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與對方家女眷的相見也十分和諧,回來後喜氣洋洋說:“那家的人都是極和善的,一聽聞我是珃姐兒的母親,萬事都依着我。便是我說往後孩子們相處,要互相照應着,她們也都盡答應着,還應允我在二丫頭省下嫡子前不會讓通房有孕,也不會在那之前再納通房。”
迎春聽了臉上绯紅,嗔道:“母親,您怎麽什麽都和她們渾說呢!”太羞赧了鑽出屋去了。
原本她是好奇未來婆家可能是個怎麽樣情形,聽聞邢夫人去那家和女眷閑聊了,便回黑油門來看看情況。誰曾想居然聽到了這樣的一番話。
邢夫人笑道:“二丫頭可是害羞了!”又和賈珃嘀咕:“你給你姐姐相看的果然不錯。且她們都稱贊你,還說你在京中女眷中極有威望。你這威望是怎麽來的?”
在邢夫人看來,女兒在高門中出名歸出名,可威望不至于。誰知那些太太們聽聞珃姑娘的名号,都十分尊重。再聽見她是珃姑娘的母親,無一不對她以禮相待的。
這讓在榮國府中時常被忽視的邢夫人,忽而有了種自己橫行起來的錯覺。後來回程的路上,越想越心驚。便是那侯夫人和國公夫人之流,也無不禮待她。這般的尊榮,以往可真沒見過。
邢夫人知道迎春剛才把話聽進去後,雖然羞赧卻沒有不高興的意思,顯然也喜歡這種知禮懂禮的人家,便道:“這親事大可以定下來。隻他家長兄還沒來京,待到月底見過面後,就能徹底定下。”
這樁事情定了後,又開始走六禮。期間賈府又傳來一樁喜事,竟是馮紫英和史湘雲的事兒。
衆人聽了稱奇:“馮家何時看上湘雲的?怎地沒點兒征兆?”
林黛玉笑道:“這得問珃媒婆兒了。隻她一個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問旁人是行不通的。”
衆人恍然大悟,知曉定然是與馮家相熟的賈珃讓這樁事促成的。便問:“你是怎地讓他們想到要娶湘雲的?”
賈珃這次可真的是被問懵了。便是她之前也沒有聽到消息。
她正在那邊納罕着的時候,有馮家派來的嬷嬷主動過來相見,福身見過了賈母後,笑道:“其實我家太太原本早就想與珃姑娘說的。無奈珃姑娘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與她細說姐兒哥兒們的婚事不妥當。但這事兒又是珃姑娘牽的紅線,如今見到史家的人約莫是要同意了,這才敢遣了我來與珃姑娘說一聲。”
賈母忙問:“怎麽回事?問五丫頭,她也不知曉。怎的就成了她牽線。”
嬷嬷道:“此事還得從珃姑娘帶着林姑娘和史姑娘去給我們姑娘教詩說起。因着珃姑娘帶去了史姑娘,史姑娘又性子極好的,所以我們太太便留了心。又看史姑娘還沒定下來人家,就想着定下她。若沒有珃姑娘帶着史姑娘過去,便沒有這一樁的姻緣。老太太說,是不是要把這牽了紅線的好主意安到了珃姑娘身上?”
賈母笑道:“是五丫頭做的好事!我之前竟是一點風聲都未聽到。”
賈珃這才明白過來,說道:“我之後又有幾次帶着林姐姐和史姐姐同去。隻沒想到能夠促成這樁喜事,隻想着給紫芬學習詩文。如此說來,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好事。”
賈母心裏高興,讓人賞了那嬷嬷。又與周圍衆人道:“所以說珃姐兒給咱們家立了大功,可得好好計計她的功勞。”
王夫人冷笑:“她忙不疊的給旁人牽線,說不得是她自己想要根線。不然怎的巴巴兒的做了這些個事情。”
賈母不愛聽這話,隻與旁邊的林黛玉說話,沒接這個話茬。
賈珃聽了心裏一個咯噔,想着往後這京城是不能久待了。待到姐姐們出嫁後,就到了她出嫁的時候,那可不成。她不樂意在這種地方消耗餘生。
等看到林黛玉有了幸福穩妥的日子,再把那三品蠱師解決掉,她大概就能安心離去了。
賈珃正思量着這個,就聽王熙鳳在旁駁道:“太太這話說得不對。依着太太這話,倒像是五妹妹有所圖了?可是五妹妹一心爲了旁人着想,從未思量過幫助旁人的時候要給自己什麽好處。無論旁人怎麽想,我是沒看出她有甚所圖來。”
王熙鳳自己心裏有數,之前賈珃幫她救她,可是一心爲她着想的。往後再有人說賈珃的不是,她定然第一個就不同意。
王夫人正想駁斥王熙鳳一二,賈母這個時候又道:“珃姐兒卻是給咱們家掙了臉面。旁的不說,單就京中女孩兒裏頭,但凡在高門大戶數得上的,咱們珃姐兒都排第一個。這般說來,便若有人說珃姐兒不好,我是不答應的。”
老太太說着就橫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再怎樣也不敢和老太太硬杠,隻能忍氣吞聲點點頭。
這讓一向被她強壓的邢夫人十分得意,忍不住說道:“我們珃姐兒就是什麽都好,如果讓她讀書做官兒,想必是早就成了的,不像有些孩子,怎樣都教不會。”
這就是在影射賈寶玉什麽都不成了。
賈珃哭笑不得,生怕邢夫人再把衆人對黑油門那邊的偏心給說沒了,忙給她遞了一盤果子:“母親吃東西!”塞住她的嘴才好。
邢夫人一看女兒這模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悻悻然沒有再亂講。不過,到底是支棱起來了,在王夫人跟前都能挺直了腰闆橫着走。
待到迎春出嫁後,史湘雲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緊接着又有人家開始看中了探春、惜春,甚至是林黛玉和賈珃。
賈母一時間忙碌起來,幫忙分析着哪一家好哪一家不好。對于林黛玉的婚事,卻隻字不提。
賈珃原本沒那麽緊張。
之後夏葉的一句話吓醒了她:“老祖宗該不會想把林姑娘許給寶二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