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藝考季，早起的學子們成群結隊，在著名的表演學府A大考場外等候入場。
閑着也是閑着，幾個排在一塊的學生便聊起天來。
一問才知道，在場五個人裏居然有兩個是奔着編導系來的。
其中一個男生相貌出衆，擱在人群裏也格外出挑。其他幾人聞訊，都紛紛驚奇道：“你這麽好的條件，爲什麽不報考表演系啊？”
男生撓撓腦袋：“我從小就害怕當衆表演節目，上台演個講都能焦慮得好半天睡不着，更别說在鏡頭下演戲了。總不能指望老師們單憑這張臉收我進門吧？現在靠臉吃飯的流量小生小花又不那麽吃香了，觀衆看劇的要求也高了，演員這一行哪那麽容易混飯吃？”
說到這裏，他忽然咧嘴笑了笑：“再說了，我從小就喜歡寫小說，本來也就是奔着編導系來的。别的不說，人家許知然那麽好看，當年不也是來考編導系的？”
“那倒也是。不過圈裏能有幾個許知然啊？”一旁報考表演系的女生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羨慕地感歎，“說起來，許知然獎運是真好啊。上個月金豚獎影後一拿，她算是飛升成功，後半輩子都地位不愁了。”
“我看了《舊時月》，确實演得不賴，今年又是小年，許知然這個影後拿得還蠻實至名歸的。”另一個女生也開了口，“感覺三年前那次萬衆矚目的金橘獎頒獎典禮之後，她整個人就跟退出了流量花行列一樣，既沒什麽曝光度，也不怎麽參加綜藝，一年就接一兩部片子，把自己活得像個老幹部似的。”
“那是真耐得住寂寞啊。要不是這樣愛惜羽毛，也沒機會接觸到《舊時月》這樣的本子吧？再說，能寫劇本的人，對角色領悟起來也更容易一點吧？”想考編導系的男生加入感慨的隊伍，“話又說回來，喜歡寫東西的人，都非得耐得住寂寞不可。這兩年市面上IP改編的圈錢爛片少了，肯投拍原創編劇的制片人倒是變多了，感覺也有許知然的影響在裏頭。”
“搞事業可以，但本顔狗還是希望許知然能多露露面。”有個一直沒說話的漂亮女生星星眼道，“我真的很吃她這一挂的顔！可惜這幾年除了拍戲，她就隻接了一部《星空之下》，俊男美女不作妖的旅遊綜藝可真是太好看了！我已經刷了好幾遍了！”
“我也看過這個慢綜。”另一個女生忙不疊點頭，“我是學攝影的，《星空之下》風景美，人也美，從頭到尾拍得跟紀錄片一樣。許知然的鏡頭真的很能打，不知道真人是不是也這麽好看……”
“我作證，真人比鏡頭還好看。”恰好有個女人路過，聽到他們的讨論，于是忍不住插進一句話來，“去年在‘滄浪濯纓’的領獎現場，我見過她一回。”
“滄浪濯纓？”報考編導系的男生立刻興奮起來，“您拿獎了嗎？”
“嗯，拿了去年的鼓勵創作獎。”女人點點頭，男生看見她背後的大旅行包，忍不住問：“那您現在是來……”
“我也是來參加藝考的。”女人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家裏條件不大好，中專畢業就結婚了，一直在家帶孩子，也沒幹過什麽正經工作。在學校那會兒愛寫文章，也投過稿，可惜一直沒寫出什麽東西來。知道‘滄浪濯纓’這個項目之後，熬夜寫了部稿子，寫的都是自己親身經曆的那些家長裏短，沒想到能得獎。我今年都三十啦，多虧這筆獎金，我才能說服家裏人，同意我重新上高中、考大學，再出來闖一闖。”
“‘滄浪濯纓’是什麽？”報考表演系的女生沒聽說過，大惑不解。
“是許知然領頭設立的扶持原創編劇的項目，一年共評選10部優秀劇本，獎金每人十萬呢！”報考編導系的男生立刻接話，如數家珍道，“早兩年原創劇本式微，市面上的好編劇少之又少。托許知然流量的福，設立這麽個獎項之後，許多媒體都把目光投向了編劇這個行業，劇本越來越被重視，也算是許知然本人身體力行地踐行她當年在頒獎典禮上說過的話了。聽說這幾年編導系報名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唉，還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呢！”
“加油考，肯定行！”剛才提問的女生立刻接話，年輕人們說說笑笑，對未來充滿無限的希冀。
誰也不曾想到，年輕考生們口中“三年隻上過一次慢綜”的許知然捧走金杯之後，接下的第一項工作居然就是一個綜藝節目。
——那是所有人都久違了的《打工日記》第四季。
第三季錄制的時候，恰逢許知然人在《舊時月》組裏，檔期實在挪不開，于是屬于許知然那個常駐嘉賓的席位給了剛上大學不久的老熟人陳笑白。
……然後初入職場的陳笑白就體驗到了暑假工的艱難和不易，每一集除了幹活，都在鏡頭前重複兩件事：一邊叫苦叫累，一邊呼喚然姐歸來。
觀衆們一邊看得樂呵，一邊也和陳笑白一起期待許知然的回歸。
誰曾想，節目第四季還沒有開始籌備，隔壁電視台就鬧起了幺蛾子。
這圈子一向唯熱度是從，眼看《打工日記》流量不減，跟風的人自然層出不窮。
隔壁電視台仿照《打工日記》的模式辦了一檔新節目，取名叫《朝九晚五那些天》。節目組爲了噱頭，居然邀請了路曼曼做他們的常駐嘉賓。
誰不知道金橘獎頒獎典禮之前，路曼曼團隊針對許知然發的那些鋪天蓋地的黑通稿？路曼曼本人甚至還在後來的節目裏隐約賣過慘，話裏話外透着一股許知然處心積慮算計她的意思；何況這兩個人在金橘獎後也再沒有同過框，擺明了私下關系不對付，節目組這麽安排人選，其心簡直昭然若揭。
更離譜的是，路曼曼居然真的接了這檔節目。許久沒有大新聞、已經開始在諸多爛片裏飾演配角的她當天重回熱搜榜一，引發網友們議論紛紛。
事實證明，不要臉屬實很有用。
雖然枝芽和《打工日記》的忠實觀衆們都對《朝九晚五那些天》這檔節目極爲不恥，但它還是靠這些花邊新聞在衆多綜藝裏刷新了存在感，看熱鬧的網友一波又一波湧去。
自帶熱度的第一期收視率和讨論度都不俗，就連尹悠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看了，看完之後氣沖沖地跟從片場回來的許知然吐槽：“路曼曼在這部綜藝裏貢獻了她人生中最好的演技。”
不愧是尹悠，吐槽永遠一語中的。
許知然差點笑出聲，卻也并不生氣，慢悠悠地問：“她是不是全程認真上進，特别吃苦耐勞，從頭到尾毫無怨言？”
“可不是嗎？！”尹悠義憤填膺，“一大群網友都被她騙了，在彈幕上感慨說：沒想到路曼曼看起來女神範兒，私底下居然這麽平易近人，工作起來不怕苦也不怕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傲慢的人。”
“問題不大。”許知然灑脫地擺了擺手，“賢良淑德嘛，隻裝兩天的話我也能裝。你讓她裝兩個月試試？不露馬腳才怪。”
尹悠憂心忡忡：“可是然然，萬一她買通節目組，在後期剪輯上颠倒黑白，洗白之後再黑你一波，那可怎麽辦啊？”
“悠悠，你聽過一句話沒有？但凡真誠總有瑕疵，唯有圓滑滴水不漏。”許知然坦然道，“誰要是把觀衆當傻子，早晚會明白她自己才是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