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組以後從來沒請過假的許知然好不容易抽出一天空閑，紅姐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給她和顧澤江安排的正是電視台的多年王牌室内訪談綜藝《熒幕内外》。
一出機場，許知然和尹悠就看到了節目組派來接機的車。
沒等兩人靠近，車門忽然打開，車廂裏伸出一顆腦袋，朝她倆綻放了一個熟悉而久違的笑容：“嗨！”
那當然是兩個多月不見的顧澤江。
雖然近來行程繁忙，馬不停蹄，他整個人卻絲毫不見憔悴，反而更加神采奕奕，連說話的口吻也更欠揍了：“聶女俠好久不見，看來江湖路遠呀！”
許知然忍不住還他一個白眼：“鄭少俠風采更甚從前，怪不得人家都說紅氣養人。”
顧澤江被她這張口就來、還偏偏符合人物口吻的怼人語錄逗笑了，眼睛和嘴唇都一道彎了起來：“說得好像隻紅了我一個人似的。”他從前排的座位回過頭來，裝模作樣地打量許知然，“你這不也臉色紅潤有光澤？大家一起被紅氣滋養，也算我爹這個制片人的功德了。”
尹悠一聽這話，心說我們家然然臉色紅潤和紅不紅可沒什麽關系，她那純粹是戀愛中的女人容光煥發。
然而當着節目組司機的面，這話尹悠完全不敢說。她趕緊閉上嘴，然後發現自家藝人也一副欲言又止、最後強忍話頭的表情，忍不住會心一笑。
去訪談室的路上，顧澤江非常紳士地伸出一隻手，想扶許知然進場，不料卻被許知然斷然拒絕：“這要是被拍下來了，《雙俠記》的‘西瓜霜’CP粉們有一半都得轉磕‘許你一顧’去。《雙俠記》雖然是我們這兩個流量演的，但劇本、制作、宣發都往純武俠的路子走，可不能踏上其他流量劇那種先炒CP紅利、兩位正主再開撕提純的老路。這種騷操作太影響真正的觀衆看劇了，蠅頭小利，實在不值。”
顧澤江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笑道：“這麽條分縷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也磕過CP呢。”
許知然心說何止是磕過？區區不才，正是“孜然烤肉”的CP大手好麽？
她一邊在心裏腹诽，一邊計劃着錄完節目和顧澤江交一交她戀愛的底，也算是對他之前誠心追求的誠心回應。
《熒幕之外》如今的主持人正是茄子衛視的當家人物，大名叫韓昭，人送外号“片甲不留”，聽說是個極爲犀利的人物。
許知然和沈幼清剛一坐下，她就對顧澤江抛出了第一個問題：“澤江年紀不大，第一部自己投資的劇爲什麽會選擇《雙俠記》這樣一個本子？是根據自己的外貌、氣質和興趣量身定做的嗎？”
這問題并不好回答，顧澤江要是順着她思路講下去，之後的采訪估計就得被迫跑偏成制片人身份，而不是演員身份了。
許知然暗暗爲顧澤江捏一把汗，沒想到顧澤江這些天的嘴皮子磨煉下來，早已百毒不侵。隻見他微笑着回答：“鄭西京不是爲顧澤江而生的，哪怕不是我演，這個人物在劇本裏也早已有他自己的靈魂了。是我有幸發現了《雙俠記》這顆遺珠，有幸讓鄭西京的靈魂在我身體栖息了三個月。比起男主演，我爸當制片人才是純粹的意外——但凡當時有一個外人肯投資，我也不至于坑到自己爹頭上。”
他的回答在詩情畫意和沙雕之中來回切換，換來主持人微微一笑，扭頭看向許知然：“那麽知然呢？對武俠題材有什麽執念嗎，所以才會主動去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劇組試鏡？”她頓了頓，臉上躍起一絲狡黠的笑意，“還是說，在開拍前知然就和澤江有私交，所以仗義相助？”
“試鏡那天是我第一次見我這位新同事，那時候覺得他還挺不靠譜的，有點可惜這麽好的本子落入他魔爪裏。”許知然笑笑，處變不驚地回答，“至于執念，我對所有精彩的故事都有執念。之前也說過，如果有好本子的話，我願意從江湖之遠演到廟堂之高，從女俠演到殺手，歡迎所有的好本子都找過來。”
主持人锲而不舍：“我們都知道，這些年武俠劇不景氣，知然和澤江覺得《雙俠記》能一騎絕塵，殺出重圍，主要是因爲什麽？”
顧澤江和許知然齊齊想要開口，然後又齊齊對視了一眼。顧澤江當即彎了彎唇角：“你先說。”
許知然也就當仁不讓地開了口：“原因無他，故事爲王。如果要打比方的話，好的劇本是船闆，導演是羅盤，演員們是槳，前期和後期的準備工作都是帆，幾者缺一不可。”
顧澤江認真聽完，然後補充了一句：“簡單來說，因爲我們的劇好看。不是CP好磕、俊男美女的那種好看，是哪怕換了一群不好看的人來演，照樣能讓觀衆們帶上角色濾鏡、沉迷不可自拔的好看。”他頓了頓，然後順手捋了捋頭發，驕傲自滿地一笑，“當然了，我屬于不用帶濾鏡，觀衆就無可自拔的那種。”
主持人也忍不住笑了，但抛出來的問題卻照樣犀利：“我們都知道，《雙俠記》的主線雖然不是少年俠客的愛情故事，但很多觀衆都對男女主角的CP格外意難平。知然和澤江怎麽看呢？”
“悲劇總是意難平。”許知然默默發出真相感言，“我們幾個主演拍之前也讨論過很久，拍之後也遺憾過很久，但大家都覺得，到此爲止就是最大的浪漫了。”
“我有想過換我滾下去。”顧澤江舉手補充，“但是除了我之前大家夥都不同意，說我滾的話伏筆不夠自然，而且也沒霜兒滾得好看，所以就沒敢這麽改。”
主持人馬上接話：“那兩位覺得全劇裏印象最深的戲是哪一場呢？”
許知然本來想着要避嫌，但仔細想了想，又覺得說謊未免欺騙觀衆，于是如實說：“是那條雨夜的長鏡頭。”
“澤江表白的那一條是嗎？”主持人笑道，“爲什麽呢？是因爲雙方的情緒到了高峰嗎？”
許知然攤了攤手：“你要是在雨裏淋了幾十分鍾，你也會印象深刻的。”
顧澤江聽她這麽說，忍不住笑了：“那我可不一樣。我印象最深的是鄭西京第一次知道身世，迷茫又低落，最後突破自我的劇情。”
主持人和許知然都齊齊一愣，主持人便問：“是發生了什麽特别的故事嗎？”
“嗯。那場吊威亞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場。”顧澤江忽然轉頭看了許知然一眼，然後說，“第一次看高原上的夕陽，我和大家一樣，都覺得美不勝收。”
主持人敏感地察覺到了顧澤江一點不一樣的情緒，于是趁熱打鐵，問了句：“我注意到，劇裏兩位主角每次對話，常常是知然先開口。現實裏你們也是一樣嗎？”
顧澤江笑道：“習慣了。”
許知然默默補刀：“導演培養的，一時改不過來。”
主持人見他們倆配合得滴水不漏，當即使出殺手锏：“兩位應該知道，我們節目最近新加了一個現場直播的小項目，叫作‘穿越次元’，是唯一一段和場外互動的直播環節。知然和澤江準備好了嗎？”
許知然心說這能準備好嗎？網友們的問題防不勝防好嗎？！她硬着頭皮站起身來：“早死早超生，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