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便歸了家。
賈珃回屋略收拾了下便往賈母處去。
琥珀依然等着,陪她同往。
賈珃現在極其被錦鄉侯府和将軍府看重,錦鄉侯府的人也不知怎的還不住誇贊這女孩兒是神童,使得她“有福氣”和“神童”之名越傳越盛,聽聞皇上那兒都知曉了。
甚至還隐有傳聞說這姑娘有預言的本事。賈珃雖不承認,衆人卻心裏各有主意,待她愈發不一般。
賈府更是看重她。
丫鬟婆子們伺候得小心翼翼。
賈珃一路而去,才知道姐妹們都到了王夫人處。雖有春枝等跟着,琥珀想了想也随之同去,免得老太太問起來再答不出話兒。
王夫人和王熙鳳正湊在一起看封信,旁邊有兩個媳婦子侍立答話,瞧着面生,據說是王夫人兄長王子騰府上遣來的,并非賈府人。
幾個姐妹們閑來無事,索性湊在一道。
林黛玉見賈珃剛來,便喚了夏葉:“走,我們去旁邊屋子給她拿點果子去。免得待會兒她聽說我們剛吃完果子,覺得旁人都怠慢了她,在旁念叨。”
賈珃笑道:“讓她們幾個去便是,何苦勞煩你走一遭。”
“舅母這兒有幾樣新鮮的果子,她們沒見過這樣式的,怕是不曉得你愛哪個口味。”林黛玉邊說着邊回頭笑:“我剛才各嘗了一口,知道各是哪個味道,保管能挑出來你最喜歡的。”語畢便出了門。
探春看林黛玉出去了,方才籲了口氣,悄聲問惜春:“那薛家表哥的事兒,可是真的?”
惜春壓低聲音:“真的不能再真了。昨兒我身邊丫鬟去甯國府拿東西,恰好聽到那邊兩位奶奶在談這事兒,說是案子在應天府,應天府尹寫了信給咱們府上的二老爺。二老爺和那邊兒的大老爺說了聲兒,兩位奶奶便知曉了。”
探春颔首:“我是聽姨娘身邊婆子講的,還和我說莫要告訴外人。”
迎春很是茫然:“我怎的不知道。到底何事?”
惜春答:“就是那薛家表哥打死人的事兒。聽說原是他不太對,仗着勢硬是把對方命要了。”
迎春吓得掩住口。
賈珃罕道:“此話當真?”高門大戶的,又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家,竟是把孩子教成了這般無狀的模樣兒麽,随随便便就能打死人。
惜春撇撇嘴:“你愛信不信。左右我們是知曉的,隻林姐姐身子不好,沒敢告訴她,怕吓到她。”
賈珃也跟着學她撇嘴:“林姐姐看似嬌弱,實則柔韌得很。你若和她說了,她保不準還能點評一二、幫忙出出主意,哪像你現在隻能說說罷了,旁的再多卻講不出。”
二人拌嘴慣了的。
幾人都知惜春原本是半個字兒都懶得多說的孤高性子,也就和五丫頭一起的時候笑笑鬧鬧,雖嘴上不饒,心裏卻歡喜,也就随她們去。
王夫人和王熙鳳商議着:“我瞧着府上東北角的梨香院不錯,單獨成一處,很适合人居住。若他們來了,不如在那裏住下,也免得在外尋住處奔波了。”
王熙鳳道:“如此甚好,隻太太可曾想妥到時候怎麽留他們麽?”
王夫人奇道:“和他們說一聲,住下便把。哪那麽許多事。”
“可太太上頭還有老太太、老爺,這般直接做主讓人留下,恐不夠妥當。”王熙鳳道:“到時候等他們來了,還是遣了人去問老爺一聲爲好。若老爺不太同意,太太隻管讓去了的人說,這事兒是老太太同意的便好,老爺聞之一準兒答應。”
王夫人有些猶豫:“若老太太不答應呢?”
“太太可是一時間糊塗了。”王熙鳳掩口笑:“你先去和老太太說一聲不就得了?老爺平日又不在内宅,哪知道是你和老太太說的,還是老太太自己的主意。再者,便是他知道了,見太太凡事都會和他商量,他也隻會高興,斷沒有惱了的道理。”
王夫人想想覺得有理,這事兒便如此定了下來。
對着女孩兒們,二人隻說這信是說王夫人娘家哥哥王子騰升了九省統制的事兒,旁的一概不提。
女孩兒們知道内中原委,互相使着顔色,隻作不知。
待到散去,林黛玉和賈珃相攜着問,小聲問她:“她們到底瞞着我想說什麽呢?一個個藏着掖着的,一看便不真心。”
賈珃笑道:“我就知道你看出來了。平日裏也沒見你那麽積極親自給我拿吃的,還總支使我去給你拿。這回倒是巴巴兒地去給我拿了,一看便有鬼。”
林黛玉激她:“你快和我說,究竟什麽事兒?”
賈珃便告訴了。
林黛玉咬唇輕哼:“這般的人,二舅母卻想留他住在府裏,也不看看人品如何。”
賈珃嘿了聲:“你知道二嬸嬸要留他們住下?”那倆人小聲嘀咕的,自然是逃不過她去,隻不知林黛玉當時人都不在屋内,如何得知。
林黛玉低語:“二舅母便是這種性子。她家的什麽都好。”言下之意,也包括王熙鳳。
賈珃便嘻嘻笑着擰她臉頰:“真真是個乖巧伶俐的,瞧着也極好看,可惜長了張嘴。”
林黛玉反手就拍。
倆人嬉鬧着一路去了賈母處。
轉眼到了薛家一行到來的那天。天氣晴朗,太陽高高照着,曬得人若想擡頭看遠處就得半眯着眼。
王夫人望眼欲穿等了也不知多久,終于有人說姨太太到了,她忙遣了人去迎接,又按捺不住枯等,索性帶着衆人出了大廳前去接。
那薛蟠生的一張闊臉,眉目輕浮,眼睛咕噜噜亂轉落不到實處,一看便知是個浪蕩傲慢的性子。
反觀他妹妹薛寶钗,肌骨瑩潤舉止娴雅,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隻可惜,薛寶钗再如何的好,賈府已經有了個五姑娘。
賈珃生的極其漂亮,自有明媚奪目的美。加之氣質飄逸出塵,又添了幾多不沾人間煙火的韻味,非尋常女兒家可比的。
因此,雖然這個薛姑娘再怎樣大方機智,府裏的人也覺得遠不如自家五姑娘靈慧大氣,見到薛姑娘後倒是沒甚驚豔之感,隻客氣地打着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