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好的兄弟阿偉其實沒有死!還成了八面佛的女婿?回到港島之後還準備和洪興一起合作散貨?
馬昊天現在心頭有一萬個爲什麽,但他現在隻是一個後勤車隊的警長,NB的事情他根本管不到,蘇建秋現在是高級督察,馬昊天覺得他應該會知道點什麽。
而且作爲灣仔NB的高級督察,馬昊天不相信,八面佛的兒子女兒來港島這麽大的事情,蘇建秋沒理由會不知道,那麽他也知道了阿偉其實沒有死?
但是爲什麽沒有和自己說?
馬昊天的心頭,疑惑一個接着一個蹦出來,再也沒有心思修車,和手下年輕的普通差人打了一個招呼,随便洗了洗,披了一件幹淨的外套就去NB大樓找蘇建秋,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蘇建秋帶隊出去做事,馬昊天在NB大樓裏當然找不到他,馬昊天就在NB大樓的門口等着,一直從白天等到晚上,才把一臉疲憊的蘇建秋等回來。
“阿秋,阿秋,是我!”
一看見蘇建秋,馬昊天就激動的迎了上去,因爲兩人雖然都在差館,但是從五年前暹羅那回出事回來之後,兩人之間就疏遠了,很少再見面。
蘇建秋在昏暗的燈光下,愣神了一會兒才認出面前這個憔悴蒼老的人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好兄弟。
他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蘇建秋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面對。
因爲他騙得了别人,騙不了自己,當年的暹羅的事情,就是自己怕死出賣的消息,才搞得那次行動失敗,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裏的一個疤。
蘇建秋這幾年一直不敢見馬昊天,就是沒臉見馬昊天,張子偉馬昊天兩個人就是因爲自己的怕死才搞得死的死殘的殘,他有時候真的恨不得死的那個是自己,但是他又不敢,家裏還有老婆孩子要他養,他還不想死!
“阿秋!阿偉沒死!阿偉還活着!”昏黃的燈光裏,馬昊天根本就沒注意到蘇建秋的臉色,隻顧着自己激動。
蘇建秋散掉了自己手下這一組出外勤的人,拉着激動的馬昊天往差館外面走。
“阿偉沒有死,阿偉還活着!”激動的馬昊天隻是重複這句話,當年他選了蘇建秋沒選張子偉,他一直都以爲是自己把最好的兄弟害死的,這份愧疚這麽多年壓的馬昊天都直不起腰。
現在突然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沒死,自己沒有害死他,這種感覺就像做夢一樣,不真實的讓馬昊天隻想蘇建秋分享确認這份喜悅,因爲他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那又怎麽樣?”冷漠的聲音在馬昊天耳邊響起,馬昊天僵住。
馬昊天這才發現,蘇建秋臉上沒有一絲好兄弟死而複生的喜悅,有的隻是滿臉滿眼的冷漠。
“阿偉沒有死啊!”馬昊天不死心的又朝蘇建秋喊了一句。
“那又怎麽樣?”
回應馬昊天的依舊是蘇建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沒死又怎麽樣?他現在娶了八面佛的女兒,是八面佛的女婿!我們都是差人,都清楚,吃了這碗飯的,和死沒有區别,早晚不是死在差人手裏就是死在古惑仔手裏!
你來找我就是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馬昊天不敢置信的盯着蘇建秋,他不相信這種話是從自己幾十年的好兄弟嘴巴裏說出來的。
“你怎麽這麽說!阿偉是我們的兄弟啊!”
“我怎麽說話?伱要我怎麽說話?他現在已經不是差人了,是八面佛的女婿,做的是散貨的生意!你以爲他這次回港島是做什麽的?認親啊!他是來幫八面佛散貨的!
他是散貨的!我是差人!你要我怎麽說!”
馬昊天每多說一句,蘇建秋心裏的愧疚就加重一分,因此他要怼回去,用一堆冠冕堂皇的話來給自己一個繼續撐下去的理由。
兩人在差館大門邊上的一顆小樹的陰影下争吵,不遠處一輛黑色的GTR突然亮起了大燈。
突如其來明晃晃的白色大燈直射的兩人睜不開眼,隻能一邊擡起胳臂擋住刺眼的光,一邊往光源那邊看去,是邊個撲街在搞事?
等黑色GTR關掉了遠光大燈,馬昊天和蘇建秋兩人往車子的方向靠近了幾步才依稀見到GTR的駕駛位裏坐着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輪廓。
忽然,猛地GTR的引擎發出一陣劇烈的轟鳴聲,就朝他們兩人的方向沖了過來,兩人連連後退碰到了差館的院牆退無可退,GTR才在他們面前兩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車窗緩緩降下,探出一個他們兩個熟悉腦袋咧着嘴沖他們一笑,張子偉還挑釁一樣從副駕駛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朝蘇建秋晃了晃,緩緩踩下油門打着方向盤慢慢加速離開。
“你看見沒有!這就是你說的兄弟!他現在是公然挑釁!”
蘇建秋快速跑到差館門口攔了一輛剛從外面回來的車子,一把把裏面的人拉了下來,自己坐上車追着張子偉的車揚長而去。
“喂!你做咩!”
剛剛反應過來的夥計剛想呼叫支援,在差館門口搶差人的車?還有沒有王法了?
“自己人!自己人來的!我是NB高級警長馬昊天!剛剛那位是我們NB的蘇建秋高級督察!
緊急任務,征用一下車子,師兄是哪個部門的,車子等下我們會還回去!”
馬昊天匆匆的處理完車子的事,自己也有樣學樣在差館門口攔了另外一輛從外面剛剛收工回來的車子,
趕忙一腳油門追了上去,再拖下去,張子偉和蘇建秋的車尾燈都看不見了!
港島街頭,三輛車在街上飛速的奔馳着,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
張子偉一路狂飙引着馬昊天和蘇建秋駛離港島鬧市區,到了一個偏僻的集裝箱碼頭。
三個人的車子都撞爛了,張子偉才從車上下來,見面的第一句話。
“你們好嗎?”
他就像老朋友一樣笑着和馬昊天還有蘇建秋打招呼。
馬昊天和蘇建秋都知道張子偉還活着,但是真的當張子偉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還是激動的說不出話。
尤其是蘇建秋,兄弟死而複生的激動和害怕自己秘密被拆穿的恐懼讓他愣愣的盯着張子偉。
“兒子還是女兒?”張子偉主動打破了沉默。
“女兒。”
“女兒好,女兒好。”張子偉點點頭。
蘇建秋在最初的激動之後,最後還是怕事情敗露被拆穿的恐懼和心裏羞愧的惱怒,壓過了兩人之間的兄弟情。
蘇建秋朝張子偉拔出了槍,指着張子偉:“你現在是不是在幫八面佛做事?”
張子偉面對蘇建秋黑洞洞的槍口一點不都害怕,反而往前迎了兩步,故意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對蘇建秋攤攤手。
“我們五年沒見了,一見面你就拿槍對着我?”
“阿秋!”
馬昊天見到蘇建秋拔出槍,趕緊過來制止,擋在張子偉的面前。
蘇建秋不停的試着避開馬昊天,繼續用槍口指着張子偉,用激動大聲的咆哮掩蓋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懼。
“他是八面佛的女婿,他這次回港島是散貨的!剛剛你也看到了,他車上有粉啊!他碰粉!我就要抓他!”
“啪啪啪!”張子偉突然鼓起了掌,笑呵呵的迎着槍口不斷地靠近蘇建秋。
“我都沒想到,蘇sir這麽有正義感的!”
說完張子偉扭頭對着擋在一邊的馬昊天說道:“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們在暹羅的任務是怎麽失敗的?”
“怎麽失敗的?”馬昊天反問道。
這個問題其實在馬昊天的心裏也埋藏了很久,五年前在暹羅的任務失敗的原因一定有問題。
“這就要問我們的正義感十足的蘇sir喽!是他打電話給八面佛說有内鬼,所以八面佛才找了雇傭兵來救他的兒子和女兒!”
張子偉面帶笑意,眼眶卻通紅的說出五年前事情的真相,看着蘇建秋的眼神散發出赤裸裸的恨意。
“喂!你說什麽!誰通風報信!你說清楚!誰通風報信!”
蘇建秋就像是被狗踩了尾巴,一下子炸了,激動的要撲到張子偉面前去抓張子偉,卻被馬昊天死死的攔住。
張子偉無所謂的轉身準備離開,今晚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把事情的真相當着馬昊天的面說了出來,讓兩個人内讧。
剩下報仇的事情張子偉不着急,這次回港島,八面佛已經答應了以後和洪興的生意由他和他老婆負責,有的是時間在港島陪着兩位阿sir慢慢玩!
馬昊天見的張子偉轉身就要走,趕忙出聲叫住了張子偉:“阿偉!”
雖然他不知道叫住張子偉之後要說些什麽,但還是本能出聲叫住,因爲他怕張子偉就這麽走了,他們兄弟以後都回不到從前。
誰知道一向刻意壓制裝作平靜的張子偉這時候突然爆發了!
“阿偉已經死咗啦!你選的嘛!偶像!”
“我藏粉?你說的是這個?”張子偉從車裏拿出一包白色的東西,打開包裝扔向兩人,白色的東西散了一地。
“你說是粉就是粉啊!自己看看喽,夠證據你就拉我,不拉我,我就要走喽!
沒關系,不要着急,我這次回到港島就沒打算走,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蘇建秋,這次你不會再好運了,有人替你去死!
你欠我一條命!這筆賬,就算耶稣來了,我也要同你算個清清楚楚!”
張子偉走了之後,留下馬昊天和蘇建秋兩個人,他們兩人果然因爲張子偉的話起了沖突。
“剛剛怎麽回事?阿偉說的是怎麽回事?五年前在暹羅真的是你給八面佛打的電話?”
馬昊天這時候也爆發了,抓着蘇建秋的衣領大聲的質問道。
“幹什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他現在是八面佛的女婿!你信他不信我?”蘇建秋在這個時候還在死扛,情緒劇烈波動色厲内茬的反問道。
他内心有無數糾結和掙紮,但他真的不能認。
“阿偉是我們的兄弟!”
“他是你的兄弟?我不是?在暹羅的時候,是我拿命在當卧底!現在你信他不信我?五年了!誰知道他變成了什麽樣!這種挑撥離間的話你也信?”
馬昊天沉默了,蘇建秋也沉默了,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僵持着誰也沒有說話,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飄散在夜空中。
——
在以前盛家義和三眼住的唐樓裏,三眼正在給手下的弟兄們開會。
盛家義和三眼住的唐樓,已經被三眼買下來,一些自己沒地方住的心腹小弟都可以免費的住在這裏。
今天的會三眼場面搞得很大,所有拜盛家義的大哥們都來了,除了已經去了島裏的大飛。
長案兩側坐滿了人,喧嚣争吵的聲音沸反盈天,好好地一次古惑仔大會,硬生生讓三眼弄成了,菜市場裏師奶砍價罵街
“洪興的事情,我們一定要個交代!這幫撲街自己的場子被差人掃,散貨散到我們的場子裏來了,我們要是不做事,其他的撲街字頭有樣學樣,老頂的規矩還要不要了?”
烏蠅桌子拍着噼啪響,梗着脖子仰着頭一臉天老大我老二的嚣張模樣。
“我也沒說不做事,烏蠅哥,用不用說話這麽大聲啊!”
和烏蠅吵的是鬼佛,他也是盛家義手下最有實力的大哥之一,因爲當年借兵同老福打是他話事的。
所以和他同期因爲借兵過檔跟盛家義古惑仔們都願意聽他招呼。
盛家義現在内部的大哥們基本上分爲三派,一派就是以三眼爲首跟着盛家義從無到有的老人。
另一派就是以鬼佛爲首當年打老福的借兵派。
還有一種就是加錢哥後面半路被盛家義收進來的“散人”,也不拉幫結派,在盛家義分給他們的場子裏安安穩穩的做生意,日子過得很安穩,對江湖上的事情也不太上心,除非盛家義親自吩咐的,不然就連三眼都指使他們不動。
“我烏蠅說話從來就是這樣的!連盛先生都沒有說過我,你算什麽,幹什麽!不服氣就來打我喽!”
“烏蠅!你站那麽高幹什麽?收聲!坐低!”
阿華看烏蠅越說越不像話了,趕緊出聲制止,在任由烏蠅搞下去,不要說去搞洪興了,他們自己人内部說不定都要先打一場。
烏蠅還是這幅樣子,以前還好在自己身邊,他還能時不時的看着,但是從他上位做了尖東的話事人之後,做人做事真的越來越嚣張了,要是在這樣下去,烏蠅這個撲街遲早會惹出事情,到時候有命跑路都算是他上輩子積德了!
呵斥完烏蠅之後,阿華才歉意的看着鬼佛說道:“唔好意思,鬼佛哥,烏蠅這張嘴巴連義哥都話他臭,但他沒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介意。”
三眼饒有興趣的看着手下的人吵架。
打江山的時候可以兄弟義氣,但是坐江山沒那麽容易,盛家義手下這些堂口大哥們來曆複雜,什麽路子的都有。
要想把隊伍安安穩穩的帶下去,就要有點上位者的手段,盛家義隻是教了三眼最基本的,但是對付下面這些古惑仔,暫時夠用。
不是盛家義心眼多,實在他手下這些大哥們一個個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明面上大家都是跟着盛家義混的,但是這是因爲盛家義現在能帶着他們搵錢,讓他們發财,要是哪天跟着盛家義搵不到錢了,這裏面有幾個人會留下來給當忠臣孝子?
都是出來混的,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自己心裏清楚就好。
“行了!都是自己人,都少說兩句!”
三眼發話了,不管是烏蠅還是鬼佛都收聲了,給他面子,不在說話。
隻是烏蠅依舊嚣張的看着鬼佛,鬼佛冷笑一聲不搭理他,這種小人得志的古惑仔,鬼佛混了十幾年字頭,見多了最後沒有一個好下場!就先讓他在嚣張兩天!
其他地區的大哥的一個個也都不待見烏蠅,畢竟就烏蠅這幅嚣張的樣子,人緣要是能好那真的有鬼了!
在場的大哥們都是人精,聽着三眼的話,就知道要做事了,和洪興這一場是免不了了。
其實大部分的地區大哥們對于曬馬這種事情早就沒了興趣,他們出來混是爲了搵錢,不是爲了天天斬人做先鋒的!
以前出來混,不是今天你斬我,就是明天我斬你,那是沒有辦法,不提着刀子斬人,搵不到錢,連收小弟的錢都沒有,那還混個屁!
現在好了,自從跟了盛先生之後,每天安安穩穩的坐在場子裏就有大把的錢可以收,而且都是正經生意,就算是差人過來掃場他們都不用驚。
也不用操心,不要說每天去做場子裏,就算連續在家裏睡上一個星期大覺都不用擔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好日子過久了,誰還願意去過不是斬人就是被人斬的苦日子?
但是沒辦法,就算他們心裏再不願意,也不可能當着三眼的面說出來,
畢竟他們現在端的是盛家的碗吃的是盛家的飯,吃誰家飯聽誰家話,雖然是古惑仔,但是這點自覺還是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