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穿綏州州城的長河河岸旁,一行人正圍在這裏。
林楓等人到達時,便見現場已經被衙役控制住了。
穿過衙役組成的防線,來到岸邊,便看到地面上正躺着一具屍首。
林楓上前查看,隻見死者年齡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全身皮膚發白,屍斑淡紅,用手觸碰身體,已經略微僵硬。
他看向死者的手,隻見死者指甲裏有些泥沙,右手握着一撮水草,衣服潮濕,仍未幹透。
他想了想,又掰開死者的嘴,在死者嘴裏和鼻子裏,都發現了些許泥沙的痕迹。
他微微點了點頭,根據死者的情況,可以判定死者的确是溺亡,并且是在河水裏劇烈掙紮後溺亡的,他手上抓着的水草,指甲裏的泥沙,以及口鼻中少量的泥沙都能證明這些。
林楓起身,道:“仵作呢?”
一個小老頭連忙跑了過來,道:“小人就是仵作。”
林楓道:“驗屍結果如何?”
仵作道:“全身沒有額外傷口,口鼻内含有少量泥沙,确定爲河水中之中溺亡,死亡時間大概是一個時辰之内。”
一個時辰之内……
林楓看向孫伏伽,孫伏伽眉頭皺起,他明白林楓的意思。
一個時辰之内,不就是他們剛來到這裏不久,孫鶴琴的小舅子就死了嗎?
這未免着實是太巧了。
林楓笑道:“本官剛來他就發生了意外,這讓本官都懷疑自己身後是否跟着牛頭馬面了。”
周正皺眉道:“的确有些巧。”
說着,他看向衙役,道:“究竟怎麽回事?”
這個衙役忙說道:“我們接到周刺史的命令,便連忙去孫鶴琴的府邸找他的小舅子包三文,可是到了孫府後,孫府管家卻說包三文不久之前出去了。”
“問及包三文去哪了,孫府管家并不知曉,所以我們隻好全城去找,我們先去了孫家的鋪子,結果沒有找到包三文,又去了包三文慣去的酒樓茶肆,結果也沒有發現他。”
“正當我們不知道還能去哪裏找他時,忽然聽到有人尖叫,說河水裏有人,我們連忙跑到河岸旁,果真見到河水裏飄着一個人。”
衙役說到這裏,看向周正,道:“我們将這個人打撈上岸,就發現這個人正是包三文,我們心中大驚,便連忙去禀報給周刺史了,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掉進河裏的,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周正點了點頭,他看向林楓,神色凝重:“林寺丞……你看,他竟是死了,而他的死是意外,還是人爲,還需要調查才能知曉。”
“不過從他的屍首上,暫時看不出人爲的痕迹。”
林楓微微颔首,他明白周正的意思,死者沒有其他外傷,不存在與人搏鬥的痕迹,那就不好判斷是否人爲。
畢竟被人突然從身後推一把,掉進河裏,也和失足落水沒什麽區别。
隻靠仵作是檢查不出來的。
林楓歎息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還是将此事先通知他的家人吧。”
衙役道:“已經讓人去通知了。”
林楓點了點頭,重新看向包三文,隻見包三文衣着富貴,面料很好,一副富貴商人的打扮。
他在包三文屍首上摸了摸,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錢袋。
将錢袋打開,裏面是一些銅錢,以及幾枚上好的珍珠翡翠。
同時,還有一張紙。
林楓将紙張從中取出,卻見紙張已經濕透了。
上面的墨迹化成一團團的,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了。
孫伏伽這時将腦袋湊了過來,仔細看了看,才勉強看到了最上方的兩個大字——遺書。
“遺書?”
林楓挑眉,道:“孫郎中,确定嗎?”
孫伏伽仔細辨認了一下,道:“應該沒錯,它們被破壞的不算太嚴重,不至于完全認不出來。”
林楓不由向孫伏伽豎起大拇指,狀元郎就是狀元郎,關鍵時刻總能幫到自己。
周正聽到了孫伏伽的話,疑惑道:“這包三文怎麽還寫了遺書了?難道他不是不小心跌落水中,是故意自盡?”
林楓搖了搖頭:“隻能看清楚遺書二字,無法看到更具體的内容,不好判斷。”
孫伏伽也歎息點頭:“其他的字太模糊了,便是本官也辨認不出來。”
這時,一道凄厲的哭聲忽然傳來,隻見幾個婢女扶着一個三十餘歲的嬌娘走了過來,這個嬌娘眼眶發紅,哭聲凄慘。
“三文,三文你怎麽就走了啊,你讓姐姐一個人怎麽活啊……”
看着這個嬌娘,周正介紹道:“他就是孫鶴琴的夫人,也是死者的姐姐。”
林楓見嬌娘眼眶都哭腫了,看得出來是真的傷心,他走上前去,道:“孫夫人,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
孫氏聽到林楓的聲音,擡起了頭,俏麗的臉龐上,充滿着淚痕。
周正道:“他是來自大理寺的林寺丞,專程從長安來綏州,調查甘青被殺一案。”
孫氏一聽,連忙向林楓行禮:“見過林寺丞。”
林楓搖了搖頭,道:“孫夫人不必多禮,孫夫人痛失弟弟之心,本官能理解。”
孫氏拿着手帕抹着眼淚。
林楓看着孫氏,道:“伱弟弟今天離家時,可有什麽反常舉動?”
孫氏茫然看着林楓,搖了搖頭:“沒有啊,他就說有朋友找他,然後就走了,和平常一樣。”
“朋友?”
林楓問道:“什麽朋友?”
孫氏搖頭:“他沒有說。”
“他怎麽知道他朋友找他?”
“有人敲門,讓人傳話。”
“敲門之人長什麽樣?”
“不知道……門房說那人帶着鬥笠,看不清臉,隻知道是一個男子,七尺左右的身高。”
林楓眯了眯眼睛,繼續道:“什麽時候出去的?”
孫氏想了想,道:“半個多時辰之前。”
半個多時辰之前……那時自己應該還未離開大牢。
他在大牢裏應該正在詢問孫鶴琴,從孫鶴琴那裏得知了小舅子包三文的存在,想着出來後找包三文進一步詢問,結果就在那時,包三文被所謂的朋友叫了出去,然後不久就溺亡了……
要說是巧合,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還有……包三文錢袋裏的遺書也很奇怪!
他的屍首上沒有與人搏鬥過的痕迹,這說明遺書是他人在将包三文推到河裏之前,強行将其塞進錢袋的可能性不高。
而且也沒這個必要……誰不知道這遺書一遇到水就會将墨汁化開?往裏塞遺書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會化成一團漆黑,什麽也認不出來!
可若不是他人塞的,那包三文自己放個遺書幹什麽?難道真的要尋死?
林楓沉思片刻,看向孫氏,問道:“包三文在你夫君被抓起來之後,可與之前有過什麽不同?”
“不同?”
孫氏道:“也沒什麽不同吧……夫君沒了,幼子又年幼,就隻能靠三文撐起這個家,因此三文最近很是辛苦。”
“他天天忙到很晚才回來,回來後也還是在書房裏繼續忙碌,辛苦的讓民婦都心疼。”
林楓又問道:“你夫君被抓起來的事,包三文是怎麽對你說的?”
孫氏表情更加痛苦了:“三文說夫君殺了人,殺人就要償命,這是大唐律例,是天經地義,我們隻能接受。”
林楓眯了眯眼睛:“他還真是看得開。”
孫氏不斷用手帕擦着眼淚,整個人哀痛欲絕:“三文聰慧,很多事情看的都特别清楚……隻可惜天妒英才,我那可憐的弟弟啊……”
她又哭了起來,且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下來。
林楓見狀,隻得輕聲道:“節哀。”
然後轉身走出了人群。
孫伏伽忙追了上來,都:“如何?”
林楓微微搖頭:“包三文的死應該不是意外……但我沒有證據,而且那遺書的事也很奇怪,現在我們所得到的的線索,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啊。”
孫伏伽也越發感到棘手。
舊的問題沒有解決,新的問題不斷浮現!
包三文的突然死亡,讓他們進一步詢問的機會直接沒了。
就好像是好不容易捋出了一條通往真相的線,結果這條線被人先一步直接剪斷,再也沒法向前前進分毫。
他隻覺頭疼,蹙眉道:“接下來怎麽辦?”
林楓想了想,突然道:“我們來之前,就讓人去商州帶韓成林了,韓成林也該到了吧?”
孫伏伽心中估摸了一下:“若是路上沒有耽擱,應該和我們也就前後腳的事。”
話正說着,一行人忽然出現在林楓視線中。
林楓看着前方的人,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孫伏伽見林楓神色有變化,也下意識擡起頭看去,然後他也十分意外。
“怎麽會是他?”
這時,那些人也看到了林楓,爲首之人眼眸陡然一亮,連忙快步跑了過來,在林楓面前停下,旋即十分認真的行了一禮:“恩公!”
這人不是趙明路,又是何人?
林楓意外道:“你怎麽來了?”
趙明路道:“我來給恩公送人來了。”
說着,他指着身後的一個二十餘歲的男子,道:“他就是韓成林。”
林楓眸光一閃,頓時意識到了什麽,道:“他要投奔的叔父……在你趙家的鋪子裏幹活?”
趙明路點頭:“沒錯,韓成林的叔父是我趙家雇傭的掌櫃,管理着我們趙家的一個鋪子,正巧我當時在鋪子裏清點賬務,忽然聽到了恩公的名字,得知恩公要讓人帶韓成林來綏州,我也便跟了過來。”
林楓笑道:“這還真是巧了……不,也不算巧,我早該想到的,商州做生意的人,有幾個能和你趙家沒關系?”
趙明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楓看着趙明路,雖然與趙明路也就幾天沒見,可趙明路的精神狀态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趙明路背脊重新挺直了起來,臉色也不再那樣沒有血色,他雙眼有神,手持一把折扇,當真是有讀書人的不凡氣質。
林楓點頭道:“不錯,看來你已經走出來了。”
趙明路面對林楓時,眼中滿是感激與尊敬:“父親希望我能好好活着,恩公也告訴過我,讓我好好活着,我豈能辜負父親,辜負恩公?”
林楓微微颔首,他笑道:“很好,見你有了這樣的變化,我便知案子沒白破……我還有案子要查,稍後再和你好好聊聊。”
趙明路忙道:“恩公不必管我,我就是來湊個熱鬧,另外韓成林在商州的事,他的表現,我也都清楚。”
林楓眸光微閃,臉上帶着意外,道:“行啊,這是有備而來?”
趙明路含蓄一笑:“怎麽說也是親眼見過恩公斷案的,總歸是學到了點。”
林楓點頭:“那就說說……他在商州做了什麽,表現如何?”
趙明路道:“韓成林讀過書,隻因家境貧寒無法繼續讀了,所以才不得不來商州投奔他的叔父,他叔父給他安排了賬房的活計,他表現還算不錯,至少沒有犯什麽大錯。”
“讀書人……”
林楓想了想,又問:“你知不知道他原本是要和一個結義兄弟一起投奔他叔父的?”
趙明路點頭:“我問過他叔父了,他叔父說确有此事……之前他們給他叔父去過信,那甘青據說讀書比韓成林要好,不過也是家境不好,隻有一個母親供養他。”
“甘青娘親就與我爹一樣,一心讓甘青好好讀書,即便再困難,也支持着甘青,且鼓勵甘青和其他讀書人多交流,多交朋友,開闊視野,爲了不讓甘青在外面丢臉,拼了命的勞作。”
“甘青實在不忍他娘親如此辛苦,得知韓成林要去投奔叔父,便也決定和韓成林一起去。”
孫伏伽聽到趙明路的話,猛的擡起了頭,他目光頓時一閃。
他忙看向林楓,卻見林楓嘴角勾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麽。
林楓向趙明路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了韓成林身上,趙明路見狀,就讓韓成林來到了林楓面前。
林楓看着韓成林,隻見韓成林神色緊張,低着頭,似乎對自己有些畏懼。
林楓笑道:“别緊張,本官叫你來,隻是想再了解一下甘青的事,你既然一直在商州,就該聽說過本官的事,若你沒有問題,本官絕不會爲難于你。”
韓成林緊張的點着頭:“是……是。”
林楓看着他,說道:“你和甘青是在哪分開的?”
“蛇山山腳。”
“爲什麽要分開?”
“甘青突然說他不想去了,所以我隻能自己去找叔父。”
“他爲什麽突然不想去了?”
韓成林說道:“在路上我和他說了些到叔父那裏,要辛苦勞作的事,他在家裏很少幹活,一聽那麽辛苦就打了退堂鼓,所以就不想去了。”
林楓眯了眯眼睛:“因爲怕辛苦打了退堂鼓?他不就是不希望娘親辛苦才去的嗎?這麽容易就放棄了?”
韓成林搖頭歎息:“他和我不同,我從小就一直爲家裏做事,讀書也隻能抽空去讀,可他家雖也貧困,但他娘親卻将什麽事都攬了,不讓他動手,他吃的不差,穿的不差,天天隻需要讀書就行……所以我能吃得了苦,他吃不了也正常。”
林楓點了點頭:“倒也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人,和天天勞作的人,能承受的辛苦是不同的。”
韓成林見林楓認同自己,連忙重重點頭。
林楓道:“你和他分開後,就直接走了,再也沒見過他?”
韓成林歎息道:“他不願和我一起走,我心裏也有些不舒服,走的就更快了……我也沒想到,這一别,竟然就是永别。”
他一臉悔恨:“若是我知道他會有危險,那我說什麽都要帶着他一起走,至少不讓他獨自一人離開。”
林楓打量着韓成林,緩緩道:“那你覺得,他會是那種見财起殺心的人嗎?”
韓成林想了想,猶豫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道:“應該不能吧,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做那種事……”
“不會?”
林楓看着他,說道:“本官怎麽覺得是有可能呢?”
韓成林連忙擡起頭看向林楓。
就聽林楓淡淡道:“他娘親越來越老了,再怎麽辛苦,所能賺到的錢财也有限,而他若還想繼續之前的生活,就需要足夠的錢财,可他娘親沒法爲他提供那些錢财了,他自己又不願辛苦勞作……你說,就在這時,他在一個四下無人之地,看到了一個陌生人有一包袱的錢财……你覺得,他會不會動心思?”
“這……”
韓成林眉頭緊皺,臉上充滿着掙紮,似乎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林楓看着韓成林的表情,緩緩點頭:“本官明白了。”
說完,他轉身來到周正面前,道:“周刺史,帶我去蛇山吧,我去看一看甘青死亡之地。”
周正看了臉上已經沒有緊張之色的韓成林一眼,點頭道:“好。”
衆人迅速出發。
蛇山位于城平縣區域,是城平縣區域内最高的一座山。
山上野獸衆多,毒蛇不少,地形複雜,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裏面迷失方向,遭遇危險,因此來往行人不多,若非趕路,沒人會去蛇山。
好在城平縣距離綏州州城不算遠,蛇山也是靠近州城的這一面,因此也就一個時辰,衆人便趕到了蛇山。
攀爬山路,踩着雜草前行。
一邊走,周正一邊道:“蛇山走的人不多,沒有固定的路,都是人們走的多了,踩出來的山間小路,不過山間小路有的時候也不明顯,一不下心就容易走錯路,若是沒有熟悉這裏的人帶着,一旦走錯了路,那就會更加難走,更加危險。”
林楓一邊走,一邊觀察着蛇山環境,點頭道:“的确不是太好走……若下了暴雨,就更難行了。”
周正深有同感,他說道:“誰說不是呢……正因此,甘青被殺之事,才那麽容易确定孫鶴琴有嫌疑,畢竟當時真的沒什麽人上山。”
林楓笑道:“周刺史經常走這條路嗎?感覺周刺史對這路很熟悉?”
周正道:“本官畢竟是綏州的刺史,不時要去各縣轉轉,所以這蛇山倒是一年也能走個幾次。”
林楓颔首,他目光看向四周,隻見蛇山上樹木衆多,野草叢生,樹以楊樹烏柳爲主,楊樹高大,烏柳相對矮小一些,兩種樹木,可以爲諸多動物提供庇護。
除了楊樹烏柳外,林楓也還在一棵高大的楊樹下,看到了一株李樹幼苗,不遠處也還有一些酸棗樹,不能不說,這蛇山還真是一塊寶地。
“就在前面不遠處了。”
周正這時開口道。
林楓收回視線,道:“大家都加把勁,馬上就要到了。”
他們又前行了半刻鍾的時間,終于停了下來。
周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看向林楓,道:“就在前面,那兩棵樹的中間。”
林楓循着周正的視線看去,隻見前面是兩棵楊樹,楊樹中間有一個一丈來長的空間,他走到兩棵楊樹中間,踩着地面,道:“就是這裏?”
周正點頭:“當時甘青的無頭屍首,就在林寺丞你的腳下。”
林楓低頭看去,隻見地面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五個月的時間,時光已經抹去了五個月之前那場血腥的兇殺案的一切。
染紅地面的鮮血已經看不見了,蔡翁義所說的腳印也不見了。
自然的偉力讓一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正說道:“林寺丞你看,本官就說這裏什麽都沒有了。”
孫伏伽眉頭緊鎖,還以爲來到這裏,至少能和趙德順死時的大牢一樣,多少能發現些什麽。
可來到這裏後,他心直接就涼了。
這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他不由擔憂的看向林楓,即便林楓斷案能力再強,對細節的觀察分析能力再強,可這裏連一點細節都沒有,林楓也沒法憑空分析出什麽吧?
“孫郎中。”這時,林楓忽然向孫伏伽開口。
孫伏伽連忙走了過來:“怎麽了?”
林楓低聲道:“幫我秘密打探一些事。”
孫伏伽眸光微閃,神色有些意外:“你别告訴我,這裏什麽都沒有,你也分析出什麽了?”
林楓笑道:“孫郎中真把我當成神了……”
孫伏伽怔了一下,皺眉道:“那是?”
林楓在孫伏伽耳邊說了些什麽。
下一瞬,隻見孫伏伽猛的擡起頭,雙眼充滿着意外和不解,似乎不明白林楓讓他查的這些事有什麽用。
林楓道:“辛苦孫郎中。”
孫伏伽見林楓神情笃定,分明是有了一些想法,他當即道:“放心吧,明早之前給你答複。”
林楓笑着點頭。
他轉身看向周正等人,道:“看來這一次真的是白來一趟了,不過能看到這蛇山的大好風景,也算不虛此行……周刺史,我們回去吧。”
周正聞言,忙點頭,他說道:“好在天色尚未落日,否則天一黑,我們下山也不容易了。”
衆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返回州城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周正邀請林楓等人入住刺史府,林楓自是不會拒絕。
之後周正要宴請林楓和孫伏伽,卻被林楓以太累想要直接休息爲由拒絕,就這樣,林楓一睡一夜過去。
翌日清晨,他打着哈欠剛睜開眼睛,就聽房門被敲響了。
孫伏伽的聲音在外響起:“子德,有消息了。”
林楓聞言,眼眸陡然一閃,他迅速下地穿鞋,打開了門。
看着門外的孫伏伽,直接道:“如何?”
就見孫伏伽重重點頭,滿臉意外和驚訝:“子德,你真的神了!果然如你所料的那樣!”
林楓一聽,原本因爲剛剛清醒有些面癱的臉,陡然浮上了一絲笑容,他說道:“這樣看來,案子已經明了了。”
他未等孫伏伽露出震驚表情,繼續道:“孫郎中,我拜托你打聽的其他事呢?”
孫伏伽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道:“這是我們的人暗中去打探的。”
“不過關于韓成林那邊……”
林楓明白孫伏伽的意思,笑道:“這個直接問趙明路就可以了。”
孫伏伽點着頭:“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林寺丞,孫郎中,昨夜休息的如何?”
這時,刺史周正的聲音忽然響起,他大步走了過來,拱手道:“本官已經命人準備好飯菜了,林寺丞和孫郎中昨夜太累,沒用晚飯就休息了,現在肯定餓壞了……這次你們總該要好好嘗一嘗本官爲你們精心準備的飯菜了吧。”
林楓與孫伏伽對視了一眼,旋即笑道:“多謝周刺史好意……不過這頓飯,本官覺得,我們應該破案之後再吃,會更加的暢快。”
“破案之後?”周正愣了一下,有些沒明白林楓的意思。
就聽林楓笑着說道:“還請周刺史将相關人等,所有人一起帶到蛇山甘青被殺現場,有些被遮掩了的真相,也該揭曉了。”
…………
兩個時辰後。
午時的陽光灑落在蛇山之上,穿過樹葉的間隙,星星點點落在身上,帶來一絲暖意。
平日裏一天都不會有幾個人的蛇山,此時卻十分熱鬧。
衙役們守在外圍,防止野獸毒蛇靠近。
裏面則是林楓、孫伏伽、趙十五、周正、孫鶴琴、蔡翁義等相關人員。
此時林楓、孫伏伽、趙明路與趙十五站在一起,周正等人則站在對面,都露出好奇的神色看着林楓。
特别是縣令蔡翁義和孫鶴琴,好奇中更有茫然,很明顯他們都沒想到,在自己要被流放和斬首之前,還能有機會從大牢裏出來,而且還是來到這五個月之前的案發現場。
周正看向林楓,道:“林寺丞,人已經齊了……你早上說要揭曉被遮掩的真相,敢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道本官的斷案,還是出現了纰漏?”
聽到周正的話,衆人視線頓時齊齊落在了林楓身上。
林楓看着周正,仍是笑着,可他的話,卻是讓所有人直接懵住了:“周刺史你說你斷的案子出現了纰漏,這着實是對不起纰漏兩個字,纰漏二字可擔不起甘青被殺案背後那錯漏百出真相。”
“什麽!?”
周正愣了一下。
其他人也都是一怔。
林楓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是指周正的斷案,不是存在小問題,而是錯的離譜嗎?
周正臉色瞬間沉了起來,他看向林楓,皺眉道:“還請林寺丞說清楚……本官的案子,究竟哪裏有問題了。”
林楓看着周正,笑呵呵道:“周刺史别急,本官有幾個問題要問周刺史。”
“什麽問題?”
林楓問道:“周刺史斷的是什麽案?”
周正道:“當然是甘青被殺案!”
林楓眯着眼睛,繼續問道:“既然是甘青被殺案,那爲何要判孫鶴琴死刑?”
周正愣了,道:“他殺了甘青,本官不判他死刑,判誰死刑?”
孫鶴琴也有些不明白林楓的意思,茫然的看着林楓。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這輩子他們覺得最離譜的話——林楓似笑非笑道:“他殺的又不是甘青,周刺史卻用甘青的死,去判另一個兇殺案的兇手死刑……真的合理!?”
原諒我停在這裏,腦子實在是一團漿糊了,最精彩的推理部分我必須得用最佳的狀态寫出來才行。
其實在主角說出要讓真相大白那一段就該停的,但我怕大家說那種斷章不舒服,所以我勉強寫到了這裏,先揭曉了這個案子的一個懸念。
後面的精彩部分,等我明天上午用最好的狀态寫出來吧,中午更新!
最後,感謝蘿蔔茶,感謝揭開膠布,感謝許多數字書友的打賞支持,感謝大家的推薦票和月票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