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過後,許知然大晚上收到了沈幼清的微信。那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問句:“劇組的孜然烤肉好吃,還是我請的那回好吃?”
許知然心跳一滞,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卧槽他怎麽知道孜然烤肉的事?!難道沈影帝百忙之中抽空看她直播去了?!這怎麽可能?!
她心裏莫名有些慌亂——就好像背着正主磕糖的CP粉被正主當場抓包——直到退出聊天框之後,她看見一個月放一回假的陳笑白在三人小群裏刷屏叫喚:“然姐我給你直播打賞了一個火箭呢!你怎麽不讀我的問題啊?”
“這個妝不錯,但是你們公司新簽那個男主好欠啊,學女明星恃靓行兇哦?”
“你們劇組夥食這麽好嗎?我也想吃孜然烤肉!”
許知然:……
怪不得呢,原來是他洩的密。許知然先是放松下來,然後又莫名其妙覺得有點失落。她懷着複雜的心情,噼裏啪啦地回複陳笑白:“下次見面請你吃。”
然後又心虛地回了沈幼清一句:“你請的好吃。”
沈幼清收到消息的時候,恰逢一個明媚的晴天。
西南的天空一碧如洗,空氣幹淨得遠離塵埃,仿佛亘古不曾有人打攪。沈幼清深深吸了口氣,給許知然回了一句:“還記得欠我一回大冒險嗎?決賽晚上再吃一頓?”
那頭隔了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小黃貓在屏幕裏乖乖點頭,把沈幼清的心撓得有些癢。
離殺青還有二十五天。沈幼清在備忘錄裏緩緩删去今天。
直播過後,《雙俠記》劇組又投入到緊鑼密鼓的拍攝中。
接下來半個月乏善可陳,許知然繼續她拍戲碼字的常态生活。
新開的《千裏》雖然隻是靈光一現之作,卻意外比之前兩篇角色同人更得讀者鍾愛。哪怕許知然是個一周隻能更兩回,每回隻有三千來字的鴿子,追更者也還是越來越多。
雖然與此同時,小部分CP粉爬牆去了隔壁,因爲直播之後CP超話榜上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新CP,名叫“許你一顧”——居然是許知然和顧澤江的CP粉。
許知然在超話裏翻到大家的讨論,感到匪夷所思,毫不猶豫地退出頁面。
組裏大家相處得很和諧,每天都過得挺歡樂,但最歡樂的莫過于聶霜扮演歌女那場戲。
那天劇組裏人數衆多,連舟一葉都提前一天回了片場,正巧趕上許知然拍這場戲。
當然了,他打的是“然然的新造型不親自做我不放心”的旗号,但實際上許知然很懷疑有人——多半是收了他好處的尹悠——給他通風報信,讓他回來聽自己千載難逢的當衆唱歌。
當許知然長裙華服、容光照人登上舞台的時候,監視器外的陸導還在心裏誇贊自己女主角拿得出手;但當許知然開口,陸導的濾鏡就碎了一地。
他終于明白爲什麽兼任宣發的副導演堅持要加這一場戲了,哭笑不得地捂住了額頭。
其他人就沒這麽含蓄了。
幾個平易近人的老戲骨們都抿唇直樂,秦薇和邵星相互對視,咧起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最後還是舟一葉第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下閘門一開,屋裏都是快活的空氣,尤其顧澤江拍着大腿,樂不可支,許知然簡直懷疑他會笑抽過去。
笑抽過去最好!
她氣沖沖地想。
在橫店紮根一個多月後,《雙俠記》劇組轉戰高原,前往西北取景拍攝;另有一組攝像師遠赴西南,拍攝需要的空鏡。
主角團都紮紮實實簽了三個月合同,也都不是擺架子、用替身的人,大夥兒成群結隊,一并前往西北。
許知然以前沒來過西北,但沈幼清拍戲待過半個月。一下飛機她就覺得自己好似一條脫水的魚,不由慶幸自己提前在小群裏嚷嚷了行程,以至于給了沈影帝立刻向她傳授經驗的機會:一定要多買幾盒面膜,所有補水的東西都要帶夠。
在劇組其他人都被幹燥的空氣逼得嗷嗷叫喚的時候,許知然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尹悠的行李箱,然後慷慨大方地給每個人都分了兩張面膜救命。
顧澤江厚着臉皮問她要了三張,然後大手一揮,包了整個劇組接下來一個月的面膜,連尹悠都沒落下。
許知然:……
你們有錢人都這麽潇灑嗎?
到西北的第二天,通告單上終于出現了鄭西京和聶霜第一場吻戲。
作爲一個專業演員,别說是最正常不過的吻戲,哪怕是大尺度激情戲也應該從善如流,然而顧澤江沒有想到,這天早上五點鍾他居然就醒了,然後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
他煩躁地翻了個身,腦子裏居然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他跟自己較勁、無論怎麽拍也不滿意的那天,許知然突然吊着威亞出現在空中,陪他對戲的一幕。
那一瞬間,好像漫天夕陽都停駐在了她的發梢。
顧澤江更睡不着了,于是一個骨碌爬了起來,擠了薄荷味的牙膏,反反複複地刷起了牙。
刷完牙之後,他沒去吃早飯,反而拿過了昨天打發助理開車跑了幾十公裏買回來的木糖醇,默默倒了兩顆,扔進嘴裏嚼了起來。
許知然完全沒這個心理負擔。
他們來取景的地方風光如畫,草原一望無際,河流倒映着天空,蜿蜒流向天邊,遠處的沙漠金子一樣閃着光。可惜美麗的地方多半偏僻,全劇組的食宿大打折扣,稱得上是條件艱苦。
許知然覺得在這種條件下,不吃當地朋友們極力推崇的大蔥和大蒜就是對上午吻戲最大的尊重了。
她盡職盡責地到了片場,盡職盡責地入了戲。聶霜和鄭西京這兩位少年俠客的第一次吻戲,來自鄭西京酒後的偷吻——雖然他動作的時候,聶霜也神志清醒,在滿地風沙的客棧中悄悄紅了耳朵。
許知然本來擔心自己演不出“耳朵紅”這種高難度的反應,可當顧澤江帶着醉态低下頭來,悄悄把唇印在她唇上的時候,許知然聽見了非常清晰的心跳聲,在他胸腔裏“砰砰”作響,近在咫尺。
他吻得很規矩,一點不逾越,唇邊傳來的氣息很清新,像是專門吃了什麽清新口氣的糖。這副克制的樣子和故事裏的鄭西京一模一樣,沉浸在聶霜人物世界裏的許知然耳朵和臉頰當即一起紅了起來。
然而萬萬沒想到,陸導非常滿意地喊完“卡”之後,顧澤江仍然沒有起身的意思。許知然一愣,睜開眼睛推推他,然後才發現他臉頰燙得吓人——好家夥,發燒了?!
這裏海拔剛到兩千米,按說不會有高原反應,但顧澤江的高原反應居然在這種時候姗姗來遲。全劇組人都手忙腳亂叫醫生的時候他還緊緊拉着許知然的衣角,扯都扯不開,許知然無可奈何,隻好跟着一起去醫院。
在路上顧澤江喃喃自語,許知然累得睡着了,沒有聽見,所以這句令人心驚膽戰的話隻傳進了一路陪同的尹悠耳朵:“原來……這麽軟啊。”
什麽軟?哪裏軟?
尹悠吓得睡意全無,瞪大眼睛盯着顧澤江,決定一回去就翻翻劇本,看看台詞裏有沒有這麽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