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簡單,但一件一件的事情做起來還是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功夫的。
砌竈台、找柴火、買磨豆機子、收黃豆、找賣家……
等一系列的工作都完成後,又是在半個月後了。
天已經徹底暖和了,夏天的感覺也越來越濃郁。
在俞水山和李蘭風風火火計劃着賺錢養家時,俞非晚幾人也在忙忙碌碌的學習。
尤其是林海宏。
距離升學考越來越近,林海宏也越發的刻苦。
屋子裏的燈,一亮就是半宿。
老太太心疼,卻又勸不住,隻能每天想方設法的做些能補身子補腦子的東西。
俞鳳嬌和俞萍,也很是自覺的不再前去打擾占用林海宏的時間。
由俞非晚一手接過了兩個人的課後補習。
俞鳳嬌依舊沒有學習上的天賦,饒是日日課下補習,也隻是能勉勉強強跟上課堂上老師的進度。
但好在,俞鳳嬌的性子開朗了不少。
就連陳老師都說俞鳳嬌現在敢于舉手提問,也開始嘗試着跟班裏的同學交朋友。
雖然學習吃力了點兒成績差了點兒,但明顯的歡快輕松了。
對于這種變化,俞非晚也很是開心。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人無完人,學習不好就學習不好吧,能識字懂道理,就夠了。
有的人就天生吃不了讀書這碗飯,總不能硬逼着一定得讀出成績吧。
相比起一些逃學曠課上房揭瓦捉弄同學頂撞老師家長的人來說,俞鳳嬌已經很讓人省心了。
最起碼按時的上下課,還乖乖聽老師的話。
她隻是學不會,又不是不去學。
嗯,她已經很知足了。
隻要按部就班的能有書念有學校要,把該接受的教育接受了,那也算是成功。
讀書嘛,不一定要成才,成人就好。
俞非晚批改着俞鳳嬌的最新完成的算術題,中肯又真誠的誇獎“又進步了。”
“按着自己的進度,慢慢來。”
她說進步了,那就是進步了。
俞鳳嬌的大眼睛,睛晶晶亮的,如偷了油的小老鼠,絲毫不懷疑俞非晚的話。
“來,萍萍。”
“我看看你的。”
俞非晚對着俞萍招招手。
俞萍撓着頭,一臉愁容。
俞非晚忍着笑,俞萍的基礎已經鞏固夯實的差不多了,有再往上沖一沖的潛質。
因材施教,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她給俞萍出的題目都是些提高類的。
俞萍哭喪着一張臉“太難了,太難了。”
“非晚,你瞧,我頭發都發愁的掉下來了。”
俞非晚看着俞萍手心裏的頭發絲,沒好氣道“要是頭發會說話,一定會叫屈。”
“明明是你硬生生撓下來的,還污蔑是頭發自己掉下來的。”
“你要是不想以後年紀輕輕就秃頂,還是改了一思考問題就撓頭發的壞習慣吧。”
萍萍以前是喜歡咬鉛筆頭,被她追着提醒吓唬了一段時間後,就改成了撓頭發。
俞鳳嬌在一旁托着下巴,一本正經的搭腔“聰明絕頂。”
俞萍臉黑,她不聰明,沒有秃頂資格。
閑聊了幾句,俞非晚又輔導着俞萍和俞鳳嬌各自改了錯題。
林海宏清潤的背誦聲音穿過窗戶乘着夏夜的風,斷斷續續的傳入耳中。
“堂弟學習那麽優秀,還那麽努力。”
“像我這樣不優秀還不努力的人,可怎麽辦?”
俞鳳嬌随口喟歎着。
“我現在就想着能踏踏實實的有學念就滿足了。”
俞鳳嬌本身就不是對學習那麽執拗的人。
隻是之前鑽了牛角尖,現在想通了,也就順其自然了。
她盡力學,至于能學到什麽地步,不強求。
“屋子裏有些悶熱,咱們去院子裏透透氣吧。”
俞鳳嬌躍躍欲試的提議。
俞萍抱着胳膊,不假思索瘋狂搖頭“不去不去,有蚊子,能被叮咬一身的大包。”
俞非晚擡頭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如一池清澈的湖水,溫柔地灑下,給整座甯靜的院子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銀輝。
光華如同細膩的綢緞,柔軟地鋪陳在大地上。
樹影婆娑起舞,普普通通的小院美的如詩如畫。
“奶奶前兩天割了一些艾草曬幹了,咱們可以點燃。”
“能驅蚊,就不怕被咬了。”
俞萍:……
“少數服從多數,走。”
“悶在屋子裏,會悶傻。”
俞非晚和俞鳳嬌對視一眼,不再給俞萍拒絕的機會,架着俞萍就朝院裏走去。
夏夜的小院,時不時就會有蛐蛐的叫聲響起。
蟋蟀蟬鳴蛙叫,是夏夜的樂曲。
李蘭見孩子們都去了院裏,索性在大青石闆上鋪了層竹編涼席。
“作業都寫完了?”
幾人同時點頭。
“那就坐涼席上玩兒吧。”
“幹艾草也給你們點上了,要還是怕蚊子咬,就起來動動。”
“這院裏有風吹着,蚊子也不會太兇。”
“我得回屋繼續揀豆子,你們玩鬧的時候小聲點兒,别擾了海宏學習,也不能吵得隔壁爺爺奶奶們睡不着。”
李蘭細心的叮囑了幾句。
“媽,要不我們也去揀豆子吧?”
泡黃豆之前,得先把收來的黃豆裏的石子兒,壞了的,都挑出來。
李蘭擺擺手“歇歇眼睛吧。”
“媽可不想以後養一群小瞎子。”
李蘭邊說話,邊朝屋内走去。
俞非晚和俞萍枕着手臂仰面躺在涼席上,俞鳳嬌則是在樹下貓着腰仔仔細細的找着沒有脫殼的知了。
月太亮了,猶如一個大圓盤挂在天空,星星不見了蹤影。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又疑瑤台鏡,飛在青雲端。”
俞萍蓦地開口,清清脆脆的聲音也染上了月光的柔和細膩。
“非晚,這首詩原來這麽真實。”
“以前總覺得古詩課文很難理解,就算是好不容易讀順口背下來了,對意思也是一知半解。”
“現在才意識到,古詩裏描繪的景色竟然是這樣的。”
“突然就不讨厭古詩課文了。”
“是不是每一首古詩每一篇課文都是不一樣的風景?”
俞萍微微側頭,眨巴着眼睛看着俞非晚。
一時間,俞非晚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月亮,還是萍萍的眼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