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靈,就是貓變成邪祟之後的東西。
貓靈,存在于很多的故事當中,但真正見過的人卻不多。
蓋房子,在農村,屬于大事,也是喜事。
貴山家這房子雖說是用閨女的彩禮蓋的,可在他看來,那也是自己的本事。你們在背後說三道四的還不是因爲羨慕嫉妒恨。羨慕他貴山有福氣,嫉妒他貴山生了個如花似玉的閨女,恨他将閨女嫁給了李家,還收了李家那麽多錢。
這蓋房子,原本順順當當的,誰都沒想到,到了上大梁這天會出岔子。在貴山和他媳婦兒看來,這件事,都是那工頭老孫的不對。這蓋房之前,工錢都是談好的,這一天大工是多少錢,小工是多少錢,帶料的部分是多少錢,不帶料的部分又是多少錢,白紙黑字,雙方可都是按了手印兒的。結果好嘛,該上大梁了,這老孫竟帶頭鬧事兒,非說什麽按照民間的習慣,上大梁要給好彩頭。
啥好彩頭,不就是要錢,要紅包嗎?
是,他貴山家這蓋房子的錢在他們這幫土鼈,窮鬼看來都容易的很。可他們怎麽不想想,他那閨女也是他婆娘十月懷胎懷出來的,也是一天天辛辛苦苦給養大的。憑什麽他們家得的彩禮錢就得分這些眼紅的混蛋一些。
哪怕就是十塊八塊,也是他貴山家的,他願意給,那是他大方,是他擺闊,是他不計較,上趕着過來要,是不是不要臉,是不是特不要臉。
當即,他的脾氣就上來,跟那老孫吵了起來。那老孫,一看就是個蔫吧的,吵了幾句之後,竟乖乖去幹活了。可誰都沒想到,這大梁剛上去,這老孫就從上面掉下來了。房子不高,他倒也沒摔出好歹來,就是見了點兒紅,腿有些瘸了。
按照城裏的說法,這應該屬于自己操作不慎,失足跌落。可鄉下人,什麽都不懂,非說他是沒按照規矩,給上大梁的好彩頭。純粹扯淡,純粹敲詐。既然大梁已經上了,他貴山家也不願意再跟這幫人吵吵,幹脆結了工資,将他們都給趕走了。
至于這收尾的活兒,能幹的施工隊多了,他手裏有錢,還怕找不來人。
将嘴裏的花生米吐掉,貴山氣呼呼的喊着媳婦兒再給他整瓶二鍋頭。
貴山媳婦兒就是個尋常的家庭婦女,勤勞能幹,以丈夫爲天,因爲家貧,所以小氣,嘴也碎一點兒。聽見貴山要二鍋頭,她念念叨叨從櫃子裏摸了一瓶出來:“少喝點兒,少喝點兒,沒聽人說嘛,這酒貴着呢。”
“窮娘們,不懂就别吓叨叨,這是二鍋頭,不是茅台。二鍋頭能貴到哪裏去,我貴山喝不起嗎?”
“咱自家釀的酒不也能喝嗎?你看看咱們村兒裏,誰家爺們兒出去買酒喝。這二鍋頭,我知道,跟茅台一樣,都是名牌兒。他爹,咱們家這錢是咋來的,你心裏清楚,咱可不能胡亂折騰。這錢,是花一分少一分,花一毛少一毛。咱的存着,跟城裏人一樣,存到銀行裏,有利息拿的。”
“沒出息的娘們,這錢存到銀行裏都成别人家的了。幸虧我沒聽你的,這錢啊,就得蓋成房子,就得讓人看看我貴山也是有出息的能人。”
“能人能人,你能啥啊,還不是我肚子争氣,生了靈靈那麽個漂亮的閨女。”
“你肚子争氣?要沒我,你去哪裏生去。”貴山揚起巴掌:“滾一邊兒去,老子這會兒心情正不爽,你要是再啰嗦,我打你信不信。”
“你打,你打,有本事你打,看我不告訴靈靈。”
“行了行了,靈靈是你閨女,是你閨女行吧。我不就喝點兒酒嘛,出去吧,趕緊出去吧。”
貴山起來推自己的媳婦兒,手剛挨到他媳婦兒的背上,她媳婦兒居然頭超前,直接栽了下去。
“老婆子,你這是幹啥呢?看電視看多了,打算跟你老爺們兒玩兒碰瓷兒?”
貴山蹲下來,又推了推,發現自己媳婦兒一動不動。他打了個酒嗝,借着酒勁兒,将自家媳婦兒翻了個身,發現他媳婦兒大睜着兩隻眼睛,臉色煞白,一動不動。他吓了一跳,雙腿一軟,坐到地上。過了好半天,才想到什麽似的,将手伸過去,摸了摸她的鼻息。
“我去,吓死了,還好沒死啊。”貴山抹了把腦門:“老婆子,你醒醒,你給我醒醒。别鬧了,你别鬧騰了,差點就把人給吓死了。”
貴山媳婦兒還是一動不動。
貴山唯恐出事兒,就把媳婦兒先抱到床上,衣服也顧不上拿就趕緊去村衛生所找大夫。大夫診治了一番之後,告訴貴山,沒事兒,就是暈了。
貴山心裏着急,在家裏轉悠了兩圈兒之後,想起來電視劇裏的一個方法,他端來一盆子的涼水,沖着媳婦兒頭上就澆了下去。
貴山媳婦兒被澆醒了。
“這法子真好用,原來電視劇不都是騙人的。”
“貴山,嗚嗚嗚,貴山。”貴山媳婦兒一醒,就爬起來,用濕漉漉的手抱住了他的腰:“貴山,我見鬼了,我見鬼了,我都要給吓死了。”
“我才要見鬼了,好端端的,你說倒就倒,說暈就暈。你說你倒就倒,暈就暈吧,還臉色煞白,兩隻眼睛瞪的跟死了一樣。說,你到底咋回事兒。”
“我見鬼了,我真的見鬼了。”貴山媳婦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大晚上的見什麽鬼啊。”貴山甩開他媳婦兒:“說,你到底在搞什麽?”
“我是真見鬼了。”貴山媳婦兒看着自家的屋梁,整個人使勁兒往貴山懷裏鑽:“就那會兒,我給你送完酒,轉身想要出去的時候,我就看見眼前有個東西在晃悠。我好奇啊,就睜開眼使勁兒看。結果,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看見了個鬼?”
“我看見了個人,一個吊在咱家屋頂上的人。不,也不是人,她的身體雖然是人樣的,可手跟腳不是,是像貓一樣的那種爪子。她的頭發很長,從上面直接垂下來,臉也是向下垂着的。她的臉,跟正常人的臉也不一樣,眼睛,鼻子,嘴,都跟貓一樣。我害怕極了,想要叫出來,結果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貴山狐疑的往房梁上瞟了眼。
房梁,還是那個看了幾十年的房梁,别說每一根木頭,就是木頭上的每一根紋路,每一個釘子,他都看的真真的,熟悉的透透的。
他擡手,沖着自己媳婦兒後腦就是一下子:“你個蠢貨,就是想吓唬人,也得找個新鮮的。咱這老房子,是咱們打從結婚時候就有的吧。鬧鬼鬧鬼,怎麽前面幾十年都不鬧,就你不讓我喝酒的時候鬧。一瓶子二鍋頭,至于嗎,你說你至于嗎?”
“貴山,我不騙你,我是真看見了。”
“行了行了,這二鍋頭我不喝了行嗎?你去,你去把咱們家自己釀的酒拿來。”貴山不耐煩的揮揮手。
“我怕,貴山我怕。”
“怕個鬼啊。你去不去,你信不信我打死你,讓你也變成鬼。”貴山揮了揮巴掌。
貴山媳婦兒咬着嘴,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慢慢騰騰從床上挪了下來。
這個村子釀酒,釀酒的方法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釀酒作坊隻在固定的時間開,每家每戶都會在那個時間釀一些,然後把酒儲存在自家地窖裏。貴山懶,地窖都是随便挖的,好在那些酒不矯情,胡亂堆放着也不會壞掉。
貴山媳婦兒從房裏挪了出去,貴山心情有些糟糕,一屁股坐在了還濕漉漉的床上。
他等啊等啊,等到人都犯困了,他那媳婦兒還沒有回來。他罵罵咧咧從床上爬起來,嘴裏咒罵着就出了屋。站在屋子門口,眯着眼往地窖方向瞅,眸光一掃,竟看見新屋那大梁上似挂了一個東西。走近一看,發現那不是東西,而是他媳婦兒。
貴山媳婦兒就這樣死了,用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繩子将自己吊死在了新房的大梁上。那天晚上,貴山的兒子和女兒都做了同一個夢,夢見他們家大梁上窩着一直貓,貓臉向下,詭異的笑着。梁上挂着一個人,那個人是他們的母親。母親正好與貓相反,臉孔時候朝上的。
貴山的兒子和女兒都吓壞了,他們趕回家,跟貴山說了說。貴山想到之前媳婦兒說的那些話,就指了指自家梯子,讓兒子上房梁上去看看。上了房梁,發現房梁上夾着一隻死貓。貓的眼睛是睜着的,身體是軟和的,就像是剛剛才被夾上去的一樣。
貴山和兒子都慌了,他們通過李廣才找到了一個先生,先生告訴他們,可能是被詛咒了,讓他們趕緊去找那個下詛咒的人。
貴山帶着兒子,女兒,還有家夥兒去找那個包工頭老孫,到了地方才知道,老孫其實并不是他們這裏的人。在貴山家受傷之後,就解散了包工隊,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甚至,連包工隊的人都不知道這老孫到底叫孫什麽,家是哪裏的。
貴山蔫兒了,幾經周折,這才找到了狐狸,也才有了狐狸和邢如意的這次小村之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