馬上就要走,可是她該怎麽辦?
要知道,她可是沒有護照的!
兩人又還沒有孩子。
“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道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王冬的妻子急聲道。
至于先讓丈夫離開,她等辦理好護照再出國去投奔?
“不知道。”王冬被她抓住手臂,終于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從抓住他手臂有些顫抖的手,到強忍心慌的讨好笑容,目光凝了凝,面無表情。
“我需要立刻出國!”
如果沒有遇到更加合适的。
不告訴她,也是爲了更好的保密。
丈夫急着逃出國躲避坐牢。
這一次打算逃出國,躲避坐牢的風險,自然是不打算帶她一起走的。
沒有感情沒有孩子牽扯,全是負擔,他有病才會帶她。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王冬見她已經哭出來了,整個人的情緒都很有感染力,這才話音一轉。
“怎麽會不知道呢?”王冬的妻子更擔心了,擠出笑容的追問:“幾天?一周還是多久?總該有個大概的回家時間啊……”
“永遠不回來?”王冬的妻子眼見最大的擔心真的發生了,抓住丈夫手臂的手更用力了,帶着哭腔問道。
這是本來的打算。
如今緊急逃離,她根本來不及辦理護照跟随。
他其實對她早就沒有了多少感情。
作爲海歸專家的妻子,她不是沒有求丈夫給自己辦理護照,好跟着丈夫出國遊玩。
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一旦她放手,丈夫肯定直接飛走,飛的找不到影子,身體有病,一無所有的她又怎麽可能再抓住他。
然而現在他有了更好的辦法。
因爲平時雖然丈夫态度也不好,但卻不像這樣。
這樣哪怕在國内徹底沒有了希望,我也可以慢慢想辦法,和你一起共同将這個家經營下去。
以免沒等他離開,卻被刺激的她給舉報了,沒有辦法偷偷走了。
“對!”王冬拿着自己的護照翻看了一下,陷入沉思,随口應了一句。
就說出國後的丈夫還願不願意接受她投奔,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王冬歎氣聲中,将事情以他的視角給說了出來:“我也是沒辦法,不走我要坐牢的!你也不想我坐牢吧?”
隻是必須要搞定最大的難關。
那就是家屬不能告我。
隻要家屬不告,我就不需要坐牢。
我們這個家就不會散……”
“我去求那個家屬!”王冬的妻子正如王冬所料,死死抓住了這個最後的機會。
“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求他不要告你!老公,我不能沒有伱啊。”
王冬又演了演,最後當然是答應帶她,讓她以情動人求得家屬蘇越的原諒,選擇不告他。
蘇越畢竟隻是一個毛頭小子,看起來也挺善良的。
如果他妻子苦苦哀求,以妻子如今表現出來的真情實意和眼淚攻勢,未嘗沒有最後一絲機會。
畢竟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你隻是死了父親,而眼淚汪汪的她,可是要暫時和丈夫分離啊!
優勢在她!
等到他将蘇越的信息給了她,讓她去找蘇越求情放棄告他,并且一再交代她就算事情沒辦成,也别将他要出國的消息告訴别人,他就越發從容的辦理緊急出國手續了。
沒錯!
他根本就沒指望妻子能辦成這件事。
辦成當然很好。
畢竟他也不想當個逃犯。
那将會徹底放棄國内這邊。
這對于天然懂得兩頭下注,兩頭吃好處的精英人士來說,并不是明智選擇。
但是如今他被開除被吊銷國内行醫執照是闆上釘釘的事實了,就算不坐牢,他也不可能繼續留在國内。
除非跨行業重新開始,否則他連份好工作都找不到。
所以隻有出國才是唯一出路。
所以辦成不辦成,他都要出國。
出國好歹還有希望繼續當醫生。
哪怕天花闆在那,哪怕受到各種有形無形的歧視,哪怕生命随時都可能遭遇威脅……但隻要能賺到大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讓妻子去求情,一來有個希望。
二是支開她,方便自己做事。
否則他這樣翻箱倒櫃的,妻子死纏着他,他還真的不好辦。
一旦事情不順利,爲了讓妻子不至于絕望到破罐子破摔,将他要緊急出國避險的消息透露出去,他好生的和她解釋了一番精英人士的常規操作。
讓她明白,哪怕她失敗,隻能暫時留在國内,也别擔心他放棄她這個妻子。
夫妻倆一個國内的身份,一個國外的身份,這才是最優化的配置。
如今他就算有心換老婆,但除了她也沒别的選擇了!
相反,如果她直接跟着出國,他們才沒有了未來,大概率會直接離婚。
因爲那樣的她,反而對他毫無任何價值。
隻有負擔,沒有幫助。
這些話也不全是謊話。
但是之後具體如何操作,就要再看了。
蘇越去了父親所在的大學,從學校工作人員那裏接到了父親遺留的存折、工資卡、日記本等等遺物。
在父親的辦公室裏怔怔出神回憶記憶中的父親,頗爲傷感。
等到回到自己的宿舍時,才被同學提醒有人在等他。
“我是王冬的妻子……”王冬的妻子确認了蘇越的身份後,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就開始哭訴,讓蘇越放過她的丈夫。
蘇越想帶她出去說,别影響同學們。
但是她根本不答應,就在圍觀過來的一衆吃瓜群衆八卦的目光中,淚眼摩挲的哀求。
最後眼見蘇越很爲難,自然也少不了大招。
直接跪在了蘇越的身前。
一個比蘇越大十多歲的病嬌女人,這番動作,着實讓還是大學生的蘇越無比爲難。
王冬的妻子見此,哀求不斷,哭的更大聲了。
她并沒有按照丈夫的提醒,直接來找蘇越。
而是從家裏出來後,就去了桐山醫院,去找了江院長。
一來需要從江院長這邊确認丈夫說的是真的。
二來丈夫也說了,之前最好的選擇是先說服江院長幫忙,然後讓江院長出面,一起安撫家屬。
那樣更有成功的可能性。
丈夫雖然沒有成功,但不代表她一絲希望都沒有。
相比于完全陌生的家屬,她好歹也認識江院長。
當然想先從江院長這裏開始。
于是她找了過去,一番哭求式的了解後,她又是不甘又是惱怒的再三質問:“爲什麽?”
她當然不是不知道原因。
江院長已經耐心解釋了很多遍了。
她隻是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罷了。
眼見江院長油鹽不進,她徹底發飙:“怪不得王冬這幾個月總是說像他們這樣的人是沒有發言權的,也是沒有出路的!
你才是院長!
王冬當初是你從國外請回來的。
可是你現在卻任由這個孫景排除異己,爲所欲爲!!!
你對得起他嗎?
不僅當初承諾的心外主任沒有給他。
如今更是要這樣對待他!
太過分了!
他不過是犯了一點點錯誤,你們就要趕盡殺絕,還有沒有天理……”
說到這裏,她更是直接伸出手,做出了在宇宙國絕對會引起天崩地裂沖突的手勢。
江院長一直耐心聽着勸着。
畢竟王冬是王冬,王冬的妻子是王冬的妻子。
他堂堂一個大三甲醫院的院長,是不可能那麽沒有風度的。
從來隻有小鬼難纏。
上面的大人物向來和風細雨。
因爲沒必要!
但如今聽王冬妻子這麽說,不僅說還比劃痛失宇宙國市場的經典手勢,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沉聲打斷。
“王太太,現在是死了人,怎麽到你口中,卻成了一點點錯誤了?”
“死人怎麽了?”王冬妻子不管不顧的叫道:“你們當醫生的遇到死人還少了?
哪個醫生手下沒死過人?
你沒嗎?
就算那個被你們吹上天的孫景,他手下沒有死過人嗎?
你敢說這種話嗎?
不敢吧!
合着你們治不好病人,死了人,就是正常的。
到了我老公這裏,就是天大的錯誤,要對我老公趕盡殺絕?
還說你們不是爲了排除異己,爲所欲爲!”
“你不要亂說,這根本不是一回事……”江院長反駁。
但奈何王冬的妻子根本不理會他的解釋。
在乎的隻有情緒!
是非對錯是什麽?
她就算知道,也根本不關心!
然而江院長不是她什麽人,眼見她表現的很不堪,越說越離譜,完全不講是非對錯,也懶得再搭理她。
更不會遷就她,向她妥協,答應她的無理要求。
找了一個借口就躲開了。
王冬的妻子眼見這一通亂拳,沒有奏效,也隻能罵罵咧咧的離開桐山醫院,自己去找上了蘇越。
然後上演了一番苦情大戲。
希望靠着輿論的同情,當衆逼迫蘇越讓步,放棄起訴她老公。
“王太太,請聽我說!”蘇越終于表态了,示意王冬妻子先收了眼淚神通。
“小時候我媽媽給我說過一個故事,她說當年梁啓超去醫院看病,想做腎摘除手術。
結果醫生出錯,反而将好的腎髒給摘除了。
家屬,所有的人都讓梁啓超去告這家醫院,告這個醫生。
可是梁啓超沒有。
當時的西醫在中國剛剛興起,如果像他這樣有影響力的文化名人去告醫院。
那麽西醫在中國的發展肯定會受到影響。
有一個醫生還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在他四十多歲時,他給一個病人看病。
他看了片子,發現病人的腦部有一個彎曲。
他就認定那是一個腫瘤。
結果打開一看,什麽都沒有。
病人并沒有責怪醫生,這讓他很感激!
因爲病人說,一個好的醫生是需要病人的寬容才能成長的。
我媽媽就是一個大夫!
所以我對醫生這個職業并不陌生,也充滿好感。”
“所以你同意了?”王冬的妻子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驚喜,脫口而出,想要從蘇越這裏得到肯定的答複。
這兩個小故事,已經很明顯了嘛。
再說俗話說的好:當然是選擇原諒了!
這才正能量嘛!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現在好了。
丈夫不用坐牢了,也就不用急急匆匆的跑路去國外了。
立了大功的她,肯定會得到丈夫的感激和認可,大大降低丈夫抛棄她的可能。
眼淚哭訴如此好用……好吧,對年輕人如此好用,對江院長無用,未嘗對那個年輕的孫景沒用。
她要是學着現在這樣,當衆對孫景下跪求情,颠覆如今丈夫被開除即将被吊銷行醫執照的困境,也未嘗沒有可能。
而一旦她做到,丈夫又會如何對待她?
一想到美好的未來,她就覺得徹底找到了自己的成功路徑、人生價值,激動的不能自已。
天生我材必有用!
她也可以很厲害!
然而蘇越卻說出了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答案:“當然不!我會起訴王冬!”
王冬的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