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台灣最大小說網 > 玄幻奇幻 > 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卷) > 第412章 救趙難約長出使聚錢财齊王嗜賭(1)

第412章 救趙難約長出使聚錢财齊王嗜賭(1)

第412章 救趙難約長出使聚錢财齊王嗜賭(1)

邯鄲地勢較高,且在築城時,爲防水淹,在流經城内的兩條主水道入口築有牢固水門,既可自由控制流量,也有防禦功能,因而趙人不必擔心鄗邑悲劇重演。邯鄲城内儲糧足支一年,能戰之士不下三萬,外加數萬蒼頭及豪門貴胄的仆從雜役、百業匠師等,隻要不出内賊,守城當無大礙。再說,大勢至此,朝廷與臣民确也沒有退路,人人抱定死志,魏人進攻遇挫,戰事暫時平靜下來。

趙雍緩過一口氣,召請蘇秦、樓緩、趙刻等朝中重臣謀議退敵長策。

“諸位愛卿,”趙雍朝在場諸人,尤其是蘇秦,一一拱手,嘴角浮出苦笑,語氣不重,字字卻透力量,“寡人初立事,年少氣盛,關鍵時刻未聽蘇子之言,終緻今日之困。然而,寡人堅信,天不絕趙,除非趙人自絕!”

短短幾句就把人心暖了,把鬥志勵了。

蘇秦心裏酸酸的,真心覺得時勢造人,前後不過幾日,趙雍這就長大了、成熟了,成爲一個能夠擔當的君主了。

同蘇秦一樣,諸臣之心無不是暖烘烘的、酸楚楚的、沉甸甸的。大勢突變,黑雲壓頂,北有中山大軍犯邊,東是河水,西是太行山的崇山絕谷,都城被強敵團團圍困,西出的唯一通道又被截斷,西都晉陽亦遭暴秦威脅,自顧不暇,趙人确已退無可退,唯有死守邯鄲了。

“蘇愛卿,”趙雍轉向蘇秦,直截了當,“前事不可追,寡人悔之晚矣。爲今之計,如之奈何,敬請愛卿指點。”

“我王勿憂,”蘇秦微微抱拳,聲音铿锵,“臣以爲,眼下三國犯境,我貌似危局,卻非不可破解。前幾年六國伐秦,秦國不是照舊爲秦嗎?”

見蘇秦這麽樂觀,知其或已有解,衆人噓出一口氣,尤其是趙雍,身子前傾,目光殷切地望着蘇秦:“寡人愛聽此論,請蘇子破析。”

“我王請看,”蘇秦緩緩言道,“天道陰陽,陰陽以因果爲法,相生相克,相輔相成,是以世間萬物萬象,無不成于因果。今三敵犯我,各有其因,亦各見其果。六國縱親制秦,趙爲首倡,秦自然視趙爲首敵,是以師出必然。魏自河西戰後一蹶不振,魏王幸得龐涓,幾番振作,皆未見大成,尤其是函谷失利,魏王振作之心灰冷,對縱親疑慮之心加重,故而聽信張儀,背棄縱盟,與秦人連橫。至于中山國的犯因,我就不多講了,相信諸位皆有明斷。”

“關鍵是破解!”邯鄲主将趙彥急不可待了。

“破解無他,仍是縱親!”蘇秦一字一頓,“縱約未解,魏與秦連橫,背盟結敵,合擊縱親發起國,失道失義于天下。我可聯絡縱親列國,隻要縱親國出兵,邯鄲之圍必解!”

“請問蘇子,縱親列國中,會有哪家願意出兵呢?”安陽君趙刻疑慮重重。

“除去燕國,楚、齊、韓都會出兵!”蘇秦把握十足。

衆人面面相觑,又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蘇秦。

“當然,”蘇秦似已看透前景,“他們隻是出兵而已,真正與魏決一死戰的怕是隻有齊國!”

“爲什麽?”趙彥不解。

“因爲韓國相對弱勢,又處在夾心,局勢不明,不敢輕舉,楚國則可能坐山觀虎鬥!”

“敢問相國,你怎能肯定齊國一定會與魏一戰?”

“因爲這一天,齊國等待很久了。”蘇秦的語氣既肯定,又有些許悲涼。悲涼在于,就如一個坐在山巅的智者,對于這場蓄勢已久的縱親内耗,蘇秦早已看明白,卻是無可奈何。

“蘇子,”趙雍的心卻揪起來,“齊人……能是武卒的對手嗎?還有龐涓,田忌怕是……”

黃池之戰擱在那兒,七萬雄師被三萬疲卒擊潰,田忌更被龐涓生擒,在朝堂上飽受粉面女裝之辱,列國無所不知。

“能!”蘇秦捏緊拳頭,語氣堅定。

“蘇子,”趙雍起身,朝他深深一揖,“齊國之事,怕是要勞煩您走一趟。”

“臣願效命!”蘇秦亦起身,對揖。

“趙彥,”趙雍轉對趙彥,“明日晨時,你選三千勇士,開東門,殺出重圍,護送相國至臨洺關,由臨洺關順流而下,過河水至齊。寡人親率大軍開北門,與龐涓列陣對戰,以作掩護。”

“末将遵命!”

“我王,”蘇秦插言道,“臣無須一兵一卒護送。”

“愛卿?”趙雍怔了。

“臣請單車匹馬,開南門,堂堂正正地涉漳水入魏,過衛至齊。”蘇秦不疾不徐。

“龐涓……”

“臣自有處置。”

翌日晨起,邯鄲南門洞開,一輛單馬辎車駛出,馬很壯實,顯然是匹精選駿駒。兼任馭手的飛刀鄒揚鞭催馬,車輪滾滾而動,揚起一溜煙塵。

蘇秦端坐車中,二目微閉。

辎車前後各插一面旗幟,前者寫着“使”字,後者寫着“蘇”字。

車馬走不出兩百步,路過魏人設的關卡,早有軍尉候立攔截,将他一番盤查。得知是列國共相、縱約長蘇秦,軍尉不敢怠慢,一邊婉言留人,一邊飛馬禀報龐涓。

不消半個時辰,一輛驷馬戰車馳來,車上所站之人正是龐涓。

二車相對。

龐涓與蘇秦相視。

有頃,龐涓拱手:“這不是蘇兄嗎?”

“蘇秦見過龐兄。”蘇秦亦拱手道。

“蘇兄這是……”龐涓看向他的車馬、旗子和使節。

“一如旗上所寫,”蘇秦揚揚手中使節,“在下奉趙王之命出使齊國,這要趕路呢。”

“既爲使臣,蘇兄怎麽一車一馬一卒呢?”

“龐兄引大軍圍城,城中車馬人等皆有用場,蘇秦不敢多帶。”

“哈哈哈哈,”龐涓大笑幾聲,“蘇兄真會爲小趙王節儉哪。敢問蘇兄,既然使齊,可有使命?”

“有。”

“可否言于在下?”

“借齊兵救趙。”

“哦?”龐涓假作一驚,故意做出怯狀,“在下一聽齊兵,手就發抖了。蘇兄可是當真?”

“當真。”

“唉,”龐涓恢複原貌,長歎一聲,“蘇兄呀,你怎麽會想到向齊國借兵呢?”

“請問龐兄,在下當向何處借兵?”

“楚國。楚人不惜死,或可與在下一戰。”

“楚人會出兵,但不會與龐兄死戰。”

“蘇兄何出此斷?”

“出于義,楚會出兵。出于利,楚不會死戰。”

“不愧是蘇兄。”龐涓點頭,伸出拇指,“楚人不肯,蘇兄何不向韓人借兵呢?韓弩堅沉,韓槍犀利,或可透穿武卒重甲。”

“韓亦會出兵,但同樣不會與龐兄死戰。”

“蘇兄何出此斷?”

“韓弩犀利,韓勢卻弱,今有楚、魏、秦三強環伺,若龐兄在韓,願爲趙戰嗎?”

“哈哈哈哈,蘇兄析得是。在下若是韓王,也斷不會爲瀕死之趙出頭。看來,蘇兄赴齊,是笃定齊人肯借兵的了。”

“在下非但笃定齊肯借兵,還笃定龐兄必敗。”

“咦?”龐涓兩眼圓睜,“你何以如此笃定?”

“因爲龐兄驕矜,驕兵必敗。”

“哈哈哈哈,”龐涓爆出幾聲長笑,“好好好,就算在下驕矜了!以蘇兄之見,田因齊會請何人将兵?”

“田忌将軍。”

“田忌乃在下手中敗将,蘇兄何以笃定那人必勝?”

“因爲戰事未開,龐兄已經認定田将軍必敗了。”

“還有嗎?”

“田将軍因敗受辱,卧薪嘗膽這麽多年,當已思得破解龐兄之術了。”

“哈哈哈哈,”龐涓仰天長笑數聲,揚手,“在下本欲置薄酒一盞爲蘇兄餞行,卻又不忍耽擱蘇兄腳程,這就恭送蘇兄上路。”轉對軍尉,半帶譏諷,“開放關卡,恭送趙使蘇秦赴齊借兵!”

關門大開。

蘇秦拱手謝過,馭手揚鞭催馬,徑出關門而去。

走有一箭地,身後傳來龐涓悠揚的聲音:“蘇兄,轉告那個姓田的,就說在下在此候他,讓他小心用兵,此番若是再讓我活擒,怕就沒有豔裝粉面的好待遇了!”

“龐兄放心,你的口信一定捎到!”蘇秦轉過頭,拉長腔回應。

中山、魏、秦與趙四國之間的緊張局勢自也傳入齊宮,成爲廷議主題。

自去年入冬,齊威王接連傷風數次,原本硬朗的身體開始走下坡路,遂将大小朝事全部交給太子辟疆打理,自己則挑選幾個年幼愛妃搬入雪宮将養。

身邊人皆知,威王龍體正是被這些小愛妃掏空的。許是曉得來日無多,許是聽信采陰補陽之說,威王越發歡喜女人,尤其是年齡偏小、胸脯初起的少女,甚至是不足十齡的幼童,幾乎是夜夜臨幸,無論禦醫如何勸谏,隻是不聽。

不過,盡管身子骨兒不再硬朗,威王的腦子仍舊一如既往地好使,對四國戰事更是顯出從未有過的興緻,幾乎每天都要求包括太子在内的重臣來雪宮議事,所議内容清一色與邯鄲相關。

幾員重臣中,誰都曉得威王仍舊憋着一口悶氣,凡是魏國摻和的事,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豈止是威王,朝臣們多對黃池之辱記憶猶新,尤其是上将軍田忌,夢中也在琢磨複仇。

這日大朝,大夫以上官員例行上殿,也照例由太子辟疆主政廷議。

辟疆剛于主位坐定,門外傳來一陣喧嘩,當值内宰趨入唱宣:“大王駕到,諸卿恭迎!”

太子離席,攜衆臣跪迎于廷。

不一時,在兩個童女的攙扶下,威王一步一步走進來。威王身後跟從二人,一是近侍内宰,一是上大夫田嬰。

威王于主位坐定,二童女侍立于後,内宰旁立于側,上大夫田嬰自動閃入朝臣行列。

“衆卿平身!”威王擺手。

衆卿謝過,各就其位。

“諸位愛卿,”威王朝兩側黑壓壓的朝臣瞄了一眼,“寡人久未視政了,今朝心癢,特地趕來看看大家。”

衆臣盡皆看向威王,靜聽下文。

“寡人之心何以突然癢起呢?”威王自問自答,“因爲邯鄲。淩晨時分,寡人做了個夢,夢見邯鄲四門皆被魏卒攻破,趙人死戰,血流成河!”

衆臣面面相觑。

“諸位愛卿,”威王接道,“照理說,魏罃欺趙語,大梁戰邯鄲,橫豎都是他們晉人的事,與寡人并不相幹,但在寡人這般年紀,大清早就夢見血污,不爲吉祥,寡人輾轉反側,再睡不下,約略記起今日是大朝,這就來了。”

朝堂鴉雀無聲,所有眼睛盯住威王。

“諸位愛卿,寡人有請大家議議,這場血污該當如何收場?”威王給出議題。

小半年來,威王一直未朝,此番不期而至,出口即是邯鄲,衆臣心裏無不嘀咕,都在琢磨他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候有良久,見衆臣仍在沉默,威王守不住了,直接點将:“鄒愛卿可有妙論?”

“回奏我王,”鄒忌出列,拱手作揖,“臣以爲,韓趙魏本出一家,魏王伐趙,當是三晉家事,我王當坐山觀戰。”

“臣亦有奏!”田忌出列,瞄一眼鄒忌,朗聲奏道,“邯鄲之事,涉及中山、秦、魏與趙四國,韓未參與,因而不是三晉家事。三打一,衆欺寡,非義戰。魏、趙皆爲縱親國,縱約未除,魏即約秦伐趙,是背盟結敵,作爲縱親參與國,我王不可坐觀。”

田忌給出的理由響當當的,衆臣無不投來贊賞的目光。

鄒忌面上挂不住,冷笑一聲,不看田忌,話鋒卻是針對田忌:“大梁戰邯鄲,橫豎都是他們晉人的事,難道這個也錯了嗎?”

衆臣皆是一震。此句剛剛出自威王之口,鄒忌直接搬來,等于說田忌是在犯上。

田忌本爲武夫,說話不細究,見鄒忌拿這個堵他,氣得臉色鐵青,嘴唇哆嗦幾下,啪啪幾聲将袖子甩得山響,卻未能蹦出一個字。

“哈哈哈哈,”威王長笑幾聲,爲田忌解圍,“是寡人所言不當。”又轉對其他臣子,“鄒相國認爲我當坐觀,田将軍認爲我不可坐觀,諸位愛卿可有妙論?”

朝臣立時分作兩派,常在相府走動的尋出各種理由支持鄒忌,常與将軍府來往的則毫無保留地贊同田忌。一時間,朝堂上再無顧忌,你争我執,吵得不可開交。

威王捋起長長的胡須,面帶微笑,眯縫兩眼,似是睡去,又似傾耳以聽。

争吵足足持續一個時辰,兩派仍舊互不相讓,隻有二人一句話未說,作壁上觀。一個是殿下田辟疆,另一個是上大夫田嬰。

許是聽夠了,許是身體撐不住了,齊威王重重咳嗽一聲,又嫌力度不夠,用指節敲動幾案。

衆臣靜寂。

“上大夫,”齊威王沒再看朝臣,目光直視田嬰,“賽馬會籌備得如何?”

“啓奏我王,籌備已畢,隻待麗日。”田嬰出列,朗聲奏道。

“去,”齊威王轉向身側内宰,“看看外面是否麗日?”

内宰快步出去,到殿門口仰頭看天,又碎步趨入,奏道:“麗日當空,我王吉祥!”

“呵呵呵呵,”威王大笑幾聲,“愛卿等麗日,麗日這就來了,真正是天遂人願哪!”說罷,目光炯炯地掃向衆臣,“戰馬歇過秋冬,膘肥體壯,該當拉出來遛遛;諸位憋屈一冬,也當走出戶外,活絡幾下筋骨。近日天氣晴好,春播已畢,正是遛馬良時,寡人意決,賽馬盛會三日後舉辦,具體程式,由上大夫宣诏。”

田嬰出列宣诏,诏書大意是:大賽仍如往年一樣,自願報名,齊國臣子凡擁有馬匹者,皆有資質參賽。舉國仍分五大賽區,賽場分設于五都,分别是中都臨淄、東都即墨、西都平陸、南都莒城、北都高唐。每都賽出第一名,各都第一名集中于臨淄,參加最後決賽。決賽獲勝者,方能取得與王馬對決資質。報名參賽者須出驷馬之車三乘,按上中下三個等級比試,二勝一負,赢家通吃。參賽車馬,凡入賽場者賞金十兩,凡入分都決賽者賞金三十兩,凡入國都決賽者賞金一百兩,獲得挑戰王馬資質者,賞金三百兩,戰勝王馬者,賞金五百兩。

田嬰宣完诏書,複歸其位。

朝會諸臣無不傻了,因爲這個獎賞,比去年整整高出一倍,尤其是凡參賽者盡皆有獎,也即無論何人,隻要把三乘戰車驅進賽場,就可獲得王室十兩足金。

見衆臣皆在發呆,齊威王微微一笑,揚手道:“诏令既頒,這就散朝,諸位愛卿各回各府,各将本事用在自己的馬廄裏。三日之後,孰是孰非,孰高孰低,孰赢孰輸,賽馬場上自見分曉。另補充一句,寡人旨意改了,戰勝王馬者,賞金一千兩。”

衆臣再次驚愕。

“臣謝王恩!”鄒忌最先反應過來,跪地叩道。

衆臣也都回過神了,相繼跪地。

齊威王緩緩起身,在兩位童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偏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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