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在戒備他,姬以羨如何會瞧不出來。
雖說從自己過去所做的那些事來瞧,他的的确确算得上需要戒備的人,可真的從她的身上感受到抗拒的時候,姬以羨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趁着沈梨不注意,姬以羨一下子就伸出手,将她的手給牢牢地握住:“暖暖。”
他低聲喚着她的閨名,就像之前無數個夜般。
沈梨沒有動,也并未表現出十分抗拒他的模樣,這個認知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于是他再接再厲,将身子又朝着沈梨的那個方向移了幾寸,想要同她挨着的時候,沈梨卻将另一隻手伸了出來,抵在了姬以羨的手臂上。
“阿瑾,你可别得寸進尺。”
沈梨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姬以羨卻做了一個沈梨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将她的手抓起來,捂在了自己的臉上,在她的面前低着頭,一副委屈十足的樣:“暖暖,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夠好,可你若是說出來,我一定會改的。”
“隻是,你别再一次抛下我好不好?”
這話能從姬以羨的口中說出來,沈梨聽着都爲他覺得不值得,他這般驕傲的人,到底是被她灌了什麽迷魂湯,才能在自己的面前委曲求全。
将一切的家國大義抛諸腦後。
平心而論,她做不到。
“阿瑾。”沈梨剛開口,餘下的話還不曾出口,她便感覺到自己身後似乎有一個龐然大物朝着她這兒撲了過來。
沈梨也隻來得及回身,就被大白給撲了一個正着,整個人都被姬以羨給護在了懷中。
他伸手敲了敲它的頭,将它往外邊推了推。
可大白根本不理人,隻一心的想要往她的懷中鑽。
沈梨幹脆拍掉了姬以羨的手,自個将大白給圈住:“你是怎麽将它來帶過來的?”
“是它自己非要死皮賴臉的跟着。”姬以羨歎氣,身子歪着倚在了桌案邊上,“反正我想着你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它了,便也帶來了。”
沈梨替大白撸毛,大白也很是聽話乖巧的在她的跟前卧下,不過卻将自己的腦袋擱在了沈梨的腿上。
姬以羨瞧着覺得有些吃味:“有時候,我是真的覺得,一頭畜生的待遇都比我的要好。”
沈梨笑了笑:“哪有人這般說自己的,姬以羨你幼不幼稚呀。”
“實話。”姬以羨又道,一擡頭就瞧見了被綁得嚴嚴實實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兩人,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覺的上揚,他笑着将頭伸過去,擱在了沈梨的肩上,朝着她的耳廓吹氣,“你别顧着這頭畜生了,你不瞧瞧是誰來了嗎?”
沈梨的的确确知道有人站在門口,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南償和朱砂兩人,迎着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時,沈梨尴尬的低頭咳了一聲,關心道:“你們還好吧?”
朱砂撇嘴:“主子,您瞧瞧,我和南償兩人能算好嗎?一路被他給綁着,半點自有都沒有。”
“辛苦你們了。”沈梨想要起身去給他們松綁的時候,時九已經非常有眼色的冒出來,扯住兩人的繩子,将他們帶着離開了這裏。
沈梨正要出口時,手腕冷不丁的就被人從後面拉住:“暖暖,我馬上就要回長安了。”
這一番話,又叫沈梨的心軟了下來,身子一放松,便又重新坐了回去,身子正好抵在了姬以羨的胸膛前。
她歎氣:“阿瑾,你這又是何苦。”
“想你了。”姬以羨抱着她不肯撒手,“你肯定不會同我回長安,就算我用了非常手段将你給綁了去,你這個沒良心的,肯定也有法子離開,既如此,現在你就讓我好好抱抱你,好不好?”
“權當給我一個念想。”
就在姬以羨抱住沈梨的那一霎,大白已經知情識趣的起身離開,在門前橫着趴下,不過頭卻自始至終都對着她們那一邊。
姬以羨抱着人轉了個身,他将額頭抵在了沈梨的額上:“暖暖,你真的不願随我回長安嗎?”
“這不是你知道的嗎?”她無奈,垂着的眼角邊也漸漸的紅了起來,“阿瑾,如今并非是太平盛世,金陵還有一堆事需要處理,我不可能抛下一切随你去長安的。”
“若是等這裏的事塵埃落定,你會同我一起走嗎?”姬以羨幾乎是立馬接口。
若金陵的事塵埃落定,她想她大概會不管不顧的任性一次,别說随他回長安,就算是遠走天涯,四海爲家,她也是願意的。
隻是如今,她沒必要給他這麽個期待。
“不會。”她回答的幹脆利落。
姬以羨捏住了她的臉頰:“暖暖,你怎麽這麽喜歡口是心非呀!你明明是願意的,不是嗎?”
“隻要你說你願意,我可以等你。”姬以羨終究是舍不得捏她臉,他轉而用雙手捧住了她,“就算是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暖暖,你别拒絕我。”姬以羨說道,“我知道你的顧慮是在哪?可你相信我一次好嗎?相信我,會将一切都處理好,我會風風光光的娶你過門。”
見着沈梨臉色沒有半分變化,姬以羨也不氣餒,繼續又說道,“在沒有遇見你之前,我的确對自己的餘生沒有過任何的期許,那時候我覺得娶誰都一樣,隻要乖巧聽話懂事便足夠,可後面我發現,我對你不一樣。”
“我想若是我的餘生不曾有你,那我活着與行屍走肉又何不一樣?”
“暖暖,答應我,好不好?”說着,姬以羨便将自己的臉湊了上去。
他吻得來勢洶洶。
沈梨根本招架不住,隻能揪着他身前的衣裳,所有的話全都被他吞咽進了腹中。
大燕使團離開的那一日,暖陽高照,是冬日中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沈梨是女眷,可輪不到她來送人離開。
她帶着沽酒上了城門口不遠處的酒樓,站在窗扇邊,目送着他們一行人漸行漸遠。
城門口的風沙翻卷,也将她的目光遮住。
沈梨最終掩了窗,歎氣:“回吧。”
那一日,他送她回府的時候,已經月華高懸。
她站在石階上,燈籠在她頭頂晃蕩。
她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