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财死,鳥爲食亡。
原則這東西,不适合爲月薪疲于奔命的窮人。
雖然帥哥跟老闆一樣很渣,但賺人渣的錢,等于劫富濟貧,爲生活做貢獻。
不知道是帥哥出了更合适的價格,還是老闆急于出手這套兇宅,他竟然破天荒的答應了這位買家,也就是殷先生提出的買房條件。
關于房屋的設計和裝修,财大氣粗的殷先生說了,完全可以依着她的喜好來。至于她所提出的質疑,殷先生則以一句:“我和我家夫人都不太懂這個,既然都不懂,不妨就讓你試試。大不了,重新拆了再裝就是。至于我答應支付給你的薪酬,你放心,一分都不會少。”
簽了裝修合同,拿到預付定金,刑如意當真下功夫研究其室内裝修來了。
用她的話說,拿人錢财,替人消災。既然看在錢的面子上應下了這門差事,好賴得給人家整得差不多是不是。
因爲不懂,因爲想拿錢拿的心安理得,也因爲老闆的這套房子距離她那個小窩實在太遠,更因爲她手上正好有這套房子的鑰匙,而這房子裏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刑如意思前想後,決定爲了更好的服務客戶暫時的住到房子裏來。
好在,那位買房的殷先生另有住處,一時半會兒的倒也不用擔心尴尬。
接管房子的第一天,殷先生就把預付款和一部分裝修款打到了她的個人賬戶上。她一邊吐槽着這位殷先生有點兒太過相信她(哼,他就不怕她拿錢跑了嗎?),一邊很是盡職盡責的将款項做了細分。另外,作爲一個長期單身的宅女,刑如意也是怕鬼的。
所以,在入駐之前,她度娘了很久,做了相當完全的準備。
在殷先生與老闆完成買房交易的當天,她就按照從度娘上下載下來的驅鬼方法,先買了百十斤的大米,将米粒均勻的鋪撒在地上。過了三天,她又特意跑到郊區,找了很多家農戶才買到了兩隻大公雞,裝到籠子裏長途跋涉的給帶回來,又請物業小哥幫忙給放了血,在将血塗抹到整套房子的門窗上。
按照她度娘來的資料,這公雞血得潑到窗戶上,但考慮到那個場景太過吓人,十分費血,且後期清理着比較困難,她還是決定采用塗抹的方式。
用小刷子刷,用指頭塗,幾乎是從上午忙到了下午,累的半死才把公雞血給塗抹完。
爲保萬無一失,她足足等夠了七天才又去的老闆房子。
按照度娘上說的,這是一種将鬼魂困到房子裏,然後讓其魂飛魄散的比較陰毒的驅鬼方法,當她打開門之後,她應該會看到窗戶上,門上都是血手印啥的。結果,打開門之後的刑如意除了聞到一股比較難聞的公雞血幹枯之後的腥臭兒,别的什麽都沒有。
作爲一個接受了十幾年唯物主義教育的擁有大學本科學曆的光榮宅女,刑如意在那一刻,對于自己曾産生的封建迷信思想表示深深的唾棄。她掃了地上的米,擦幹淨了窗戶上的血,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外面天都已經黑了。
“晚入住,不如早入住,像我這樣給人打工的,也就别挑剔的選什麽黃道吉日了,幹脆今晚就住下來吧。”
刑如意扶着酸痛的老腰從地上爬起來,抓起之前被她丢在地上的抹布去了衛生間。就在她打開水龍頭,準備清洗抹布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身後有一個人。
那個人,距離自己很近,就好像緊貼着她的後背似的,感覺整個脊椎骨都是涼的。她屏住呼吸,慢慢擡頭,看向正前方的鏡子。
身後,是空的。
“呼~”
刑如意長出了一口氣,低頭,裝模作樣的搓了兩下抹布之後,慢慢轉身,看向衛生間的門。
門,是半開着的,透過那道可以容納一人通過的比較寬松的門縫,可以看到外面直通入戶門的那條走廊。
走廊裏安裝的是聲控燈,這會兒,燈是熄滅狀态,而視線能夠看見的隻有入戶門那個黑黑的輪廓。
“呼~”
刑如意又呼了一口氣,搖頭,快速眨眼,就在快速眨眼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人。
不!準确地說,應該是一個黑影。那個黑影,就站在入戶門哪兒,一動不動。
刑如意也僵住了,她秉持着鬼不動,她就不動的原則,就那麽與黑影對峙着。
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刑如意感覺自己已經僵到了極限。作爲一個運動渣,她連大學入學那會兒站軍姿都熬不住,更别說跟一個毫無知覺的“鬼魂”較勁兒。短短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她就感覺自己全身哪哪兒都不得勁,哪哪兒都僵硬酸痛。
在身體各個關節都在哀嚎的同時,她的大腦也在飛速旋轉。她記得,度娘上還有一些驅鬼的方法,例如裝作看不見。
想到這兒,她瞬間放松四肢,對着黑影做了一套記憶中的廣播體操的動作,一邊舞動四肢,一邊嘴裏還碎碎念着:“果然,像我這種天生麗質,美貌與智慧并存的人是不适合做靜止瑜伽的。”
一套廣播體操結束,刑如意一面加緊步驟給自己的大腦做催眠,一面轉身繼續清洗抹布。盡管心裏怕得要死,可表面上她還得裝着輕松愉悅,甚至連她的喉嚨都在很配合的自己哼曲子。
清洗、晾曬、洗臉、刷牙,從頭到尾她都盡量無視那個黑影,好在從頭到尾那個黑影也一直停留在入戶門哪兒,既沒有動作,也沒有表情。哦,不對,她壓根兒就不敢去看黑影的頭部,唯恐看見什麽可怕的五官。
主卧,她是沒膽子去睡的,因爲老闆的前妻和女兒就死在主卧的衛生間裏。側卧,她也不敢住,因爲側卧緊挨着主卧,且卧室隔壁就是主卧的衛生間。書房,位于入戶門的一側,她腿軟,走不過去,所以雜亂的客房,就成了她唯一的選擇。
顧不得整理客房裏的那些雜物,她快速關門,關燈,然後将自己裹到了被子裏。
然而,讓刑如意崩潰的是,那個原本一動不動的黑影居然跑到了她的床頭,微微彎腰,盯着她的腦袋。
她繼續裝作看不見的翻了個身,然後拉高被子,蒙住了頭。頭,雖然是蒙住了,可她依然有種強烈的感覺,那種感覺告訴她,黑影依然在看着她。
看不見,看不見,我什麽都看不見。
沒感覺,沒感覺,我什麽感覺都沒有。
她一面拉緊被子,一面給自己做催眠,不知道是清理房間累得太狠,還是被吓的腦袋有些發暈,她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陽光燦爛,房間裏也絲毫沒有鬧過鬼的迹象,但那個黑影,卻留在了她的腦子裏。
根據相關資料以及她的生活經驗,這黑影絕對不會在大白天出現。稍稍掙紮了一番之後,她快速起床,先将雜亂的客房收拾了一番,顧不得洗漱就拿起手機聯系之前對接好的那家裝修公司。
度娘上說,鬼魂之所以不離開兇宅,是因爲她們念舊。老闆的這套房子是婚房,房内所有的一切都是關于老闆和他前妻的,換句話說,這些東西都是曾經甜蜜和恩愛的記憶。老闆前妻之所以攜女自殺,也是因爲沒有辦法面對失去婚姻,失去丈夫,失去曾擁有一切的痛苦。
最麻煩的事情,應該用最簡單的處理方法,将房子更換一新,将那些留有老闆和老闆前妻記憶的東西一掃而光,是解決兇宅最好的辦法。
殷先生說過,這套房子裏原有的東西,都可以随她處置。聯系完裝修公司,她又聯系了收破爛的,将除了客房那張床之外所有的東西都給賣了。所得款項,也都通過網絡直接捐贈了出去。
考慮到老闆前妻和女兒的感受,她特意從網上下了一些據說是能夠超度亡魂的佛經,找出老闆的舊手機,按下循環播放,擱在了主卧裏。
從主卧出來時,刑如意有種明顯的感覺,那就是主卧雖然沒有開空調,可室内溫度竟然比開着空調的客廳還要低。
有了前一晚的經驗,刑如意在天黑之前就洗漱完畢爬到了床上。拿出手機,戴上眼罩和耳機,手機裏同樣循環播放着大悲咒和金剛經。
循環一輪,就在刑如意翻身想要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那種被人盯着的強烈的感覺讓她瞬間睜開了眼睛。
眼罩,不知道什麽時候脫落了。
眼前,是一張五官清晰的,一眼看上去就覺得特别眼熟的臉。
“殷……殷先生?”
“我的天,你怎麽來了?”
“這是我的房子。”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哦,不對,我的意思是,你這麽突然出現,還這麽看着别人的臉,别人會被你給吓死的。”
“我來看看。”帥哥向後退了一步,“聽說這房子鬧鬼。”
“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我見到了一個黑影。”刑如意皺皺鼻子:“而且那個黑影跟殷先生你一樣,喜歡居高臨下,盯着别人的臉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