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義伸出手壓住暴躁的三眼,環顧一周,一字一句道:
“三眼說的就是我說的!他說打!那就一定打!”.
“阿義,年輕人不要太氣盛!”鄧伯也罕見的發怒,鄭重警告盛家義。
“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盛家義一點不慫。
“不管你信不信!飛機挂掉之前已經吐口了!就是林懷樂這個撲街讓他做事的!夠膽子動我,就要拿命來還!就算阿武沒有順手挂掉他,我也會搞定他!”
盛家義眯着眼睛,目露兇光,死死盯着鄧伯。
“社團口口聲聲要我給交代,那林懷樂讓飛機堵我的事情!社團是不是也要給我個交代?!”
盛家義滿腔怒火的聲音不斷在所有人耳中回響。
“錯就要認!打要站正!
林懷樂這個撲街死也白死!既然号碼幫的阿武說了過檔跟我,我把他交出去?怎麽做人家大佬?!”
現在兩個當事人都死了,正所謂死無對證,
誰對,誰錯,誰也說不清楚,
更何況,出來混的古惑仔,分的從來不是對錯,而是利弊。
林懷樂雖然已經挂掉,但是鄧伯并不打算放過盛家義,他要用這件事,重新在和聯勝立威!
鄧伯那雙原本渾濁的眼中泛出精芒,下定了決心:
“既然談不攏,那就打吧!從現在開始,整個和聯勝什麽事情都不做,就打你一個!”
盛家義揚着眉毛,挑釁的呵呵兩聲:“好啊!我等你來打我!”
他說完就用銳利眼神打量着每一個人:“誰第一個打我,我就在砸個一千幾百萬,也什麽都不做,就盯着他打!掃了他的場!拔他的旗!趕絕他!不怕死的就試試!”
盛家義放完狠話,直接帶着三眼離開,待盛家義離開後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佛堂的氣氛就像油鍋遇水,瞬間炸開。
“A貨義!你!真當和聯勝沒人麽!”串爆在盛家義離開後瞬間恢複本性,跳出來作威作福。
“就沖A貨義這麽嚣張,我們和聯勝要是都能忍他,以後不要做字頭了,改成善堂得啦!”
别的叔父們也被這種鬼話打動,都紛紛應和着串爆。
反正就算打,也不用他們這幫老家夥出人出力,他們隻負責嘴炮,看熱鬧,說不定還有便宜撿啊!
和聯勝其他七個堂口大佬不知是真的氣憤,還是裝模作樣,一個個的也附和着怒罵,證明自己沒有被盛家義吓到!
“哇!開什麽大會啊?那麽多人!”大D不請自來,浮誇的表情和語氣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大D說完後,一臉不快的走到那些叔父輩們的面前,盯着他們看了一會兒,最後停在串爆面前。
串爆個撲街!自從沒拿錢喂他之後,這幫老家夥聚在一起搞鬼,都不放風給自己。
大D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驚到了串爆,誰都知道,A貨義竄起來之前,整個和聯勝就是大D勢力最大,最嚣張!
更不用說大D被他們選成雙話事人之後,更加不把字頭其他人放在眼裏。
現在的和聯勝有兩個瘋子,一個比一個嚣張,大D最瘋的時候,也不過說是要搞個新和聯勝。
沒想到A貨義比大D還瘋,準備和整個和聯勝開戰!
這兩個瘋子,串爆沒一個惹得起,他被大D盯着不敢啃聲,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大D很滿意在場的這些叔父和堂口大佬們的反應,在這個佛堂裏,他大D哥依舊是勢力最大,說話最大聲的的那個!
“開會都不叫我這個話事人?怎麽,我這個雙話事人是假的?不是你們選出來的?”
大D口水噴了串爆一臉,串爆連忙擺手,急聲爲自己辯解道:“我們剛剛在和A貨義談數!我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阿樂,他的事情,叫你來談你也不中意來啊,所以就沒叫你!”
“我不來,你就不用叫了?來不來是我的事,你不叫就是你不對!現在是你看不起我這個話事人?”
串爆是真怕大D,他都快被逼瘋了,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把鍋甩給鄧伯:“是鄧伯說不用叫你的啊!和我沒關系!”
聽到這話,大D才放串爆一馬,轉身對鄧伯喊道:“鄧伯!我也是話事人啊!阿樂雖然撲街了,但我大D沒挂!
我在外面都聽到了,你說要帶着整個字頭打架?
你知不知字頭裏這幫撲街每次打着和聯勝的招牌鬧完事,差人都會拉我去差館喝茶?!”
大D提起字頭這些耽誤他掙錢的破事,就一肚子火,七分怒氣三分委屈:
“阿樂已經撲街了,我現在才是和聯勝的話事人,你有沒有問過我!”
鄧伯平靜看着臉紅脖子粗的大D:“既然你說你是和聯勝的話事人,那現在我問你,整個字頭一起打A貨義,你同不同意?”
大D猛然一擺手:“癡線啊!當然不同意啊!”
他幾步繞過鄧伯,手指都戳到阿樂遺照的相框玻璃上,說道:
“現在外面都在傳,是阿樂讓契仔飛機帶槍去堵A貨義的!
他做錯事在先,現在反過來被人家挂掉!怨的了誰?
要我說是他運氣不好,自作自受!”
鄧伯連續被兩個瘋子當着面怼,隐隐覺得血壓有些高,用拐杖用力杵地:“現在是和聯勝的話事人死了!以後外人怎麽看我們和聯勝?”
“隻是死了一個話事人嘛!我不是話事人?當初就是爲了怕一個話事人撲街,社團群龍無首,才選兩個話事人的。
阿樂撲街了,更加說明當初選雙話事人是個英明決定啊!”
大D梗着脖子,有一句他就回怼一句。
“那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實在聽不下去的北角大佬開口說道。
“當然不是,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再選出一個話事人,頂上阿樂的位置,不然和聯勝五萬人,我一個人好辛苦的!”
大D這招不得不說,直接把矛盾徹底轉移,堂口大佬們瞬間眼前一亮。
是啊!林懷樂這撲街是挂啦!那又怎麽樣?又不是我契爺!
現在話事人的位置空出一個,才是正經事!
大家都有份選!
怎麽早沒想到,再選一個話事人,又有大佬要出來拉票,給他們送錢。
大D也說了是阿樂犯門規在先,現在被别人做掉,也是他自作自受。
況且不管怎麽說,A貨義也自己人來的嘛,現在又有錢,有人,整個江湖都知道他最猛,邊個敢看不起和聯勝?
自己人打自己人反而讓人看不起!
串爆對搵水這種事情積極性很高,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鄧伯,我覺得大D說的有道理!是應該在選一個話事人,頂阿樂的位置,你覺的呢?”
鄧伯罕見的沒有直接反對,而是反問道:“你們覺得串爆說的有沒有道理?”
“串爆說的也有道理的,現在我們和聯勝是雙話事人,這一屆話事人任期才過去幾個月,總空一個位置,讓他别的字頭知道,會笑我們和聯勝沒人。”
一位大佬輩的見沒人回應,便起身開口。
鄧伯一邊聽一邊點頭,慢悠悠拄着拐杖坐回到唯一一張椅子上。
“阿樂當上話事人已經有幾個月了,就算選出新的話事人,和其他曆屆的話事人比會少幾個月,這對新話事人不公平。”
“我看不如這樣,除了想出來選的堂口大佬,阿樂的契仔裏也挑一個出來選。
選出來新話事人,阿樂原來的地盤和生意也都歸他,既然接了阿樂的位置,就要帶着大家打A貨義,你們看怎麽樣?”
幾個有實力參加下屆選舉的大佬,回味着鄧伯的話,皺眉思索。
話事人的位子不能連莊,最多坐兩年,要是接任阿樂的位置,就會少幾個月的任期,确實很不劃算。
A貨義已經和字頭鬧翻,他下一屆一定沒機會出來選,那下一屆的兩個話事人,他們都有很大幾率選中。
串爆和鄧伯這兩個老家夥一肚子壞水,說選了話事人,接了林懷樂的位,就要帶大家一起打A貨義。
A貨義有這麽好打?
這家夥竄起來不過幾個月,不說别的!
挂在他手上的字頭坐館都有兩個。
現在的A貨義風頭這麽旺,手底下還有三眼,阿華這些猛人,各個夠惡能打,油麻地和銅鑼灣的地盤有一半是他們打下來的。
現在又加上号碼幫的阿武,出了名的要錢不要命。
最關鍵是這個撲街又有錢!
兩千萬借兵,百萬花紅,出手大方随便!
怎麽打?
考慮完這些,他們直接浮現出同一個想法,算了,還是下屆再出來選吧。
幾個有勢力的堂口大佬,默默閉緊嘴巴,不打算在摻和這件事情。
林懷樂的這碗剩飯不好吃啊!搞不好會吃死人!
其餘幾個勢力不算大的堂口大佬,倒是有些心動,他們的勢力沒别人大,下一屆出來選一定沒他們的份。
要是現在出來選,雖然任期少了幾個月,但是好歹有機會上桌,要是錯過這個機會,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那才叫慘!
至于,選上新話事人之後,要帶人打A貨義?
選上再說啦!
幾個想出來選的大佬已經顧不得以後,被林懷樂留下來的地盤和生意迷花了眼。
“你們回去想想,有哪個想出來選的,就打電話給我。”
今天和A貨義雖然談崩,但是除了鄧伯以外,其他人都很滿意。
串爆走在人群最前面,領着大家走出了佛堂,人群迅速被分流一樣,三處成群的分成一堆堆小塊,各自找地方商量。
佛堂裏隻剩下大D和鄧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我沒想到,再選一個話事人出來這種話,是你第一個說出來。”
大D不屑的撇着他:“你以爲,我會趁機把和聯勝變回一個話事人?”
“社團是不會讓一家獨大的,要是你真的想這麽做,我是不會答應的!”鄧伯平靜的看着大D說道。
大D輕蔑的笑這,邊走邊嘲諷道:鄧伯!現在你就是讓我一個人當話事人,我都不當,我當話事人才多久,O記的茶飲的我膀胱都爆啦!”
鄧伯反駁道:“古惑仔是麻煩的,你也是古惑仔,第一天知道?你既然頂着和聯勝話事人的招牌撈好處,這種麻煩是躲不了的。”
大D完全不在乎鄧伯,直接爆粗。
“我當初出人出錢出來選話事人,不就是爲了和聯勝話事人這個金漆招牌,我要頂着這個招牌,才有大老闆找我談生意。
你真以爲我,是真的想做這個話事人?
現在我已經是和聯勝的話事人了,再來十個八個都不管我的事!”
鄧伯呵呵一笑:“既然不關你事,那你今天過來做乜?”
大D走到鄧伯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鄧伯。
“我過來是要告訴你!不要再背着我搞事情!
我準備和A貨義一起做生意!我不想因爲阿樂的事,搞的我沒生意做!”
“鄧伯,我知道你輩分高,認識的人多。
但現在我才是和聯勝的話事人!你們這幫老家夥總是和我說規矩!
和聯勝的規矩,字頭的大小事情,都由話事人做決定!
我現在就用和聯勝話事人的身份,通知你!阿樂的事情到此爲止,字頭不在追究!”
大D從來都是這樣,說話做事嚣張,直來直去,從來不怕得罪人。
最關鍵的是,現在得罪鄧波他也無所謂,他老婆告訴他,A貨義的電玩廠已經量産第一批機器。
眼看着就要大把大把搵錢,這時候鄧伯這個老鬼跳出來搞事?
那他和A貨義的生意還怎麽做?和十幾億的大生意比起來,林懷樂撲街的事情,算個屁啊!
爲了自己的生意能順利開張,大D直接攤牌:“A貨義這個撲街比我還嚣張,我都想K他!
但沒辦法!誰讓人家有錢!有錢!真的可以嚣張啊!
我不管其他的,我隻知道!誰找A貨義麻煩就是耽誤我搵錢!
鄧伯你要是一定打,那我這個話事人就幫A貨義一起打整個和聯勝!
鄧伯,你都不想,和聯勝這個百年字頭,在你手裏變的和号碼幫一樣,四分五裂吧!”
大D攤完牌就從佛堂離開,通體舒暢的他忍不住嚣張大笑,他從來在鄧伯面前沒有這麽爽過!
大D嫂坐在商務車裏,等大D上車後急忙問道:“和鄧伯談妥了沒有?”
大D一臉得意:“當然,我說我要和A貨義一起打整個和聯勝時候,你都不知道,鄧伯那個老家夥,氣的快瓜柴了。”
“那就好!現在鄧伯和整個和聯勝就是我們手上的籌碼!幫了他這麽大的忙,電玩廳的蛋糕一定要多切一塊下來!”大D嫂自信說道。
……
回到夜莺酒吧的盛家義,叫來阿武:“鄧肥說要帶整個字頭打我,你盯住和聯勝地區堂口大佬,看哪個撲街敢第一個跳出來!跳出來就趕絕他!”
加錢哥換了身新西裝,看起來很精幹霸氣:“隻要你錢到位,我保證人幹碎!”
阿武離開,盛家義還沒喘口氣,電話就響起來,是吉米仔打來的,說工廠機器已經量産,幾時來看看。
總算聽到個好消息,盛家義虎軀一震:“等着,馬上到!”
聽到要出去,三眼來了興緻,急匆匆的去揸車,盛家義再也不敢坐這個撲街的車,一把奪過車鑰匙,說什麽也要自己開。
盛家義輕踩着油門,瞥了一眼不讓開車悶悶不樂的三眼,心情舒暢。
工廠裏,吉米神色不甯,原本工廠機器量産,生意走上正軌,吉米是很高興的。
但好心情全讓鄧伯攪和了,吉米正猶豫要不要告訴盛家義,鄧伯準備讓自己當二五仔一起對付他的事。
他怕萬一A貨義知道自己和鄧伯見過面,會懷疑自己,
到時候踢他出局,生意沒得做還是小事。
就怕A貨義這猛人一不做二不休,連自己一塊搞掂,那真是冤死。
廠裏的技術員在調試機器,盛家義随便找了一台,玩了一下,感覺不錯。
趁着今天來到,盛家義就順便視察下工廠,晚上工人都已經下班,隻有一些工程師和技術員在加班加點的調試機器,
搞掂之後,這批機器就要送去油麻地新開的街機廳,大把大把的搵錢。
盛家義看三眼遊戲打的入迷,捅了捅三眼的背。
“等我挂掉這個撲街先!他殘血了!”三眼怪叫道。
盛家義一看,三眼在玩拳皇。
“丢!你慢慢打吧!”
丢下三眼一個人“測試”機器,他帶着吉米開始視察工廠,吉米幾次欲言又止,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盛家義。
“鄧伯讓你幫他對付我?”
盛家義聽完,臉上浮起蔑笑。
他抽出一根煙,用zippo點上,靠在紅磚牆上,深吸了一口。
看着面前不安的吉米仔,盛家義略帶好奇的問道:“那你爲什麽沒答應?”
“義哥!你知道的,我隻想做生意賺錢而已。”
吉米是個聰明人,自然準備要抓牢盛家義這條大腿。
“全和聯勝,最陰的就是林懷樂和鄧伯這兩個人了!做事全靠一張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