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并蒂蓮開在李家别墅前的小水池裏,從水池旁經過的時候,李太太往裏頭看了眼。
“我沒想到我媽會跟他離婚。”變成小貓的李潤縮在刑如意的懷裏:“她是很愛李德旺那個老渣男的。知道他跟顧春麗那個老小三搞到一起的時候,我媽整整三天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那個時候我差點以爲她會活不下去。”
“她不會活不下去的。一個母親,就算再萬念俱灰,心裏也是有孩子的。”
“可我沒了。”
“那她也會活下去,因爲你在她心裏。”
“唉!”李潤歎了口氣:“李德旺跟我媽提離婚的時候,我媽什麽話都沒有說,簡單拿了一點兒東西去搬去了我們之前的那個家。我沒去勸李德旺那個老渣男,我以爲我媽離開之後他自己能想明白,能去老家把我媽給接回來。那個時候,我媽其實是在給他機會。可他呢,居然去找顧春麗,還被弄成那個難看的樣子。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你不希望你父母離婚的對嗎?”
“天底下沒有一個兒女是希望自己的父母分開的。”李潤垂下了貓頭。
“你父母的事情就教給他們自己處理吧,我相信,不管是選擇繼續過下去,還是選擇分開,都是他們認爲的最好的結果。”
“你說的對,不管我媽選擇什麽,我都會支持她的。”李潤松了口氣:“顧春麗被抓了,我媽也要跟李德旺這個老渣男離婚了,假的李潤被拆穿了,現在就剩下我了。”
“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
“去你家裏看看吧。”刑如意揮了一下手,帶着小貓李潤離開了李家别墅,進而出現在了李潤遇害的那個浴室裏。
李潤看着浴室裏的那面鏡子,一些不太清晰的記憶,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李潤看到自己從機場出來,她帶着墨鏡,穿着當下最流行的款式,推着限量款的行李箱。走出機場之後,她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自個兒的小别墅。馬路上偶爾有車輛過去,但始終有另外一輛黑色的特别不起眼的老款桑塔納一直跟着她。
李潤在小區門前下車,那輛老款桑塔納就停在距離小區不遠的地方。她推着行李箱走進小區,坐在老款桑塔納裏頭的司機慢慢搖下了車窗。
那個是梳着道士發髻的男人,面容不算老,但頭發和胡子都是白的。
李潤住的是高檔的别墅社區,門禁森嚴,可那個奇怪的男人不知道從了什麽法子居然也跟了進去。李潤是有察覺的,她甚至回頭去看過那個男人。
“這小區裏應該是有保安的吧?”
“有,而且都是退伍兵,我見過兩個,特别能打的。可那個時候,我根本沒多想,我隻是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
李潤看到了那個奇怪的男人,但她并未将其與自己想到一起。她隻是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推着行李箱回到了自己的家。與往常一樣,她将行李箱随意的放到客廳裏,脫鞋,光着腳走到了二樓,然後脫衣服,将自己泡到浴缸裏。
突然,一個黑影籠罩了她。
黑影手中拿着一張符,一手勾住她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快速将那張符貼在了她的前額上。
李潤眼皮一沉,身體慢慢往下滑落在了浴缸裏。黑影不慌不忙拿出一把特制的刀子,利索的将她剝了皮。黑影将人皮藏在了畫裏,然後将李潤的身體裝在行李箱裏,運送到了那間地下室裏。
“是他殺了我,可他爲什麽要殺我?”
“爲了顧春麗。”
“顧春麗?他——”
“他叫何平,是顧春麗的另外一個相好。”刑如意隻輕輕一個閉眼就知道了與何平有關的所有信息。沒辦法,地府的資料就是那麽齊全。
何平,原名何國良,出身其實很好。
他的生父是某市土地局的局長,母親是婦科大夫,後因爲身體的原因,從醫院離職,在家裏開了一個小診所。
在十歲之前,何國良的生活一直都是順順當當的,直到他那做土地局局長的父親因爲個人作風問題被人舉報,又因爲被人舉報查出了貪污腐敗,锒铛入獄。因爲父親,他們家的房子被收了,家裏大部分的錢也都被拿去充公,何國良瞬間從天堂到了地獄。以前,他接收到的都是讨好的羨慕的目光,可現在,接收到的卻是指指點點的,嘲笑的眼神。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母親因爲父親的事情大病一場,且在住院期間跟自己之前的一個同事好上了。半年後,母親跟父親離婚,嫁給了那個曾經的同事。
母親的同事也是二婚,有個自己的兒子。再婚家庭,兩個兒子,既不同父,也不同母,幾乎天天都是戰争。何國良受不了這樣的日子,離家出走,整整在外面流浪了兩年。後來,他遇到了一個同樣像是在流浪的道士,跟着他回到了那個道觀裏。
道觀裏有不少的藏書,亂七八糟的,十多歲的何國良因爲那些書,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父母的罪,結果卻讓孩子付出了代價。”李潤輕輕說着:“如果他的父親沒有出現作風問題,貪污腐敗的問題或許一直都不會有人發現。如果他的父親沒有锒铛入獄,他或許還是局長的兒子,靠着父親的人脈,也一定有份還不錯的工作,甚至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世人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卻不知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但不管如何,何平的路都是他自己選的。”
“我看過刑偵局的,就算我們知道了是他殺的我,也沒辦法是不是?現場被清理的那麽幹淨,警方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證他的證據。我的案子,十有八九要成爲整個洛城市的懸案了。”
“他會再犯案的,隻要通知警方,盯着他,就一定能拿到他的犯罪證據。”
“再犯案?他不是爲了顧春麗才殺我的嗎?我都已經這樣了,他還要去殺誰?該不會是我媽吧。”
“不是。”刑如意說着,場景陡然一轉,便到了大馬路上。
“是她!”
李潤再一次看到了那個黑影,但這一次,黑影的目标是正坐在馬路邊獨自發呆的李沐。
道士何平被抓了,就在他把符咒貼到李沐額頭上,拿出特制的刀具準備給李沐扒皮的時候被常泰當場擒拿。
“李潤是你殺的吧?”
“是!”
“爲什麽?”
“什麽爲什麽?”
“一般兇手不都是要狡辯的嗎?你,爲什麽不狡辯?”
“狡辯有用嗎?你們是刑警,出手的時候肯定是已經拿到了我的什麽把柄。浪費口舌的事情,我幹嘛還要去做呢。”
“你殺死李潤是爲了顧春麗嗎?”
“是!”
“因爲感情?”
“你覺得像顧春麗那樣的女人會對我有感情嗎?她不過是在利用我,而我剛剛好願意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道士何平不屑的說着:“她依賴我,是因爲隻有我才會贊成她那種瘋狂的想法。我幫她,是因爲我本身就很喜歡做這種瘋狂的事情,況且我是男人,我需要一個女人,一個跟我有着同樣瘋狂想法的女人。我殺李潤,是因爲我喜歡做這種事情,更因爲殺了她之後,顧春麗會更依賴我。”
“李沐是顧春麗的親生女兒,你殺李沐就不怕顧春麗會對你心生怨恨嗎?”
“我殺都殺了,還會害怕她對我心生怨恨嗎?再說了,她這一進去就出不來了。她跟我比起來,做的壞事情也不少,你們警方随便查一查,都夠她把牢底坐穿的。一個待在牢裏出不來的女人,我還顧及她做什麽。”
“你可真無情。”
“無情?我不覺得無情有什麽不好的。行了,你們還想問什麽就趕快問吧。”
“你這符咒是從哪裏來的?”
“我自個兒畫的。”道士何平眼睛一閉,不打算再回答常泰與丁當的任何問話。
“抱歉,打擾你們了,但是——”刑如意敲開審訊室的門,指了指何平:“我能不能問他幾句話?”
“你又不是刑警。”丁當頗有些敵意的朝着刑如意看過去。
“讓她問。”常泰走到審訊室門口,将門拉開。
“頭兒——”
“跟顧春麗有關的犯罪證據你找到了嗎?如果沒有的話,現在就去找。距離24小時結束,沒多少時間了。”常泰擡手看了下表:“如果,你不想顧春麗從這裏走出去的話。”
“知道了,可是頭兒,你随随便便讓一個老百姓進到咱們審訊室,還讓她幫忙審訊犯人,這是違反紀律的。”
“我不是老百姓。”刑如意掏出一個證件晃了晃:“我也是刑警,而且就是這裏的。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刑如意,是剛剛調到你們刑警隊的,咱們以後就是同事了。”
“同事?”丁當沖到刑如意的跟前,拿着她的證件反複查看:“你這玩意是真的嗎?不會是在某寶花了九塊九包郵買的吧。”
“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拿去問問你們譚局不就知道了。”刑如意大方的将證件遞給丁當。
她這證件,的确是做了手腳的,隻可惜,這個秘密不能告訴丁當。
刑如意抱着貓走到道士何平跟前,稍稍彎腰,看着他的眼睛:“告訴我,你那害人的符咒是打從哪裏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