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喽啰兵稍微猶豫一下。然後捏着鼻子用一隻手的大拇指與食指把襪子捏着從軍師嘴裏拽了出來。
襪子一出來,軍師拼命的呼吸新鮮空氣,大口的喘息着,就在剛才,他以爲自己就快被熏死了。
這時他瘋了一般的轉頭瞪着跪在地上的三個土匪頭子厲聲罵道:“你們三個背信棄義的狗東西,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老子平時待你們不薄,你們就這樣對我,你們就這樣對我。嘔……”
說着軍師就幹嘔起來,剛才的襪子味兒還在嗓子裏不停的盤旋。
軍師幹嘔了許久。
這時才平息了下來,看着張寶道;“你便是雞頭山的好漢吧,事到如今我認栽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祝三人今日能夠毫無顧忌的背叛雕爺,那麽來日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背叛你們。我要是你們就趁這個機會把他們一并殺絕,以絕後患,還請好漢三思,我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聽聞軍師之言,三個土匪吓壞了,這時連忙磕頭的。
“你,你個老混蛋,好漢爺千萬莫要信他。這老狗已經知道他沒有活路了,所以胡亂攀,又胡言亂語。誣陷我等,他的話不可當真的,我等于是真心投靠好漢爺。”
“是啊,是啊,好漢爺,我們是一心加入咱們雞頭山,絕無反複之意,千萬不要聽這老狗胡言亂語,就是我等有反複之心。天理不容,天神共犯。”
“是啊,好漢爺,我們真的是真心投靠,我們背叛了撲天雕,是因爲他們不把我當人看,現在好漢爺隻要真心對我們,我們絕無反複之意,請好漢爺明見。”
“對呀,對呀,這個老狗明顯是自己沒有活路了,現在非要拉我們一起去死。這可是一個心腸歹毒的老狗。”
幾個土匪頭子搶着表決心,生怕說晚了,就會被張寶直接拖下去宰了。
張寶聽了這話,看了看幾心中有些猶豫不定,這徐正好看,顔良帶着人馬走了進來,慢悠悠的,很是惬意。
顔良上下打量着普天雕這老土匪蟠踞了20多年的筆架山,不由感慨,此地真乃王霸之業,比雞頭山強上數倍。
此山易守難攻,此地還臨近商道,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财富。
此等寶地,怪不得撲天雕能盤踞二十餘年,還保持着自己巨鹿六匪的身份。
看看這裏的房屋,修建的如堡壘一般,這雖然不算高的城牆卻厚實的很,給人非常安全的感覺,如果不是城内之人主動投降,想要攻下此山,也絕非易事。
顔良正在欣賞着自己未來的地盤,這時就見張寶慢慢走了過來。
顔良一愣,看向張寶道:“有事?”
張寶輕輕點頭道“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一下顔營長。”
聞聽此言,顔良笑道:“你我兄弟,什麽請教不請教,但說無妨。”
張寶聞言笑道:“該請教的還是要請教的。”
說完這話。張寶就把這三個土匪頭子明顯人品不咋地的事情說了出來,順道又說了一下,軍師是個人品不錯,但是不投降的硬骨頭,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顔良從頭到尾聽了一遍之後,倒是沒有什麽糾結的,隻是回了一句話:“張寶兄弟,本次攻打筆架山是你們保安軍的任務,按理來說我不應該給出什麽決斷一切都應該由你來判斷。”
“不過你既然問了,我隻說一個觀點,咱們打仗是想要勝利的,勝利就需要别人屈服,那三個土匪雖然做的事情很令人不恥,并且不是個硬骨頭,但是正因爲他們的臨陣倒戈,才讓咱們的戰争變得如此容易,若是人人都如那軍師,這筆架山你還攻得下嗎?”
“你想想就是做山寨之人,人人都不投降,咱們想要攻下此山,又需要費多大的力氣,死多少人?所以我的意見是軍師不可留,那三個土匪想反要留下并且給予獎賞。”
“給他們獎賞不爲别的,隻是告訴其他人,隻要投降,我雞頭山既往不咎,并且給予好處,這樣以後咱們在作戰的時候,敵人就不會拼死反抗,咱們的戰鬥才會更容易一些,少死一些兄弟。”
顔良說完這話便不再言語。
張寶聞聽此言,想了許久。
說了一句話:“千金買馬骨。”
顔良文也稍微詫異,緊跟着笑道:“對,就是這個意思。”
張寶輕輕點點頭,一抱拳道:“我明白了。”
說完此話,張某轉身顯得有些落寞,畢竟一個有道德操守的人都不會喜歡背信棄義的,英雄才是大家追求的信仰。
可是英雄從來都是不得好死。何爲英雄?
英雄就是死掉的勇士,英雄永遠是跟犧牲,奉獻挂鈎的。
因此英雄往往是鬥不過小人。
這就是英雄的下場。
霸王項羽英雄一世,可是最後落幕時卻是被劉邦割去了頭顱。烏江之刎成爲千年的遺憾,但是穩坐江山的卻是大漢。400年。
張寶聽了顔良的話,這時看了一眼,正在那裏大聲辱罵師爺的土匪們。
心中升起了一絲無力感。
這三人明明是個畜生和自己卻處理不了他。相反自己還要給他們獎勵,向着張寶慢慢走過去。
到了跟前就見三個土匪正在邊罵邊勸說師爺。
“師爺,您罵也罵累了打又打不着我們,咱們何必這樣互相折磨呢?我再問你一遍,投降吧。”
三個土匪對師爺說道。
師爺這時卻高傲的揚起了頭顱,這時正好跟張寶互相對視,張寶歎了口氣,看着師爺道:“我,我來勸你,恐怕你也不會投降吧。”
師爺歎了口氣:“萬難從命。”
聽聞此言,張寶歎了口氣:“你是個英雄,有骨氣,有膽略,有忠心,我喜歡,奈何卻不能爲我所用。真是天不佑我呀!”
聽聞此言,師爺也長長的,歎了口氣。
執拗的轉過頭去,他知道自己的腦袋保不住了。
不過不要緊,生死,未必是是大事,失節才是大事。
張寶這時就算是像七擒孟獲那樣禮賢下士,也未必能夠留住師爺的一顆心。
這種人是覺得自己的節操比命都重要,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
張寶揮了揮手:“來人,把師爺拉下去斬首,首級懸挂城牆三日示衆,以儆效尤。”
“是。”
聽聞此言,自然有士兵上前,此時師爺不知道爲何心中一慌,暗道裝逼過了嗎?
他其實并不是那般不怕死,他隻是想要投降的,有一些高規格。
希望張寶可以禮賢下士,一請再請。
可是他沒想到張寶竟然如此幹淨利索,根本不跟他互相客套,你這般不按套路出牌,你讓我怎麽接招啊?
而張寶的心思,卻是真把軍師當成了英雄。
想要以英雄的禮儀對待對待英雄,要是一勸再勸,那就是不知好歹了,所以無需多問,直接斬首。
軍師卻不是這樣想的。
他心中想的是,你不應該欣賞我嗎?
你不應該禮賢下士親自松綁,然後再給我道個歉,請我出山爲你出謀劃策嗎?
可是這些待遇爲什麽都沒有了呢?
你就直接粗暴的問我一句,願不願意投降?我說不願意你就殺我。這過分了吧?
軍師這時想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可是一旁三個眼疾手快的土匪直接按住了他,并再次把那臭襪子塞進了軍師的嘴裏,硬拖了下去。
這時三個土匪頭子的心想:“呸!玩現了老家夥,趕緊殺了得了,省的将來給自己找麻煩。”
禦下之術永遠都不是非黑即白,不是說好人一定要得到好報,壞人就一定要得到懲罰。
禦下之術永遠是靠利益來分辨群體的。哪怕他做的是一件好事,可是對上位者無益,那麽也是壞事。
可是如果他做的這件事對你有利,那麽是壞事。他也是好事。
至于道德,那隻是規範普通的人的一種方法。
對上位者來說是無效的。
就像這位軍師,如果看他的人品都要遠遠好于投降的三個土匪頭,可是他的道德跟雞頭山的核心利益沖突了。
這時候他道德标準越高,那麽對雞頭山越不利的。
而三個土匪賣主求榮,背信棄義,暗下殺手,可以說是壞到骨子裏了,可是他們做的事情卻幫助雞頭山拿下了筆架山,讓保安軍少死了很多兄弟,這就是無可争議的功勞。
因此軍師必須殺,不可留。
殺他的理由正是因爲他的道德觀念太好了,忠于原主人,不肯背信棄義投降。
若是留着,他就仿佛一面鏡子一般,時時刻刻告訴投降的那群土匪。你們看我,我才是忠義嗯之人,而你們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你們是要被唾棄的。
若是讓投降的人時時刻刻處于這樣的一種環境,他們豈會對雞頭山産生歸屬感,豈能真心實意的投靠雞頭山。
所以他必須死。
而那三個土匪,千金買馬骨必須重賞。
而做這件事就是爲了給這群投降的土匪看的,告訴他們雞頭山不是小心眼兒的人,不會清算他們的。他們隻要繼續認真的爲雞頭山拼搏,努力效勞,那麽以前種種都是既往不咎。
安定人心,這才是重中之重。
爲大事,人心不安,豈可成功?
殺了軍師,然後種上三個開城投降的土匪,之後讓這三個土匪去安定其他沒有投降的土匪。
做完了一切,又讓這三個土匪頭子領着,張寶,顔良,清點了一下筆架山這二十來年的庫存。
一個盤踞此地20年的土匪,家裏那是非常豐厚的。
首先打開了筆架山的糧庫,這是隐藏在山洞裏的一個糧庫,裏面堆積了很多很多的糧食。這糧食足夠山上1000土匪吃喝不愁兩年餘。
這便是筆架山的底蘊,這個時代糧食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要知道這個年代糧食的産量非常少,因此你隻要能讓人吃飽飯,就有的是人爲你拼命。
而且這兩年巨鹿的年景并不好,連年幹旱,糧食欠産的嚴重,尤其是這北地。
現在已經九月中旬了,秋糧馬上就可以收,收完了秋糧,巨鹿又要招災,到時候顆粒無收,恐怕就有人不安分了。
當年張角造反不就是因爲糧食不夠嗎?百姓們吃過飯那就是最大的問題。
而百姓們之所以吃不飽飯,除了天災之外,歸根結底,還是這個時代的門閥過度貪婪兼并。比無序擴張導緻支撐大漢帝國最堅固的農民階層崩塌,從而覆滅了整個帝國。
這便是轟轟烈烈的黃金起義的主要原因,而最開始,災民們隻是想吃一口飽飯,你給他吃的了,那就沒有人造反。
華夏人是最現實的,當神佛能給他飯吃的時候,他們就信神佛。
當朝廷能給他們飯吃的時候,他們就信朝廷。
當有一天朝廷給不了他們飯吃,神佛可以給他們飯去,他們就會幫助神佛攻打朝廷,說白了,他們隻是想要一口飯吃,不給他們隻能搶。
吃不飽飯的災民會瞬間從綿羊變成兇猛的惡狼,這也是黃巾起義的原頭。
起義很正常,這跟人的素質無關,隻有挨過餓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樣的大孔。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饑餓就是其中最明顯的表現。
别說是這個時代的人,就是你經過完整的九年義務教育,在經曆饑餓之後也會失去理性。
顔良是深有體會,他便是家鄉遭難,吃不飽飯,才逃出來的。
他對饑餓是最有發言權。
而此時他站在山洞前看着這裏的糧食,忍不住開懷大笑,有了這些糧食,他就能放心的招兵買馬,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張寶看到這裏的糧食也是喜笑顔開。
誰不喜歡糧食呢?
顔良抓起了一把新鮮的粟米,放進嘴裏嚼了嚼,看着一旁的土匪道:“你們的糧食全都在這裏嗎?”
聽聞此言,土匪回答道:“回好漢爺,大部分都在這裏了,還有一些日常用的糧食放在了夥房那裏,大約有夠我們全寨1000人馬三天吃的糧食。”
顔良與張寶對視一眼笑道:“還真不少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