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挂在門前的銅錢發出金屬獨有的撞擊聲,正趴在櫃台上小憩的貓兒懶洋洋地擡起頭,朝着門口看去。
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孩子,局促的站在門口,時不時探着腦袋往鋪子裏瞧一瞧。李潤躬着貓腰起身,利落地跳下櫃台,邁着優雅的貓步朝男孩子走了過去。
“喂,你看什麽呢?”
男孩子一臉迷茫的張望着,李潤眯起貓眼,從下往上看着男孩子的下巴:“往哪兒看呢?本小姐在這兒呢。說吧,你要買什麽。”
“貓……貓……”
“貓什麽貓,我這外形很難辨認嗎,還是你打小就沒見過貓。”
“貓……說話的貓?”
“很奇怪嗎?”李潤蹲在地上。
自打她跟着刑如意回到地府,回到這如意胭脂鋪,這地府裏上至閻君下至小鬼都知道胭脂鋪裏有一隻會說話的貓。看這男孩子一臉吃驚的模樣,十有八九是新來的。
“你新來的?”
男孩子點頭,指着胭脂鋪裏:“我聽一位大叔說,這裏賣的都是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對啊,胭脂鋪嘛,專賣胭脂水粉以及一些古方的護膚品。我告訴你,你來這裏算是你有眼光,放眼這整個地界,也就我們家的東西好使。”
“古方護膚?太好了,甜甜就喜歡這些古代人的東西。我想買……我想買一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但我又不太懂,這隻會說話的小貓,你能不能幫我推薦一下。”
“可以,我們這裏的服務也是一流的。”李潤轉身,邁着貓步往鋪子裏頭走:“進來吧,你可以先随便看看,或者告訴我,你女朋友的皮膚狀态是什麽樣的?”
“什麽叫皮膚狀态?”
“你是真傻呢,還是真不懂?”
男孩子撓撓頭,說:“我是真不懂,我以前很少關注這些東西。”
“哦,理解,直男。”李潤長哦一聲,不禁有些同情這男孩子的女朋友。
遇見一個直男,是件很郁悶的事情,不過這個還好,有開竅的意思,未來可期。
“什麽叫皮膚狀态?這皮膚狀态簡單來說就是看這個人的皮膚好不好,比如會不會經常性的泛紅,換季的時候臉上會不會起幹皮,有沒有毛孔大,容易長痘痘,長斑點的現象。還有,就是你女朋友的皮膚是屬于白皙一點的,黑一點的,還是咱們常見的黃皮膚。”
“我女朋友的皮膚顔色跟我的差不多,比我稍微白那麽一點點,臉不紅,也沒有長斑點和痘痘,但是秋冬季節會起幹皮,就下巴這裏。毛孔的話,鼻子兩側會有點大。其實我覺得還好,但她自己覺得不好。馬上就是她生日了,我想來想去也都不知道送她些什麽好。問了朋友,說女孩子都喜歡小飾品啊,護膚品,口紅什麽的。小飾品的款式太多了,口紅的顔色也太多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選,害怕選錯了她生氣,所以就想到買護膚品。”
“真是個細心的男朋友,我以前怎麽就沒有遇見你這樣的。”
“我不喜歡貓。”男孩子說完,又趕緊解釋說:“我的意思不是我不喜歡貓,而是我沒想過要找一隻會說話的貓當女朋友。”
“你想我也看不上你啊。”李潤翻了翻貓眼,跳上櫃台:“這款金縷梅系列的護膚品不錯,其主要功能就是控油,收斂毛孔,讓皮膚保持濕潤,打造細膩光滑的如絲綢一般的美肌。”
“你說好,就好,我聽你的。”男孩子說着,便去翻口袋,掏了一下之後,整個臉色都變了,他用異常窘迫的眼神看着李潤說:“完了,我的錢不見了,你等着,我這就回去找。”
李潤看着男孩子奪門而出,想要叫住他都有些來不及。
男孩子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看得分明,在男孩兒後腦勺上有一塊血迹。不出意外的話,他大概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刑警隊的電話響了,值班員小王接起來,剛喂了一聲,臉色就變了。他拿着電話,轉身,對正在總結案情的常泰說:“頭兒,不好了,師範學院那邊又發生命案了。”
“命案?”常泰擱下筆,叫丁當:“出現場。”
“那個頭兒,你要不還是等如意姐回來了再一起去吧。”小王握着電話建議道:“打電話的人說,這次死的人跟玩一個叫筆仙的遊戲有關。”’
“筆仙?”丁當皺起了眉:“這都2020年了,怎麽還有人去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她們招什麽鬼呢,又招哪個鬼呢?”
“打電話的人說——”小王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聽說她們幾個招的是她們的師姐郭華。”
“郭——這幫孩子們真不省心,招什麽不好,去招一個剛死的人。”丁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這外面的人不知道郭華墜樓的真相,可刑警隊内部的人是知道的,這案子雖然結了,可裏頭還有很多蹊跷的地方。例如,郭華究竟是自己墜的樓,還是被什麽神秘力量給推下去的。這要是自己墜的樓,還好一點,萬一真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神秘力量,這幫玩筆仙的孩子不是自己找死嘛。
“人是怎麽死的?”常泰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小王放下電話,說了兩個字:“墜樓,從13棟女生宿舍的7樓墜樓死的。”
“13棟?”丁當彈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郭華死的那個小區也是13号小區。”
“先去現場。”常泰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不等如意姐了嗎?”
“發個信息給她,她如果看到的話,會自己去現場的。”
“哦。”丁當悶悶的應着,臉上的表情,帶着那麽一絲絲的小竊喜。
洛城師範學院大門口,教導主任張平等在那裏。
“常警官是嗎?您好,我是學校新上任的教導主任張平。”
“新上任的?”
“對,學校因爲一些内部的事情,對員工崗位進行了一下調整,我是這個月才提拔上來的。”
“剛提拔上來就遇見這種事兒,張主任這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是要擔些責任,嚴重一點也無非是罷免了我這個新上任的教導主任,讓我去給學校守倉庫。我呢,也不在乎這些,就是覺得沒辦法跟學生的家長交代。我也是當爸爸的,我女兒今年剛滿六歲,還沒到上小學的年紀。單單就這六年時間,我都覺得我已經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力,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我的女兒在考上大學之後遇到這種事情我會怎麽辦?這培養一個孩子,不光是金錢的事兒,還有無數看不見的白天和黑夜。我這心裏,難受啊。”
“張主任說的,我們都能理解。”常泰伸手,請張主任跟他一起往學校裏頭走:“具體是個什麽情形,能請張主任你介紹一下嗎?”
“叫我張平就行,出了這樣的事兒,聽人叫我主任主任的,我都覺得臉紅。”張平是個實在的人,“在我們學校裏頭有個傳說,說是在晚上一點到三點左右玩筆仙,可以把學校附近的孤魂野鬼給招來。
我呢,也上網查過,發現這個傳說不光我們學校有,很多地方都有,而且不光是大學,小學中學,甚至國外都有玩兒的。什麽筆仙、碟仙、碗仙亂七八糟的。當然,這在我們看來都是封建迷信的東西,可學生們處在那種激動、神秘、刺激又完全閉合的空間裏,很容易出現問題。”
“一共幾個人玩兒?”
“四個人。”張主任介紹道:“兩個大三的,一個大二的,一個大一的。”
“這不同年級的人是怎麽湊到一起的?”
“大三的這兩個,一個叫張晚晚,一個叫許瑞娜,是住在同一個宿舍的好朋友。大二那個叫許瑞欣,是許瑞娜的親妹妹。大一這個叫牛昕湉,是個蠻文靜的小姑娘,平時跟這三個人也沒什麽交際,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參與到這個遊戲當中的。”
“死的那個是誰?”
“大一的牛昕湉,小名叫甜甜,老師和同學都這麽叫她。”
“那其餘三個人呢?”
“張晚晚和許瑞娜不見了,我們正在組織師生尋找,學校裏所有有監控的地方也都把資料給調了出來。許瑞欣,出現在牛昕湉的墜樓現場,人像是吓着了,要嘛不說話,要嘛就是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剛讓120的救護車給拉走了。另外,這四個人裏頭,除了張晚晚之外,剩下的三個都是本地人,學校也都分别通知了他們的家長。”
“學校裏有沒有跟牛昕湉或者許瑞欣關系比較好的東西,我們先從側面了解一下,看看死者牛昕湉是因爲什麽出現在招筆仙的現場的。”
“這個,我已經安排同學去詢問了。學生會的,由她們出面去了解情況比老師方便些。”
張主任才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他走到一旁接了個電話後,對常泰說:“有個同學願意提供一些情況,常警官您看您是先去現場呢,還是先去見見這個願意提供情況反饋的同學。”
“先去見這個同學吧,初步的現場勘驗工作會由我的法醫同事去做,我稍後再過去了解情況。”
“那好,常警官跟這位女警官這邊請,人已經在在我的辦公室等着了。”張主任做了個請的姿勢,常泰與丁當便一起往學校的辦公樓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