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陸啓昌最近這段時間旺,在盛家義面前提了之後,盛家義直接答應了他的要求。
在搞洪興這件事情上,盛家義和陸啓昌能達成共識,讓陸啓昌在後面占點便宜也沒關系。
盛家義能爽快的答應陸啓昌,主要是因爲陸啓昌老實,能主動當面和他說清楚,而不是背着他搞鬼。
三眼中槍的事情,在盛家義看來有兩個罪魁禍首。
暹羅的八面佛的兒子已經搞定了,八面佛大概率也跑不掉,三眼的仇算是已經報了。
剩下的就是洪興這邊,能給東南亞槍手提供家夥,盛家義不相信洪興那邊不知道槍手是要去打誰的。
同陸啓昌談妥之後,盛家義就給阿華打了電話,把陸啓昌的安排告訴了他,讓他做事的時候收着點,給陸啓昌的人留機會入場。
在陸啓昌從盛家義那離開的第二天,江湖上的風就變了,和聯勝的人忽然集體轉向,不去找東南亞人的社團麻煩,而是和洪興的人幹了起來。
這種事情接二連三發生,很快江湖上那些醒目的社團大哥就察覺到,和聯勝同洪興的事情不對勁,洪興要出事。
其他區的差館還好,灣仔差館在陸啓昌同黃志城的配合下,整個灣仔洪興的堂口都被掃了個遍。
尤其是那些已經有案底的,除了運氣好收到風跑路的,其他都被拉回了差館。
洪興這個上萬人小弟的大字頭一夜之間就好像崩盤了樣。
洪興很多堂口的大哥都跑路了,因爲他們都有份散貨。
而且他們都有小弟被差人拉走,要是轉做污點證人出庭指證他們,他們很大概率過不了這一關。
這些堂口大哥都是老狐狸,能在江湖上混這麽久的古惑仔沒有傻的。
就像十三妹,從十幾歲開始出來混字頭,江湖上的事情見多了,從碰散貨生意開始她就已經給自己留後路了。
這段時間洪興散貨散的這麽嚣張,出事是遲早的事情,她早就把大部分财産換成美金轉移到了中立國的銀行賬上。
她自己也坐上了跑路的水船上,
在漁船的角落裏。十三妹撥了個電話。
“喂。哪位啊?”
一口的島腔,拿着電話的十三妹一愣,還以爲自己打錯電話,不确定的問了一句:
“大飛?我十三妹啊。。。”
“丢。十三妹?你點會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爲是哪個角頭大哥叫我一起去洗腳。”
一聽是港島那邊打來的電話,大飛就把他那半生不熟的島腔一下子抛到了九霄雲外。
十三妹确定自己沒有打錯電話,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啊?是不是想關照我啊。”
十三妹現在沒有心情同大飛講閑話,簡單幾句就把現在的處境交代清楚。
“我現在在跑路,準備去島那邊,順利的話明天淩晨就可以上岸,要是有時間幫我安排下,島那邊也隻有你這一個朋友能幫上我了。”
大飛聽驚了:“丢。不是吧?前兩個星期我還聽港島那邊來送機器的兄弟說,你們洪興做散貨生意發到爆啊。
這才過了幾天,就跑路了?到底發生咩事啊?”
大飛從到了島這邊之後,就一直在忙,今天不是和這個角頭大哥喝酒,明天就是和那個角頭大哥洗腳,大北負責搞定三聯幫内部的事情。
當年三聯幫的本土派和外來派的半年之約就要到了,龍頭的位置到底讓誰坐,馬上就要見分曉。
大飛按照盛家義的吩咐來島這邊幫大北做事,現在正是關鍵時期,港島那邊的事情,大飛是真的沒有精力關注。
聽十三妹說已經從港島跑路了,大飛還以爲是十三妹在和他開玩笑。
他離開港島半年都不到的時間裏,就混的要跑路?
聽大飛不相信,十三妹苦笑聲,不要說大飛不相信,就是連十三妹自己都不敢相信。
“别開玩笑了,還是伱最聰明,當年大蔣先生在的時候就離開了洪興,看看你現在混的多好。”
十三妹感慨了兩句就開始說正事:“洪興散貨的生意出事了,現在在港島幾乎所有的場子都被掃了,其他堂口的大哥們也是跑路的跑路進差館的進差館,
我算運氣好,提前收到風,感覺不對勁,安排好船跑路了,不然你可能要去赤柱看我了。”
“蔣天養呢?洪興搞散貨生意是他弄出來的吧?他也被差人拉了?“
大飛從床上坐了起來,讓身邊的靓女先不要搞事情,點了根煙,十三妹給他的消息有些勁爆,他需要抽根煙壓壓驚。。。
“蔣天養?這個冚家産早跑了。”
提起蔣天養,十三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這個死胖子應該是提早收到風了,一月前就把洪興的事情交給了陳浩南,自己跑回暹羅養大象了,說什麽港島的生活節奏太快适應不了,要回暹羅休養下。
麻的,他是回暹羅繼續當他的土皇帝,扔下我們這些人在港島頂雷。
當初在暹羅,要不是他要坐莊散貨,回到港島之後還拼命,
和其他莊家搶地盤搶生意,洪興也不會搞到今天這個地步。
真不知道當初陳耀把他找回來做什麽。”
蔣天養算是把洪興這十來個堂口大哥,結結實實的給坑了。
“丢。蔣天養這個死胖子這麽不講規矩?哎,當年我就和你說過了。”
“安了,等你在島這邊上岸,我大飛罩你。”
得到大飛的承諾之後,十三妹總算松了口氣。
——
和十三妹一樣,這個洪興現在跑路的不止她一個,上到堂口揸FIT人,下到四九仔小弟,知道自己有份散貨的,都在想辦法跑路。
但這個裏面不包括陳浩南,他不碰這些,他本來還想着出面和差人談,但是被醒目的小弟薄皮死死的拉住了。
陳浩南和他的兄弟都躲在一棟村屋的小房間裏,不斷從外面收到不好的消息,
陳浩南這個蔣天養走之前定下的社團龍頭,已經徹底坐不住了。
“南哥。醒醒吧。你要和差人談?我們是古惑仔,從來都是差人抓我們,哪有差人同我們談的?“
薄皮很激動的站在陳浩南面前焦躁不安揮舞着手臂,來回踱步。
“撲你老母的蔣天養。當初說要坐莊散貨的是他,事情還沒有出,第一個收到風,跑的也是他。蔣天養這個撲街是這是拿你頂雷。”
陳浩南不是傻子,他也感覺有問題,不過當時被蔣天養給的大餅沖昏了頭腦。
洪興龍頭啊。
明明心裏知道蔣天養有問題,但是巨大的虛榮心還是讓陳浩南管不了這麽多,半推半就的接下了這個位置。
現在洪興出事了,他作爲話事人,已經被差人通緝了,到處東躲西藏還來不及,還準備主動出門找差人談?
也是急昏頭了。
“蔣天養走的時候,隻是讓南哥幫他暫代話事人,龍頭還是蔣天養,洪興做散貨生意,是他點頭做的,我們又沒有份,同差人說清楚不行嗎?“
“同差人說清楚?丢,我們古惑仔來的啊。和差人說清楚,真當自己良好市民啊。
從蔣天養讓浩南哥幫他話事洪興那天起,這個冚家産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你說洪興散貨的事情同我們沒關系就沒關系啊。
蔣家定把所有的事情都栽到我們頭上了。差人正到處找我們,現在出去就是自投羅網,洪興散了這麽多貨,要是被差人拉走,我們幾個還好,多在赤柱蹲幾年苦窯就出來了。
可南哥呢。南哥怎麽辦?蔣天養是拿南哥頂雷的啊。”
聽着薄皮的話,本來和大天二一樣已經上頭的陳浩南也冷靜了下來。
薄皮說的沒錯,他被蔣天養這個撲街擺了一道,蔣天養讓洪興坐莊散貨,陳浩南是不贊同的,不過陳浩南沒有資格在蔣天養面前說三道四,隻能約束自己的小弟不碰這樁生意。
讓本來準備培養陳浩南的蔣天養很不滿意,有幾天陳浩南明顯感到蔣天養對他疏遠冷漠了,但是忽然又變的和以前一樣,甚至比以前更加熱絡。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他。
陳浩南想清楚了前因後果,腸子都快悔青了。
不過現在後悔也沒有用,差人那邊是說不清楚了,陳浩南就是蔣天養推出來的替死鬼。
現在擺在陳浩南面前唯一條路就是跑路,港島是待不下去了,隻有跑路,不然真的被差人送進赤柱。
想清楚了自己現在的狀況,陳浩南走到窗邊,确定外面沒有差人之後,轉過頭對着手幾個好兄弟說道:
“港島我們是待不下去了,收拾收拾,我們跑路去島那邊。大B哥就在島那邊,我們去找他。”
大天二和薄皮對視一眼,都眼前一亮,雖然跑路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麽好辦法,但是比起被差人送進赤柱要好多了,且大佬B現在就在島那邊,到了島那邊也有個落腳的地方,他們兩個和陳浩南不一樣,等過幾年風聲過去了,想回港島還是可以回來的。
“但是,現在差人在外面到處找我們,我們點樣去島那邊?”想到這裏,剛剛有點精神頭的大天二瞬間就閹了,愁眉苦臉的坐在窗邊食煙。
陳浩南手搭在窗戶生鏽的鐵窗條上,看着下面幾個正在村屋前狹小空地上熱火朝天踢球的幾個小孩說道:“找山雞。”
出了事情,陳浩南又想起了山雞。
陳浩南幫蔣天養話事洪興的第一天,還特地擺了酒,山雞和大頭也到場祝賀了。
兩人僵硬的關系緩和了不少。
現在出了事情,陳浩南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山雞。
到底是小玩到大的兄弟,又有能力幫他跑路,這種要命的時候,不找他找誰?
陳浩南決定帶着大天二和薄皮去找山雞和大頭,簡單的收拾完東西,等天黑了,陳浩南就帶着兩個小弟離開了村屋,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在山雞的酒吧前,在烏漆嘛黑的小巷子裏吹了幾個小時冷風的陳浩南終于等到了從一輛紅色GTR車上下來,同行的還有大頭。
大天二帶着一個鴨舌帽躲在另一個小巷子裏的陰暗處,看見山雞終于出現了,趕緊跑了過去,微微擡起帽檐,好讓山雞認出自己。
和山雞說了幾句話之後,又指着遠處陳浩南躲藏的小巷子和山雞叽裏咕噜說些什麽。
山雞打了一個電話,幾分鍾之後就有一輛老式的面包車開過來,山雞,大頭,大天二,都上了車,車子在馬路中間直接壓線掉了一個頭,開了幾十米一個急停,停在陳浩南躲藏的巷子前。
山雞大晚上的還帶着墨鏡,搖下車窗,簡潔明了的喊了句:“上車。”
車子裏都沒人說話,顯得很沉悶,氣氛也比較壓抑,山雞帶着開車揸着陳浩南幾個人一路開着,開到了一個倉庫面前。
大晚上這裏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兩條綁在倉庫門前的狗,聽到動靜從狗窩裏鑽出來,對着亮着刺眼大燈的面包車瘋狂的吠叫着。
等山雞和大頭下車,罵了兩聲,敲了幾下狗腦袋,狗認出了主人才安靜下來,搖頭擺尾的圍在山雞和大頭周圍讨好。
山雞打開了生鏽鐵鏈鎖着的大門,開了燈,大頭把陳浩南幾個人帶進了倉庫招呼着陳浩南幾個人。
倉庫裏有幾張簡易的行軍床,和一張吃飯的折疊桌還有幾張破椅子。
“這個倉庫是幾個月前我和大頭,同大飛做水貨租的,這段時間島那邊的事情比較多,所以水貨的生意就停了。
平時沒有什麽人來,你們先在這裏待着。
跑路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畢竟動三眼的槍是你們的人提供的。”
山雞看着陳浩南這幅喪家之犬的樣子就來氣,不是氣他倒黴的時候才想起自己,而是氣這個撲街不聽勸。
“你看大佬B幫蔣家做事這麽多年,爲什麽蔣天養上位了他就直接走了?
人家已經看出來了蔣家沒好人。
三眼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我要是直接把你送出去,我同大頭都沒辦法向義哥交代。”
山雞骨子裏還是一個講義氣的人,他是想幫陳浩南的,但幫之前要問清楚:“陳浩南,你告訴我,三眼躺在醫院這件事情同你有沒有關系?
要是沒關系,就算是求人,我也會送你跑路。
要是有關系,你現在就走,今晚當我沒見過你,下次見面的時候,上面要我做事,你也不要怪我。”
“當然同我沒有關系。“
在聽到陳浩南的說三眼的事情和他沒關系,山雞心裏也松了口氣。
“那就行,你們幾個先在這裏待着,這裏已經幾個月沒用了,不會有人來,大頭會安排你們,
跑路的事情我會安排。”
安排完陳浩南和他的兩個小弟之後,山雞和大頭就揸着舊面包車出了舊倉庫。
山雞和大頭說道:“我現在就打電話給義哥,告訴他陳浩南現在在我們手上,既然和三眼中槍的事情沒有關系,以我對義哥的了解,他是不會爲難浩南的。”
山雞正在和大頭說着話,電話通了,傳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喂,我是盛家義,哪位?“
盛家義有個壞習慣,從來都不存人的電話号碼,就像他約人講數喜歡遲到一樣。
山雞趕緊把陳浩南在自己倉庫的事情告訴盛家義。
“陳浩南在你那裏?他還沒跑路?”
山雞苦笑一聲,和他想的一樣,大佬義根本就沒有把陳浩南放在眼裏,就算陳浩南現在是洪興話事人,在大佬義眼裏也不過就是個喽啰罷了。
“還沒,陳浩南本來應該是準備看看風頭,但是沒想到這次的事情搞得這麽大,洪興這個字頭都要被差人拆散了。
等他反應過來,想跑路也晚了,差人到處刮他,跑不出去,就來找我幫他跑路。”
電話那頭的盛家義沉默了兩秒,聲音再次傳來。
“讓陳浩南先别急着跑路,我有事情安排他做。”
“好,我明白了,義哥,我會同陳浩南說清楚,要是陳浩南答應,就讓他從水路走。”
山雞和盛家義說完,等盛家義挂了電話,放下手機,本來挺直的脊背下子放松下來,靠在駕駛位的座椅上。
大頭在邊上聽得不是很清楚,又問了一遍,大佬義說了什麽。
山雞啓動車子緩緩駛上路,對大頭說道:“義哥想讓陳浩南去暹羅幫他做事。”
“去暹羅?陳浩南能同意?”
“現在還有的選嗎?不同意他就走不了,外面那麽多差人在搵他,能幫他的也隻有我們。
不同意他就等着進赤柱繼續話事洪興吧,反正這次被送進赤柱的洪興仔一定少不了。”
雖然盛家義已經發話,但山雞不打算直接和陳浩南說,準備先晾着陳浩南幾天,讓他長點腦子,不要以後出事了,自己倒黴還要麻煩别人。
兩三天過去,在一處黑碼頭,山雞把柯志華拉倒一邊,小聲的囑咐道:“陳浩南和他的小弟就麻煩表哥了。”
“哎喲,說什麽呢!你是我親表弟啊,你的事就是我事,順手的事情,你不知道,外來派的那幫人不行了,三聯幫幫主的位置馬上就是忠勇伯的了,不過忠勇伯就一個女兒,最後我們三聯幫幫主的位置還是要落到這個盛先生的弟弟的身上。
提前和他們搞好關系很重要,你一定要抱牢這條大腿啊!
以後你表哥我在三聯幫裏面說話夠不夠大聲,都要靠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