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影帝？！他怎麽神出鬼沒的，這樣也能撞上？！
許知然驟然驚跳起來。
大家都是演員，劇情需要的時候，拍吻戲本來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但不知怎的，分明沈幼清還不是她的男朋友，可被他撞見的許知然莫名覺得有點心虛。她手忙腳亂，想從視頻頁面退出，沒想到情急之中手一瘸，不但沒退出來，反而把音量調到了最大。
然後她就聽見手機裏傳來她自己的聲音，尾音微微上翹，洋溢着難以言喻的甜蜜：“不是每個姑娘都和我一樣好哄。”
“……”許知然覺得自己的遭遇簡直可以去投稿“人類社死行爲bot”，标題就叫做：《當着暧昧對象外放我和同事的接吻MV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她終于如願摁滅了屏幕，然後就聽見沈幼清的聲音從她耳後飄過來，雖然靠得并不近，可輕得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哦？有多好哄？”
許知然：“……”
她隻覺得耳後微微一麻，趕緊回過頭，試圖轉移話題：“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成導《春城記事》那邊跑路演嗎，怎麽有空過來探班？”
“誰說他是來探班的？”顔導的聲音搖搖傳來，一貫高冷的臉上透着一點兒隐隐的喜色，“知然，你和我們男主角應該很熟了，不用我再介紹了吧？”
“男主角？！”許知然震驚極了，睜大眼睛瞪住了沈幼清，“《全家福》男主角是你？！”
沈幼清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道：“有這麽吃驚麽？”
許知然心裏微微一動，小聲道：“我……我記得你好像隻演過電影。”
“第一部電視劇，這不就給了《全家福》麽？這部劇男主戲份很吃重，情緒又不好演，我和副導演看了幾千張照片，試了幾十個演員，成名的和沒畢業的都有，總是找不到最滿意的。後來媒體看片會，成導打了三個電話邀請我和淩月去看《春城記事》，我那會兒想着緩緩思路，這才和淩月一塊去了，結果《春城記事》裏結尾有兩個擡眼和垂眼的鏡頭，男主角那股神韻像極了我心目中的哥哥，所以當天我就聯系了小沈。”顔導聲音裏很有一點慧眼識珠、伯樂選馬的自得之情，“那會兒他還沒拿獎呢，我就覺得他合适，和小沈前前後後聊了好幾回，又讓他簡單試了試鏡，心裏對他很滿意。可惜他當時忙着柏林電影節的行程，沒來得及把角色定下來。
“看見小沈影帝獎杯到手的時候，我心想糟了，好不容易談得八九不離十了，突然又冒出這麽一個大獎來，人家新晉柏林影帝，還肯輕易下凡演電視劇麽？這年頭，出了名的鄙視鏈是拍電影的看不起拍電視劇的，拍電視劇的又要看不起拍網劇的和拍短視頻的——可知然已經在舞台上向阿月證明了，網劇出身也沒什麽了不起，形式沒那麽重要，作品的質量才是最要緊的。所以等小沈從柏林回來，我一邊和副導演繼續大浪淘沙，一邊又嘗試接觸了他兩回。這些天我一直沒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沒想到小沈居然答應努力試試，看能不能給我空出檔期來。”顔導說到這裏，忍不住微微笑了，“我那時候打電話問制片多要了一集二十萬的預算，想着小沈要是來，以柏林影帝的獎項加成，原來的片酬恐怕請不來。
“制片人一聽說想請小沈，答應得倒是很爽快——畢竟頂着新晉柏林影帝第一次演電視劇的頭銜，後期宣傳的時候能多出來不少噱頭；再說了，一集二十萬也不算多。這年頭，這些錢放那些所謂‘流量’身上，估計連一天的出場費都不夠。可惜我這人有個毛病，我看中的演員可以主動加片酬，但對方如果問我漫天要價的話，再合适我也說換就換。這些天小沈一直在全國各地跑《春城記事》的路演，今天中午才回來，和他見面的時候我還在想，不知道談得成談不成。”
一旁的計周周把這一段當故事聽，聞言好奇道：“所以，沈老師是沒有加價嗎？”
“拿了獎也還是演員，哪有坐地起價的道理。”沈幼清淡淡一笑，“能接到《全家福》這樣的本子，是我的幸運。”
“能遇到靠譜的導演和對手戲演員，也是劇組其他演員的幸運。”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許知然應聲回頭，看見劇組的女主角路曼曼亭亭玉立地站在她助理的傘下，手裏抱着畫闆和畫筆，在夕陽下長發飄飄，姗姗來遲。
乍一看，路曼曼穿得和許知然一樣随意，可她從頭到腳的搭配都精心，細節裏藏滿了玄機，一身畫家的文藝氣息，呼之欲出。許知然幾乎以爲攝像機就架在不遠處開機，時時刻刻對着路曼曼的臉孔。
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心說這就是花孔雀希冀看到的女明星吧？不但永遠妝容精緻，甚至還無妝勝有妝！這是怎麽樣一種境界？！
許知然正在心裏感歎，就看見沈幼清彬彬有禮地向路曼曼點頭緻意：“你好，我是沈幼清。”
路曼曼微微一笑，伸出手來：“路曼曼，大學的時候有幸聽過沈師兄大名。”
沈幼清一愣，和她禮貌地握了握手：“路老師是哪一屆？也是A大畢業麽？”
“不敢在沈師兄面前稱什麽老師。”路曼曼輕聲細語道，“比沈師兄低兩屆，A大油畫系。沒法子，師兄名氣太大，前後幾屆都很難不聽說這個名字。”
許知然心說作爲沈幼清的直系師妹，我就沒聽過他名字……難道是因爲自己入學太晚，又一門心思蹭隔壁編導系的課，壓根沒關注過表演系新聞的原因？
她正在腹诽，忽然看到了一旁的計周周——路曼曼正和沈幼清寒暄A大見聞，他一時插不上話，于是摸出手機，趁機又練了一局手速。
許知然看見他手指輕巧靈活，顯然是這些天訓練頗爲成效，忍不住感慨：“也太厲害了，我練了這麽久還隻能把蘿蔔切成絲兒，連朵漂亮的花兒都雕不好。”
顔導聽見這話，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終于道：“行了，今天的見面會就到這兒吧。小沈明後天還有最後兩站路演，參加完就進組，到時候咱們再碰頭，開第一次集體劇本研讨會——反正之前的單人研讨會已經開過好幾回了，大家也不必緊張。不過咱們組離開機也不遠了，大家特訓的要抓緊時間，我這幾天會過去盯效果。”
許知然立刻緊張起來：好家夥，要考試了？！她本來還挂念着回去要問問沈幼清爲什麽不早告訴她《全家福》男主的事兒，這時候卻坐立不安起來，恨不得立刻插翅回屋，繼續訓練，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那道複雜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