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南方不同,快到十月的北方,天氣早已經涼了下來。
尤其是大興安嶺山腳下的屯子裏,寒風吹過,更是刮得人臉生疼。
天灰蒙蒙得,顯得十分陰沉,好似很快就會下雪了。
“這馬上就封山,沒法進山打獵了。”
就這段時間,陳燃一有空,還是會進山打獵,在山林中磨砺自己,他越發喜歡那種感覺,仿佛自己就是一隻野獸,在山林中穿梭。
能多打些獵物,置換點錢,還能給弟弟陳凡寄去,讓他能過得更好一些。
身爲大哥,這是陳燃要做的事情,也是他的責任。
擡頭看了一眼窗外,蘇寒給自己碗裏倒了些燒刀子。
熱過的烈酒,進了喉嚨,整個人頓時感覺暖洋洋的。
他不是一個嗜酒的人,但在這種地方,天氣寒了,喝點酒,才能抗寒。
“也不知道陳凡在學校怎麽樣了。”陳燃抿了一口,好似有一道火,在喉嚨裏燒了起來,喝不來的人,更會感覺像是有一把刀子,是喉嚨裏刮來刮去。
整座屋子很安靜,一盞燈被窗口透進來的風,吹得搖晃起來。
陳燃一個人的身影,略顯孤單。
“咚咚咚!”
有人敲門。
“誰啊?”陳燃轉頭,站起了身,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我!”
是張叔的聲音,陳燃加快了腳步,拉開門,老張正縮着身子,腦袋上扣着一頂帽子,身上的衣服緊在身上,一張刀削過的臉,略顯滄桑,此刻眼裏卻滿是笑意。
“嗨,這風吹得,可真是厲害!”
老張進了屋子,陳燃立刻将門關上。
“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老張深深吸了一口氣,見桌子上放着酒壺,忙招着手,“别愣着,給叔來一碗!”
“好!”
陳燃笑了一聲,立刻取來碗,倒上一碗還冒着熱氣的燒刀子,“叔,這麽晚了過來,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麽?”
都已經大晚上了,有事情也完全可以等到明天再說,看老張那着急的模樣,好似不及時告訴自己,就得錯過一般。
“舒服!”
老張一口氣喝下去半碗,長長吐出一口氣,感覺胃裏、身子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他轉頭看着蘇寒,故意皺着眉頭:“沒什麽事請,就不能來讨你一碗酒喝啊!”
陳燃知道老張在開玩笑,隻是笑笑。
“時間到了!”
老張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壓低聲音,好似生怕被人聽去了一樣,“征兵的時間到了!”
陳燃眼神一動。
“我剛從縣裏開會回來,想着明天告訴你也成,不過又忍不住,”老張抹了抹嘴,嚴肅道,“陳燃,這事情你可得做好準備,今天開會他是聽說什麽,要求比以前更嚴格,說什麽……是新時代的要求!”
老張也不太清楚,這新時代的要求,到底嚴格到哪裏去。
但以眼前陳燃的條件,想來應該沒有問題吧?
身體好,強壯,本身就有一手好槍法,文化也高,要不是……陳燃早就上大學去了。
“新時代的要求?”
陳燃忍不住笑,“就是當個兵,還能要多高的要求啊?”
“别馬虎啊,”老張嚴肅批評道,“我一定得幫你弄進部隊去才行!”
這是他答應自己的事情,也是答應陳剛的事情。
現在陳凡有了着落,以後念完大學,肯定會有出息,陳燃也得給他安排好,老張這心才能徹底放松下來。
“放心吧,張叔,沒什麽問題的。”
陳燃笑了笑,又給老張滿上了,“我聽别人說了,隻要身體夠好,能認字,就能去當兵,不會太難的。”
他倒是有信心。
論身體素質,從小到大,陳燃參加學校校運會,不知道拿了多少獎狀,不少比賽記錄都還是他的名字。
更不用說這幾年在山林裏打獵,早就磨砺出一副健壯的身體,丢在山林裏,跑得比豹子還快呢!
“行行行,别倒了,喝多了回去你嬸兒又得數落我,”老張忙道,喝了兩口,抿了抿嘴唇,“你小子的能耐,我清楚着呢!我對你放心,這不就是來跟你說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哪天可以開始報名了,我直接帶你去縣城!”
老張拍着胸脯道。
當初那個解放軍同志可是說了,他可以幫忙解決這個問題,老張可是一直記在心裏。
這也是他們應該補償給陳家父子的。
“成,不跟你多說了,免得回去你嬸兒又要罵我。”
老張将碗裏的酒喝完,便站起了身子,将身上的衣服緊了緊,轉身離開,陳燃立刻将他送到門口。
“叔,走路看着點啊。”
老張揮了揮手:“行了,回吧!”
說完,便鑽進寒風之中,很快便沒了身影。
陳燃關上門,心裏想着老張說的話。
當兵,新時代的兵,就有新時代的要求。
“新時代的兵,又是什麽樣子呢?”
陳燃坐在那,心裏一下子浮現出,當初在山林之中,那一個個身穿迷彩,渾身散發着一股難以用語言描述氣質的男人。
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去形容,但此刻回想過來,那種男人,才應該是每個男人,都想成爲的類型吧。
綠色的軍裝,筆直的站姿,手握鋼槍。
堅毅的目光,棱角分明的面孔,還有強壯的身體!
一整晚,陳燃睡夢中,都是這些形象,揮之不去,仿佛自己已經穿上軍裝,成爲一個他從來都沒見過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