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耳的謾罵聲四面八方如同潮水一樣像盛家義和三眼兩人湧來。
這些陸姓族人看着三眼和盛家義都穿着黑色的西裝配上白襯衫,用屁股想都知道這兩個是一夥的,
三眼的暴脾氣哪裏能忍受這些撲街這麽罵,面對這麽多群情激奮的陸氏族人他絲毫不懼,漲紅了臉,憋足了氣,就和他們對罵,怒噴回去。
“丢你鹵味.”
盛家義看着三眼一頭是汗,還有心思調笑:“你幹嘛去了,剛劃完水回來啊?”
“我聽見鑼聲,我還以爲你被陸家這幫撲街斬死在祠堂,麻的,我自己被人斬跑路都沒這麽積極,丢。”
三眼翻着白眼,給了盛家義一個中指。
盛家義笑着給三眼點上了一根煙,掃了一圈越來越多的陸氏族人,盛家義往祠堂的大門口看去,依稀還有陸陸續續不斷的陸氏族人趕來。
太公陸翰濤,杵着一根拐杖站在所有人中間,背後是他們陸家曆代的祖宗牌位。
看着盛家義和三眼兩兄弟,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盛家義瞥了一眼陸翰濤,小聲說道:“大D咩時候到?”
“大D?你給他打電話了?讓他帶人來了?”三眼一臉疑惑。
“靠,你沒給他打電話?”盛家義驚了,不可置信的盯着三眼。
“丢,你幾時讓我給大D打電話了?”
聽到盛家義這話,輪到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雙豹眼,看着盛家義。
“這裏是新界啊三眼哥,大D在新界荃灣清一色,我們在這裏有事,當然找他擺平了,這還用我說?”盛家義摘下煙無語的揉了揉眉心。
“你不早說,你說在新界做事要留餘地,我才沒從銅鑼灣帶人過來。”
三眼無語的指着一群恨不得把他們兄弟倆弄死的陸家人:“你就是這麽留餘地的?”
“算了,等下陸翰濤這個老東西交給我,這些狗叫的撲街你擺平。”
“丢。”三眼掃了一圈烏泱泱數不清人頭,頭皮發麻的對盛家義爆了粗口,.
“你做了咩事,搞得陸翰濤這個老鬼要把全村姓陸的撲街弄過來,一起搞你?”
“靠,我也沒想到陸翰濤這個老家夥脾氣比你還爆,不知道他發什麽瘋啊,我不過就砸了他一盆金桔,送陸永富這個撲街一對石膏闆而已了。”
盛家義指着地上一片狼藉的撒了一地的金桔盆栽對不斷朝自己身邊靠攏的三眼吐槽。
“這麽多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丢,這下真的撲街了。”
盛家義看着還沒完沒了過來的人,心裏也沒了底,不知道陸翰濤這個老東西是不是真的要爲了陸永富的一雙手和他動真格的。
整個陸氏圍村就因爲太公陸翰濤的一句話,徹底瘋狂起來。
讓陸翰濤沒想到的是,他的一句不止讓整個陸氏圍村瘋狂,連附近的幾個圍村都因爲他的一句話打破了平時的甯靜。
這些圍村裏也有不少是姓陸的族人,和陸氏圍村陸翰濤同宗同源,但是已經是很遠的關系,都出了五代,雖然也姓陸,但是和陸氏圍村已經沒什麽關系,除了每年祭祖的時候一起,平時沒什麽交集。
這次要不是陸氏圍村的太公陸翰濤要重新修族譜,他們這些不在元朗混的其他圍村的陸姓仔都不會這個時候回鄉下的。
離陸氏圍村最近的一個圍村裏,一個叫陸鳴的古惑仔正瘋狂挨家敲響自己堂兄弟家的大門,他們家一共五個叔伯,十幾個堂兄弟,在這個圍村裏也算是大戶。
“快快快,我大佬同老頂被圍在陸氏祠堂,快,抄家夥,同我去救人。”
陸鳴是三個月前跟的三眼的,三眼看在他也是元朗出來的份上收了他,這幾天要不是因爲要回來修族譜,他應該還在三眼銅鑼灣的夜場前做代客泊車。
他不久前剛收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說他老頂大佬義和大佬三眼被陸氏圍村的太公讓人堵在了陸氏祠堂,還要把他老頂和大佬兩個人抓起來沉塘。
這一個電話把原來還在陪自己老豆老母食飯的鳴仔,吓得筷子都掉在了桌上。
原本他還不相信,老頂和大佬怎麽會突然回元朗圍村呢,他們又不姓陸,又不用修族譜。
可緊接着他的手機就接到一段明顯是監控的錄像畫面,兩個人被一群人堵在中間,仔細一看麻的,還真是大佬義同三眼哥,
“鳴仔,發什麽瘋。”
一個鳴仔的堂哥手裏端着一碗飯,飯上面放着一塊炸帶魚,他扒拉一口飯,邊吃邊罵道:
“咩鬼的大佬,老頂,堵在祠堂??”
“元哥,那是我老頂同大佬,你知不知道我老頂是誰,和聯勝大佬義。”
“靠,就是那個同我們一樣從元朗圍村出去的A貨義?隔壁村那個姓盛的?”
鳴仔激動的連連點頭,手裏早就抄好的家夥也随着他手舞足蹈的雙手上下擺動,搞得他堂哥不自主的往後撤了一步。
鳴仔還不自知,依舊激動的說道:“就是他,元哥你也知道我老頂現在有多威水,這次是機會,隻要我們救了他們,想不上位都難,平時,我想往前湊都沒機會,這次天上掉餡餅,我老頂同大佬出了名的講義氣,同我一起去救我老頂。
到時候,你直接過檔,說不定我老頂給你幾個場子睇,就不用像現在這麽苦兮兮的跟着東泰這個蛋散字頭饑一餐飽一餐了。”
他這個叫元哥的堂哥被他說的心動了,他就是在元朗本地跟着一個叫東泰的小字頭混,手下也有幾個小弟,但是由于元朗都鄉下,除了地就是田,唯一幾條繁華的街道都被幾個比較大的字頭插了旗。
向他們這些小字頭根本插不上手,連規費都沒地方收,平時不是幫着幾個大字頭打打下手,根本就沒什麽機會搵到油水。
這次要是能傍上江湖上旺的沒邊的和聯勝大佬義,确實是個機會。
“那是陸氏圍村,你都說他都被陸氏圍村那些撲街堵在了祠堂裏,這件事情一定有陸家太公這個老東西點頭了,不好做。”
鳴仔的堂哥雖然心動了,但是他不是傻子,能讓整個陸氏圍村的人把人堵在祠堂,沒有陸翰濤這個老東西點頭沒人,他才不信,
他也是陸家人知道輕重,手下的人和陸氏圍村整個村的陸家人比,就更加沒得比,人家一人一口唾沫就夠把他手下那三五隻小貓淹哥半死啊。
“元哥,你不是不幫手我吧?我們堂兄弟來的,頂你個肺,你不幫手我,我自己去。”
鳴仔以爲自己的堂哥驚了陸氏圍村那幫撲街,急的紅着臉沖着自己堂哥大吼大叫。
“我大佬同我說過,出來混就要醒目,現在機會擺在面前,我是不會放過的,陸氏圍村那幫撲街有咩好驚的,姓陸了不起,我都姓陸,這次我就拿命博出位,我不想一輩子都在街上幫人泊車。”
鳴仔大吼一聲,轉頭就要走,被堂哥趕緊拉住,一頓臭罵:“丢,你這個撲街,去銅鑼灣混了兩個月長脾氣了?都敢同你大佬大小聲了。
你急什麽,我又沒說不幫手,你想上位,我都想,我也不想每天在街上攔那些雞鴨欄,菜販的車子向他們收少少幾十塊路面清潔費。”
堂哥狠狠的罵了鳴仔一頓,回到屋内放下碗筷,一邊拿起手機打電話,一邊帶着鳴仔往外走,邊走邊歪頭對鳴仔說道:“你我兄弟,我一定撐你,不過不是直接帶着你起祠堂要人,你都知陸翰濤這個老鬼在陸氏圍村就是土皇帝。
就我們兩個人去祠堂?人家一人鋤頭,就把我們兩兄弟刨散。”
“你先去二叔三叔四叔家叫人,我打電話搖人。”
不隻是鳴仔想借着這個機會上位,還有其他不少在外面混的本地爛仔都是這麽想的。
不知道是誰散的消息,和聯勝大佬義同他的頭馬三眼被陸氏圍村的太公叫人堵在裏祠堂裏,馬上就要被人綁起來沉塘,
“丢,敢動我大佬,陸翰濤這個老鬼這幾年是不是收地收的腦袋發昏,真把自己當成新界的土皇帝?元朗不止他一個圍村,就他陸氏圍村有人?等我搖人幹死這個老東西。”
這個是元朗的老兄弟,被盛家義安排給了他中環的幾條街的場子交給他睇。
因爲要睇好幾條街,十幾家場子,他手下的小弟就不夠了,原本一直想在收些小弟,但是外面忽然投靠他的那些古惑仔他又不放心。
誰知道他們這些人是人是鬼,所以他好不容易抽出空,前天回到了元朗找了不少元朗本地圍村無所事事到處惹事的後生仔做小弟。
本來就準備帶着收好的小弟回中環,讓他們見識下城裏的花花世界,沒想到竟然收到這個風?
自己大佬竟然被圍村這幫撲街堵了?那還得了,
“花炮,吹雞搖人,同我去接我大佬,陸氏圍村這幫撲街要是敢動我大佬,我就拆了他的鳥祠堂。”
——
祠堂裏,陸翰濤拿起手中的拐杖,在空中沖着叫嚣的人群,晃了晃,人群瞬間安靜,他終于說話:
“後生仔,現在嘴還硬不硬?我說過這裏新界,我不點頭,你走不出圍村,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阿富斷手,你掉命。”
“靠。”盛家義沖着陸翰濤罵了一聲,慢慢向他的方向靠近。
“老東西,你唬我,我盛家義要是被你兩句話就吓到,還點出來混?”
盛家義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向陸翰濤靠近,今天估計是不能善了,盛家義準備擒賊先擒王,先把這個老東西捏在手裏再說,就算要搏命,也先送他下去探探路!
就在盛家義要動手的時候,祠堂外傳來很大的喧鬧叫嚣聲:“丢你鹵味,邊個撲街敢動我大佬,我斬你全家。”
緊随而來就是更加聲勢浩大的叫嚣聲從祠堂外潮水一樣傳來。
盛家義先是一愣,緊接咧嘴一笑,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陸翰濤:
“老鬼,夠膽你就把剛剛的話大聲再說一遍?現在我的人多的吵得我都聽不清你在說什麽,出不去?”
“太公,外面來了很多外村的,手裏都帶着家夥,他們叫着讓我們放人。”
陸永泉聽到外面的動靜之後,匆匆擠過人群,到門口看了一眼,祠堂外面擠滿了人,有本村的還有外村,已經有本村的村民和外村來的一些人罵開。
兩邊各個都帶着家夥,搞不好,哪邊沒摟住,一定會幹起來,兩邊加起來少說都有上千人,手裏還都有家夥,一個個的火氣都不小,
要是真的幹起來,會躺下多少人就真的不好說了,在鄉下本村同外村之間争鬥,死個把人都是平常,
陸翰濤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在新界都有這麽多人撐他?陸翰濤皺緊了眉頭,本來還想着用A貨義這個外姓仔,重新給自己立立威,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
現在本村的男丁都在祠堂,外村的人把祠堂給堵了,自己要是硬頂着不放A貨義,硬是留下他,怕是外面的那些人真的會打進來。
馬上就是村裏重新修族譜的大日子,兩邊要是發生沖突,自己村裏會躺下多少個男丁就真的不好說了,鄉下打架是真的兇,要麽不打,要打就真的是往死裏打,
一旦動手,不見血,不分個公母,兩邊都不會罷手,
一旦自己村裏的男丁躺下了,那他的丁權就會被港督府收回作廢。
在陸翰濤這個老鬼眼裏,村裏所有男丁的丁權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遲早都會被收到自己的陸國集團,要是因爲A貨義這個撲街,同外村的這些人發生一場沒必要的沖突,到底值不值?
陸翰濤眉頭緊皺,心裏開始計較。
阿仁揸車進圍村之後就按照盛家義的吩咐一直在在車裏等着。
他原來還舒舒服服的躺在賓士的保姆車的真皮座椅上,直到從車窗外看到不斷有男人操着各式各樣的家夥,從他的車窗外跑過。
他急忙忙下車,拉住了一個十幾歲的圍村崽,給了這個十幾歲的圍村崽半包煙,才從他嘴裏知道:一個姓盛的外姓人被太公叫人堵在了祠堂裏,準備沉塘,
“姓盛?不會是A貨義吧?”他小心翼翼的跟在不斷往祠堂去的人潮裏,總算趴在祠堂側門外的木窗縫隙裏看到了,被一群群情激奮的陸氏族人堵在中間進退步的的盛家義和三眼。
“丢,真的是A貨義和三眼。”阿仁确認了被堵的是盛家義和三眼之後,掏出電話給大D打了電話讓他想辦法,畢竟這裏是新界,大D在新記的荃灣清一色,在新界有事,不用想都知道要找大D幫手。
“大D哥,想想辦法了,幾百人圍着大佬義同三眼哥,要是你都沒辦法,大佬義同三眼哥這次就真的要撲街了。”
阿仁在大D的咒罵中挂斷了電話,四處張望想找個趁手的家夥,都找不到,這時候他無比懷念他那輛老爺豐田車,
因爲在那輛老爺車的後備箱裏有滿滿一後備箱的趁手家夥。
沒辦法,阿仁隻能在地上找了半塊斷裂的磚塞進懷裏插在褲腰帶上,用外套蓋住,一點點的往祠堂裏移動,一邊觀察的地形,一邊想着等下動手之後,帶着盛家義同三眼往哪裏撤。
祠堂外人群中,岚姐在阿霞的攙扶下想盡辦法想往祠堂裏擠進去,但是祠堂已經被外村的人給圍住,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出不來。
得到消息,自己兒子同侄子都被太公堵在祠堂裏,岚姐心急如焚,想從外村這幫兇神惡煞手提各種家夥的古惑仔中擠開一條路,但都沒有成功,兩個女人的力氣根本推不開外村這些圍村崽。
“岚姐,不用擔心,他們兩個不會有事的。”
阿霞雖然心裏也焦急緊張的要死,但作爲三眼哥的女朋友,跟了三眼這麽多年,她還是盡到了自己作爲兒媳婦的責任,寬慰着岚姐。
祠堂裏,盛家義慢悠悠的在圍着他的一群陸氏仔面前晃悠了一圈,最後走到還在思忖利害關系的太公陸翰濤面前,咧嘴笑道:
“點啊,你之前話,你不點頭我就走不出這間祠堂?看清楚,現在是我不開口,你這把老骨頭同這間祠堂都會被人拆沒!
我從小就看你不爽,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夠膽就讓這幫撲街動我。”
“後生仔,你以爲外面來了幾個爛仔撐你,就以爲我會驚你?我們陸家從明朝開始就在新界元朗,幾百年裏,就沒有外姓人敢這麽同我們陸家人說話。
這裏是陸家的祠堂,當着祖宗的面,要是今天就讓你這個外姓仔安安穩穩的走出去了,我陸家祖宗在下面都擡不起頭。”
陸翰濤已經騎虎難下,祠堂裏幾乎整個村子的男丁都在看着他,事情是因爲他起的,人也是他讓陸金強敲鑼叫過來。
現在因爲這個外姓仔,整個陸氏祠堂都被人圍了,他這個太公要是就因爲外面幾個外村人,和面前這個外姓仔幾句狠話,就讓他今天完完整整的走了出去。
那他這個太公的威望在今天就算徹底掃地。
不要說以後還要用太公的身份讓他們賣丁權賣地,就是以後在敲鑼,說不定都不會有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