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單看他那張臉，也看不出太多的貪婪與野心。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簡喬他們是在他的小區樓下堵到他的，他連續半個月都沒出門，想來家裏是一點吃的都沒了，爲了生存才不得不出門。
他的手上拿着一袋米，還有不少的菜，想來有了這些，又夠他在房子裏待很久了。
簡喬走到他的面前，目光犀利的看着他。
“李輝，可算讓我們等到你了。”
男人愣了愣，轉身就要跑，卻被顧衍川一把抓住。
他手上的東西全都掉到了地上，他不敢喊，生怕引來周圍人的圍觀。
他隻能低聲怒吼，“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少年沒說話，隻是押着他往樓上走。
很快，他們來到他的房門外，顧衍川放開他的一隻手。
“開門。”
李輝以爲自己找到了機會，一把推開他就要往外跑去，卻被少年一腳踹翻在地。
那樣大的力氣，李輝整個人都撲倒在地上，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等他艱難的站起來，看着眼前的二人，後背不由得泛出絲絲冷意。
意識到自己逃不了了，他隻能乖乖的打開了門，然後跟着他們一起往裏走。
男人佝偻着背，身上還有灰，看上去十分狼狽。
“我……我不知道我兒子對你們做了什麽，但是他現在已經被抓走了，法律會制裁他的，你們再報複我也是無用的啊！”
他以爲他們是被李俊傷害了過來找他報仇的，隻是他這一番話說完，他們卻是毫無反應。
他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臉色也慢慢變得蒼白。
“你們……你們究竟是誰？”
簡喬也不打算再和他繞圈子了。
“李輝，你還記得十二年前發生在村子外面的那場車禍嗎？”
男人猛地一怔，臉色霎那間變得慘白。
那件事他本來都已經快要爛在肚子裏了，卻沒想到會在多年以後再次被人提起。
他牢記那人的警告，即使心中恐懼，卻仍是否認。
“我不知道，什麽……什麽車禍啊？”
簡喬見他還想裝傻，冷笑一聲。
她慢慢走近他，也成功的看見他眼底的恐懼愈來愈甚。
“你好好看看我這張臉，真的不記得了嗎？”
李輝盯着她打量了半晌，後背冒出了絲絲冷汗。
“你，你是……”
簡喬還在朝他逼近，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詭異，陰冷。
“這十二年來，你睡得好嗎？就因爲你經受不住誘惑，讓壞人逍遙法外，讓真相和受害人一樣深埋地下，而你，拿着那一大筆封口的錢，買房買車買鋪子，到如今成爲了遠近聞名的李老闆，甚至縱容你的兒子成爲了惡貫滿盈的惡棍！
這些年，你睡得安穩嗎，夜裏會做噩夢嗎，會不會想起那場車禍中慘死的人，會不會想起他們所承受的冤屈，會不會想起死者的家屬經曆了怎樣的痛徹心扉，李輝，你有沒有過一點點的愧疚！”
她的連串逼問讓李輝臉上血色全無，他眼神躲閃着，根本不敢看她。
到最後，他竟直接從沙發上滑坐到地上，昏黃燈光的照耀下，他的臉慘白的如同鬼魅一般。
他的内心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
他沒想到，十二年過去，當年那場車禍受害者的家屬，竟然找來了。
他看着眼前這張與當年那個年輕女人七八分相像的臉，一時間竟完全說不出話。
這麽多年來，他不是沒有過愧疚。
可是那人給的太多了，物質上的富足和那點愧疚心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直到如今，他才後知後覺感覺到了怕。
先是那人忽然被停職調查，緊接着李俊又被警察帶走了，這些事未免來得太快，太猝不及防。
他不得不把這一切聯想起來。
“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簡喬看着他這副驚恐萬分的模樣，隻覺得是那般的令人作嘔。
“李輝，你以爲你還逃得了嗎？你以爲你靠死人得來的好日子，能過到什麽時候？”
李輝不敢看她，一看見她的臉他就開始害怕，他總覺得當年是那個女人在看他。
當時的她死得那樣慘，甚至死了都沒有閉眼，而那個男人撲在她的身上，死狀更是凄慘無比。
他想起當年看到這一幕的心情，他明明是同情他們的遭遇，想要爲他們作證，想要讓死者得以安息的。
是什麽時候變的呢，也許是那個人真的給的太多了吧。
他想起那個肇事者的臉，她當時看上去不過才十幾歲，可是車禍發生之後，她卻沒有表現出一點慌亂與愧疚，而是馬上駕車逃逸。
而她身後的人……
想起那些人，他忽然猛地擡起頭。
“你們鬥不過他們的，他們的勢力很大，當時我如果不肯答應他們，得不到那筆錢不說，可能還會死！我就是個普通人，我怕死，我知道我懦弱，可是我當初是真的想過要站出來的，現在這個結局也不是我想的！”
簡喬看着他還在極力爲自己解釋的模樣，隻是冷笑一聲。
“那你這些年，花着那些錢，不也很心安理得嗎？你縱容李俊做的那些惡，難道就一句你也不想的就一筆勾銷了嗎？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女孩的人生都被他毀了！你對我的父母，對那些女孩，難道就真的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有，我有！”
男人像是失了心智，表情變得有些許癫狂。
“可是那又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能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能怎麽辦！你難道要我爲了一個所謂的狗屁真相搭上自己的性命嗎！”
顧衍川怕他傷了簡喬，快步走上前按住了他。
簡喬對他這個樣子并不感到意外，來之前，她就想過了這種可能。
如今看來，他早就在這些年的紙醉金迷中徹底迷失了自己，在他的眼裏，隻看得到金錢和利益。
她讓顧衍川放開他，少年立刻照做，男人的身子重重的栽倒在地，頭埋得很低。
“現在你兒子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想來你的也快了。”
說罷，她轉身就要往外走，少年立馬跟了上去。
地上的男人飛快的站起了身，剛一擡眼就對上簡喬那雙泛着冷意的眸子。
深夜中，女孩的聲音森冷陰涼的如同鬼魅一般，直叫人心生寒意。
“别妄想逃走，我會一直盯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