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綠色帶透明小翅膀的肉肉小蟲子,僅有蚊蚋大小,浮在忠順王妃的臉前。
那邊僵行蠱爆亡複眼散成無數小眼睛散落後,這邊綠色小肉蟲周身忽而浮現了青草色的利芒。那利芒分射成兩束,直直射入柳王妃的雙眸内。
她噗地下口吐鮮血,右眼的眼角鑽出一個硬殼的甲蟲。
那甲蟲通體烏黑,隐隐泛着青草色。它在綠色小肉蟲的威勢下,身體瑟瑟發抖,不一會兒自化成水,流到床單上,暈開了黑綠色的一團。
綠色小肉蟲趴在她那草食僵行蠱爬出的眼角處蠕動着爬了好一會兒,待到覺得差不多了才飛速離開。
柳王妃空洞的眼神中慢慢有了神采。她有些不太适應屋内投入的天光,閉閉眼緩了好一陣子,方才适應這種亮度。
小蟲亟不可待地回到了賈珃的身邊,邀功似的撲棱着小翅膀。
它便是藥蠱王。
剛才藥蠱王制完粉就被賈珃遣了出去,到往柳王妃所在之處。如今任務辦完,它便回到了主人身邊蹭來蹭去。
它移速極快,這麽遠的地方來回也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
智空正洋洋得意着,轉眼便看到了折返的藥蠱王。
平日的他斷然不會去留意這樣小若蚊蚋的飛蟲,此時知道了賈珃的厲害,再看這小蟲兒在她臉頰邊蹭來蹭去,方才多看了幾眼。
頓時大驚失色。
“你你你……”他愕然到無以複加的地步,想要支撐起身體,無奈全身肌肉崩塌壓根使不上力氣,隻能癱軟在地,眼底深處透着極緻的驚恐,聲音也不複之前那般高,隻敢輕聲喃喃:“這不可能!你才多大,怎可能有如此修爲!”
賈珃輕哼一聲,小手背在身後,問道:“我知你們背後至少有個三品以上修爲的蠱師。不知此人是誰?”又道:“你安排那李沙到我賈府,想必也是盯上了甯國府的大奶奶吧。”
“是盯上了她。本想在她家對她動手,誰料嫁到了你家,就讓李沙去了玄真觀,這幾個月來一直想法子對她下手。”智空說着,聲息漸消,口齒不清地恨聲道:“誰知那李沙不堪重用,居然一拖再拖,大半年過去了才能真正靠近她!”
賈珃聽得疑惑。
其實她說的大奶奶,指的是珍大奶奶尤氏。
可聽這智空所言,之前在自己家、嫁到賈府大半年的事件,講的卻分明是蓉大奶奶秦可卿!
這不太符合他們這些人的形式做派。
他們素來盯上的都是一府裏面身份最爲尊貴的女子,譬如将軍府的洪淑人,乃是皇上重用的馮将軍的嫡妻,且被皇上封了三品淑人的诰命。再譬如柳王妃,乃是皇上最親近的忠順親王的嫡妻,又是王府世子的母親。
爲何在賈府,他們盯上的不是當家主母兼宗婦,而是身份地位并不起眼的秦可卿呢?
要知道秦可卿雖然是撿來的,她的養父也官職并不大。
賈珃正要問出口,卻見那智空已經渾身無力到了極緻,眼球開始渾濁,整個身體因爲肌肉的脫離隻餘下白骨和血管,而那些血管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白塌陷。
他的嘴巴肌肉已經不受控制,最後說出幾字:“那女的其實是……掌控了她就等于掌控了……”
掌控了誰?賈珃忽而好奇起來,想要細究,可這人已經徹底沒了聲息。
她闆着小臉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剛才一切發生得太快,她不過随便動動手,結果一不小心把兩個人都幹掉了。幕後之人的消息沒能問出,而剛剛知道的秦可卿的消息也沒了後續。
其實她真沒料到此二人如此不堪攻擊。如今後悔下手太重,已然晚矣。
不過賈珃倒也并不犯怵。
若那幕後之人日後出現的話,她再把他随手處理掉便是。
這時外面的張嬷嬷已經按捺不住了,揚聲問道:“王爺!世子爺!珃姑娘!你們可都還好?”
賈珃快速思量了下,決定讓喜歡腦補的世子來幫忙處理後面事宜。
于是她遣出了魇蠱王和藥蠱王,讓它們快速治療圖堇且脫離那魔聲蠱留下的後患且迅速康複。
眼看着圖堇眼皮子動了動似是要醒來了,賈珃才擇了牆邊一處幹燥且厚實的舒服草垛,慢悠悠躺下,閉上眼裝暈。
沒一會兒,她聽到了屋門被撞開的聲音。
因着久久沒聽到主子們的回音而大感不妙的張嬷嬷,帶着一隊侍衛急沖進來。
下一瞬,尖銳的叫聲響徹屋内。
圖堇幹啞着嗓子說了句“這是怎麽了”,幽幽轉醒。
賈珃覺得事後肯定還有不少叫聲和各種吵嚷,随後便是各種處理和善後。
她不耐煩應付這些,加上一大早處理這些事兒讓她小孩兒的身體确實有些疲累了,索性喚了魇蠱王隔絕這些嘈雜之聲,她則舒服地躺在幹草垛上酣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晚上。
屋裏微有亮光,屋角處點了一隻蠟燭,努力沖破黑暗爲這屋子裏添上些許溫暖。
賈珃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伏在床邊的茯苓眼睛紅紅的還腫了很高,顯然是哭了不少次的模樣兒。一見到她動,立刻撲過來,再次哭泣。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茯苓漸漸止不住歡喜的心情,嚎啕大哭:“您一動不動的,怎麽都叫不醒,灌藥也沒用。我、我真怕您就這樣睡下去醒不過來了!”
“呸呸呸,歹話都是反的,都是反的。”張嬷嬷從門邊兒走過來,連聲說着。
随即窗邊羅漢床上坐着的圖堰走了過來,而圖堇則是稍等了片刻,扶着同在羅漢床上坐着的柳王妃起身後,攙扶着身子仍然許多的母親一起走了過來。
賈珃沒想道柳王妃剛剛好轉能動彈就過來看望她了,頓時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有魇蠱王護着她,便是有再大的聲音,她也完全聽不到。
着着實實酣睡了個好覺。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隻能裝作懵懂無知的模樣兒,有些緊張有些膽怯地望向圖堇:“不知發生了什麽?我怎的暈到了現在?”
賈珃饒有興緻地等待着。
她挺好奇這家夥是怎麽解釋屋中那亂七八糟血腥一片的場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