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淩月一番真刀真槍的點評,台下觀衆席的氣氛徹底被點燃了。
今天來現場的共有300名觀衆,一半是各位選手的粉絲,還有一半是同城的大學生和微博抽獎抽中的幸運觀衆。
淩月批評安桃的時候,安桃的粉絲固然是委屈得不行,可其他吃瓜觀衆們反而喜聞樂見——畢竟除了選手本人的粉絲,誰樂意看評委們粉飾太平、敷衍了事,一句真話都不敢說呢?
隻要有理有據,那當然是撕起來,撕得越響越好!
經過了《情女幽魂》組的沖擊,大夥對接下來要上台的第二組更加充滿期待,對着節目單讨論紛紛:
“第二組《青山》是現代還是古裝啊?怎麽好像沒聽說過?”
“沈幼清?是演《人間煙火》那個沈幼清嗎?我媽可喜歡看這部片了,我家現在還有碟呢!”
“你這麽說我想起來了,我小時候看過他的《合歡樹》,卧槽他演的那個瘋子是我童年陰影!”
“我也看過!不過他好像好多年沒什麽作品了哦?退圈了嗎?複出第一站選這個綜藝,看來他對自己演技挺自信啊。”
“沈幼清是誰?我是來看小嫦娥的!不知道她今天晚上演不演古裝,肯定比安桃的聶小倩好看!”
“對哦,都說許知然和安桃是對家,剛剛安桃丢了大臉,許知然在後台估計都快笑死了!”
“可是許知然也就演過兩部劇,演技沒比安桃好多少吧?”
“就她那演技,還有臉笑我們安安?登月碰瓷都嫌擡舉她。”吃瓜群衆們讨論半天,終于有安桃的粉絲加入陣營,“淩導這麽嚴格,她不挨批才怪呢!”
安桃粉話音未落,就有清脆的女聲接話:“知然是正經科班出身,參演過的三個角色都是自己配音,台詞功底沒某些人那麽拿不出手。”
說話的是個紮馬尾辮的女孩子,叫周丹,是許知然剛入坑不久的顔粉,就在附近讀大學。她和同學換到這張《一秒入戲》的入場券,本來開開心心扛着相機想來拍幾張内場照,沒想到許知然還沒上台就被對家一頓唱衰,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安桃的粉絲哪肯服氣,還想再說,可這時候台上的主持人念完了贊助商的廣告詞,宣布第二場開始。
全場燈光驟滅。
周丹趕緊舉起了相機,誰知在舞台亮起之前,遠處先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咳嗽聲。
那是抽了許多年煙的老煙槍才會發出的聲音,沙啞又刺耳。随後一個人影腰背佝偻,緩緩從幕布後走出來。
舞台上燈光亮起,頭發花白的中年人熟練地穿過馬路,來到挂着“縣教育局”招牌的大樓門口。
縣教育局?
好家夥,這居然是個現實主義題材?
台下一片嘩然,周丹也有些吃驚:許知然出道以來的角色都是古裝,這次居然挑了個這樣的題材?
她睜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舞台上。
這時候中年人已經到了縣教育局門口,年輕的助演看見他很是高興,迎上前來:“李老師你今天可巧啦!又是爲村小漏雨的事來的吧?我正準備告訴你個好消息呢!”
中年人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來。
熟悉的觀衆仔細辨認的話,能從他臉上看見沈幼清的輪廓,卻很難從中窺見沈幼清本人的影子。
他滿面風霜,額頭上有幾道深深的皺紋:“是徐局幫我們争取的資金下來了?雨季快到了,教室漏雨可不成啊!”
助演搖搖頭:“今年縣裏财政吃緊,申請的那筆資金流程還沒走完呢!”
沈幼清的表情更茫然了:“那?”
年輕的助演又高興起來:“這兩天來了個私企的高管,說老家是咱們縣城的,現在做生意賺了點餘錢,想給學校捐點款,蓋點圖書館、校舍什麽的。徐局立馬就想到了你們村小,試探着和高管提了幾句,人家當場就開了一千萬支票出來,這不正在搞捐贈儀式呢!這一回不但能把漏雨的房子翻新翻新,連圖書館也可以蓋起來啦!”
沈幼清雙眼倏地一亮,頭上的皺紋舒展開來:“那,那這筆錢什麽時候能下來?”
“捐助沒多少流程要走,就這兩天的事兒!”助演喜滋滋地說,“徐局正陪人家高管在大門裏拍照呢!剛巧趕上,要不李老師你也一起見見去?”
沈幼清想了想,将自己洗得發白的衣服又簡單整理了一下,這才說:“是要好好謝謝人家。”
舞台上場景變換,助演領着沈幼清進了大門,“學海無涯”的雕塑跟前,有幾個人簇擁着一位高挑的女士拍照。
沈幼清偏過頭,習慣性地咳嗽兩聲。
拍照的幾個人應聲往門口看來。
沈幼清忽然站住了。
年輕的助演走了幾步才發現沈幼清沒跟上來,愣道:“李老師您怎麽不走了?”
飾演徐局的助演老師見來人是他,十分高興,朝他揮揮手:“老李快來!何總剛給你們村小捐了一千萬呢,快來和人家見見,說說村小的情況!”
他一句話說完,這才發覺有點不對勁:因爲自己身旁那位言笑晏晏的女高管,突然一下愣住了。
隻見她神情複雜,目不轉睛地望着門口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才起身走上前去,高跟鞋的聲音“哒哒”作響。
她說:“好久不見。”
直到她說出第一句話,周丹才敢肯定,舞台上這個高貴冷豔的女高管确實是許知然。
——沒想到許知然演起現代禦姐來,居然這麽帶感。
這是周丹心裏第一個念頭。
她盤着頭發,踩着細高跟,塗着明豔的口紅,妝容精緻得一絲不苟。
可她的眼神卻有些失魂落魄,神情更是悲喜交加,好像在看到沈幼清的那一刻就平添了無數心事。
周丹本來小心翼翼關了閃光燈,想拍幾張許知然的舞台照。可她這個失魂落魄的眼神實在太有故事感了,周丹舉着相機,不知不覺被吸引過去,連快門也沒顧上按。
舞台上,沈幼清顯然也看見了許知然,佝偻的腰背慢慢挺直了。四目相交之際,他忽然笑了,也輕聲說:“是好久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