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然出生在一年之中最春光明媚的季節,也養出了一副春光明媚的個性。
哪怕年少成名,意外踏進了波雲詭谲的名利場,她也依然幸運而坦蕩,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自己的方向,并沒有被同化多少。
往年的生日,許知然都在家裏和許父許母吃蛋糕,哪怕去年走紅之後也不例外。
這還是她頭一回在劇組過生日,加上此時此刻又有大熱劇在播,是以許知然剛一睜眼,就被鋪天蓋地“生日快樂”的祝福給淹沒了。
但其餘所有人都是後來者,再沒有人能早過零點那個在漫天煙花中貼在她耳邊的聲音。
許知然想起昨天淩晨目光誠摯的沈幼清,忍不住揚起嘴角,微笑起來。
昨天晚上沈幼清走後,許知然那把他送的幾本小冊子翻來覆去又看了幾遍,直到淩晨兩點多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而尹悠在淩晨十二點五十接到許知然的信息,一點十五就準時回房,倒在床上悶頭大睡。
然而此時此刻,剛起床的尹悠睡眼惺忪,渾身酸痛地走出套間的房門,然後就撞上了同樣剛起床的、容光煥發的許知然。
尹悠:“……”
看出來了,看出來你昨晚和沈影帝很甜蜜了,能不能放過你淩晨才回房、被迫在咖啡廳裏玩了一個小時俄羅斯方塊的小助理?!
尹悠在心裏咆哮。
但今天畢竟是她們家然然的生日,天大地大,許知然今天最大。
想到這裏,尹悠收起了自己來自唯粉的怒火,從身後掏出了給許知然的禮物:“然然,生日快樂!!”
那是她精心挑選的一對耳環,是許知然最喜歡的長流蘇,金絲銀線一起墜在耳間,鑽石镂刻成琵琶的紋樣,又古典又現代,花了尹悠好大一筆工資。
許知然高高興興地接了過來,高高興興地和尹悠貼貼,又高高興興地去往片場。
去片場的路上,許知然接到了紅姐的電話。紅姐祝完她生日快樂,又讓她好好拍幾張自拍,晚上挑一挑發微博用。
許知然一一應了,然後照例前往片場,拍攝今天日程表上的六場戲。
拍攝的間隙,她登陸微博,發現顧澤江掐了《雙俠記》裏聶霜的生日數字來祝她生日快樂,心裏不由得有點複雜。
至于沈幼清,他反而沒有标新立異,在一個看似普通的時間點發了一條慶生微博。隻有許知然自己知道,他掐的點是他們相遇那天。
許知然一一登陸回複,裝作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她覺得自己作爲一個淩晨剛脫單的人,有必要和顧澤江交代清楚,于是給顧澤江回撥了電話,奈何他今天多半行程繁忙,線路裏一直都是忙音。
許知然隻好放下手機,繼續投入片場。
到了傍晚,劇組把準備好的雙層蛋糕推上片場,人人都分到了一塊蛋糕。沈幼清也裝模作樣地站在人群之中,和其他人一道向許知然道賀,仿佛昨天晚上那個在落地窗前親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隻有他們兩個知道,在千萬人流之中,彼此有多麽與衆不同。
許知然忽然明白,爲什麽會有人喜歡磕那種不能公開、暗流湧動的CP了。不得不說,比起光明正大談戀愛,這種瞞着所有人的感覺果然多了一種别樣的刺激。
還有一種别樣的甜蜜和默契。
許知然端着蛋糕和所有人合照,又高高興興地拍了兩張自拍,一并上傳微博,配文是:
“@許知然V:[圖片][圖片][圖片]Totayisaanotherday.”
枝芽們紛紛湧進微博,替她慶生,正爆火的西瓜霜CP也将她這句話和顧澤江的祝福微博放在一起,翻來覆去地分析;隻有許知然的同擔孜然烤肉不敢把這句話和自家CP聯想在一起,隻敢默默祝許知然生日快樂。
……屬于是精準地避開了正确答案。
從片場回酒店的路上,抽空刷微博的許知然忍不住想。
然而,許知然萬萬料想不到,今天最令她吃驚的一個消息居然來自沉迷學習、許久不見的陳笑白。
這孩子下了晚自習才終于拿到手機給她打電話,氣喘籲籲地在下課鈴聲的嘈雜間隙裏祝她生日快樂。
許知然又感動又好笑,趕緊告訴他祝福收到,讓他務必好好學習,需要幫助随時聯系。
和所有學生黨一樣,陳笑白完全不想提起任何和學習有關的話題,于是立刻将話題扯到了兩人的共同好友沈幼清頭上:“話說回來然姐,你現在是和沈哥同一個劇組吧?”
“是啊。”許知然點點頭,笑道,“不瞞你說,我們倆演親兄妹來着。”
“好家夥!”陳笑白驚呼道,“還有這種操作?那你豈不是要叫他哥哥了?”
不知怎的,他這随口一句話居然讓許知然臉上有點發燙,趕緊辯解說:“才沒有呢!劇裏設定兄妹倆沒差幾歲,相互之間都是喊名字,才不會叫哥哥妹妹呢。”
“哦哦。”陳笑白也沒細問,反而提起了一件早前的事情,“話說然姐,你知不知道沈哥過年的時候去哪了啊?是不是給他爸媽掃墓去了?”
許知然一愣:“什麽意思?”
“哦,就是《一秒入戲》的淩導喜歡沈哥嘛,暗中給他牽了線,所以A市春晚留了個節目,想邀請他上台唱歌來着。”陳笑白困惑地說,“一開始他應該是有意答應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又給人家拒絕了,說有别的私事。淩導當時還覺得挺可惜,來我家的時候和我小姨感慨來着。”
許知然頓時呆住,一下子想起過年的時候,沈幼清穿着寬松的家居服,坐在自己家并不算寬敞的客廳裏,一首接一首地給她們一家三口唱歌。
原來他本可以站在萬衆矚目的A市春晚舞台上,把那些歌唱給全世界聽麽?
那個時候的他,應該很需要那樣一個曝光的機會吧?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道:“也許是因爲,他把歌唱給了别人聽吧。”
陳笑白沒聽明白:“啊?”他着急道,“我快要交手機啦,然姐你這是啥意思啊?”
“沒什麽。”許知然飛快地說,“謝謝你小白,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有價值的話。學習加油!”
今天她過生日,得到的矚目必然更多,許知然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去樓上找沈幼清。
所以挂斷電話之後,她立刻給沈幼清撥了視頻電話,兇巴巴地質問他:“你怎麽不告訴我?”
沈幼清一頭霧水,無辜地問:“告訴你什麽?”
許知然氣鼓鼓地說:“少給我打馬虎眼!A市春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沈幼清終于明白過來,對着鏡頭笑道:“我是個演員,又不是歌手。我的歌不用唱給全世界,隻想唱給喜歡的人聽。”他頓了頓,一雙眼睛笑意盈盈,“怎麽樣,要不要聽我唱的生日歌,女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