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師,安迪的體檢已經做好了。”
白曉菁帶着安迪過來找孫景,将檢查報告遞了過來。
“好,你就忙吧。”孫景接過一邊看,一邊示意白曉菁先離開。
安迪有些忐忑的坐在孫景的對面。
多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人決定命運的滋味了?
自從她在華爾街打出名聲後,已經快要忘了。
而現在她仿佛又體會到了那種忐忑恐慌。
雖不多。
但多少有些。
她一開始隻是偶爾看孫景一眼,可見孫景用心看報告,根本沒有注意她。
她這才壓制住瀕臨發作的恐慌,仔細打量起這個帥氣的男人,不由腦海閃過一絲強烈的遺憾。
這要是就是那個網名奇點的網友該多好……
足夠理性足夠睿智,也足夠的帥氣。
更加難得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這些年代替了她的角色,幫她照顧弟弟小明,還是因爲别的什麽原因。
之前在一起坐車時,當孫景換擋變速不小心觸碰到她放在一旁的手時,她震驚的發現她不僅沒有第一時間的應激反應,做出躲閃。
甚至後知後覺的她察覺到她發自内心的不排斥他的觸碰。
這是她前所未有的體驗。
連在華爾街就認識,結識了十幾年的老譚,她也僅僅隻是不介意别人說她是他的小三小四。
可老譚要是離她太近。
不管是物理距離還是心理距離。
她其實都是依舊排斥的。
這也是她這些年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根源。
她強烈抗拒這種接近。
有應激反應的那種。
有點像胡一菲被人觸碰被動彈一閃。
不過她沒有那麽強的武力。
隻會驚慌的躲避,或者強烈的反抗。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她雜亂的思緒,在孫景開口後,回頭一看,就見譚宗明推門走了過來。
“安迪,做完體檢了?”
“對。”
安迪和譚宗明點頭招呼。
“譚先生,有事?”孫景繼續看報告,頭也不擡的問道。
“不介意我陪着安迪一起聽聽吧?”譚宗明笑道。
“你是她丈夫?”孫景反問,在譚宗明否認後,繼續問道:“那就是男朋友?亦或也是失散多年的親人?”
“老譚,我送你出去。”安迪看出了孫景對譚宗明的不感冒,直接起身,眼神示意讓譚宗明和她先出去。
出了辦公室。
“老譚,怎麽回事?”安迪疑惑的問道。
雖然之前孫景對于譚宗明就沒有多少禮遇。
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咄咄逼人。
“我和孫醫生有了點誤會。”譚宗明避重就輕的苦笑:“我本來是想示好于他,幫伱盡快打開局面,和小明相見相認。
可沒有想到或許好心辦了壞事,讓他覺得我在針對他了……”
見安迪依舊看着自己,他也隻能簡單的說了一下傅院長轉述的内容。
當然他的内心活動是不會說的。
“老譚,你回去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了。”安迪聽完,直接理性的要打發走譚宗明。
“我不放心。”譚宗明不樂意:“他的态度這麽差……”
“沒關系的。”安迪堅持:“我能處理的!如果連這點事情,我都無法自己處理好,那你讓我回來順便幫你并購紅星是爲什麽?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好吧。”譚宗明見安迪較真了,隻能無奈的表示自己會先離開,帶着滿腔的不爽走了。
想他功成名就,證道魔都都市傳奇·商業大鳄後,已經多久沒有如此憋屈了!
可偏偏不管是顧忌安迪的感受,還是忌憚孫景的軟硬實力,他貌似什麽都做不了。
這就更讓他難受了。
他決定了。
等下就去找紅顔知己中最适合發洩的那一個。
安迪目送譚宗明離開了,然後才回轉辦公室,見孫景合上了體檢報告,于是問道:“孫醫生,怎麽樣?”
“我相信你不是出于主觀的醫療意願來找小明的。”孫景說道。
“還有非主觀的醫療意願?”安迪聽出了孫景嚴謹用詞的用意,詫異的問道。
“當然。”孫景點頭道:“主觀的醫療意願是你知道你身體有問題,需要尋找合适的配型,所以爲此努力。
而非主觀的醫療意願,就是或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有可能是被人欺騙而不自知。”
“能說的更明白一點嗎?”安迪疑惑。
“我舉個例子吧。”孫景點頭:“有個國家,人口很少,因爲宗教因素反對本國遺體器官捐贈,所以本國的遺體器官捐贈比例非常之低。
但本國卻建有全球最大的單個器官銀行,你覺得這合理嗎?”
“當然不合理!”安迪對數字很敏感,立刻搖頭。
這不是開玩笑嘛。
人口大國才有可能建立最大的單個器官銀行。
或者捐贈比例世界第一,就算人口少點,也有可能。
但人口又少,捐贈比例又低,卻能建起來全球最大,那必然是有大問題的。
“你是擔心我帶小明出國,無意識中将小明帶入危險的境地?”
安迪又想到孫景說的那個紐約億萬富豪強摘健康人腎髒移植給女兒的例子,明白了孫景的意思。
這讓她表情嚴肅了起來。
“說說你對小明的打算吧。”孫景打量着她:“你是打算和他相認後,帶他去紐約?”
“有這個打算。”安迪點頭:“國外有更好的醫療條件,可以給他更好的照顧,我也更适應國外的生活。”
“呵呵。”孫景不由笑了。
“你笑什麽?”安迪雖然覺得孫景笑的很好看,但對于他在她說話後突然這麽笑,還是有些不自在。
“你應該隐約記得小明是什麽樣的吧?”孫景收起笑容,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安迪遲疑的點點頭。
她被收養時已經10歲了,又有超強記憶力,隻有平時努力不去想,否則又怎麽可能真的忘記。
她不僅記得她小時候帶着弟弟小明的經曆。
甚至她媽媽的發瘋,也清晰的記在她腦海深處,讓她發自内心的恐懼自己有天也變成那樣。
這才是她産生抗拒他人觸碰的根源。
“所以你知道他爲什麽這麽大了還在福利院裏。”孫景說道:“所以你說國外有更好的醫療資源,能所謂的給他更好的照顧。
可是你真的了解真實的情況嗎?
我剛才說的邏輯有嚴重問題的國家是哪個國家?
你知道嗎?
甚至同在紐約,你知道我舉得這個億萬富翁強摘健康人腎髒的真實故事嗎?”
安迪頓時沉默了。
她還真的不知道。
“你看吧。”孫景笑了:“一個發生在你生活的紐約,另外一個則和你工作的華爾街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堪稱也在你身邊,你尚且都不知道。
那麽隻怕你更不知道你所謂的醫療先進,更好的醫療條件是怎麽來的吧?
那裏面有太多血腥黑暗的不人道實驗。
當然。
你應該不差錢。
可以給小明找最好的療養院,盡力不讓他遭遇這些。
我也相信這是小概率事件。
但看你什麽都不懂的樣子,我覺得有必要替小明告訴你一個事實。”
“什麽事實?”安迪眼神不服氣的看着孫景。
她承認她不知道這些。
但孫景說的有錢人就可以盡可能的避免這些可怕經曆也是事實。
作爲華爾街的名人,她雖然不像老譚那樣有錢,但這些年憑借當高管的工資獎金和分紅,以及投資。
她也身家億萬。
對于這個親弟弟,她絕對不吝花錢。
所以她雖然認同孫景的擔憂,卻并沒有恐慌。
如果連這個都要恐慌,那麽她又怎麽可能安穩的生活在‘自由美利堅,槍戰每一天’的美利堅?
早被吓死了。
“事實就是被你寄托厚望的國外療養院,裏面的老人和自閉症等精神疾病患者,被虐待被毒打被強健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七八十。”孫景緩緩說出了一個真相。
“不分男女老幼!”
“不可能!”安迪先是不可思議,随後猛地起身,一個起猛了,整個人都有眩暈的感覺,差點沒摔倒。
要知道,療養院可以說是她最後的保底。
原時空中,她擔心自己犯病,就提前将資産和遺囑交給老譚,讓他在她犯病後,将她和弟弟送進一個好的療養院。
而且要是同性工作人員多一點的那種。
擔心害怕的不就是這個嘛。
雖然在美利堅這樣沒用就是了。
可現在孫景不僅說出了她最大的恐懼。
甚至還告訴她,她最後的保底,大概率反而是她最大的噩夢。
這讓她怎麽能接受!
“美利堅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它做壞事從來盡力不裝,甚至還提前預告。”孫景平靜的看着她。
“隻要有心連普通人都能查到這些信息,更别說你這樣的中上層了。
你可以去自己調查一下。
事實上,這也是我在幹的事情。
你連這些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弄清楚,就貿貿然的要認弟弟,還要帶他出國。
恕我不能理解你的邏輯。
很明顯你既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也沒有做好物質上的準備。
現在你該明白我爲什麽拒絕你了吧?”
安迪雙手不自覺的插入自己的頭發裏,表情有些不對勁起來,整個人都似乎要陷入抓狂的境地。
“你沒事吧?”
孫景走了過來,皺眉道:“你的心理素質這麽差?”
“……”安迪不由看向了孫景。
這一刻,她真想眼前站着的是曹賊,看他對着她咧嘴一笑:“我跟你開玩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