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冒出來的顧澤江吓了一跳,許知然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一下子被破壞得徹徹底底。
恰好這時候,剛清淨了一會兒的電話彼端傳來一個聲音,依稀是在說:“沈老師,下一場輪到您了,導演讓您準備準備!”
聲音雖然斷斷續續,但許知然也聽出來沈幼清還在片場。她擔心耽誤沈幼清的時間,趕緊對電話裏說:“謝啦,我這邊有點事處理,先不和你說啦,有空再聊!”
那頭沉默片刻,傳來沈幼清淡淡的一聲:“嗯,有空聊。”
許知然收了線,沒好氣地瞪一眼顧澤江:“大晚上的,你找我有事麽?”
“周末上海有個國劇盛典,我爸建議我們倆去一趟,給《雙俠記》刷刷存在感。”顧澤江攤攤手,“男二女二下周才進組呢,劇組的門面也就隻有咱倆了。”
許知然覺得他莫名其妙:“這得請幾天假啊,陸導能同意?”
“也就耽誤一天功夫。你忘了?B組還有個老戲骨的往事要拍呢,耽誤不了進度。”顧澤江不由分說地說,“連妝造都省了,反正上海也不遠,咱們直接開車過去,穿戲服走紅毯好了。正好讓娛記多拍幾張照,讓網友現場看看咱們組的服化道。”
說完他看了許知然一眼,勾起嘴角,又補了一句:“反正顔值扛得住鏡頭,不怕這種曝光。”
許知然忍不住扶了扶額:“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對我的顔值這麽有信心?”
“嗯,那你謝吧。”顧澤江居然厚顔無恥地應了,一邊說一邊往她房間走,“好不容易來一回,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沒有茶,準備洗漱睡了!”許知然氣得一步跨過去,“打戲沒練好之前我都不會離開劇組,更沒心情走什麽紅毯,你最好保佑我接下來的戲都順利一點。”
“怎麽保佑啊,要不去給你請個開光的轉運珠回來?”顧澤江好像很喜歡看她這個氣鼓鼓的樣子,許知然越生氣他越忍不住想逗她,“那行,明天我就讓我助理飛一趟普陀寺。”他歪歪頭,“還是你更喜歡雞鳴寺?或者靈隐寺?”
“……”許知然懶得搭理他,扭頭就要回房間,“行了,你的提議我會考慮,我現在要回去了,明天一堆事呢!”
“知道有一堆事,還出來打電話?煲電話粥的時候也沒見你急着回屋。”顧澤江若有若無地瞥了她手機一眼,然後卡在惹毛許知然的當口非常識時務地後退一步,揮了揮手,“祝你明天順利,别害我跟着NG啦!”
這人說話未免也太不中聽,許知然一邊想着他要不是又好看又有錢早就被人打死了,一邊氣咻咻地扭過頭去,卻忽然發現自己房間的門把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隻布兜,裏頭沉甸甸的,不知道裝了什麽。
許知然一愣,默默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兜裏全是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和藥水。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忍不住将腦袋探出走廊,往下看了一眼。
顧澤江早就下了樓,卻頻頻回頭往樓上看。在第四次回頭的時候,他終于如願看到了許知然的臉,于是朝她露出個驕傲自得的笑來,低頭摸出手機,啪啪地敲着鍵盤。
手機應聲震動起來,許知然低頭一看,發現一條來自顧澤江的信息:“代表劇務來給女主角送藥。”
許知然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大晚上來找自己,問東問西說了一堆不着四六的話,卻原來是來給她送藥的。
她心情有些複雜,于是回了一句“謝謝”,然後立刻得到了對方的秒回:還是一張他自己的表情包,頭上P了一行字——史上最帥送溫暖小組長。
許知然又好氣又好笑,擱下手機,把這一兜子藥遞給尹悠:“随便找一瓶打開吧,我先去洗漱一下,出來就塗。”
翻箱倒櫃也沒找到紅花油、已經現場下單買了兩瓶、眼看外賣還有兩分鍾送達的尹悠:“……”
第二天許知然起了個大早,按舟一葉的吩咐去片場請教武指老師,然後跟着他結結實實練了兩個小時。
她覺得自己屬實已經傾盡全力,全程沒叫過一聲苦,也沒偷半點懶,練到最後連武指老師都勸她歇會再說,可下午上戲的時候陸導依然頻頻搖頭,對成片的效果并不滿意。
陸導并沒有指責她半個字,可許知然還是覺得難受極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吊威壓,将那些劍招反複練習,可換來的還是陸導沉沉的一聲歎息:“今天也先拍文戲吧,武戲再往後挪挪。”
許知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沮喪過。
她努力平心靜氣,早出晚歸,一逮着沒戲的空當就讓尹悠抱着剛點的咖啡零食奶茶堵武指老師的門,纏着他再看看自己的動作。
如此日以繼夜,整整三天,許知然覺得自己做夢都在練習揮劍的動作,劇組準備的道具木劍都被她揮斷了兩根。然而第四天去到片場,拿着劇本重溫台詞的許知然無意中聽見了陸導和副導演的對話。
陸導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沉聲說道:“實在不行就找個替身來吧,現在的小花不比從前喽,用文替的都比比皆是,何況武替呢?”
副導演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給許知然說了句好話:“可咱們組這位女主演還挺敬業的,我看她天天早出晚歸的,一有機會就去找武指求教,練得還挺認真。”
“認真的人多了,不行就是不行。”陸導搖搖頭,“我沒覺得她态度不行,她的演技我也認可,可這個打戲确實拿不出手。我擔心劇受影響。”
“那,我去問問有沒有合适的武替?”副導演終于妥協。
“唉。”陸導歎了口氣,點點頭,“問問看吧。”
兩個導演一邊繼續商量,一邊往前走去,留下許知然自己在片場,如芒刺在背。
她看了看手裏的劇本,又看了看手邊那柄這幾天都未曾離身的木劍,覺得心裏難受極了,卻也無力極了。
蹲在一邊不敢說話的尹悠猶豫再三,終于小聲說:“然然,我覺得你這幾天已經進步很快了,他們那些話不要太放在心上……”她絞盡腦汁地安慰許知然,“咱們又不是打星,第一次拍動作戲,一時找不到狀态也不是大問題,對不對?要不然再去找陸導說說,讓他在給咱們幾天時間?”
尹悠越說越急了,看着許知然這幾天滿身的傷,痛心道:“實在不行,用武替也不算什麽,聽說安桃拍《玄女傳》的時候,連威亞都經常讓替身上呢!然然你别太難爲自己了!”
許知然沒有說話,覺得自己更沮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