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角的場子已經分完,要想拿回去?你們洪興要是夠膽的,就直接曬馬,斬的赢,連命都可以給你們。”
陳浩南一時被山雞怼的啞口無言,片刻後他也含着怒氣:
“北角和肥佬黎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爲什麽沒有同我說?”
“爲什麽要同伱說,同你說什麽?陳浩南,我現在拜的是盛生,你想讓我吃裏扒外出賣自己人?到時候要是三眼哥和盛生知道了,是你們洪興會保我,還是你會保我?
我以爲經過蔣天生的事情,你腦子會清醒些,沒想到還是老樣子,盛生說的沒錯,你現在就是蔣家的一條狗。”
山雞對陳浩南徹底失望,這幾天好不容易恢複的一點交情,都随着山雞的這句話煙消雲散。
“山雞,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誰是狗?”陳浩南激動的拉住山雞的衣領咆哮着。
“浩南,都是兄弟,不要動手。”大頭見兩人要打起來,趕緊扯開陳浩南的手,橫在兩人中間勸解道。
“你把人家當兄弟,人家不把你當兄弟,上次的事情是我們兩個人做的,我一個人扛了跑路去寶島,你他嘛的害我一次不夠,還想害我第二次?”
陳浩南原本是怒氣沖沖的來興師問罪的,結果被山雞幾句話怼的啞口無言,他一下子才冷靜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山雞冷漠的對陳浩南說道:“北角的場子是聯記的人拿的,你們洪興要是不服氣,可以直接找那些大佬拿回去,看看人家給不給你這個面子,浩南,就算當狗,也要找個好主人的,你以爲蔣家人是看重你才拉攏你?
你看看自從你上位當洪興揸fit人之後,有幾個人是看你順眼的?
各個的巴不得你倒黴。
整個洪興現在都知道蔣家有什麽好處都先向着你,擺明了是人家想把你推出來當炮台。
洪興那麽多堂口你看看哪個跳出來了?就你還傻乎乎的跑來問?
要是盛生真的準備對洪興動手,你今天都走不出這間酒吧。”
陳浩南被山雞罵的又氣又惱,一旁的大頭看見兩人又要起沖突,趕緊連拖帶拉的把陳浩南帶出了山雞的酒吧,
酒吧外面,大頭給陳浩南遞了一根煙,拍着陳浩南的還在安慰道:
“浩南,山雞雖然說話不好聽,但還是有道理的,出來混,都是爲了錢,蔣家不會無緣無故,給你好處的,他們蔣家從老鬼蔣震的那時候開始,就是出了名的做事狠,要不然也不會有洪興出打仔的名頭。
你想想以前的B哥,蔣家也很看重他。不過就是B哥現在有了老婆孩子做事沒有以前那麽拼,蔣家就把他扔到邊上,捧你上位。”
大頭說的時候一直看着陳浩南的臉色,發現陳浩南雖然還在生氣,但是表情上還是有些變化,能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大頭才繼續說道:“我聽山雞說過B哥同靓坤的事情,我們兩個都覺得,當初要不是靓坤自己找死,得罪了盛生,說不定下去死的就是B哥。
那時候蔣天生都沒有出手要幫B哥的意思,就讓B哥被靓坤壓着。
B哥對蔣家忠心耿耿十幾年,最後蔣家人是怎麽對他的?
你也要醒目點,出來混跟大佬,給人賣命做事是理所當然的。
我們這條命不值錢,但也要跟一個值得賣命的好大佬,不然撲街的時候,眼睛都閉不上!”
分開前,大頭看在以前大家兄弟一場的份上,還特意提醒了陳浩南一句:
“這次北角的事情,是盛生頭馬,三眼點頭做的,你千萬不要出頭,三眼哥這個人脾氣不好,惹毛了他,你們從暹羅請回來的那個蔣先生也保不住你。”
“洪興是蔣家人的洪興,肥佬黎爲什麽這麽做,大家都明白,還不是怕蔣家人回到港島之後找他麻煩,
要不然肥佬黎一個堂口揸fit人做的好好的,爲什麽要跑路?蔣家人靠不住,不光是對外面的人狠,對自己人更狠!”
——
盛家義今天下午要去趟醫院,阿仁的傷好的差不多,已經可以出院。
雖然他現在很忙,但還是決定親自去接他出院,自家兄弟,再忙也得抽出時間,
阿仁的病房門口,盛家義推門而入。
病房裏,阿仁的老婆孩子都在,阿仁正在自己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丢,義哥,你點會過來的?”正在收拾東西的阿仁餘光掃到有人進來,擡頭一看竟然是盛家義,有些吃驚。
雖然這段時間他一直在住院,但是外面的風聲,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盛家義去寶島的事情,和最近同洪興的一些事情。
他知道盛家義這段時間一定很忙,所以出院也沒主動告訴盛家義。
“衰仔,你出院這麽大的事,做大佬的怎麽可能不來?”
打發走老婆孩子後,阿仁猶豫着還是把這些天壓在他心裏很長時間的事和盛家義說了,他覺得能幫他的就隻有義哥。
“義哥.倪家來找過我”
盛家義嘴裏叼着的煙一抖,頓了頓看着阿仁,問道:“尖沙咀的那個倪家?終于要認回你了?”
“義哥,你知道我是.”阿仁一愣,他原本是準備現在和盛家義攤牌的,沒想到盛家義早就知道自己倪家人的身份。
“這麽驚做咩,我連你是卧底的身份都不在乎,怎麽會在意你同倪家的關系,不要說你是倪家的私生子,就算你是港督的私生子,你叫我一聲大佬,我都會罩着你。
倪永孝同你說什麽?讓你回倪家幫手他做事?”
“是,他讓我回倪家幫他做事,他說他要洗白倪家,以後都隻做正當生意,讓我回去.”
從阿仁說話的語氣中,盛家義知道阿仁有些猶豫和動搖,雖然他隻是倪家的私生子,但是對華人來說,血緣關系從來都無法割舍,阿仁血裏流着倪家的血,這條命也是倪坤給的。
“倪永孝想洗白上岸?你大佬倪永孝是個人才,雖然我不中意倪做散貨的生意,不過我很中意他,可倪家從你老豆倪坤開始就是靠散貨起家的,差館那邊已經把倪家盯死,他想上岸?要先問問那幫揸槍的差人同不同意。”
“他說倪家有一場家庭聚會,所有的倪家人都會回來,倪永孝要我也參加,義哥,我要不要去?”
阿仁正看着盛家義,等盛家義給他一個答案。
“去,幹嘛不去?”盛家義笑着說道:“你大佬想上岸可不容易,就算差人同意,手下的那幾個大佬能同意?
以前倪家能帶着人家搵錢,所以人家才老老實實跟在倪家屁股後面混,現在倪永孝要上岸洗白?
這些大佬不知道手裏經過了多少貨?他們怎麽洗白怎麽上岸?在港島他們是永遠沒辦法洗白的。”
盛家義和阿仁一前一後走出了病房,盛家義扭頭繼續和阿仁說道:“倪永孝要想洗白,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對付差人也不是讨好鬼佬,而是要搞定跟着倪家手下混了幾十年的這些大佬們。
處理不好,倪家不要說洗白,說不定倪家這艘大船都要翻過來。”
“那我還去倪家?”阿仁有些搞不清楚盛家義的意思,既然倪家現在這麽兇險,還讓自己過去?
“現在港島有邊個不知,你是我的人,不用驚,倪家是整個港島最大的散貨莊家之一,全港島可以說有四層的貨是從倪家手裏出去的,
要是倪永孝能真的帶着倪家洗白上岸,對港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貨就直接少了四層。
多個做正當生意的倪家總比多個散貨的莊家要來的好。”
“那讓可不可以讓黃sir把倪家”阿仁突然腦子裏就冒出了一個念頭。
“想法不錯,不過也就想想就算了,黃志誠要是有辦法對付倪家,早就動手,也不用還想讓你去倪家幫他卧底。
整個差館都知道尖沙咀倪家是港島數一數二的散貨莊家,不過他們不夠證據拉人,更沒有證據送倪永孝和他的倪家進赤柱,
你這次要是答應回去,說不定可以幫手黃志誠達成願望。
他一升職警司就搞定了差館盯了十幾年的倪家,我都好在新來的港督面前幫他說話。
說不定位置還能再往上升一升。”
阿仁苦笑道:“算了,等過兩天我見了倪永孝再說吧,這件事情你先别同黃sir講,我怕他收到風會來煩我。”
“幹嘛,你還怕他不死心,又讓你去倪家當線人?你現在是我的人,他要安排你,總要問過我先,我不點頭,黃志誠也沒膽送你去倪家做卧底。”
臨别前,盛家義給阿仁遞了一張六十六萬六的支票當做阿仁出院的禮物。
“哇,義哥,這麽多六,看來我以後想不順都不行啊。”阿仁拿起手裏的支票上填了這麽多的六,啞然失笑。
“小意思啦,我就不給你擺酒了,你自己帶着老婆孩子去吃頓好的補補,什麽時候休息好了,再來找我,給你安排事做,倪家的事如果要我幫手,就直說。”
幾十萬而已對現在的盛家義來說就是一串數字,一點意義都沒有,随手就能給出去。
阿仁和他老婆孩子走後,盛家義也準備上車離開,不過剛剛坐上車,車窗外就響起了一陣不疾不徐的敲擊聲。
盛家義擡頭看去,一張酷似靓坤的臉映入眼簾,把盛家義差點吓一跳,還以爲自己大白天撞鬼,靓坤這撲街在下面待不慣上來找他聊天。
定睛一看,他才知道是自己搞錯,眼前這個人不是靓坤,而是倪家倪永孝,
雖然倪永孝和靓坤長得很像,但是他和靓坤不同。
倪永孝眼神平靜溫和,一身雪白筆挺的襯衫,袖口低低紮起,手腕上帶着一隻有年頭的舊表,聲音低沉溫和。
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剛從寫字樓下班的年輕白領,根本就不像是散貨莊家。
“盛生,初次見面,我是阿仁的大佬,倪永孝。”
随着緩緩的降下車窗,倪永孝溫和的聲音傳入盛家義耳邊。
“我知,這麽巧的,我也是阿仁的大佬,上車聊聊。”盛家義招呼倪永孝上車。
倪永孝聽了盛家義的話的笑了笑,拉開車門上了車,他身後的心腹羅繼擔心倪永孝的安全,本能的上前了一步,卻被倪永孝制止。
“讓我同盛生單獨聊聊。”
盛家義看着羅繼,心裏有些可惜,盛家義知道這個羅繼是卧底,就是不知道是黃志誠還是别人的。
最後被倪永孝發現,親手當着阿仁的面挂掉。
不過現在羅繼的命運就很難說,很多事情都改變了,阿仁是一定不會回到倪家的,好不容易從卧底這個泥坑裏爬出來,點可能又跳進倪家這另外一個天坑。
倪家是港島散貨的莊家,每天除了要應付差人之外,還要面對那些窮兇極惡的粉佬,都是要命的事情的。
怎麽可能還往坑裏跳,就算他身上流着倪家的血也不行,他現在已經成家,有了老婆還有了孩子,這種危險的事情,他是一定不會去做的。
倪永孝上了車之後,緩緩升上了車門,這樣外面的人就聽不到裏面他們之間的談話。
“盛生,阿仁的事情多謝你。”
盛家義靜靜地聽着,不表态也不回答,等着倪永孝接着往下說。
“雖然阿仁沒有在倪家長大,但是不管是對我老豆,還是對我來說,他始終都是我們倪家人,他身上流着我們倪家的血,這一點是不能改變的,”
“我老豆都一直很挂念他,他的一舉一動我老豆還有我都知道。從他十八歲進差人學校,再到被踢出來,後面加入各個字頭當古惑仔,他跟一個字頭大佬那些字頭大佬就會倒黴一個.
盛生,我想我的意思你應該知道的吧。”
盛家義眉毛一挑,沒想到倪永孝會過來和他說這些:“你的意思是阿仁是差人的卧底?”
“雖然我暫時還沒有證據,不過不管他是卧底也好,還是他自己衰,跟一個大佬就倒黴一個大佬也好。
即使盛生做的都是正軌生意,不怕差人查,不過盛生都沒有理由留一個雷在身邊。
我想讓阿仁回倪家,不過盛生放心,我們不會白白要人,會補償盛生,我知道你對散貨的生意不感興趣。
但我們倪家有錢,隻要你放人,一定讓你滿意。”
倪永孝說話的時候始終保持着溫和的微笑,看着眉宇之間還真有點阿仁之前憂郁的樣子,怪不得是兩兄弟。
“你都知道阿仁是差人的卧底還敢讓他回倪家,你們倪家是散貨的,不怕他帶着差人掃了你們倪家,”
倪永孝笑了,這次的笑容中透着自信:“這是我們倪家自己的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阿仁是我們倪家的人,他一定要回到倪家。”
“倪先生,你要阿仁回家就去同他說,你同我說沒用的,阿仁這麽大人了又不是小朋友,要是他同意回你們倪家,我沒所謂。”
沒人知道倪永孝後來和盛家義說了什麽,羅繼看見倪永孝是沉着一張臉下的A貨義盛生的車。
好像兩個人談的并不愉快。
“孝哥,怎麽樣了?”羅繼在開車倪永孝回家的路上,還是忍不住問了倪永孝車裏發生的事情。
他是有私心的,作爲一個卧底二五仔,港島最大散貨莊家之一的倪家同港島三大社團之一的大佬秘密在車裏聊了那麽長時間,誰知道他們在裏面談了什麽。
要是A貨義和倪家談妥了什麽條件,兩家聯手散粉,那對整個港島和港島差館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倪永孝坐在後排座椅上,盯着羅繼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一聲不吭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羅繼整個後背發涼,以爲倪永孝已經知道他卧底身份的時候,倪永孝緩緩開口:
“A貨義同意放人了,不過他要阿仁親自同他說。”
——
時間過得很快,阿仁已經在家裏躺了兩天,這天他家的門被羅繼敲響。
阿仁笑臉在看見羅繼那張冰冷木讷的表情時,就沉了下去,他擋在了門口,沒有退開讓羅繼進他家門的意思。
“你大佬讓我來接你,倪家的人都已經回家,隻剩下你沒到,所以,叫我來接你。”
阿仁這幾天和老婆孩子在家裏相處的太愉快了,幾乎都快忘了倪家的事情,羅繼的到來一下子就把阿仁從虛幻的夢境中拉回了現實。
阿仁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跟羅繼回去倪家看看,有些話要和倪永孝說清楚,躲是躲不過去的,隻能自己去面對去解決。
倪家的事情還是要靠他自己去收尾。
“你等等,我回去換件衣服。”
就在羅繼等的不耐煩,準備繼續敲阿仁家的大門的時候,門打開了。
阿仁換上了一身西裝革履的正裝,西裝筆挺的站在羅繼面前:“走吧。”
阿仁催促了羅繼一聲,但看見羅繼一點擡腳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盯着自己背後看。
他順着羅繼的目光轉過頭,看見阿May正和拉着孩子,擔憂的看着自己。
羅繼的目光在阿May和孩子身上落了一會,道:“你大佬說了,讓你把老婆孩子也帶過去,今天是倪家的家庭聚會,倪家人應該一家團聚,他想把倪家人介紹給你的老婆孩子認識,還提前準備了禮物。”
阿仁臉色大變,呼吸開始加重,要不是他老婆孩子還在身後,早就忍不住和羅繼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