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實話，也沒想過要說假話空話，對陳燃來說，那更沒意義。
一聽到陳燃的話，許正陽心裏忍不住搖頭，對陳燃這種情商低感到好笑，尤其是跟自己的兒子比，陳燃這方面可就差了太多。
這社會需要的是會來事的人，會說話，這也是一門藝術！
老張更是緊張，哪裏想到陳燃這樣回答，就算是場面話，客套話，那也得說兩句啊。
氣氛一下子變得尴尬起來。
就好似一道考題，明明心中知道正确答案是什麽，卻故意不填上去，白白丢掉這些分數。
在許正陽看來，陳燃這種行爲，那就是傻。
“當哥哥的，爲弟弟，很正常。”王志軍卻是點了點頭，從老張那，他已經聽到了，這陳家，如今就剩下陳燃兄弟兩個，他是大哥，自然得照顧弟弟。
兄弟兩個相依爲命，照顧自己的弟弟，這本就是大哥的責任。
“這小子，重感情啊。”他心裏默默道。
王志軍并沒有生氣，相反，他覺得陳燃很誠實，從小便立志從軍的人不多，這不是戰争年代，更多的是，是想去部隊鍛煉，尋一個出路。
他當兵這麽多年，見得多了。
部隊裏的那種歸屬感，在部隊之外，是得不到的。
“我想，你弟弟肯定希望你能讓成爲一名優秀的軍人，就像你不希望他讓你失望一樣。”王志軍笑着道，“我也希望，你能不斷成長，變得越發成熟，不論是不是在部隊中。”
王志軍的話很誠懇，陳燃聽了，微微點頭：“謝謝連長，我明白了。”
“那行，這次的家訪就到此爲止，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王志軍轉頭，再次跟老張握手，“老鄉，可真是麻煩你了，你家這燒刀子，夠勁！”
老張忙道：“你要喜歡，帶着點去！老婆子，給整一罐帶上！”
“诶诶！”張嬸兒轉身就要去，被王志軍攔着。
“别别别，這可使不得，部隊是有紀律的，不能拿百姓的東西，能有機會嘗一口已經很感激了。”王志軍笑着，“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他便讓陳燃在家等通知，随之跟着許正陽開車離去。
看着汽車尾燈消失在盡頭，老張長長吐出一口氣，看着依舊沉默的陳燃一眼，忍不住笑罵道：“你這個兔崽子，好賴話不會說啊？讓人聽着高興高興，那也沒壞處啊！”
哪怕明知道是空話假話，可當領導的，不就是喜歡聽這些麽。
“他不喜歡聽這些。”
陳燃突然開口道。
“你咋知道？”老張詫異道。
“因爲他是一個真正的軍人。”
陳燃的眸子，在夜色中依舊透亮，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也不及他那光彩。
老張有些不明所以，也懶得問那麽多，反正看王志軍的意思，陳燃這進部隊，是完全沒跑了。
他總算是能給陳剛交代了。
“走了走了，外面風大，回屋子裏去，燒刀子還熱着，陪你叔喝點。”
拍了拍陳燃的肩膀，老張幾個人便回了屋子裏。
寒風刮着，好似風中帶着刺，吹在臉上，想是被刀割了一般，生疼。
夜裏的風，吹得更兇，隐隐依舊有了下雪的迹象，一夜過後，天空變得有些陰沉，真是快要下雪了。
縣裏的征兵工作，依舊在緊張而有序的進行着。
通過了登記、體檢、政治審核等等環節，最後錄取的名單，很快就出來了。
高樓大酒店中，許正陽坐在辦公室沙發上，一邊抽着煙，一邊教訓着坐在一側的許一山。
“出門在外，這跟人的關系一定要搞好，嘴巴甜一點，好聽的話要學着說，知道不知道？”
他見許一山有些發呆，忍不住皺眉，“别學一些傻小子，好賴話不會說，那領導聽了能高興？家裏沒人教就是那樣子，我跟你說話了，你聽見沒啊？”
許一山有些不耐煩。
“聽到了，你都念叨多少回了。”
“嘿，你這小子，不是你爹我教你，你哪裏懂這些？”
許正陽瞪着眼睛，“你知道不知道，現在這社會，隻會悶頭做事情的人，那都是一輩子打工的命！都用腦子，動腦筋想，明白不？本想你好好念個大學，回來考個公務員進體制裏，那才是真正的領導，現在你要去部隊，也是一個機會，能在部隊裏混出頭，那更厲害！”
他現在心裏想的，可就是盡可能幫自己的兒子鋪路了。
“回頭你去部隊，多帶點錢去，平時該花的就花，跟戰友領導關系搞好一些，懂了沒？”
許一山翻了個白眼，從小到大，耳濡目染，他都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尤其是這幾天，許正陽拉着自己，恨不得将他的畢生絕學都傳授給自己，都快煩死了。
“咚咚咚！”
辦公室門敲響，一個服務員走了進來：“許總，劉主任來了。”
許正陽一聽，忙站了起來，剛剛還略帶威嚴的臉上，頓時變得滿是笑意：“老劉來了？快請進來啊。”
他剛走到門口，劉主任便到了，看到許正陽，臉上滿是神秘的笑容：“老許，我得恭喜你了。”
許正陽頓時笑了：“進了？”
劉主任點了點頭：“名單已經出來了，我這不先來跟你們父子兩個說一說。”
他轉頭看着許一山，見許一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故意闆着臉道，“咋，還沒醒呢？這馬上要去當兵的人了，可得時刻保持清醒，不能馬虎，聽見了沒！”
“是！劉叔！”許一山驚喜不已。
他心中一頓，忙問道，“劉叔，那名單上，有沒有一個叫作陳燃的？”
劉主任微微眯了眯眸子，搖了搖頭：“好像沒這個人，也可能是我沒看到，記不清了啊。”
“陳燃？”許正陽一聽，頓時笑了起來，“肯定沒他了，這傻小子，王連長去家訪，他好賴話不會說，領導肯定不高興了，還能要他？換我我也不要！”
尤其是跟自己的兒子比起來，許正陽越發覺得自己教育得好，未來許一山的成就肯定不會差去哪裏。
“那個小麗，讓廚房給弄幾個好菜去！快！”許正陽招呼着，“老劉，先坐，喝點茶，在我這吃了飯再回去，這次可真是謝謝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