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的街頭,烏蠅帶着小弟火急火燎的匆匆趕到,看着已經被醫護人員小心擡上擔架的阿仁,驚得下巴都收不攏。
阿仁已經沒有力氣和烏蠅打招呼,隻用搭拉在擔架外的手,伸出兩根手指沖烏蠅虛弱的晃了晃。
烏蠅目送阿仁被醫院的醫生拉進白車後,看到已經和差佬那邊交涉完的盛家義,趕緊上前問道:“義哥,你沒事吧!”
“冇事,給我留下一輛車!這是阿仁的手機,你去接阿仁的馬子,帶她去醫院!”
盛家義說着就伸出手,把阿仁帶血的手機遞給烏蠅。
“要不我找個小弟去接阿仁嫂,讓我陪着你吧!我已經同大佬說了,他已經帶人在來的路上。”
盛家義不耐煩的揮着手,從烏蠅的一隻手裏扯過他手裏的車鑰匙。
“等你大佬幹嘛?你告訴阿華,讓他把人攏一攏,還有你尖東的人都一起過油麻地,等我電話,準備做事!”
盛家義和烏蠅囑咐了一聲之後,頭也不回的坐上那輛紅色的GTR準備離開,
但周圍已經被圍觀街坊、差佬還有記者圍的水洩不通,
一群記者拿着長槍短炮對着盛家義那嚴重損壞變形的賓利和停在路口的大貨車猛拍。
最後這些記者都不約而同的把鏡頭對着已經坐上GTR的盛家義。
就在這時,黃志城剛到,他看見那麽多記者在對着現場猛拍,心中泛起一陣嘀咕。
這些記者光靠多年經驗就已經斷定,A貨義遇到的這起車禍絕對不是事故,而是人爲!
黃志城讓人趕緊拉起警戒線,一個警長小跑過來,和黃志城打了個招呼。
“黃sir,你快想想辦法,剛我聽見盛家義和烏蠅說,讓油麻地的阿華吹哨子搖旗,看樣子A貨義是準備要讓下面的人做事了!”
“這才剛剛消停幾天?又要搞事?黃sir,A貨義就在那輛紅色的GTR裏,你親自同他談喽!”
“叫兄弟們抓緊時間處理好,A貨義那裏我和他談。”
黃志城表情平靜,他自然清楚盛家義是什麽脾氣,安慰了警長幾句後,就朝那輛紅色的GTR走去。
黃志城攔在了烏蠅的GTR面前,直截了當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上次因爲阿仁的事情,他被盛家義拿捏住之後,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和盛家義打過照面。
一上車,黃志城也不和盛家義客氣,直接問道:“阿仁點樣?”
盛家義也不意外黃志城上車,沒鳥他,隻是慢慢開着車往外駛去,那些圍觀街坊自覺配合着讓開一條路。
“喂!A貨義!鬼佬那架車撞壞了你腦子,撞聾了耳朵?我問你阿仁點樣啦!?”
盛家義瞥了黃志城一眼:“你也知道是鬼佬做的?那我要報警,你去拉鬼佬進局子,我随時配合調查。”
盛家義一句話就把黃志城噎的說不出話,他沉默半晌之後才開口道:“你不用拿話壓我,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上面的鬼佬已經發話了,我們過來隻是走一個過場。”
黃志城正和盛家義說着話,手機忽然響起,他拿起瞄了一眼之後,直接挂斷:
“而且你和我心裏都清楚,要不是你在新界同陸國集團争丁争地,斷人家财路,三眼和你今晚的事都不會發生,有因就有果,你想搵錢就要付出代價,不過今晚的代價卻是阿仁幫你擋了!告訴我!阿仁有冇事!”
盛家義瞥了一眼黃志城。
“有因就有果,我斷人家财路,人家就要做掉我,嗯.應該的,應該的.”
黃志城一臉莫名的盯着盛家義,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黃志城忽然遍體生寒:“A貨義!你咩意思?”
“阿sir,我能有什麽意思,你都說了有因就有果,我斷人家财路,人家找人做掉我,我都覺得合理了,我既然做了,不管後果是什麽我都認!”
“他們昨天找人動三眼,今天找人動我,黃sir,你猜明天他們會不會直接開着推土機去我家找我老婆孩子?”
盛家義臉上帶着笑意,出奇的平靜。
“這幫鬼佬收錢的時候利索,做事是真的不行,我給過他們機會,不過他們都不中用,我這個人做事好公平的,他們搞了我兩次,我總要還他們一次吧,不然傳出去,外面那些會說我盛家義隻會欺負自己人,在鬼佬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阿仁都會怪我這個做大佬的沒幫他出氣,他連差佬都不做了,跟我做古惑仔,現在他躺在醫院,要是我這個做大佬咩事不做,點對的起他?”
聽到盛家義提起阿仁,黃志城猶豫片刻:“這件事情是總部的鬼佬親自向我打招呼的,我這邊一定是幫不了你,不過看在阿仁的份上,我也不會找你麻煩。”
黃志城的手機又響起,黃志城瞥了眼号碼,再次挂斷,繼續開口:
“不過你要想好,總部的鬼佬都親自下場打招呼,你要是真的動了他們,不要說你在港島的這些生意,就是你自己還能不能安安穩穩的在港島接着混下去,都兩說。
爲了出一口氣,在港島得罪鬼佬?這麽做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想清楚。”
盛家義聽着黃志城的話,嘴角上揚,不管黃志城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盛家義都謝謝他。
“黃sir,有你這幾句話,你放心,你同韓琛老婆一起搞倪永孝老豆的事情,一定不會從我嘴裏漏出去。”
黃志城臉色猛的一黑:“.”
盛家義把車穩穩的停在醫院的停車場。
急症室門口,黃志城對一個随救護車過來的交通組夥計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裏面那個人有冇事?”
“sir,手術剛剛開始,還不清楚”
黃志城隻好在急診的門口等着。
盛家義開始打電話,一個個電話從盛家義的手機中撥出去,今晚整個港島注定就平靜不了。
盛家義手下的那些大佬吹雞搖人,少的幾百,多的上千,源源不斷的向自己的場子彙聚。
很快,這一系列動作,整個港島字頭都收到風,和聯勝的大佬義不久前在灣仔街頭,差點被幾個鬼佬做掉。
昨天是他的頭馬,今天就輪到他自己。
雖然這些字頭很多人都看不慣A貨義,不過這次,動他的人是鬼佬,和盛家義沒有直接沖突的字頭大佬們,心裏都站在了盛家義這邊。
因爲這次盛家義吹哨搖旗,要動的人是鬼佬。
他們這些港島本地的人,就算不夠膽直接動手幫A貨義,但是動嘴撐A貨義一下,當然是沒問題的。
不少在字頭大佬的收到風之後,唾沫星子橫飛的對手下馬仔話道:“這次A貨義要是夠膽動鬼佬!我以後都服氣他。”
“鄧伯,你說A貨義是不是真的要動鬼佬?”
東莞仔在陪鄧伯遛狗散步,從上次同吉米仔争和聯勝話事人的位置失敗之後,東莞仔就一直很低調。
隻是守着他契爺林懷樂留下來的幾個場子,沒事的時候就來陪鄧伯喝喝茶,遛遛狗,搞得他就像一個孝子一樣。
東莞仔其實有自己的小算盤,他覺得隻要躲在鄧伯這顆大樹下,雙話事人的位置,終有一個是他的!
鄧伯一隻手牽着他的狗,一隻手拿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在路燈昏黃的行人道上。
鄧伯除了更加胖一點,看上去沒有一點變化,好像和盛家義翻臉的事情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做咩?你打算在背後推A貨義一把啊?”
鄧伯瞥了東莞仔一眼,他一輩子都在混字頭,什麽樣的古惑仔沒有見過,聽完東莞仔上半句話,鄧伯就知道了東莞仔心裏在想什麽。
“東莞仔!你想清楚,這個A貨義瘋的,他連鬼佬都敢惹,要是這次真的動了鬼佬,如果知道有人在後面擺他一道,他就算要跑路也會先做掉你”
東莞仔看着鄧伯說道:“不是,鄧伯,我又不是白癡,現在在A貨義背後插刀子有咩用?他又不是和聯勝的話事人,就算我真的要插刀子也是插大D和吉米仔。”
東莞仔說着說着就來氣,撲你老母的吉米仔!
以前林懷樂還在的時候,這個撲街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對字頭的事情沒興趣,隻想做生意搵錢。
結果林懷樂一死,就是吉米仔這個撲街和他争話事人争的最兇!
東莞仔算是學到一課,古惑仔的話要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
他抱怨了幾聲之後,繼續對鄧伯說道:“我是想說,這次要是A貨義真的發瘋,去動鬼佬的話,不就是我們的機會,在港島鬼佬是這麽好動的?我聽說動A貨義和三眼的鬼佬是聯合王國本土來的,他們的家族在聯合王國本土很有實力。
他要是真的動了鬼佬,上面的那些鬼佬一定不會放過他!
這次他就算不撲街,最少也得跑路,港島他是别想再繼續待下去。
鄧伯!到時候A貨義留下的那些地盤和生意,便宜别人不如我們自己拿過來,你放心鄧伯,隻要我接手了A貨義的地盤和生意,以後和聯勝,鄧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一定聽你的話!”
鄧伯靠在長椅上歇了一會兒:“東莞仔,你是不是覺得A貨義這次衰定了?”
“鄧伯,不是我這麽覺得,是大家都這麽覺得,A貨義這麽嚣張,城裏錢還不夠他搵,跑到新界這種鄉下地方同陸國集團争丁争地,這下好了!鬼佬看他不順眼,對他出手了,這次他想不撲街都難。”
鄧伯也不看東莞仔,隻用渾濁的雙眼望着小狗,繼續慢條斯理的說道:“東莞仔,你說你不是白癡,那你覺得A貨義是白癡?
雖然我不喜歡A貨義,但是不得不說,從他竄起來到現在,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很漂亮,每一件事情他都有後手,就是我,在這一點上也服氣他。
連你契爺都玩不過過他,你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在A貨義身上占到便宜?”
東莞仔本來還想着拉鄧伯支持自己,讓自己接手A貨義的地盤和生意,以後也穿西裝,打領帶,揸豪車,住大别墅!
結果,夢做到一半,就被鄧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被鄧伯幾句話弄得滿臉通紅!
你這個老撲街,要不是還用的上你,你以爲我會聽你在這裏放屁!
東莞仔沉默的跟着鄧伯,沒有說話。
“A貨義這次的事情,你不要跟着瞎搞!他敢搞這麽大,沒留後手我絕對不信的!而且就算A貨義這次栽了,那麽多人盯着,你以爲能輪到你?
他手下那麽多小弟,要是沒有他在上面鎮着,他手下的那些能爲了他的生意和地盤人腦袋打出狗腦袋,就是大D一個人你都搞不定。
你不要想這麽多,老老實實搞好阿樂留下來幾個場子,我保證下一屆話事人的位置,一定有你一個!”
東莞仔忍氣吞聲的把鄧伯送回了家,上了自己車就砸着方向盤發洩了一通之後,他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師爺蘇!老家夥已經被A貨義吓破膽,這個老家夥就會一張嘴,還說下屆一定保我做話事人,這一屆當初他也是這麽說的!結果呢?
讓兄弟們做好準備!隻要A貨義被鬼佬搞定!我們就動手搶地盤!老家夥靠不住,他不做,我們自己做!”
——
醫院裏,阿仁的手術做了快一個多小時才結束,這小子運氣好,沒傷到什麽要害,隻是撞了一下,肋骨斷了兩根。
急診外的黃志城接了通電話,整個腦袋大了一圈。
“咩話?有十幾個人到我們差館報案,舉報幾個鬼佬?”
黃志城呆愣在原地,他在港島當差人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普通市民來差館報案,舉報鬼佬!
“被舉報的鬼佬叫咩?有沒有一個叫格.格蘭斯.”
“格蘭斯·布特!”
黃志城還在還沒把鬼佬的名字叫出口,電話那頭的夥計就已經脫口而出。
“對!就是這個,真有這個人?”黃志城在和電話那頭的夥計确認之後,胸口一股無名火忽然升起。
黃志城手裏接着電話,愣在了原地,他腦子飛速的轉動着,再結合A貨義之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在我回來之前,咩事都不要做,有咩事等我回來再說!”
黃志城給電話那頭的夥計撂下一句話,就直接挂斷電話。
他狠狠的瞪了盛家義一眼,現在不是跟A貨義浪費時間的時候,他要趕緊回差館處理事情。
他沒想到,A貨義會玩這麽一出,把爛攤子扔給他們差人。
這裏面要是沒有上面一些鬼佬點頭,黃志城是打死都不相信?
看來是A貨義和上面的一些鬼佬談妥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上面那幫鬼佬真要鬥起來!而且還是在這個新舊港督交替的關鍵時刻!
這要是一個弄不好,自己說不定要去銀樂隊陪黃啓發那兩個衰仔。
“A貨義!你好嘢!!”黃志城上車匆匆疾馳而去,開着車他的手機又響起。
心裏裝着事情的黃志城,看都沒看直接接起手機,大聲呵斥道:“我不是說有咩事等我回來再說!”
“丢!你吃槍藥了?火氣這麽大!”電話那頭的陸啓昌心情也不好,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火氣也沒收住,直接回怼。
“阿昌?”黃志城聽出陸啓昌的聲音,态度瞬間緩和許多。
“唔好意思,我這裏有點事,你咩事?”
“丢!你那裏也有事?”
陸啓昌現在焦頭爛額,本來是準備找老同學幫手,沒想到黃志城也在忙,陸啓昌有些不确定的問道:“不會也是A貨義的事吧?”
黃志城:“.”
陸啓昌感受着黃志城的沉默,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個撲街到底要搞什麽?他手下那幫古惑仔現在到處掃人家場,要人家交人!交的還是那些字頭犯事,我們差人沒證據拉人的人!他還打算替天行道?”
黃志城回到灣仔CID時,整個CID燈火通明,神色匆匆的穿着制服的夥計,拿着不知道什麽文件和資料快速的在人群中穿梭,不時的要找幾個長官簽字。
十幾個穿着普通的市民,在CID的大廳裏大聲哭訴着自己這些年的受到的不公和心酸委屈。
整個CID的大廳就像炸了一樣,到處都是哀嚎和痛哭。
黃志城的一個心腹,已經被一個人權委的鬼佬律師搞得焦頭爛額,本能朝門口看去,看見黃志城回來,一臉驚喜的站起來,直接抛下還在不停唧唧歪歪的鬼佬律師,三步并作兩步竄到黃志城面前,一臉欣喜的對着黃志城就是大倒苦水。
“sir,你終于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不知道該點辦了!這次的事情不對勁,這些鬼佬律師特别來勁,什麽事情都要我們按照差館規定來,還說要我們差人先傳喚嫌疑人!
那可是鬼佬,我點敢答應?從剛剛開始,這幫鬼佬就一直逼着我們先拉人,好像他們手裏真的有證據一樣。
我要他們想把證據交給我看一下,不過鬼佬死活不肯,說要給長官看,說我級别不夠,頂他個肺。”
黃志城聽着手下的話,眉頭緊皺,腦子飛速的轉動,覺得這時候進去直接和鬼佬們對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