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台灣最大小說網 > 玄幻奇幻 > 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卷) > 第202章 龐涓乘龍喜連喜魏王貪才禮聘賢(1)

第202章 龐涓乘龍喜連喜魏王貪才禮聘賢(1)

第202章 龐涓乘龍喜連喜魏王貪才禮聘賢(1)

初秋時節,微風徐來,吹動一池荷葉。

荷花池邊的涼亭下,魏惠王躺在一張搖椅上,雙眼閉合。毗人守在一邊,也在打盹。兩個宮女侍奉于一側,一個輕輕晃動搖椅,另一個手拿蒲扇,一爲扇風,二爲驅趕可能騷擾的飛蟲。

迷迷糊糊中,魏惠王乍然看到龐涓走過來。

魏惠王欠身,笑道:“龐愛卿,來來來,坐寡人身邊。”

龐涓一句話不說,臉色陰郁地走到跟前,兩膝跪地,兩眼泣淚:“臣叩見王上!”

魏惠王驚道:“龐愛卿,你……你爲何流淚?”

龐涓再拜後泣道:“王上,臣是……是來向王上辭……辭行的……”

魏惠王大急,一把扯住龐涓衣角,聲音都變了:“辭行?愛卿欲至何處?”

“秦國。”

魏惠王震驚:“這……這如何能成?龐愛卿,寡人待你不薄,愛卿爲何心存二志呢?”

龐涓應道:“常言說,鳳凰栖高枝,蛟龍歸大淵。王上雖然待臣不薄,可魏國已如強弩之末,難成大事。秦國如日中天,将來必成王業。秦公多次使人求聘,王上所賜,秦公不僅一樣不缺,且還承諾封疆分土。在臣來說,封疆分土倒在其次,成就王業,才是臣此生所願哪。”

魏惠王急道:“寡人也想成就王業,愛卿不能走,寡人也想成就王業啊!”

龐涓幾番搖頭:“王上想高了。王業上秉天命,下合地理,中承民意,非王上所能成就。”再拜三拜,緩緩起身,“這些日來王上對臣多有恩寵,臣隻有來世再報了。”言訖,拔腿就走。

魏惠王大急,死死扯住龐涓衣袍,大叫道:“龐愛卿,你不能走哇!龐愛卿……”

龐涓拔出寶劍,割斷衣袍,兩腿一縱,騰空而起,飄然西去。眼見龐涓越飄越遠,魏惠王急出一身冷汗,拔腿狂追,邊追邊喊:“龐愛卿,龐愛卿,龐愛卿——”

魏惠王緊追不舍,不防腳底一滑,一跤跌地。魏惠王掙紮欲起,卻怎麽也爬不起來。魏惠王無望地看着漸成黑點的龐涓,聲嘶力竭地大叫:“龐愛卿——”

魏惠王正自絕望,忽聽有人叫他:“王上!王上!”

魏惠王睜開眼睛,忽見眼前并無龐涓,隻有毗人與兩個宮女跪拜于地,模樣惶急。魏惠王打了個怔,朝四周巡看一遍,緩緩噓出一口長氣。

毗人小聲道:“方才王上一直呼叫龐愛卿,龐愛卿怎麽了?”

魏惠王拿衣袖擦拭一把額上的汗珠,再次閉目:“沒什麽,寡人夢到他了。”

宮女起身,再次輕輕搖動躺椅。

魏惠王又躺一時,不敢再睡,擡頭問道:“後晌可有大事?”

毗人應道:“王上原說去東湖蕩舟,臣已安排好了。”

魏惠王搖頭:“不蕩舟了。擺駕相國府。”

“臣領旨。”

一個時辰之後,魏惠王擺駕出宮,一行人馬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徑至相國府門前。早有使臣報信,惠施迎出府門叩拜,被魏惠王一把扯起,攜手步入客堂,見過君臣之禮,各自入席。

魏惠王輕啜幾口清茶,不由得将午後之夢從頭至尾細述一遍,末了歎道:“唉,惠愛卿,你說這……寡人怎會做此噩夢呢?龐愛卿也是,說走就走,竟是一點兒也不顧念君臣情分。寡人拉他衣袍,他還割袍斷義。”

惠施正襟危坐,微閉兩眼,靜靜傾聽。

魏惠王一口氣講完,見他仍舊一言不發,急道:“惠愛卿,你倒是說話呀!寡人常聽人說,夢是先兆,你說這……有朝一日,龐愛卿會不會真的學那公孫鞅和公孫衍,辭别寡人,投奔秦人呢?”

惠施微微一笑,輕輕搖頭。

魏惠王長出一口氣,仍有點兒放心不下,眼望惠施:“龐愛卿之才,可追吳起。先君文侯自得吳起,雄霸天下數十年。寡人好不容易得到龐愛卿,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生出二心才是。惠愛卿,你抽空可去望望龐愛卿,探探他的口風。無論龐愛卿有何要求,你都要奏報寡人。”

惠施睜開眼睛,盯住惠王:“我王真想留住龐涓,使他不生二心嗎?”

魏惠王急道:“這能有假?沒有惠愛卿,寡人食不甘味;沒有龐愛卿,寡人睡不安穩哪!”

“既然如此,臣有一策,可留龐涓之心。”

魏惠王喜道:“哦,愛卿快說,是何良策?”

“招他爲婿。”

魏惠王一愣,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王上若是以公主賜婚,龐涓就是王室貴婿,躍身國戚。秦公縱使金玉滿堂,想必他也不會動心了。”

魏惠王總算明白過來,重重點頭:“愛卿此策,倒是絕妙。隻是,按照慣例,公主當嫁君侯,龐涓雖說有才,出身卻賤,這……”

惠施笑道:“周室禮樂早已崩潰,王上不必因循守之。再說,王上已經守制了呀。如果臣沒有記錯的話,王上在出招賢榜時,曾明诏天下,凡能退敵者,封大将軍,封萬戶。依龐涓之功,當有此封,王上何不……”

惠施打住話頭。

魏惠王沉思良久,拍腦門道:“怪道有此驚夢!是哩,公孫鞅建下尺寸之功,秦公卻封以商地。龐愛卿有大功于魏,寡人何吝之有?惠愛卿,你看這樣如何,寡人明日即頒诏令,封龐涓爲武安君,食邑黃池,賜婚公主,擇日成親。”

“王上聖斷。”

魏惠王低頭思慮有頃,越想越覺順暢,咧嘴笑道:“嗯,上朝一家人,上陣父子兵。寡人有此愛婿在側,何憂天下刀兵?”

惠施眉頭微皺,正欲勸谏,猛見惠王沉住面孔,若有所思地望過來:“惠愛卿……”

惠施擡頭:“臣在。”

“這樁好事,不過是寡人一廂情願,不知龐愛卿可有此意?”

惠施笑道:“此等美事,龐涓身爲人臣,焉有不從之理?”

惠王連連搖頭:“話不能這麽說。尋常姻親,不算大事,龐愛卿卻是不同。萬一龐愛卿另有所愛,寡人豈不是強人所難了嗎?”

“王上既有此意,臣保媒。”

“好好好,”魏惠王連說三個好字,“此事托給愛卿了。”略頓一頓,“隻是……”

“王上還有何慮?”

“寡人身邊,及笄公主有兩個:一是瑞梅,夫人所生,年方二八;二是瑞蓮,妃所生,年方十五。依愛卿之見,寡人賜婚何人,方爲合宜?”

“王上可賜婚瑞蓮公主。”

魏惠王略顯驚訝:“兩位公主皆是寡人心肝,愛卿爲何嫁幼不嫁長?”

“回禀王上,公主有蓮,龐涓有水。蓮得水而生,水因蓮而貴。涓蓮婚配,相得益彰,是天作之合。”

魏惠王美美地捋了一把胡須:“嗯,此事可以定下,煩勞愛卿張羅。”

“臣領旨。”

接下來的半月裏,魏惠王連頒兩道诏令,龐涓如同做夢一般,先是封疆晉爵,龐府改換門庭,成爲魏國第一個異姓君侯,後是魏王賜婚瑞蓮公主,惠相國保媒。

龐涓大婚之日,莫說是大梁,整個魏國也都震動了。各邑守令、諸府官員、世族大戶、豪強大賈等,無不收到一張由龐涓親自簽具的絲緞請柬,紛紛具禮緻賀。武安君府前鑼鼓喧天,車馬如流,更有看熱鬧的,送禮的,幫忙的,維護秩序的,将遠近幾條大街堵了一個嚴實。

卻說淳于髡辭别陳轸,渡河水來到宿胥口,在老鎮上遊玩幾日,偏巧遇到衛國一個相識,受邀又至帝丘小住月餘,又到宋地定陶賞玩一些奇珍,方才重返魏境,自大梁東門入城。

适逢龐涓大婚。

淳于髡行至宮前街,越走越是艱難,後來竟是動彈不得。

淳于髡跳下轺車,攔住一個老人:“請問老哥,發生何事了?”

老人将淳于髡上下打量一番,連連搖頭:“唉,連這等大事你也不知,看來客官必是外地來的!告訴你吧,今日武安君大喜,整個大梁連地皮都動了,好個鬧猛喲!客官要想看熱鬧,這就趕去。客官若要趕路,還是趁早掉頭,繞道走吧!”

“武安君?”淳于髡頗是驚訝,“魏國不是隻有安國君嗎?”

“呵呵呵,”老人笑道,“你說的是老皇曆喽!陛下剛剛頒下诏命,晉封大将軍爲武安君,今又賜婚,武安君府,雙喜臨門,整個大梁都動起來了!”

“再問老哥,武安君新婦是哪家女子?”

“哪家女子?”老人慨歎一聲,“哪家女子能有這般洪福?”

淳于髡笑道:“難道他娶了天仙不成?”

老人也笑出來:“不是天仙,也差不多哦。”湊近一步,“武安君所娶新婦,不是别個,乃當今陛下的千金公主!”咂舌幾聲,“啧啧啧,老漢我七十有三,也算是年逾古稀,似今日這種排場,真還是第一次遇上!”

淳于髡點點頭,沖老人抱拳道:“謝老哥喽!”

别過老人,淳于髡将轺車趕至街邊一家客棧,讓小二安排一間房舍,略一思索,脫下遊士衣冠,從随身箱包中取出一套叫花子衣穿上,亮出油光可鑒的大腦殼子,空了兩手來到街上。

淳于髡随人流走到武安君府前,見新人早被迎入府中,看熱鬧的人流開始消散,各路賀客紛至沓來,在府前停車卸馬,手持請柬,箱擡賀禮,熙熙攘攘,嘻嘻哈哈,相跟着走進府門。

淳于髡跟在兩個賀客後面徑走過去。府門兩側各站幾個負責禮儀的門人,但有客來,就将腰身彎成九十度,笑臉迎送,同時驗看請柬和禮單,唱報:“馬空大人賀金二十,白璧一雙;黃池令夜明珠一顆;禦史大人珍珠一串,瑪瑙手镯一對;太史大人青玉獨角獸一隻;邺城令賀金五十兩……”

府門後面擺着兩張黑漆幾案,後面各坐一位主簿,一邊聽着門人的唱報,一邊在竹簡上輪流書寫。因賀喜者太多,他們的兩手幾乎是一刻不停,連額角上的汗珠也顧不上揩去。

淳于髡大搖大擺地擡腳就進,卻被站在首位的門人攔住。

門人小鞠一躬,客氣地笑道:“老丈留步。”

淳于髡圓睜兩眼,似是不解地瞪着他:“留步?留步如何吃到喜酒?”

門人又是一笑,從袖中摸出一枚銅币,遞過來道:“前面有家客棧,老丈可将這枚銅币拿去,若要吃酒,就到那兒吃去。”

淳于髡接過銅币,反複驗看半日,冷笑一聲:“真是狗眼看人低。老朽要吃的是喜酒,你卻拿這個打發,當老朽是叫花子呀!”說着随手一抛,将那枚銅币扔在一丈開外的磚地上,“啪”地發出一聲脆響。

淳于髡一驚一乍,呵斥門人,頓時引來一群看客。前後趕到的賀客也都紛紛止步,觀望這場熱鬧。

因是大喜之日,門人雖遭辱罵,卻也不敢還口。衆門人見狀齊圍上來,将淳于髡上下左右又是一番打量,确認他是趕來鬧事的乞丐,遂有門人陰起面孔,不冷不熱道:“老丈既是來吃喜酒的,可有請柬?”

淳于髡白他一眼:“老朽不遠千裏趕來賀喜,何來請柬?”

那門人微微拱手:“武安君有令,無論何人,若無請柬,皆不得入内。老丈既無請柬,就請離開此地,免得鬧出尴尬。”

“哈哈哈哈,”淳于髡仰天大笑數聲,“尴尬?老朽走南闖北,什麽怪事都曾遇到,唯獨不知何爲尴尬,今日有幸,倒是要見識見識喽!”

聽他言語托大,衆門人又都吃不準了,一時僵在那兒,不知如何收場。早有門人報知家宰龐蔥。龐蔥一路小跑過來,将淳于髡一番打量,見他氣沉心定,斷非一般人物,遂趨前一步,揖道:“晚生龐蔥見過先生。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淳于髡也将龐蔥一番打量,眉頭一挑:“小夥子,老朽是誰并不重要。武安君今日大喜,老朽本欲讨杯酒喝,卻被這幫門人攔住,掃去雅興,卻是可惱!”

龐蔥賠上笑臉:“這些下人有眼無珠,先生高人雅量,權且饒恕他們這次。但有得罪之處,晚生向先生賠罪,望先生莫與這些下人一般見識。”

“嗯,”淳于髡微微點頭,“你年紀輕輕,嘴巴倒是乖巧。看在你的面上,老朽暫不與這幫下人計較了。至于喜酒,老朽這也無心喝了。不過,老朽有一句話,你可捎給武安君。”

龐蔥賠笑問道:“先生有何指教,晚生一定捎到。”

“不不不,”淳于髡連連擺手,“此話與老朽無關。不久前老朽在宿胥口遇到武安君的一個故人,是他托老朽捎來的。”

“一個故人?敢問先生,他是何人?”

“陳轸。”

“陳轸?”龐蔥心裏一揪,急問,“他說什麽了?”

淳于髡晃晃光腦殼子:“此人說:‘早晚若打噴嚏,便是陳轸惦念着你呢。’”

話音落處,淳于髡一個轉身,晃着光頭,大步遠去。龐蔥驚愣有頃,似乎想起什麽,急追幾步,揚手叫道:“先生留步!”

淳于髡頓住步子,轉過身來:“小夥子,你還有何事?”

龐蔥拱手道:“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淳于髡微微一笑:“你可對武安君說,老朽是他朋友的朋友。”略頓一下,擡手指指光亮的秃頂,“還可告訴他這個。”

是夜,長庚西挂,玉兔東升,客人漸退,洞房花燭。龐涓喝高了,在白虎、龐蔥的架扶下搖搖晃晃地走進新房。

白虎扶龐涓席地而坐,揖道:“恩公晚安,白虎告退。”

龐涓一把扯住白虎的衣袖:“白……白兄弟,别……别走。”

“恩公有何吩咐?”

“什麽恩公?”龐涓噴着酒氣大聲呵斥,“我龐涓在這世上隻有兩個親人,一個是你,白虎兄弟,另一個……”手指龐蔥,“是我蔥弟。”略頓一頓,盯住白虎,“白虎兄弟,從今往後,你我之間沒有恩公,隻有哥,隻有弟。你是我的小弟,我是你的大哥,”又轉向龐蔥,“還有你,你倆都是小弟,一個是堂弟,一個是義弟。堂弟、義弟,都是龐涓親弟,武安君府就是兩位小弟的家。龐蔥不說了,白虎兄弟何時若來,拔腿隻管來。何時要走,擡腳盡管走,不必拘禮。大哥心裏有苦,先找你們訴。大哥若有好事,先與你們分享。”

白虎、龐蔥雙雙跪下,泣道:“大哥……”

龐涓一手拉起一個:“看看看,都是爺們兒,哭個什麽?來來來,今日大哥人生得意,當與二位兄弟分享。”轉對侍女,“拿酒來,我們兄弟三人再飲一壇。”

白虎看一眼龐蔥,揖道:“大哥,來日方長,這一壇美酒,且待明日再飲。今日是大哥良宵,花好月圓,我們做小弟的就不打擾了。”

龐蔥小聲道:“大哥,夜已深了,嫂夫人還在洞房裏候着呢!”

聽到嫂夫人,龐涓點頭:“好好好,兩位小弟既有此說,此酒留待明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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