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黑暗中,除了眼睛不好使之外,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
沈梨縮在床腳,都能聽見沈澈胸腔中如雷如鼓,跳動的十分厲害。
“二哥,你在擔心什麽?”沈梨輕聲開口。
沈澈捏緊了手中的黑匣子,拼命地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想起了關于這位穆重四公子的一些事罷了,與你沒什麽關系。”
“穆家未必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同太子合作的,若二哥是因爲滢兒與我擔心,大可不必如此。”沈梨揣測着同他又道。
“并非此事。”沈澈聊聊提點了一句之後,便不太樂意再開口同沈梨說起這檔子破事來。他拉扯着身上的被褥,說道,“你這半夜潛進來,可有住的地?”
她日夜兼程接連趕了幾日的路,早就疲乏的不行,如今也不過是強撐着來同沈澈說道這事,如今被他這般一問,頓時就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整個人乏力的厲害,就連擡手的力氣都快沒了。
她暗中在自己的大腿内側狠掐了一把,迫使自己清醒過來後,便同手同腳小心翼翼的從沈澈的床上爬了下去:“穆家的事大抵便是如此,你讓滢兒安心即可,如今天晚了,我也回去歇了。”
“你去哪?”沈澈一下子就從床頭撲過來,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沈梨,“這半夜三更,瞎燈摸火的你打算去哪?”
“自然是回客棧了。”沈梨狐疑的瞧着他,“難不成我還真的在你這兒住下不成?”
“二哥,你我雖是兄妹,可到底男女有别。”沈梨拍了拍他的手,權當安慰之後,便趁着沈澈沒有防備,一下子就将手從他的手中給抽了回來,往屏風外跳了幾步,“我便先走了,你明兒别來找我。”
沈澈皺眉:“你又要去哪?”
“自是回金陵。”
從原路折返之後,沈梨便感覺渾身疲乏的厲害,索性客棧與沈府相隔也不算多遠,幾步便從後院翻牆進了客棧。
此次前來,她并未帶丫鬟服侍,是以屋内空蕩的厲害,就連個人氣都沒有。
她将外衫脫了随手便扔在了一旁的桌椅上,在離床榻不遠的屏風後,隔着一桶還冒着熱氣的水,她探身試了試溫度之後,兩三下便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脫進,下到了木桶之中。
熱水将全身都給覆蓋住,也将接連幾日的疲乏稍稍熨燙妥帖。
溫度适宜,沒一會兒她便在浴桶之中昏昏欲睡。
熱氣氤氲而上,幾乎是将眼前的景物全都遮擋住。
就在她快要放下戒備,在浴桶中睡去的時候,一雙帶着涼氣的大手,倏然之間便捏上了她的肩膀,用了力道,一下子就将她從半夢半醒的夢中給疼醒過來。
沈梨幾乎是下意識的身子往前一傾,手往水中打去,一陣水花掠出,趁着這個機會,她立馬翻身除了浴桶,從衣架子上去過外裳,将胴體裹住。
長發濕漉漉的貼着她的身子蜿蜒而下,小臉也因此事浮上了幾分绯紅,襯着那雙盈盈的眉眼,極是動人。
“暖暖,你躲什麽。”還不等她瞧清來人長什麽樣,倒是他的聲音率先傳了過來。
極熟悉。
熟悉到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頓時,她便松懈下來,轉身過了屏風,朝着屋内擱着的木桌走去。
那還亮着一盞燭台。
可不等她走近,身後那人一下子就掠了上前,從後面将她牢牢地抱住。
他手臂十分有力,鉗制在她的腰間,令她動彈不得。她後背貼在他的身前,呼吸也随着他胸膛前的動作,一下一下的傳來。
“你怎麽來了?”沈梨心平氣和的問道,并未作出什麽掙紮。
感受到懷中人的溫馴,姬以羨心情極好的稍稍松了下手臂,用下颌擱在她的發頂蹭了蹭:“我跟了你好久,今兒實在是忍不住了,便來找你了。”
“跟了我許久?”沈梨咀嚼着這話,頭一下子就轉向了緊閉的槅扇上,“你倒是真不錯,不但是我,就連沽酒都沒有發現。”
“我倒是很好奇,你既然跟了我這般久,爲何現在才出來?”
姬以羨沒有回答她,反而是彎下腰手穿過她的後膝,另一隻手扶在她的腰後,一下子就她打橫抱了起來,擱在床榻上。
當然,自個也順便壓了上去。
他兩手撐在她的頭邊,眉眼冷淡的瞧她:“要不,你猜猜?”
如今燭火昏暗,窗外又無多少月色,她有些瞧不清他的模樣,隻隐約能感覺到這人如今身上有種極力掩藏的暴怒。
沈梨不太願在此刻激怒他,便順着他的話回道:“許是因爲我回了沈家。”
姬以羨點了下頭,随即便道:“說得不算準确。”
“沈家是我的本家,我回去有什麽嗎?”沈梨狐疑的問道。
姬以羨略涼的手指,便在頃刻間撫上她的臉,不斷地在她眉眼那和嘴角處摩挲着,一遍又一遍的,直到她覺得自己的臉皮都有些火辣辣的疼起來後,這才伸手推了推他,小聲埋怨道,“你在做什麽?”
“我在想呀……”姬以羨摩挲在她嘴角的那隻手,如今已經轉移到了她的下颌,用力地捏住,“你與沈澈的關系到底是有多好?”
“才能毫無芥蒂的跟他在一張床上厮混。”
“怎麽?就不能在凳子上坐着說事嗎?非要爬别的男子的床榻?”
沈梨隐約也知自己此舉不太妥當,可原先的習慣,也并非是那麽容易更改的。
以前他跟着他們去軍營,營帳不夠住的時候,她都是跟着沈澈擠在一起的,他們兄妹之間倒是真的沒有那麽多的男女之防。
隻是如今,她到底是成了婚,再與旁人這般親昵的确是不太妥當的。
也無怪眼前的這個男人能醋了。
沈梨哪裏敢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給說出來,隻怕說了之後,這人少不得要潛進沈府去找沈澈的麻煩了,隻是她千想萬想,萬萬沒有想到,姬以羨是先去找了沈澈的麻煩之後,這才過來尋她的。
她在心中琢磨着說辭,一時神思倒是飄遠了些。
姬以羨也發現了沈梨心不在焉的,當即便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痛得她輕呼一聲,極快的回神,開口說道:“是我沒注意,想着床榻上軟和些,變上去了。”
“你當我眼瞎?”姬以羨語氣是越發的平靜,“沒瞧見是沈澈将你拉上去的?”
“你那時候便在那?”沈梨一下子就警惕起來,心思也是越發的活絡。
姬以羨嘴角微扯:“是。”
“那我在廣陵!”沈梨也顧不得下颌痛,一下子弓起了身子,伸手扯住了姬以羨的衣領,“我與穆重的話,你也全都聽見了?”
“是。”
“姬以羨!”沈梨怒道。
姬以羨毫不在意的任由她拉着衣領,爲了将就她甚至是還主動的俯下身:“阿瑾,我喜歡聽你叫我阿瑾。”
“你混蛋!”
姬以羨無所謂道:“我有時候的确是聽混蛋的,不過我還有更混蛋的,暖暖你想試試嗎?”
說話間,他已經壓制住了她的腿,再加上她衣裳本就是匆忙裹在身上的,他們先前幾番的試探,衣裳早就半褪。
露出了瑩白的肩膀。
“滾下去!”沈梨斥道。
姬以羨一手鉗着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掐着她的腰,粗粝的指腹磨蹭着嬌嫩的肌膚,有些酥麻的癢意,更有種久違的熟悉感:“滾不下去,不若暖暖親自教教爲夫。”
沈梨仰躺在床榻上瞪他:“外面可全都是我的人,你說我若是大喊一聲,會如何?”
“那你就試試。”姬以羨雲淡風輕的一笑,“是他們先闖進來,還是我能先要了你的身子。”
沈梨克制着自己的怒氣,試圖将姬以羨的目光從她半敞的衣裳上移開:“你跟着我做什麽?難不成堂堂廣陵王,已經無事可做了嗎?”
“這不是不放心你嗎。”姬以羨說是。
他的動作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可她并不敢動,對上姬以羨,她所有的理智總會被他攻城略地,然後一塌糊塗,是以也隻能強忍着:“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我身邊有沽酒他們跟着,可你比跟着靠譜多了。”
“還有,在金陵城,姬行置辦的那處宅子,你是不是也在?”
姬以羨埋下頭,熾熱的呼吸流連在她的耳側和頸間:“暖暖,你有時候裝傻也挺可愛的,比如我們在肅州時,那時候的你多乖呀。”
“會跟在我的身邊,喚我阿瑾,會服侍我,還有黏着我,我想要什麽你都不會拒絕的,可你瞧瞧你現在……”姬以羨側頭,一口毫不留情的咬住了她的喉嚨,唇齒間有腥氣浮上,“真叫人又愛又恨。”
沈梨吃痛的悶哼了聲,将頭往另一邊偏了去:“你來,便是爲了同我說這些的嗎?”
“自然不是。”許是覺得自己咬夠了,姬以羨松了嘴,又在他咬出的牙印那,将血迹全都舔幹,“我心胸狹窄,氣量又小,現在呀,隻想一口将你的喉嚨咬斷,然後在把你叼回長安去,藏着。”
“暖暖。”他又再次開口,聲音不再如往常般平淡無波,而是像極了他情動之時,在她耳邊的呢喃,有一種極緻的纏綿悱恻,“随我回長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