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多鍾,董其昌拖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從學校那個隐秘的“小門”裏走出來。
那個“小門”其實是圍牆的一小段缺口,因爲内外都有綠植,平常也遮的嚴嚴實實的,不是像他這麽無所事事的校工是根本發現不了的。讓他更開心的是,這個“小門”距離他的宿舍很近,而且這一塊兒都處于學校的監控死角。
他是老校工,很清楚如何才能避開那些讨厭的電子眼。
當他拖着行李回到家的時候,月牙隻是那麽稍稍的傾斜了一點點。
今晚的月光不太亮,很适合電視裏的那句台詞:“月黑風高夜,殺人正當時。”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回頭看了看不遠處那被黑夜籠罩着的師範學院。那些冰冷的教學樓,在黑夜的掩映下,像立在土地裏的巨大的墓碑。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門口,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銀白色的鑰匙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得可愛。
“咔嚓!”輕微而清晰的一聲轉動之後,門開了。
門後又是一個黑洞洞的世界。
這處院落是他利用大學四年的寒暑假勤工儉學賺來的錢購置的。村裏的房子,原來的房主因爲舉家搬遷到了城市,以非常低的價格就把這處院子給出售了。當然,他之所以購買這處院子并非因爲它的售價低廉,而是它的設計。
原主人是個喜歡養狗的,平常還會在家裏組織鬥狗,所以院牆很高,很厚,院牆中間還加了用來隔音的材質。從外面來看,這就隻是一棟普通的民宅,跟旁邊的宅子樣式差不多,高低差不多,都是二層小樓,可實際上,它還有兩層地下室。第一層,原本是對方糧食和雜物的地方,第二層是用來關狗的。
他拖着行李箱進門,關門,然後又拖着它進到了地下室的二層。這裏雖然已經不再養狗了,可空氣中彌漫着的那股味道依然濃烈。現在的地下二層,俨然就是一個小型的試驗所,裏面是各種各樣的神秘儀器。之所以用神秘二字,是因爲這些儀器都是董其昌自己研究的,它們究竟有何功能,有何威力,還需要通過不斷的試驗才能清楚。
科學的神秘和有趣也恰巧就在這裏。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一個巨大的玻璃器皿前,先是用手摸了一陣兒那個器皿,接着蹲下來,打開行李箱,将那個蜷縮着的,宛如睡美人一樣的姑娘從裏頭拖了出來。
要将這麽一個美人優雅的裝到那個玻璃器皿裏着實費了他不少的功夫,還好,成果是她滿意的。一朵花的凋零,也許隻需要那麽十幾分鍾,甚至是幾分鍾的時間。他就像是在欣賞夜晚的昙花一樣,坐在女孩兒的對面,看着她的生命一點點的流逝,直到消失不見。
如何将她做成最完美的作品,也是讓他思考了一陣子的事情。好在,這個問題也解決了。
師範學校的校花張晚晚,以她最美麗的姿勢站在了宿舍樓的樓頂。
真好,她可以繼續像生前那樣,居高臨下的看着下面的每一個人,繼續像生前那樣,看着像蝴蝶一樣墜落在樓下的牛昕湉。
董其昌說:“我殺死張晚晚是爲了給牛昕湉報仇,我選擇用那樣的方式,是因爲我覺得漂亮的姑娘不該染血,染了血之後,會變得不再漂亮。”
董其昌是個瘋子!
精神科出具的醫學證明也顯示,他還真就是個瘋子。
這個結果,讓丁當深感無力。
牛昕湉死了,張晚晚死了,許瑞欣受驚過度住在醫院裏,現在剩下的就隻有那個還沒有露面的,不知生死的許瑞娜。
“董其昌,我再問你,你把許瑞娜弄到哪裏去了?”
“我沒有看到許瑞娜,如果看到的話,我會把她跟張晚晚一起擺放在宿舍樓上。她們是好朋友,她們應該是生死不離的。”
董其昌應該沒有說謊,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承認多殺一個許瑞娜,也不會改變最終的判決結果。
那……許瑞娜究竟在哪兒呢?
許瑞娜被人挂在了十字路口的電線杆上。
那個十字路口距離牛昕湉的男朋友張羽楓出車禍的地方不遠,聽說,第一個發現她的人,差點以爲她是挂在電線杆上的風筝,還罵說誰這麽沒素質,竟在大馬路上放風筝,要是碰觸到了電線,多危險呐。
“挂在電線杆上?這是什麽劇情!”丁當抱住常泰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這玩筆仙的最後一個女生終于找到了,頭兒,趕緊去看看。”
當他們來到那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一圈兒的人。丁當一邊喊着:“讓開讓開,我們是刑警大隊的。”一邊兒好不容易擠出了一條縫隙讓他們同行。站在電線杆地下,看着那上面還留有的繩索捆紮痕迹,丁當總結性的說了句:“看來這兇手很窮啊,買根繩子都是掉色的。”
“那不是繩子掉的顔色,是受害者身上的血。”
“血?”
“對,受害者身上有一些很奇怪的傷口,那些血就是從那些傷口裏流出來的,然後沾到繩子上,又沾到了電線杆上。”
“許瑞娜人呢?”
“被120送到醫院去了。”
“照片呢,在救人之前有沒有拍下當時的照片?”丁當問辦案的協警。
“有,拍了,因爲感覺事情有些蹊跷,我們這照片還是盡可能的多角度拍攝的。”協警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丁當:“你看下,我這像素還行不?”
手機拍攝的照片跟技術部的專業相機比起來自然是像素垃圾的,可這種時候,能有這麽一些照片看就已經很不錯了。照片裏,許瑞娜是頭朝下,腳朝上被綁在電線杠上的。繩索直勒到了她的胸口處。她穿着一件黑色連衣裙,連衣裙也被捆紮的整整齊齊的,并沒有讓她出現那種女性頗爲窘迫的走光現象。
“頭兒,這捆的很有難度啊。”丁當拿着那張照片仔細研究了一下:“這電線杆怎麽也得有個二米八吧,兇手是如何将許瑞納給綁上去的,而且還是用頭朝下的這種方式。梯子?估計完成不了這麽高難度的動作。難不成是用挖掘機?兇手把挖掘機開到現場,然後扶着許瑞娜站在挖掘機的兜裏,最後完成了整個捆紮過程?意義呢,這捆在電線杠上跟捆在樹上有什麽區别?”
“這附近有監控錄像嗎?案發時段有沒有這樣一輛比較顯眼的挖掘機。”
“有,對面就有一個攝像頭,不過是人家單位自己的,而且距離有點兒遠,拍攝的畫面也不是很清楚。”協警朝着對面街口的商務樓指了指:“錄像資料我們已經先行看過了,在事發前後并沒有出現挖掘機這樣的工程車輛。”
“那許瑞娜是怎麽被挂上去的你們總該能看到吧?”
“看到是看到了,但也跟什麽都沒看到差不多。”協警有些爲難的說:“我說不清楚,具體的,你們待會兒看資料就知道了。反正,這事兒挺玄乎的,害得我看過之後,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都不敢大晚上在這路段值班了。”
“見鬼了?就算是鬼,也應該是怕你的吧。這裏可是十字路口,能在這個地方出車禍的,十有八九都是不遵循交通規則的。當然,也有受害者是遵循的,但肇事者是不遵守的。可不管是受害者,還是肇事者,都應該是尊重您這位同志的呀。”
“哎吆,我的女警花同志啊,你可别笑話我了。”協警說着搖了搖頭:“走吧,所有的現場資料都在那邊。”
直到看到那些資料,丁當和常泰才明白協警同志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就在許瑞娜被挂到電線杠上時,視頻中突然出現了一團黑霧。說黑霧,也不太形象,從畫質來看,比較像是一團雜亂的毛發。那團毛發不大不小,剛剛好遮住那根電線杆,以至于他們根本沒辦法看見是誰在行兇,是誰在作案。更奇怪的是,那團毛發和許瑞娜都像是突然出現在那裏的,既沒有行兇者帶着許瑞娜前來的影像資料,也沒有行兇者行兇之後離開的資料。
“見鬼了,這還真是見鬼了。”
“是吧,你們也有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對不對?”協警同志說着,還故意搓了兩下自個兒的手臂:“今晚上正好輪到我值班兒,我這肝兒啊到現在還顫着呢。”
“瞧你那點兒出息,就這膽量還當協警呢。”丁當搖搖頭。
“那要不,女警花同志晚上跟我一起?這萬一兇手再行兇呢……”
“你是想要我誘敵上鈎?”丁當問。
協警同志搓着的手一下子放了下來:“我是想告訴你,我單身,興許可以跟女警花你來個值班約會。”
“切,本警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丁當一下子挎住了常泰的手臂:“況且,本警花不喜歡芝麻膽的,喜歡獅子膽的。”
“我還喜歡保溫内膽呢。”協警同志搖着頭說:“我終于知道我們的丁警花爲何直到現在還是單身貴女了,因爲您呐,妥妥的是憑借情商和實力太感人才給單着的。”
“我高興,我樂意,誰說警花就一定要談戀愛的。”丁當松開抱着常泰胳膊的手:“反正我再怎麽單着,也不會相中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