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現場還有别的人嗎?”常泰問。
“出事現場,你問的是我們的新房,還是整個别墅?”鍾玉翠撩了一下頭發:“如果你問的是我丈夫出事的地方,沒有。雖然當時家裏還有不少人,但我們都聚在一樓幫忙,準備晚上的時候大家一起吃個晚飯。”
“中間有沒有人去過二樓?”
“我上去過一次,當時他在找衣服,我問他幹什麽,他說跑了一天身上有些汗,想要洗個澡。他是個特别愛幹淨的人,幹淨到類似輕度潔癖的那種。因爲了解他的習慣,我也沒說什麽。他進浴室的時候,我在我們的床上稍微躺了一會兒,我還聽見了他開淋雨的聲音。
雖然是自己建的那種别墅,但格局跟城裏差不多。剛說了,他愛幹淨,所以在我們主卧裏專門弄出來了一個浴室,像酒店的那種感覺。浴室有烘幹設備,不用擔心潮濕的問題。我大概眯了有個二十分鍾左右,然後聽見我婆婆在樓下叫我,我就下樓去了。下樓的時候,他還在浴室洗澡,我跟他說了一聲。”
“他有沒有回應?”
“我不太記得了,因爲婆婆一直在叫我。”
鍾玉翠回憶着每一任丈夫意外死亡的過程,就像她說的,死因不同,死法各異,且全都是在結婚後的七天之内。她似乎是中了什麽詛咒,詛咒她的幸福婚姻不會超過七天。
鍾玉翠的第七任丈夫大概是死的最慘的,他是一名現代屠夫,家裏是做牲畜屠宰工作的。聽到屠夫兩個字,大家夥兒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形象就是那種光着膀子,身上套個皮質的圍裙,手裏拿着一把屠刀“咣咣”剁肉的那種。可事實上,那隻是豬肉攤販,并不能被稱爲屠夫。自古,能幹屠夫都不是窮人。
鍾玉翠和第七任丈夫是在同一家飯店吃飯的時候認識的,她丈夫算是那家飯店的股東。長相美麗的女子不管走到哪裏都會成爲焦點,鍾玉翠也一樣。自從意外碰面之後,她的第七任丈夫就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最後在她的熱情攻勢下,鍾玉翠答應了跟他結婚。
用鍾玉翠的說法,這個第七任丈夫身體強壯,愛好健身,四肢靈活,且性子穩重,無論怎麽看,不像是那種會出意外的。可他卻是在結婚當晚就死掉的。
婚房的窗戶都是鎖好的,卧室裏也沒有任何兇殺工具,鍾玉翠的第七任丈夫卻被人割了喉嚨,死的極爲凄慘。
鍾玉翠傷心欲絕,再次報警。可派出所的民警上門查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迹。後來,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員在他們浴室的洗手台上發現了端倪。新郎,曾在沐浴後,對于鏡子修理胡須。
他是個留着絡腮胡的男人,用的不是現代化的剃須刀,而是那種老式的用刀片輕輕刮的那種。這大概也是他作爲職業屠夫獨有的習慣和愛好。
在這個老式剃須刀的刀片上,老警員發現了被水沖刷過的血迹,而刀片與鍾玉翠第七任丈夫喉嚨間的傷口相吻合。
根據推測,她的第七任丈夫應該是在沐浴之後拿起了剃須刀修飾胡須。男人嘛,又是新婚,娶到的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注意一下個人形象也是無可厚非。在剃須的時候,他不小心在喉嚨這裏拉了一下,因爲刀口太小,且他個人對于疼痛的感知能力不是特别強,就沒注意,然後在洞房之後就沉沉睡去。結果,沒想到,身體健康的他,凝血因子不太好,就這麽意外的失血而亡了。
“凝血因子?”
“是,我婆婆也說我丈夫的凝血功能不是很好,從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别的孩子,摔了,碰了,很快就能好,就算是流血,也能很快就被止住,但他不行,每次都得上醫院。就因爲這個,我公婆才會讓他鍛煉身體,還給他弄了一個工廠,不讓他出去上班。”
“可這也太巧合了吧。”
“我也覺得是,所以我主動請求他們調查我,我甚至懷疑,我自己可能就是殺人兇手。他們找了專業的心理醫生給我做催眠,然而結果卻讓他們和我自己都感覺失望,我不是兇手,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你希望我們怎麽做?”
“後天,後天就是我跟我第八任丈夫結婚的日子,能不能請你們派個人全程跟着我們。七天,就隻要七天,隻要熬過七天,應該就沒事了。我不希望他出事,我也不希望在我的身邊再發生這種可怕的事情。你們是刑警,是要保護老百姓生命财産安全的。我可以出錢,我可以出錢雇你們的。”
“你也說了,我們是刑警,不是私家保镖。”常泰接口道:“從流程上來講,你的事情不夠我們立案調查,但接二連三的這麽出事,也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重視,所以我們會派人過去的。”
“謝謝!謝謝!”鍾玉翠起身,連聲道謝。
“隊長,我們真要全程跟蹤嗎?包括新房?”
“新房也可以的,我跟我丈夫說了,他也同意的。”鍾玉翠說着,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都不是年輕人,不會那麽沖動的,該克制的也都會克制的。”
鍾玉翠坦然的說着,倒是那個之前問話的警員臉有些微紅。
時間很快就到了鍾玉翠跟第八任丈夫結婚的這天。
她的第八任丈夫,是個曾有過一次短暫婚史的公務員,路人長相,從頭到腳都沒什麽特别出挑的地方,跟時尚美麗的鍾玉翠站到一起,有些不太協調的感覺。
像這樣的組合,不能說沒有,有,而且不少,但通常路人們看到這樣的組合就一個想法,那就是這男的絕對有錢。
婚禮結束,鍾玉翠和第八任丈夫回到了自己的家,同行的還有兩名警員,一名男警,一名女警。男警員負責跟鍾玉翠的第八任丈夫待在一起,而女警員則負責跟鍾玉翠待在一起。除此之外,他們還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安裝了攝像頭,以便随時記錄下在這間房子裏發生的任何事情。
新房裏沒有浴缸,淋浴間裏鋪上了高價購買的防滑墊。所有的電器都加裝了自動斷電的功能,所有的家具都是圓角的,并且包裹上了防撞條。雖說是新房,可新房裏的東西簡單到不能簡單,尤其廚房,沒有任何的刀具,也沒有任何的廚具。陽台上,也是空空蕩蕩的。
“我太害怕了,跟我的丈夫比起來,我覺得我的生活不需要任何的浪漫和複雜化。”鍾玉翠輕輕握了下丈夫的手:“謝謝你,謝謝你在聽了我所有的故事之後還願意娶我,還有勇氣娶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如果真有詛咒的話,我希望這次受到詛咒的那個人是我。”
“是我堅持要跟你結婚的,我都不怕,你怕什麽。”當着兩名警員的面,丈夫擁抱了鍾玉翠:“再說呢,這不是還有刑警隊的同志嘛,咱們得相信人家。”
鍾玉翠點點頭,先是跟丈夫倒了晚安,跟着和女警員一起走進了主卧。鍾玉翠的丈夫和男警員則去了側卧。
前半夜的時候,鍾玉翠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後半夜,噩夢連連,即便是睡着了,也是心懷忐忑。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穿着睡衣就跑去敲側卧的房門。開門的是精神十足的男警員,他臉上還挂着水珠,一看就是剛剛洗過臉的。
“我老公呢?我老公有沒有事?”
“還在睡吧。”男警員往床上看了眼:“我可沒跟你老公睡在一起,我是在那邊椅子上将就的。你老公直到淩晨一點多還在精神十足的看手機,我檢查了一下窗戶和門,确定沒事兒後才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我也剛醒,估摸着他還得在睡一會兒。”
“我能去看看他嗎?我擔心,我特别擔心。”鍾玉翠說着走到床前,見她老公蒙着被子,隻露出一頭頂的黑發,心裏莫名的就咯噔了一下。
“老公,老公醒醒!老公——老公!”
鍾玉翠一邊叫着丈夫,一邊将被子慢慢拉了下來,結果卻看到了一個角度奇怪的扭曲着的頭。鍾玉翠的第八任丈夫也死了,死亡原因是窒息。
那個陪同鍾玉翠第八任丈夫的男警員也懵了,他記得很清楚,在他閉上眼睛休息前,鍾玉翠的丈夫還是活着的,而且還在看手機,通話的對象,似乎就是他的新婚妻子鍾玉翠。
通過查看死者的手機,也确認了男警員的說法。死者是在跟自己的新婚妻子聊天,聊天内容截止于淩晨的1點53分。鍾玉翠的最後一句話是:“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死者回複的是:“好!”
而在随後的那段時間裏,男警員說自己也沒有聽到任何的異動或者響聲。窗戶是完好的,門也是由内反鎖的,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好在,房間裏安裝了三個攝像頭,常泰他們第一時間調取了攝像頭裏的資料。資料顯示,男性警員沒有說謊,這個房間裏從始至終的确隻有他們兩個人。
鍾玉翠的第八任丈夫是自殺的,而且是以一種極爲古怪的方式自殺的——他,用自己那雙強壯有力的手臂扭轉了他自個兒的脖子,甚至在咽氣前,他還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太詭異,真是太詭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