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我叫他。
“啊?”師父好像愣神了一會,直到我喊他才回過神來。
他問我,你叫我幹什麽?啤酒沒有了嗎?沒了自己去買啊。我說不是啊,我看你發愣了好長時間了,你今天怎麽這麽惆怅啊。師父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微笑着說,沒什麽,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過去好長時間了。我說師父你能不能多給我講講師姐的事情啊?我特别想知道。師父說,你師姐的事情,慢慢你會知道的。剛剛我們說到哪裏了?我說你剛提到那些古滇族後裔的扇子,然後就開始發愣了。師父說,對啊,那把扇子。那把扇子可是個寶貝,知道的人還真不少,不過見過那扇子的人倒沒幾個。我算是比較幸運的,當年跟那師父交好的時候,他曾經給我看過那把扇子,但是卻不準我碰。他說那把扇子雖然是寶貝,但是他自己卻從來不用。因爲如果自己一旦用了,那麽扇子就自然成了大家都想要的東西了。
我驚呼說什麽扇子這麽神奇啊?師父笑着對我說,你知道我爲什麽一直在教你,即便是鬼魂,也不要輕易打散嗎?我說我知道,是因爲你告訴我說其實很多鬼之所以成爲鬼,那是因爲有放不下的執念,而這種執念往往來自于生前所遭遇的不公。所以本就是可憐人,再這麽粗暴的打散,這不叫行善,叫做積惡。師父點點頭說,沒錯,其實我早年年輕的時候,并不是這樣的想法,我一直認爲人鬼殊途,勢不兩立。鬼魂的存在是肯定不合理的,因爲它們會因爲自己的執念而或多或少的影響到周圍活生生的人,就算不是真的在害人,但是也會把别人給吓到。如此一來,每個人都過得人心惶惶,那這個世界還成什麽樣子?
師父告訴我,很多年以前,他也是剛剛入行,也和我現在一樣,是跟着師父跑手藝,而那個年頭,時代的光景雖然沒有現在這麽發達,但卻少了很多憾事。而當年的人們,由于剛剛解放不久,還不夠特别開化,習慣了逆來順受,覺得自己的苦命是上天安排的,于是就算遭到了不公的對待,絕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默默承受。或者說是,敢怒卻不敢言,到最後死去,不少也是抱憾而死,但卻失去了那種反抗和掙紮。師父接着說,但是現在的人不一樣了,日子越來越好,但是卻變得越來越有私心。有私心并不是壞事,壞就壞在這樣的私心會很大程度上,增加人的欲望。例如自己家裏窮,但别人很有錢,現在的會開始覺得爲什麽我不能這麽有錢?于是欲望就産生了。師父歎氣說,欲望這個東西,非常可怕,除非一開始就不曾想,否則的話,就很難控制住。師父轉頭問我,你知道爲什麽我們城裏人老是說鄉下人憨厚老實嗎?
我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沒了鄉下種地的農民伯伯,我們都得去吃屎。師父笑着說,其實若說到聰明,鄉下人不見得不城裏人笨,他們之所以過得辛苦但是卻每天很充實很開心,那是因爲他們的欲望比我們少。在他們看來,日子原本就是簡簡單單,所謂的名利,收入,對于他們來說就全在自己的雙手上。所以他們踏實,肯奮鬥。而城裏人很多條件比起他們要優越很多,于是他們開始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于是他們瘋狂地想要讓自己過得更好,想要投機倒把,想要一步登天,也許到頭來是賺錢了,但是他們肯定不快樂。我問師父說,有錢都還不快樂,那什麽才叫快樂?師父說,你要記住,錢固然重要,但是生活更重要。我們賺錢是爲了養家糊口,而不是比闊,人一輩子隻有那麽短短幾十年,若是花了一大半的時間,想要變成一個錢串子,到死的那天,一定會後悔自己未曾珍惜大好的時光。我點頭,因爲師父說的這些我是同意的,我也覺得錢多錢少其實無所謂,最重要的就是家庭幸福,生活快樂。我也從來不會因爲鄉下人穿得土而瞧不起人,因爲無論如何,那都是他們自己的生活。
師父說,所以人的欲望是一種無窮的力量,可以迫使你去做一些有違道德倫理的事情。就拿那把扇子來說,我得坦白,當初我見到了那把扇子,領教到它的玄妙之後,雖然自己深知那東西不該歸我所有,但是卻念念不忘的好多年。我笑着說,師父你其實是想要那把扇子的對吧?師父說是,這就是欲望和貪念在作祟。他頓了頓說,你師姐就是因此,到現在名聲都搞臭了。
我沒有說話,心裏在幻想這個素未謀面的師姐,到底是做了什麽事,以至于現在和師父沒了來往,甚至師父都不願意提起。想了一會,我搖了搖手上的啤酒瓶,空了。我對師父說,師父你等我會,我去買點酒。師父說好。我說買了酒回來,你要多跟我講講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師父斜眼望着我,你真的那麽想知道嗎?我說是啊,我對這些事最有興趣了。師父說,你可别跟你師姐一樣啊,那我這輩子就苦到家了,總共收了兩個徒弟,都栽水栽在同一件事情上。我趕緊說師父你放心吧,我就當個故事聽了,我不會那麽自不量力的。我以後也不會寫小說把它寫出來的,你放心吧。
師父笑着說,好,你先去買酒,順便買點煙來。
海埂公園門外很多小商販,雖然有損市容,但卻給我這種不願意走遠路的人提供了方便。我買了啤酒和煙以後,還烤了點燒烤,藏着帶進去。由于之前是坐在堤壩上,所以當我走過去的時候,我是看不到師父的腰以下的部位的。雖然明知師父是坐在那裏,但我那會看上去他就像是在蹲着大便一樣。我把東西放到一邊,給師父開酒,自己也給自己開了一瓶。然後抓起燒烤裏的一根雞腿就開始吃起來,那根雞腿比較肥大,另外一隻就比較小個了,我都瞄了它很長時間了。
我對師父說,你接着跟我講那扇子的事情吧,什麽樣的扇子能夠這麽神奇啊,讓你念念不忘這麽多年。師父說,那把扇子是把鐵扇子,說是鐵,可能也多加了些其他的金屬一起澆鑄過,否則這麽多年肯定也沒辦法保存下來。早年我在那師父那兒做客的時候,他給我看了,但是一直都是拿在手裏的。當時我一看見那把扇子,我就知道那是個非凡的寶貝,因爲在扇子左右兩側最厚實的那張扇脊梁上,分别刻了地陰咒和天陽咒,一天一地,一陰一陽,上大凡間賊子,下打地府惡鬼。我說,哇,這麽牛逼,那不就跟包青天的尚方寶劍一樣,上斬昏君,下斬佞臣?師父笑着說,那些都是轶聞而已,真給你把尚方寶劍,你真敢往皇帝頭上揮嗎?那隻是當時的皇帝對包拯的認可,覺得他是個好官,特别形式上的嘉獎罷了。但是這把扇子就真的挺牛的,你知道地陰咒和天陽咒吧?我搖頭說不知道,師父罵道,讓你看書你看到牛屁眼裏去了啊?我說你那麽多書我隻不過還沒讀到那裏而已。
師父說,天陽咒主要是鎮,在很多宗派認爲,一個人做盡了壞事,那叫喪盡天良,甚至是個畜生。所以他們覺得那些滅失了人性的人,都是畜生的托世,天陽咒是人所創的,所以不能對等的打人,但是卻能夠打那些沒了人性的“人”。且并不是要把他們打死,而是把他們身體裏的祟念打滅,今後不能作惡,也就是個廢人。起碼還是無害的。而地陰咒這是古時候一個師父,專門畫給羅刹大鬼的,羅刹大鬼是吃小鬼的,所以一道能鎮住羅刹的符咒對付這些小鬼都是輕松加愉快的。我說,既然如此,那這樣的扇子師父你自己怎麽不做一把?你都知道上面刻的是什麽了。師父說,你真是荒唐,别急,聽我說完。師父接着說,那把扇子總共有六根扇脊,跟現在的扇子不同。現在的扇子是用紙粘好的,而那把扇子是六根單獨的扇脊,并攏就是你最常見的扇子的樣子,打開就好像是孔雀尾巴那種。彼此不相連。
我在心裏琢磨了一下那個扇子的樣子,大緻能有個輪廓。師父說,除去地陰咒和天陽咒的兩個扇脊以外,中間還有四根扇脊,每一根的正背面,都雕上了經文,而那些經文是用于通天達地的,使得首尾天地陰陽相連,這才能見鬼打鬼。我問師父說,那些經文你知道是什麽嗎?如果你知道,就可以做了。師父笑着說,那就不知道了,總之是一段度人度鬼的厲害的經文。師父喝了口酒,啃了口肉之後接着說,扇子的把上,在地陰咒和天陽咒的下面,都有一個八卦圖,裏面四根也分别刻上了乾、兌,巽、震,坎,離,坤、艮,天地草木風雷萬物都囊括其中,打鬼的時候隻管用地陰咒的一側對着打過去,保管魂飛魄散。
我倒吸一口涼氣,說,這麽猛,這東西任何師父拿到了都足以讓他稱霸的啊,誰還能厲害過他?師父說是啊,所以多年前曾經有人争過這東西,古滇族的祭司吩咐後人藏了近百年,直到那師父那兒,才重見天日。
我心裏暗暗記下那把扇子的細節,打算今後有機會的話自己也做一把。我不去偷别人的,也不去搶别人的,我自己做,總沒人能管得着。于是我問師父,那把扇子大概多長?他說當時是那師父一直抱在手上的,大概半隻手那麽長。我說那可是把大扇子。師父點頭說,對,也是現存爲數不多的寶貝了。
師父說,那把扇子,相傳是清朝的時候一個雲南本地的高人鑄造的,而那位高人之所以做了這把扇子,是因爲當初李自成入京,霸占了陳圓圓,于是吳三桂大怒之下放了清兵入關,滿人從此統治了中華,也是中國曆史上第二次被外族人占領,說穿了,滅國。我對師父說,不對呀師父,教科書上寫的,雖然元朝和清朝都是外族人統治,但是他們都是中國人啊,所以我們不能算是滅國吧?
師父冷笑一聲說,你難道沒聽過一句俗話?我說什麽俗話。師父問我,帶着教科書上墳,下一句是什麽?我搖頭,師父說,哄鬼。
于是我明白了,還說我是憤青,不良少年,我看你才是個老憤青,不良老年。
師父接着說,後來吳三桂坐鎮雲南,平西王府你知道吧?我說知道啊,就是金殿嘛,先前去玩過。師父說,吳三桂在雲南的日子裏,和緬甸王勾結,弄死了朱由榔,弄死他的地方就在昆明的篦子坡。我問師父朱由榔是誰,他告訴我,就是明朝的永曆皇帝,明朝的最後一個皇族。我說哦,因爲我實在沒聽過這人是誰。師父說,據說朱由榔死的時候,身份依舊是皇帝,也就不是庶民,甚至在被絞死的時候身上還挂着皇帝的印章,這種地位尊貴的人死去,按照民間的說法,是能夠調動陰兵的,所以他死後的那段日子裏,吳三桂府上長期鬧鬼,家丁家仆死了不少,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對了。于是請了個昆明當地的高人,鑄造了這把鐵扇子,并在這個高人的引領下,打滅了不少“皇帝的陰兵”。但是扇子卻沒交給吳三桂,因爲吳三桂不懂玄術,所以拿來也沒有,頂多就是收藏。後來這把扇子就消失了一段時間,直到一百多年後,很多師父争相去搶,又再度失蹤,直到那師父那一代。
聽師父說這些,就好像在聽神話故事一樣。但是我了解師父,我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師父告訴我說,那把扇子本來沒有名字,但是後來見過它的人,都知道它有六根扇脊,且刻有八卦,于是就給它起名叫做“六葉八卦扇”。
我說既然有八卦的話,那位當初制造它的師父想來就是道家人了對吧。師父說,這就錯了。八卦又不是隻有道家才有。八卦是伏羲老祖創立的,伏羲老祖把兩門絕學分别傳給了黃帝和蚩尤,黃帝那一脈就衍生了如今的道家,而蚩尤這一脈,就變成了我們的祖師,也就是祝由,所以八卦道家和祝由都在用,用法也都差不多,隻不過兩者相互之間屢次争鬥,且互有抵晤,最終道家成了大統,而我們就轉入了民間。
我點頭,然後問師父說,那現在那把扇子在哪?師父說,這就沒人知道了。你師姐找它找了很長時間,但是最後也沒找到。我說你的意思是說師姐爲了一個自己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的東西而把自己弄得名聲不好了?師父歎氣說,是啊,所以人萬萬不該有貪念啊。
師父說,你師姐底子好,出身也貧苦,但是很有天分,觀察入微,總能夠從細節上發現問題的關鍵,這一點你挺像你師姐的,就是根基不如她。我本來一直很得意自己能夠有這麽個優秀的徒弟,在你們這一輩來說,師姐算是後起之秀了。可是我怎麽都沒想通,她的技藝其實已經比較強了,那把扇子如果不落到别人手裏,你師姐幾乎能跟我不相上下,爲什麽就這麽沉不住氣,非得要去找到那把扇子不可呢。
我想了想,對師父說,師父你是知道爲什麽的。師父愕然看着我說,爲什麽?我說師姐是爲了能拿到扇子,好讓四相道的名聲更大,也算是了了你的一個心願。難道不是嗎?
師父看了我許久,沒有說話。然後把眼神轉開,喝了一口酒。我知道他是明白師姐這麽做的理由的,但是他不肯承認。在他拿起啤酒喝的時候,我卻看到了他老眼裏微微閃爍的淚光。
那天接下來,師父就沒再跟我讨論這個話題。每次當我試圖繼續追問點東西的時候,他就刻意的把話題給叉開了。于是我也就不再問,因爲我雖然跟着師父沒有多少時間,但是朝夕相處,我對他的脾性還是比較了解的。他是一個固執而倔強的人,他常常說,世界上的善與惡于旁人來說或許隻有大惡大善,但是對我們來說,兩者之間還應當有個灰色地帶。但是由于職業的特殊性,我們被不允許在這樣的地帶裏泛濫感情。師父說,我們就像是眼睛,眼睛裏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區别隻在于對待這粒沙子的方式罷了。
可是當天回去的路上,師父一直很沉默。自從幾個月前他有一次帶我坐車去郊外玩,在車上打瞌睡讓人偷了錢包以後,他就發誓再也不在公車上睡覺了。但是那天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把手橫抱在胸前,然後雙目緊閉。我知道他沒睡,隻是不想睜開眼,讓我有問他話的機會而已。回家以後,他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一整晚都沒有出來。
爲此我覺得還是很内疚,因爲畢竟是因爲我而起。假使我不說那句白癡的話,師父也學就不會觸景傷情。但是能夠讓他這樣的情緒持續了這麽長時間,我相信師父對師姐除了埋怨以外,更多還是一種痛惜和愛護。但是師父沒有責備的理由,一方面師姐觊觎人家的寶貝,那的确是不好,但是另一方面,她想要那個寶貝的目的,卻是振興師門。師父也自己坦誠他其實也很想要那把扇子,隻不過沒像師姐這樣付諸行動罷了。所以這麽多年來,師父一直在矛盾中反複折磨自己。我總算是明白他爲什麽這麽大的歲數,還能如此亡命的接單工作,其實也是爲了證明,即便是沒有那把扇子,我姓武的也比你們強。
入門之處師父曾問我,尊嚴是否重要。此刻來看,對他就挺重要的。
在海埂公園那天,算的上是師父少有的幾次敞開心扉跟我聊天,不過他卻因此在家沉寂了好幾天,郁郁寡歡。而我盡量不去招惹他,我每天都會有師父交待給我的功課要做,功課的内容除了要多看些前輩筆記之外,就是背誦一些口訣咒文,還有學着怎麽用毛筆畫符。而那些口訣尤其是咒文往往發音都比較奇怪,通常都是一些沒有單獨意義的字,但是連在一起卻成了個擁有力量的咒語。師父告訴我說,我們的本門技藝,大多數時候都是通過前人的總結而來,也就相當于現在很多民間的土方。祝由的法則和道門有相似之處,我們都相信天地萬物無限變換循環,所謂的消亡無非就是形式上的而已,所有的能量千萬年來,都是一種不斷被分散繼而相對集中的表現方式。師父給我舉了個簡單的例子,任憑現在的科技和武器如何先進,即便是最可怕的原子彈氫彈爆炸,也及不上天地混沌時期自然的毀滅力,比起大自然來說,我們算個球。
我不想當球,但既然人人都是個球,那我就釋懷多了。
此後的日子一如既往的過,和剛剛入門的時候不同,盡管我背了亂七八糟一肚子的咒文經文,但是實戰經驗卻少得可憐。師父這個人比較奇怪,他一般不會去接那些雞毛蒜皮的小單子,除非人家給出的酬金實在可觀。他遇到的除了那些稍微棘手的事情外,就是一些完全不要費用甚至倒貼的事。所以我常常覺得師父是一個極端的人。在師父覺得合适的時候,他會多多少少帶着我一起去出單,我之前根深蒂固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但我卻沒有因此而感到崩潰,反倒開始覺得,這才是原本真實的世界,我是幸運的人,最起碼我比大多數人幸運,我知道世界的樣子,沒白活。
一年多以後,也就是1999年的年底,師父開始覺得我能夠單獨處理一些小問題,于是他開始接了不少之前不會接的小單子,但是卻讓我單獨去做。一開始的時候,我對自己非常不自信,當我親手送走第一個無知而可憐的亡魂的時候,我才開始體會到這種感覺的美妙。以前小時候,老師教導我們要學習雷鋒,做好事不留名。我當時一直很疑惑,不留名我們是怎麽知道雷鋒的呢?不過有一點老師卻沒有說錯,當你自認爲做了一件于人于己都算是好事的時候,你的心情也會因此而變得不錯。而用師父的話說,與其說是事主遇到事情找到了我們,到不如說是那些鬼魂因爲某個機緣選擇了我們的幫忙。而他之所以選擇我們,是因爲我們懂得善待。
從那時候起,師父讓我單獨做的單子,他就不再問我分酬勞,而是我自己一人獨得。師父偶爾會帶着我一起去出單,卻還是按照之前的約定,分了我一部分。我必須說的是,2000年開始,由于經濟格局的關系,物價開始上漲,錢慢慢變得不如以前那麽值錢了,所以我們也相應做出了擡價。順應大流嘛。而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裏,因爲吃住都在師父家裏,我其實是不用花多少錢的,我的錢就用來買買煙酒等。雖然談不上富貴,但是卻比很多上班族打工族好一些。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開始意識到幹這行不但可以鍛煉一個人的心智,磨練意志,幫助活人是在積德,幫助鬼魂更是在積陰德。沒準等我幾十年後挂了,還能在另一個世界當個官什麽的,而按師父的話來說,在那個世界裏當個管事的官,那可真不是什麽好差事,因爲人死後該當去到我們口中常說的“屬于自己的地方”,而那些官卻是死了都不能消停。不過師父也強調說,那也是在做好事,死後當的官,可比很多活着的大官強。至少不會表裏不一,更不會欺負百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