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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第189章 謎團破解!真相到來!

第189章 謎團破解!真相到來!

看着激動不已的杜構,林楓輕輕笑了笑,能讓謙謙君子的杜構露出這樣的神情,足以看出神秘人給其多大的壓力,也足以看出他對自己能夠找到突破口,有多高興。

隻有真正拿自己當成朋友的人,才會爲自己突破了難關而由衷的高興。

林楓說道:“潞州陳家,應該就是神秘人的家族,不過關于潞州的事我們不是太清楚,但夏家在潞州經營了一段時間的生意,雖然最後被迫退出,可想來對潞州的大家族應該了解,所以問問他,應當就能知道陳家的情況。”

聽到林楓的話,杜構沒有任何遲疑,迅速轉身去向夏尋功詢問。

片刻後,他返回,向林楓道:“夏家主說,潞州有兩個陳家,實力都不算差,可他與這兩個陳家都沒有過多接觸,所以也不清楚玉佩代表的陳家,會是哪個。”

林楓點了點頭,雖有些意外,卻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夏尋功之前就說過潞州的大家族更多,情況更複雜,隻是沒想到,一個同姓的大家族竟是有兩個。

“雖然無法知道具體是哪個陳家,可神秘人來自潞州陳家的事,應該是闆上釘釘的,所以萊國公,你直接下令,命人拿着這枚玉佩的拓印圖案,前往潞州問詢,應該就能知曉具體是哪個陳家了。”

杜構蹙眉道:“一個來回,兩天恐怕來不及……”

他有些擔憂的看向林楓:“未必能在你需要的時間返回。”

林楓笑着搖了搖頭:“放心吧,對這個案子我還有别的想法,而且我找你來做的事,其實也不僅僅是這些……我讓伱派人去潞州調查,也是爲了回來後有更充分的證據來彼此驗證。”

見林楓仍是自信的神情,杜構擔憂的心這才放下,他點頭:“好,我明白了。”

說完,杜構立即轉身,向護衛進行吩咐。

護衛接過玉佩拓印的圖案,毫無任何遲疑,轉身便快步離去。

杜構這才長出一口氣,向林楓道:“神秘人的身份徹底藏不住了,最遲三五日,他必暴露……隻是現在我們最缺的是時間,能否在今天之内找出他,才最關鍵。”

林楓笑道:“這也是我找你來的最主要原因,還記得我剛剛說,想讓你去調查一份名單嗎?”

杜構眸光微閃:“什麽名單?”

林楓說道:“萊國公難道不好奇,爲什麽夏浩瀚可能都得到了神秘人的家傳玉佩了,可神秘人,卻又殺了他?”

“這……”

杜構聞言,皺眉道:“确實很奇怪,按理說,這種家傳玉佩,代表的是女子的心意,既然給了夏浩瀚,那就也是傾心的,并且夏浩瀚都決定在潞州布局夏家産業了,若不是兩人感情确定,他也不會有這般信心。”

林楓微微點頭:“在夏浩瀚從潞州回來的一個月内,一切都很正常,而就在那一個月的節點,他突然反常的不近女色了,且情緒很不好,達到了連妾室都察覺到的程度……如我們剛剛推斷的那樣,兩人的感情必然出現了問題。”

“那麽,會是什麽問題呢?”

杜構也在蹙眉思索。

林楓看向杜構,說道:“之前詢問陳淼時,陳淼跟我說過一件事。”

“他說,夏浩瀚與他酒酣之時,曾經說過一句不甘的事——他憑什麽?”

“他憑什麽?”杜構一怔。

旋即他猛的瞪大眼睛,道:“難道!?”

林楓微微颔首,沉聲道:“之前我也不理解這句話指的是什麽,但若是結合前因,他與神秘人傾心,甚至都有了私定的可能,但最後感情卻出現問題,那麽再想想這句話,也就能知道了……”

“不出意外……”林楓迎着杜構的視線,道:“出現了第三者!神秘人移情别戀,抛棄了夏浩瀚,選擇了另一人!”

杜構皺眉沉思了片刻,而後點頭,贊同林楓的話。

之前他其實就有這種推測,畢竟影響感情的,除了家族外,就是有了其他插足的人。

家族方面,神秘人的家族應該與夏家有些差距,要麽更強,要麽更弱,這一點從夏浩瀚一直對夏家隐瞞此事,沒有告知夏尋功,也沒有讓夏家安排媒人上門提親就能看出,夏浩瀚心裏還是有些擔憂,他怕貿然提及,夏家會因他是嫡長子,婚事要着重考慮門楣和對方家世的門當戶對而反對。

其他人插足……那就更别說,都不愛了,還何談感情。

隻是這兩種可能性皆有,他沒法進一步确定,但現在,有了陳淼的話,終于能确定。

杜構向林楓道:“看來神秘人真的移情别戀了,但若隻是因此,也不至于讓神秘人殺人吧?畢竟犯錯的是她,又不是夏浩瀚?”

林楓眯了眯眼睛,語調低沉,給人一種沉重壓抑之感,道:“可如果夏浩瀚要害神秘人喜歡的第三人呢?甚至夏浩瀚已經做了這些事呢?”

杜構瞳孔驟然一縮,他猛然看向林楓:“你是說?”

林楓微微點頭:“萊國公還記得夏浩瀚寫的那篇文章吧?”

“按照夏尋功所說,夏浩瀚本不該寫出那般激進的文章的,本不該對讀書人那般強勢的……”

杜構也是聰明人,被林楓提示,迅速就明白了林楓的意思,他說道:“你的意思是……他爲夏家掌控讀書人是假,趁機報複才是真,也就是說……”

杜構深吸一口氣,驚疑道:“那個搶走了神秘人的第三人,就是安陽縣的某個讀書人!?”

林楓在杜構驚疑的注視下,微微點頭:“至少以我們目前得到的線索來看,這種可能性是最高的,否則無法解釋一個一直表現都很沉穩冷靜的夏家嫡長子,會有這般激進的表現,甚至這都不是激進了,這已經超過夏家的能力,和朝廷的底線了。”

杜構目光閃爍,蹙眉沉思。

林楓視線看向遠處的陳淼,緩緩道:“夏浩瀚在我看來,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在夏府,克己複禮,遵守規矩,沉着刻苦,夏尋功也罷,他的妾室也罷,對他的評價都不差。”

“可是,陳淼卻說夏浩瀚和他一樣,是一個風流倜傥,幽默風趣之人……陳淼與夏家其他人的評價,截然不同,這說明什麽?而夏家主如此一個重規矩的人,見自己兒子帶着陳淼去青樓潇灑,也沒有表現出夏浩瀚錯了的樣子,又說明什麽?”

杜構蹙眉沉思片刻,忽然看向林楓,驚異道:“說明夏浩瀚是刻意在逢迎陳淼,陳淼喜歡什麽樣的人,他就将自己變成什麽樣的人,夏家主知道真相,自然不會怪陳淼。”

“那夏浩瀚爲何要這樣做?”

“陳家實力比夏家更強,夏家一直鼓足勁想要壯大門楣,自然不會放過陳家這棵大樹。”杜構身爲杜如晦之子,幼時沒少被杜如晦教誨這些,所以關于這種事,很是門清。

林楓點頭道:“沒錯,陳淼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看不出來,那隻能證明夏浩瀚爲了夏家,犧牲很大,更能證明夏浩瀚心思很深,十分冷靜沉着,很能忍……否則一般人也做不到他這般。”

“所以,如此沉穩能忍的夏浩瀚,卻在被殺前夕,寫出了這種完全超出夏家能力,挑戰朝廷底線的文章……除了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我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杜構聽着林楓的話,來回踱步片刻,旋即腳步一停,看向林楓道:“有理有據,必然如此!”

林楓見杜構認同自己,笑着點了點頭,道:“那麽,也就能确定,搶走神秘人的第三者,一定是他要針對的讀書人……所以,若是我們能得到六年前安陽縣的讀書人名單,還是那種普通人家出身的讀書人名單,那麽搶走了神秘人的第三人,必在其中。”

“而神秘人來安陽縣,不出意外就是爲了找第三人的,第三人是普通人,神秘人是大家族的大小姐,這樣的大小姐去到一個普通人家,絕對會有人注意,若能找到第三者,詢問第三者的家人,或者鄰居,也許就能直接知曉神秘人的身份!”

杜構眼眸越發明亮,他說道:“因讀書是一件很耗費财力的事,更會直接去掉一個重要勞力,普通人家很少能支撐得起,所以這種讀書人數量并不算多,而這些讀書人爲了擴大圈子,拜訪名師,交流文章,也一定會經常聚會……”

“能找到!”杜構忽然道:“交給我,半天之内,一定給你弄出這份名單。”

林楓既然提出讓杜構尋找,自然是知道這件事并不會超出杜構的能力範疇,他點頭道:“那就辛苦萊國公了。”

杜構聞言,二話不說,直接道:“此事我親自去辦,在找出名單後,我會立即命人前往他們家中詢問,以最快速度得出結果。”

杜構就是這樣的性子,果斷爽利,林楓點頭:“好,我等你消息。”

杜構重重點頭,不再有任何耽擱,直接轉身離去。

看着杜構離去的背影,林楓再度長出一口氣,有孫伏伽去縣衙調查過所名單,有杜構去調查讀書人名單,有人去潞州确定玉佩歸屬……指向神秘人的路已經被他走出三條了。

但敵人是四象組織的人,狡詐多端,謹慎至極,爲了穩妥,林楓決定還是要繼續查案,以防止神秘人爲了避免被人追查,做過一些反追蹤的手段。

這時,夏尋功走了過來,道:“林寺正,當初跟随大郎趕赴潞州的商人來了。”

聽到夏尋功的話,林楓迅速收斂心神,他轉過頭,便見在夏尋功身後,正站着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男子衣着質量很好,此刻正躬腰行禮,臉上滿是緊張的賠笑。

“小人趙慶,見過林寺正。”胖商人恭敬行禮。

林楓微微颔首,他開門見山:“說說夏浩瀚去到潞州後,都做了什麽。”

趙慶連忙道:“回林寺正,少爺抵達潞州後,便先親自去了潞州最紅火的那些鋪子,去看那些鋪子的生意,經營的手段,同時去打聽這些鋪子背後的主子。”

“然後,少爺還專門去人最多的酒樓,聽酒客們交談,了解潞州的情況,做足了調查。”

林楓點了點頭,看來夏浩瀚很有規劃。

“然後呢?”他問道。

趙慶繼續道:“在确定潞州适合做生意後,少爺也打聽到了那些商鋪後面的主子,然後少爺便以夏家嫡長子的身份,去遞交拜帖,登門拜訪。”

“少爺想先具體了解一下潞州的各大家族,看看有誰對夏家有親近之意,有誰對他态度不好,從而選擇能夠與夏家合作的家族,再進一步進行溝通。”

聽到這裏,林楓心中一動,道:“你家少爺拜訪的家族裏,有沒有陳姓家族?”

趙慶想了想,旋即連忙點頭:“有,兩個陳姓家族,少爺都登門拜訪過。”

“那結果呢?”林楓追問道。

趙慶道:“态度都一般吧,不過分熟絡,但也沒有明顯抗拒。”

這才正常,若一開始就過分抗拒,或者表現的太熱情,那這裏面才有問題……林楓說道:“你家少爺對這兩家的看法如何?”

趙慶說道:“少爺說,隻要不是表現的太冷漠,就可以繼續與之交往,夏家要進入潞州,少不得和這些家族接觸,現在關系好一些,以後就能更容易些。”

“所以這兩家,少爺後面也各去了幾次。”

林楓蹙眉道:“都去了?”

“是。”

“你家少爺有沒有更多次數的,去過哪一家?”

“這……”趙慶搖頭:“好像沒有,少爺是掌握一個頻率去拜訪的,每一家的次數都差不多。”

如果每一家都一樣,那夏浩瀚是如何與神秘人增進感情的?不對,正常去拜訪,人家肯定不會讓女兒去招待陌生男子……

林楓意識到自己方向錯了,他說道:“你家少爺在潞州,有沒有單獨出去過,有沒有參加過什麽詩會之類的?”

趙慶一臉意外的看向林楓:“林寺正怎麽知道?我家少爺的确去過一次詩會,因爲那詩會是當地大家族公子小姐們舉辦的……少爺也的确有過幾次單獨出去,但少爺說是正常遊覽潞州,沒讓我們跟随,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少爺具體去了哪。”

“他單獨離去,是詩會後才有的,還是詩會前就有了?”

趙慶這一次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詩會後,一共差不多五次。”

果然……趙慶的話,更加驗證了林楓的推測,看來是夏浩瀚在詩會上,結識了神秘人。

夏浩瀚刻苦讀書,爲了安靜讀書,連書房都不裝飾,而且他的讀書心得也都十分認真,可以看出,他的學問絕對不差,因此在詩會上,很可能一鳴驚人,繼而獲得神秘人的青睐。

之後再單獨約見幾次,以夏浩瀚都能将陳淼忽悠的當成親兄弟的本事來看,奪取一個女子的心,并非難事,所以在不舍分離時,交換定情信物,那也就完全有可能了。

雖然趙慶沒給他太多的幫助,但徹底幫他複原了夏浩瀚在潞州的情況,幫他确定了夏浩瀚與神秘人的接觸過程,也算幫他補足了二者相識的拼圖。

而第三者的事,也有杜構去幫他追查,那接下來……就是對案發當夜的情況,進行調查了。

夏浩瀚的離開,是因爲陳淼到來,之後的一切就與夏家無關了,所以下一步,需要去當夜最重要的兩個地方。

春滿樓與案發現場。

林楓看向陳淼,道:“前面帶路,去春滿樓!”

…………

春滿樓是安陽縣唯一的青樓,生意十分火爆。

不過此時是白天,辛苦了一夜的姑娘們都在休息,春滿樓難得處于安靜之中。

“就是這間房。”

青樓的老鸨小心翼翼陪着笑,推開了房間的門。

林楓剛進房間,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這香味并不刺鼻,一聞就知道不是那種廉價的水粉。

房間不算大,但裝修的很好,地闆鋪有地毯,牆壁上挂着字畫,靠着牆壁的位置,還放着一些樂器,有古筝,有琵琶,甚至一側還有一個小書架,書架上放着書籍。

乍一看,還以爲是進了哪個大家閨秀的書房。

林楓不由心中感慨,看看這個時代人家的敬業精神,琴棋書畫,差一點都不行。

他來到窗前,站在窗邊,可以清楚聽到外面的街道上行人的聲音,林楓道:“這個房間臨街?”

陳淼點頭:“沒錯,這是最邊緣的房間。”

林楓聽着陳淼的話,視線看向窗外,想了想,道:“你們每次來春滿樓,都會來這裏?”

陳淼說道:“差不多吧,春滿樓最好的房間,也就這麽幾個,再加上我們兩個還要比拼,自然要靠邊點,否則被其他房間聽到聲音,自慚形穢,玩的不開心,就不好了。”

你還真會爲其他人着想……林楓視線看向老鸨身後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道:“當夜就是你陪的夏浩瀚?”

女子粉面桃腮,那雙眼睛就仿佛會勾魂一般,她怯生生的看着林楓,點頭道:“是奴家。”

林楓雙手負于身後,一臉嚴肅的說道:“現在是下班時間,不用拿出工作時的态度,放松點。”

女子:“?”

“咳咳。”

林楓咳嗖兩聲,道:“說說當晚的情況。”

雖然過去了六年,但夏浩瀚畢竟不是一般人,再加上官府多次盤問過,所以女子記憶還是很清晰,她說道:“當晚夏公子選了奴家後,就和奴家進了房間。”

“之後奴家說要給夏公子彈奏一曲,可夏公子卻不讓奴家彈筝,他讓奴家爲他吹奏‘尺八’,但奴家并未學過‘尺八’,夏公子有些不悅,便讓奴家沐浴了。”

“尺八?虧我前世逛過博物館,知道尺八是什麽。”林楓知道,尺八就是洞箫,在唐朝,因箫長一尺八得名。

“說起尺八……”

陳淼這時忽然說道:“林寺正,我想起來了,剛剛詢問我兄弟的遺孀時,她們說,我兄弟從潞州回來後,不僅打造了那張大床,還要求她們吹奏尺八。”

“她們不會,他還專門讓人找師傅教,隻是還未等她們學會,夏兄就将教箫的師傅趕走了。”

林楓眼中精芒陡然一閃,他瞬間轉過頭看向陳淼,道:“這件事你怎麽不早說。”

陳淼縮了縮脖子:“我以爲不重要,畢竟你讓我問的是床笫之事嘛……”

林楓目光閃爍,他忽然看向女子,道:“在當晚,你沐浴的時候,有沒有聽到過尺八的聲音。”

女子十分詫異看向林楓,道:“林寺正怎麽知道?”

“因爲奴家剛好因爲不會吹奏尺八被夏公子嫌棄,所以後來有尺八聲音響起時,奴家十分在意,心底還發誓一定要學習尺八,絕對不能讓客人失望。”

就憑你這服務态度,銷冠不是你我第一個不同意……林楓道:“你可知道那聲音是哪裏傳來的?誰演奏的?”

女子搖了搖頭:“這奴家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某個姐妹吹奏的吧。”

林楓大腦飛速運轉,他快速道:“夏浩瀚離開時,是不是就是尺八聲音響起的時候?”

女子回想了一下,旋即點頭:“還真是,聲音響起不久,奴家就聽到開門聲響起,然後奴家再喚夏公子,就沒有回應了。”

這一刻,跟着林楓前來的夏家家主夏尋功,突然瞪大了眼睛,道:“難道……難道這就是大郎無緣無故離開的原因?”

他怒視青樓銷冠:“之前官府來詢問你,你怎麽沒有說這件事?”

銷冠被吓得俏臉發白:“奴家還以爲是其他姐妹吹奏的,也沒當回事……誰能想到,夏公子會因爲這個聲音離開。”

林楓向夏尋功道:“夏家主不必動怒,她非專業的刑獄人員,對證據線索分辨不出很正常……”

當然,銷冠分辨不出正常,可當時查案的衙門沒引導出這些來,那就是衙門的失職了。

但古代偵查手段有限,經驗有限,最喜歡的就是嚴刑拷打……所以林楓對這些,也不意外。

“夏浩瀚從潞州歸來後,就讓他的妾室們學箫,看來他傾心的神秘人,應該擅長此道。”

“而他在青樓這裏,聽到了箫聲……”

林楓看向窗外:“這裏臨街,倘若有人在外面吹奏洞箫,在寂靜的夜晚一定能聽到,以夏浩瀚對箫聲的在意,必會來此查看……”

說着,林楓看向女子,道:“夏浩瀚出事後,你房間的窗紙,有沒有出現小洞?”

女子道:“的确有洞,但奴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林楓徹底确定下來。

夏浩瀚與陳淼都是大家族子弟,來青樓肯定會選最好的這幾個房間,再加上兩人的比拼,選擇靠邊的房間幾乎就是确定的事,所以,事先是可以預判夏浩瀚會住在這裏的。

若這時,在外面吹奏洞箫,引夏浩瀚來看,然後夏浩瀚看到了一直魂牽夢繞的傾心之人,絕對會毫不遲疑追出去……

“終于破解了夏浩瀚離去的不解之謎,那剩下的,就是最後一點了……殺人!”

林楓轉頭看向夏尋功,道:“夏家主,帶我去案發之地吧。”

…………

案發之地是一個破敗的院子。

左右也都是空房子,因爲有人死在這裏,這條本就破敗的街道,人煙更少了。

林楓走進院落,看着滿院的枯草,緩緩道:“這六年時間,院子一直空着?”

夏尋功沉聲道:“大郎在這裏出事,衙門又毫無進展,所以爲了留下一個希望,不讓人破壞這裏,我已經将其買了下來,并且平時緊鎖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入。”

林楓回想着來時空無人煙的街道,和其他早已多年無人居住的房子,很想說即便你不買,估計也沒人會來……但他能理解夏尋功,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在找不到真兇的情況下,唯一能做的,似乎也隻有保全現場,等待着有朝一日,能有人找出真相。

“周圍的房子,在六年前,也都沒人居住嗎?”林楓問道。

夏尋功點頭:“沒錯,這裏本就是貧窮人家居住的地方,多年前安陽縣經曆戰火時,導緻不少人爲了躲避戰火,遠走他鄉,再也沒有回來過,也就導緻這裏人家十不存一。”

林楓眯了眯眼睛。

他是從春滿樓直接來這裏的,可以說春滿樓距離這裏并不算近,且途經之處,和這裏一樣的沒有人家的破敗院子也有好幾座。

所以……爲何兇手會選擇在這裏殺害夏浩瀚?

論距離,明明有更短的,更好的院子可以選擇,爲何非要在這裏動手?

這座院子,有什麽特殊的嗎?

林楓視線環顧院落,隻見這座院落荒草遍地,房子已經半塌,院子裏有着一些荒廢的農具,除此之外,就是一口枯井孤零零伫立在那裏。

整個院子,無論是破敗之象,還是荒涼之意,都沒有任何獨特之處。

“爲何會選擇這裏呢……”

林楓一邊沉思,一邊來到枯井旁。

夏尋功指着枯井前方的一處位置,道:“這就是大郎慘死之所。”

哪怕時隔六年,哪怕沒有任何标記,夏尋功也一眼就找到了夏浩瀚死時的具體位置。

林楓回想着卷宗記載,當時夏浩瀚是腳朝向枯井,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的。

他的衣服沒有多少淩亂,心口有着兩處刀傷,額頭刻有不連貫的兩橫兩豎……

“按照經驗來說,一個連續殺人犯,他的第一次殺人,絕對是最特殊的,是最能體現他心境,最能體現出他目的的……而當他殺人多了,都麻木了,那殺人很可能就會成爲一種習慣和本能,未必會有心境表現。”

“也就是說,神秘人的初次作案,這裏,絕對十分特殊!”

看着枯井,回想着額頭上的圖案,林楓眸光微深:“在船上,那些被殺的船員,都是腳朝向桅杆的,因爲在船上,能選擇的極其有限,而在這裏,她是早有預謀的,所以死者的腳朝向枯井……這是否意味着,真兇是将桅杆當成了枯井。”

“那些死者額頭上的兩橫兩豎,确實就是‘井’字!”

“也就是說……”

林楓站在井邊,黑漆漆的眼眸盯着眼前的這口井,緩緩自語道:“井,在神秘人心中,十分重要!”

“甚至有一種可能……神秘人會選擇這座院子動手,就是因爲這口井……”

林楓當即轉身看向夏尋功,道:“你們當時調查,可有人下過井底查探?”

夏尋功點頭:“有衙役下過,但裏面什麽都沒有。”

是真的什麽都沒有,還是有什麽,但沒有被發現……

林楓沉思了一下,直接看向趙十五,道:“十五,準備繩子,我要下去。”

趙十五道:“義父,還是我下去吧。”

林楓搖頭:“你不知道什麽東西重要,什麽東西不重要,下去了未必有用。”

見林楓這樣說,趙十五想了想,也隻能點頭。

他迅速爲林楓準備了繩子,牢牢綁好,道:“義父,可以了。”

林楓微微颔首,他深吸一口氣,沒有任何耽擱,抓着繩子,就順着枯井滑了下去。

很快,落到了井底。

這口水井已經多年未用,下面一點水都沒有。

因爲灰塵的落下,蓋了一層極厚的灰塵。

林楓視線先向井壁看去,隻見井壁十分光滑,上面被灰塵附着,仿佛诠釋着時間的流逝。

林楓想了想,用衣袖擦了擦井壁的灰塵,而這時,他目光一閃。

隻見他蹲下身來,拿起衣袖着重擦拭了一處區域,旋即他便看到,在這井壁上,有着許多道淩亂的劃痕。

看那劃痕,應該是用石頭劃出來的。

但并沒有任何完整的字迹,就仿佛是發洩一般,在胡亂的劃着。

林楓指尖落在劃痕上,感受着劃痕的凹凸不平,就好像體驗到了刻下這些劃痕之人,當時那混亂又憤怒的心境一般。

他沉吟些許,又低下頭看向腳下。

隻見井底有着許多石頭,大小石塊鋪滿了井底。

他用鞋子蹭開這些石頭,視線仔細看去,可石頭下并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整個枯井,似乎除了這些劃痕外,再也沒有任何特别之處。

林楓抿了抿嘴,剛要放棄返回地面。

而就在這時,他視線忽然掃到了井底一角。

林楓蹲下身來,從井底撿起了一個東西,仔細看去:“頭發?”

他有些詫異:“還是兩縷綁在一起的頭發。”

隻見林楓手中,是沾滿了灰塵的,灰撲撲的兩縷頭發。

這兩縷頭發綁在一起,若非林楓眼尖,根本就不會發現它。

“爲什麽會有頭發?”

林楓皺了皺眉頭,有些想不通,但看這頭發是綁在一起的,絕對不會是自然掉落,可爲何會出現在這枯井裏?

不小心掉落的?

還是故意扔下來的?

林楓不确定這頭發是否與案子有關,暫時将其放到懷裏,準備回到地面上再思考。

他不再耽擱,利用繩子爬回了地面。

他剛走出,夏尋功便連忙走了過來,焦急問道:“林寺正,如何?可有發現?”

林楓蹙眉道:“井底确實有些東西,但是否和案子有關,還需進一步确定。”

一邊說着,他一邊拿出從井底撿起的頭發,進行檢查。

而這時,夏尋功突然道:“林寺正,你成婚了?難道我記錯了?”

林楓一愣,夏尋功怎麽無緣無故說這話,他疑惑道:“夏家主爲何這樣說?”

夏尋功看向林楓手中的頭發,道:“你手裏拿的不是合髻之禮綁起來的頭發嗎?新郎新娘在合髻之禮時,要取彼此的一縷頭發绾結在一起,這不就是绾結之後的頭發嗎?”

合髻之禮?

新郎新娘的頭發?

聽着夏尋功的話,林楓簡直有如轟隆雷鳴,響徹耳邊。

他突然道:“我明白了!”

“什麽?”

夏尋功愣了一下。

便聽林楓盯着手中的頭發,雙眼閃爍着精芒,沉聲道:“我明白殺人的動機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夏尋功聽着林楓的話,呆呆的愣了片刻,旋即猛然瞪大眼睛,他剛要向林楓詢問殺人動機是什麽。

就聽一道聲音,從院外傳來:“子德!我找到過所名單了!陳姓之人,我找到了!”

聽着這聲音,林楓視線頓時看去。

便見孫伏伽正翻身下馬,快步向他走來。

而與此同時,又有一陣馬蹄聲響起,林楓循聲看去,便見杜構正策馬而來。

一邊騎馬,杜構一邊大聲道:“子德,讀書人名單已經找到!”

聽着這兩道聲音先後的響起,林楓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他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話。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當自己想明白動機,想明白最關鍵的問題之時,孫伏伽和杜構的結果也來了!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合适的!

他更是想起一句話。

時來天地皆同力!

看來,是老天都要幫他。

有了孫伏伽的名單,有了杜構的名單,再有自己剛剛得到的頭發,剛剛掌握的動機……神秘人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而現在午時還未過,來得及!

救人來得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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