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了！”
孫景先糾正了張偉，然後提點白曉菁：“不能随便動這個鋼管，太危險了。
以我的經驗來看，這根鋼管應該是傷到小麗的大動脈，李強的心髒、脊椎。
暫時鋼管壓迫着血管。
可一旦拿開或者亂動，他們都會大出血，快速死亡。
必須立刻送手術室了。
白曉菁，立刻去準備雜交手術室！
做好食道超聲，以及各種術前準備！”
“是，孫老師！”白曉菁立刻答應，走之前同情的看了一眼張偉。
新娘以那個姿勢被人抱在懷裏，身後的男人卻并不是新郎，這可真是一場悲劇。
張偉也注意到這個眼神，也看懂了白曉菁的意思，越發憂傷了。
因爲短短這一會，白曉菁并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
經手的急救人員、護士、圍觀吃瓜群衆，都震驚于新娘‘新郎小兩口’這麽倒黴。
有感性一點的還垂淚，覺得這悲傷中還帶着一絲浪漫。
這不是胡說！
真有人這麽說出口的。
得到的當然是張偉悲憤的瞪視。
“的确應該直接送雜交手術室。”心外的李立醫生點頭：“那邊的床位更寬一點。
而且還有數字減影血管造影機，可以全方位透視！必要的時候還能造影！”
所謂的雜交手術室，也就是複合手術室，可以同時做各種手術，擁有多種影像學診斷等設備，全部集合在一間手術室裏，免去病人不斷在不同手術室裏以及影像科之間轉運的風險。
對于小麗和李強這樣，被鋼管穿在一起，任何動作都有可能會造成提前大出血，還不好做CT的病例，雜交手術室最合适。
而且這也就是在仁華了。
否則換成其他城市，這時都還沒有這麽先進的雜交手術室。
“李醫生，見諒了。”孫景道歉道：“是我越俎代庖了，這個病例本該是以心外爲主的，可你看這……”
說着示意他看向張偉。
“沒關系。”心外的李立醫生立刻笑着擺手：“這都是應該的！而且這傷到脊椎，本來也需要叫你們神外過來會診的。
說句實話。
鋼管貫穿傷，我不是沒見過。
但像他們這樣兩個人被鋼管這樣同時貫穿，我還沒有見過。
所以我還想詢問孫醫生呢。”
“我倒是遇到過。”孫景點頭：“在國外時，火車脫軌，也是一男一女被鋼管貫穿。
不過是陌生人，而且是面對面被貫穿。
和現在情況類似。
人被送過來，兩人都因爲鋼管暫時堵住傷口，保住了性命。
但也面臨怎麽救，救誰的困境。”
“伱們怎麽救的？”張偉緊張的問道。
“看誰被救下的幾率更大。”孫景實話實說：“鋼管貫穿兩人的情況下，肯定是要做手術才行的。
而先移動誰，後移動誰，可能就是生和死的差别。
兩個人的生命是平等的。
最後隻能看誰的獲救幾率更大。”
“最後救了誰？”張偉追問道。
“男人！”孫景報出了張偉最不願意聽的結果。
“理論上的确如此。”心外的李立醫生提醒：“但現在情況和孫醫生遇到的情況又有些不同。
兩人不是陌生人。
甚至還非常親密……所以最後如何選擇，還得看掃描拍片結果。
以及尊重他們和他們家屬意願之後，再做決定。”
時間緊迫，孫景打發了張偉去小麗父母那裏，并讓小麗父母通知了強子的父母。
他則是和心外的李立醫生進了雜交手術室。
小麗和強子已經被處理好了，麻醉了，躺在手術床上。
孫景操作數字減影血管造影機，給他們透視清楚，結果自然不出他的所料。
事實就是，以他的空間想象力，和醫學知識，通過外在鋼管的位置，足以準确判斷鋼管穿過的位置。
“李醫生，咱們去外面和家屬商量一下吧。”孫景提議。
心外的李立醫生自然沒有意見。
雖然這台手術應該是心外爲主，但他一點底都沒有。
而且也更相信孫景。
雜交手術室外。
張偉陪同小麗的父母等在這裏，一起的還有趕來的李強父母，見到孫景他們出來，都急問道。
“醫生，怎麽樣？”
“已經做過檢查了，檢查結果顯示小麗傷到了主動脈和肺部，燒傷暫時不提，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考慮如何保命。
而李強的位置在她身後，傷到了右心房，同時脊柱斷了一截，而且已經脫位。
現在那根鋼管正好卡住。
剛才檢查了腳趾，還有知覺，說明神經系統還沒有受損。
現在如果拿出鋼管，這兩人都随時可能因爲大出血死亡。”
“醫生，你救救我家強子！”
“孫景，你救救小麗啊。”
這話一出來，兩家父母都一片哭聲哀求。
“我可以接手手術，但有些情況必須事先說清楚。”孫景打斷他們的哀求，正色道：“婚禮上發生了什麽事情，想必你們都很清楚了吧？”
目光掃過小麗父母，以及強子父母。
強子父母雖然是後趕來的，也沒有在現場，但早就在小麗父母無數遍的埋怨和自責中，知道了發生什麽事情。
“我作爲張偉的好兄弟，首席伴郎，是看不慣小麗和李強這種行爲的！
而作爲醫生，治病救人，又是自身責任。
但現在關鍵的問題是信任問題。”
這話一出，小麗父母和強子父母立刻驚疑不定起來。
“不要誤會！”孫景淡淡道：“不是你們信不信任我的問題。
因爲不管如何，我都會全力救治我接手的病人。
但因爲有了之前的沖突。
我對于是否能信任你們，有疑問。
而不管是家屬不給家屬做手術的經驗，以及沖突導緻的信任危機，我最明智的選擇是放手不管。
讓其他醫生接手。
但張偉很明顯并不希望我這麽做。”
“孫景是最好的醫生！隻有他才能救小麗！”張偉立刻勸小麗父母。
“我會讓心外的主任和神外的主任，也來會診。”孫景打斷張偉的話，提醒。
“你們有自己信任的醫生也可以叫來，一起會診。
再結合小麗和李強的意願，最終做出決定。
到時候再說吧。”
說着，就對着心外的李立醫生點點頭，先離開了。
張偉跟上，一直跟着孫景到了辦公室，關上門，他才請求道：“孫景，我知道你生小麗的氣，也生我的氣。
但是我求求你。
你一定要救救小麗。
我是真愛她……”
說到這裏，他痛哭起來。
孫景其實明白張偉對小麗的感情。
原時空中，張偉被逃婚，很長時間都走不出來，動不動就在無人的時候，拿出小麗的照片，對着照片大哭，遙寄相思和凄苦。
再次見到小麗和強子時，也努力堅強，還幻想小麗過得不好，再來找他。
甚至還拒絕了小麗給的巨額經濟補償。
爲了表現自己不在意，能幹出吞吃讓自己過敏的小龍蝦這種危險行爲。
這些都證明單身夜派對後面對曾小賢詢問‘你愛她嗎’這個問題，張偉給于肯定答複，并不是随口說的。
他是真愛小麗的。
這一世，張偉更早知道小麗并不是那種乖乖女，反而還有點潘金蓮的潛力，可依舊讓他屢次無視孫景的提醒，笑嘻嘻的走到婚禮這一步。
除了真愛還能是什麽？
當然孫景很看不上這種舔狗的行徑就是了。
“張偉，記住！在小麗選擇跟着李強逃離婚禮的那一刻，你和她就沒關系了！”
孫景嚴肅的看着張偉，打斷試圖開口解釋的他：“你放心！隻要他們願意，我一定全力救治他們！
相信我！
我和你一樣，希望救活他們倆！
你不用懷疑這一點！
有時候人活着比死了更難受！
他們幹出這麽對不起你的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們全都活下來，然後親眼看着你沒有她，會過得更好！
你能做到嗎？”
“我……”張偉既釋然又有些迷茫。
釋然的是孫景願意全力救小麗。
而迷茫的是他真能過得更好嗎？
孫景也沒有逼他。
短時間内經曆這麽多沖擊，迷茫是正常的。
當然如果他還執迷不悟，孫景也不會再客氣了。
之前是顧忌兄弟的臉面。
可現在兄弟的臉面，已經被小麗他們全部撕下來，踩在泥裏，那就不要怪孫景不再忍耐這種看不慣了。
孫景接到通知，帶着張偉去了雜交手術室。
心外的主任楊帆，神外的主任王植物，都過來看過了。
而手術室裏，小麗和強子也醒了過來，了解情況，共同做出選擇。
“情況和孫醫生說的一樣，時間緊急，必須立刻做出決定先将一個人從鋼管移下來才能給另外一個人做手術。
如果先移動小麗，那麽在移動小麗前，會先給李強上體外循環，排空靜脈，這樣的話，右心房不會流血太多，基本上是可以保命的。
至于脊椎那要看後續恢複情況。
但這樣的話，小麗就沒有時間開胸了。
如果把李強先從鋼管上移下來……”
“别說了！移動我吧！”李強已經聽明白了，直接打斷：“我已經欠小麗太多，她願意跟着我走，就已經證明了一切，我會用生命去保護她！”
“不！移動我！”小麗哭道。
這一番互相爲對方舍命的舉動，着實讓手術室裏的小護士淚目，但落在孫景眼中，卻是毫無感覺。
強子是和張偉一樣的舔狗嗎？
完全有可能！
但小麗有那麽愛強子嗎？
開什麽潘金蓮玩笑！
根本就沒那麽讓人感動的真情，而是燒傷讓小麗生不如死，想到後續的毀容更是恨不得立刻就死，才有這番‘真情互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