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然：？？？
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視臉皮如無物、甚至還越挫越勇的人物，不由得驚恐道：“你想幹嘛？”
“沒幹嘛，就追你一下。”顧澤江把一兜子藥擱在床頭櫃上，露出個燦爛的笑來，“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反正還有大半個月戲要拍，走着瞧呗！”
許知然一時語塞，卻聽顧澤江又說：“我沒有炒作的意思，也不會讓消息流出去，你放心。”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許知然的頭發，以一個親昵又不算冒犯的姿态，“反正你現在又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喜歡的人，不試白不試。”
話音入耳，許知然腦子裏鬼使神差一般閃過了她上周末剛更新過的《千裏》。那篇文的劇情剛走到男女主戲外互通心意——那一段也發生在女主發燒醒來，讀者們嗷嗷亂叫，滿屏都是kswl。
……可是這個關口，她怎麽會想起這個？
許知然心裏一慌，突然想起了同人圈裏一句廣爲流傳的話：被表白的時候，普通人會感動得熱淚盈眶，而CP粉會想“代到了代到了”。
她明白了，這也許就是CP粉的自我修養吧！
許知然一邊給自己解釋，一邊對顧澤江難免有些慚愧，趕緊擡起頭來：“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來着，你——”
“打住，别發好人卡，我要臉。”顧澤江趕緊打斷她的話，一邊起身一邊往外走，“我隻是來通知你，沒有征求你意見的意思。陸導已經把戲調好了，你趕緊養病，好好睡會兒！”
沒容許知然繼續說下去，顧澤江就已經出了門。他的腳步聲還沒走遠，許知然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響起一聲提示，赫然是顧澤江更新了微博：
“@顧澤江V：（0/1）第一天！”
許知然：……
好家夥，怎麽還有人給自己做起攻略進度條來了呢？
她哭笑不得，默默縮回了被褥，很快又睡着了。
尹悠輕手輕腳地進來，看到的就是許知然沉睡的樣子。她不由撓撓腦袋，把手裏的藥也擱在床頭櫃上。那是前兩天沈幼清來探班的時候和雞枞油一并帶來的，說他當年在這一片拍過落水戲，出來就發了燒，地方偏僻不好買藥，好半天才趕到醫院，所以買了些藥留給她們，有備無患。
事實證明他的經驗完全正确，在顧澤江緊急開車出去買藥的時候，許知然昨晚也正是靠這些未雨綢缪的藥丸退了燒。
尹悠看着床頭櫃上那一大袋感冒藥，又看看自己手裏這一小盒遠道而來的退燒藥，心說自家藝人的桃花運要麽不來，一來就錯綜複雜，讓人目不暇接。
尹悠覺得，許知然作爲一個劇本寫作愛好者，理應對各種細微的感情格外敏感，也就不需要自己多嘴出主意。所以她謹遵“不聽不看不說”的“三不”原則，對顧澤江接下來那些不算出格、但确實體貼入微的追求手段視若無睹。
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家藝人其實是個理論上的王者，實踐上的青銅。
寫文的時候許知然固然把人物心思揣摩得百轉千回，演戲的時候也能共情得萬分透徹，但她自己的感情生活，簡直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許知然隻知道自己對顧澤江沒什麽意思，從來沒想過“沈影帝也許也對她有意思”這麽個選項。她本來對顧澤江口中的“追求”草木皆兵，後來發現他是個有分寸的人，也就放了心，感冒一好就紮進片場，對顧澤江的一切邀請都充耳不聞。
顧澤江邀了幾次敗北之後學了乖，索性也和她一起紮在片場磨戲，試圖順勢将戲裏的紅線牽到戲外來。
男女主演都如此敬業，秦薇和邵星也隻好拿出十二分的用心，全組都在他們兩個卷筆的帶動下奮發向上，爲最終的作品不懈努力。
片場飄落第一場雪的時候，許知然接到紅姐的電話，通知她向陸導請兩天假，參加《一秒入戲》決賽的直播拍攝。
《雙俠記》的拍攝已經在收尾階段，離殺青隻剩下十天，進度喜人。陸導非常爽快地準了假，唯一的插曲是顧澤江執意開車送許知然和尹悠去機場，理由是劇組隻有一個司機，要控制開銷，以免預算不夠。
許知然推辭不及，本來想一路閉目養神到機場，直到顧澤江開口說：“别裝睡了，我知道你醒着。聊聊天呗，到機場還有三個小時呢，萬一我路上睡着了怎麽辦？”
“得嘞，顧司機您想聊什麽？”許知然隻好打起精神。
“嗯，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顧澤江語不驚人死不休。
許知然一愣，腦子裏倏地閃過了自己寫過的那些故事，和故事裏性格各異、經曆也各異的男主角們。她一邊心虛，一邊敷衍道：“範圍太大了，不知道怎麽答。”
顧澤江磨了磨牙，卻還是順從她的意思，縮小了範圍：“就你演過的戲裏吧。以那些男主角爲原型，你會喜歡哪一個？”
“……”許知然細細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答不出來，“這取決于我自己是誰，是什麽樣的人。我要是何慈我就會喜歡李遠，我要是聶霜，那我當然是喜歡鄭西京。”
“那麽，許知然是什麽樣的人？”顧澤江再問。
許知然一愣，幾乎覺得自己被他問住了。她呆呆看着後視鏡裏顧澤江那雙熟悉的眼睛，聽見他用難得沉穩的聲調說：“你想清楚了嗎，許知然是什麽樣的人，會喜歡什麽樣的人？我不強求，但你沒想清楚之前，我也不死心。”
說完他一腳踩下油門，風馳電掣地載着許知然駛向機場。
被車帶得東倒西歪、坐立不穩的尹悠：“……”
不管我們然然選誰，我都一定投你反對票！！
尹悠在心裏咬牙切齒地想。
直到下飛機，許知然還在思考顧澤江的問題。
是啊，假如她的人生是一部小說，她是這部小說的絕對主角，那麽她會是什麽樣的人設，屬于她的男主角又該是什麽樣的人？
許知然真情實感地思考了一路，直到她隐形了一路的小助理弱弱說了一句話，一瞬間讓她茅塞頓開。
尹悠說：“然然，咱們公司……好像不太同意藝人談戀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