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冀恩居住在左側三層小樓裏面,這裏大多是在那次大戰後受傷的病号,由據點中的弟子輪流照顧。
現下這裏很是冷清,能治好的早在幾個月前便恢複完全,不幸身死的也已經被好生埋葬,諾大樓閣裏隻剩下幾個人孤零零在這裏。
許冀恩便在一樓第三間裏,遠遠過去便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藥味。
房間裏靳英蘭正在熬煮着藥罐,把藥汁盛到碗裏,見着姜憐幾人敲門進來。靳英蘭放下手中的藥碗直直朝姜憐撲了過去。
“姜憐!我好想你們……”靳英蘭聲音有些哽咽,她緊緊抱住姜憐。
姜憐也不斷安撫着靳英蘭。
好一會兒,靳英蘭才緩過勁來,她擦了擦眼角,眼眶卻還是紅的。那日一别便是數月,再次聽到消息便是玄天宗滅亡和無休止的逃離,今天見到昔日老友,靳英蘭有很多話想說,但話在嘴邊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情況我們都了解了,英蘭你别哭,許冀恩目前身體狀況怎麽樣?”姜憐去擦拭靳英蘭的眼角。
靳英蘭領衆人來到許冀恩的榻前,許冀恩安靜的躺在床榻上,面目柔和,像是睡着了一般。他手背之前有一道刺目猙獰的疤痕,現下卻沒有任何突兀。他的手背連帶着手臂被劈砍數刀,留下了深深的肉疤,先前的疤痕反而不突出了。
姜憐内心狠狠顫動,看着現下許冀恩安甯的模樣,絲毫聯想不到他的狠戾和毒舌,仿佛是兩個人一般。
仿佛以前的許冀恩永遠沉寂了下去,代替他的,隻是留在世間木讷沒有靈魂的空殼。
靳英蘭摸了摸許冀恩的手腕,有一些自嘲,“之前我沒有一分鍾不希望他的破嘴閉上,因爲我知道從他嘴裏定冒不出什麽好話來,他爲人陰險狡詐,每天都被他氣個半死,可當他真的閉嘴了,安靜的躺在這裏,爲什麽我的心卻空落落的,像是突然少了什麽東西……”
“我在想,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明明自己有機會逃走,爲什麽不逃呢,他是爲了回去找我才變成這樣的……姜憐我好恨自己!我好恨……”靳英蘭的聲音無助中透着悲戚和絕望,她的眼淚一滴滴順着臉頰掉落在地上。
許冀恩是有機會逃走的,他是最先發現不對勁的人,也是看到叛徒的唯一一人,可他沒有逃,靳英蘭還在裏面。
盡管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回頭會錯過最佳時機,會死。他内心有千萬種理由現在就走,正義的,不正義的,自己活着就行,旁人的死與他何幹?
他是知道叛徒的唯一一人,隻有他活着走出去,才能替同門報仇,這才是上上策,最佳抉擇,既保證了自己的安全,還可以向外傳遞消息,回頭簡直愚不可及!
但他還是回去了,因爲靳英蘭還在裏面。
他想,靳英蘭那麽蠢的家夥在裏面定是逃都不知道怎麽逃,第一個就死,光是想到那個畫面他的心口就一陣抽痛。
他頭也不回的往回沖着,拽起靳英蘭的手腕便跑,可還是晚了,所有的路全部被封死。
他們已經錯過了逃跑的最佳時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