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票根

第124章 票根

2009年2月底起,我的收藏品裏面,永遠的多了一張過期的火車票。重慶到吉首,卧鋪。

這件事要從08年的年底說起了,08年的時候,因爲工作太忙的關系,臨近年底的時候我原本說是要打算給自己來個小小的假期,關掉手機,什麽也别去管,也不讓除了家人外的其他人找到我,因爲工作起來我們是有很高風險的,眼看着要過年,誰都不希望在這個檔口出個什麽亂子。我也同樣是如此,于是聽了彩姐的話,那段日子,關掉了手機。

不過我覺得我算是一個有些閑不住的人,平常有單子的時候我常常會覺得每一天都非常迅速地過去了,正當自己閑下來,卻沒有選擇用其他方式來填充空閑的時間時,上網就成了我在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的最好方式。那期間,我剛買了一個新手機,但是由于并不怎麽會玩,因爲那是我接觸的第一代按鍵機朝着觸屏機跨越的第一個産品,電視裏的廣告鋪天蓋地,還号稱用的最新的S60系統,一向對這些很有興趣去研究的我,硬是托朋友從馬來西亞給我弄了一台回來,誰叫那時候大陸地區還買不到呢?由于比較跨越,很多都弄不明白,也就加了個QQ群,裏邊全是這款機器的發燒友,也都無一例外的是從海外或香港買回來的。也正是在這個QQ群裏,我認識了一個人。如果沒有他,我将永遠不會得到這個票根,也就永遠沒有機會了解這背後的陰謀。

他叫做莽子,是一名火車站的保安。

莽子這個名稱,在川渝地區,基本上是用來形容兩類人,一種是憨厚老實缺心眼,而導緻他們常常反應較慢,或是辦事欠缺考慮,以至于會惹上麻煩或闖禍的人。另一種則是,長得比較大個子,看上去非常魁梧,重慶話說“莽粗粗”的,就是指的這種。莽子告訴我,他原本姓唐,是四川遂甯人,幾年前因爲高考失誤,結果考來了重慶渝北區一所民辦大學,混了三年日子也沒學個什麽本事,畢業後出去找工作到處都不要他,于是他便在當時的重慶五裏店附近一個望江的小區做了保安,做了幾年,就辭職了,由于受過專業訓練,也拿到了從業資格證,于是他跳槽,去了火車站當保安。

我還記得我起初在QQ群裏第一次跟他交談的時候,他便毫無保留地把他的這些信息給說了出來。雖然在很多人眼裏,所謂的保安隻不過是用戶來混淆警察和城管的一類人,身份相對那些自以爲是的人們,似乎要低一些。不過他告訴我,他喜歡這份工作,因爲每天要看到不同的各種人,他可以呆在一個角落,想象他們身上發生的故事。

坦率地說,我挺欣賞他的這份情懷,最起碼,這是我所并未具備的。

說起火車站,以前人們往往會說菜園壩,而現在的菜園壩火車站幾乎與扒手小偷和黑車聯系在了一起。莽子告訴我,他是在重慶北站,也就是龍頭寺火車站。作爲重慶的一座高規格的火車站,龍頭寺的名号随之而響亮起來。這龍頭寺原本是一座古刹,但是由于火車站的關系,人們似乎都忘記了這座寺廟原本存在的事實。這座廟是建于明朝明武宗正德元年,相傳是當時有以爲高僧大德遊曆到了這裏,在附近的山巅上俯瞰這一片土地,發現其形狀極像是一條盤旋的巨龍,從龍尾到龍身,再到龍頭,龍頭的地方有許多參天古樹,恰似龍眉,高僧一看這絕對是塊風水寶地,于是就報告朝廷,撥款修建了寺廟,因爲寺廟坐落的位置恰好是在高僧看到的“龍”的龍頭上,于是起名,龍頭寺。幾百年來,這座寺廟名氣雖然比不上華岩寺、羅漢寺等,但是在漢傳佛教特别是祈福求雨的廟子裏,占據着重要的地位。在陪都時期,即便是出家人心懷天下憂慮蒼生,但是他們還是選擇了離開寺廟,歸田逃難。于是廟子一度空了出來,老蔣是個聰明人,看見那地方是個寶地,于是就把自己的“國民政府政治部”設立在了龍頭寺的佛堂裏。妄圖借寶地的運氣,政而得治天下。但是和現在大多數老舊玩意一樣,龍頭寺在大煉鋼時期,由于當時的政治環境,大家一味地在追求産量效益,龍頭寺遭到大規模的破壞,老根基所剩無幾。也就荒廢了,僅存一個地名,直到1993年,當地的一些農民在挖地的時候,在這裏挖到了很多尊佛像,這才又開始修廟供奉,如今的龍頭寺寺廟,始建于2005年,總共有7名僧人,住持是覺常法師。

所以當我們把龍頭寺火車站當作重慶的其中一張名片打響全國的時候,卻幾乎沒有人來追憶這個地方的由來。

莽子在龍頭寺火車站當保安,他告訴我,平常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各個關鍵的地方巡邏,有時候會配合駐點民警查處違法犯罪,也會幫着旅客們尋找站台和安檢等。總的來說,他是一群普通人裏面的普通人,換下那身看上去有點像警察制服的服裝,他就立刻淹沒在了龍頭寺車站的漫漫人海裏。

那天QQ群的消息忽然響起,我看他找我,接着就跟他私聊了起來。他對我說有事情請我幫忙分析分析,我說什麽事,因爲我在那個群裏一向宣稱的身份都是一個普通上班族,直到他告訴我,他撞見鬼了,要我幫他分析下,要我看看鬼是不是安心去了。起初我愣了一下,然後告訴他你可能找錯人了,我不懂這個。然後他先是發來一串省略号,接着對我說,哥,你忘了那次聚會你跟我說的話了。我才猛然想起不久前我們一起參加群裏聚會那次,我喝醉了,我隻記得我搭着莽子的肩說了很多話,但是我實在是不記得我有告訴過他我是一個靠這行吃飯的人。眼看抵賴已經沒有用了,我隻能承認并問他有什麽我能爲他效勞的。他說咱們出來談談吧,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我和莽子約在觀音橋附近的一家國際連鎖快餐店裏,見面後因爲是比較熟識的朋友,也就省去了很多客套的招呼。他坐在我對面,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了錢夾,我正高興他打算給我點辛苦費當作我肯承認身份并幫助他的酬勞,他卻在他包裏,拿出一張新嶄嶄的火車票來。我接過來一看,是從重慶北開往湖南吉首的卧鋪車票,但是我不明白他把票給我的意思,莫非是要我跟他一起去吉首浪漫旅遊一次?他告訴我,這張票是他幫一個老奶奶買的。他起初沒有意識到,那個老奶奶是個鬼魂,後來發現了才開始覺得有些害怕,希望我幫他分析下,看看自己現在身邊還跟着那個鬼沒有。

我摸出羅盤,把那張車票放在上面仔細比對,發現有非常輕微的靈異反應。于是我告訴莽子,是有的,但是已經是沒有任何危害了,不用擔心。并且我請他告訴我一下這件事情的經過。他對我說,上個禮拜的時候,恰好他申請了休息年假,就打算回遂甯老家去休息幾天,但是那天晚上回保安休息室收拾東西的時候,他遠遠就望見一個身穿藍色布棉襖的老奶奶,正坐在距離售票大廳50米遠的石頭凳子上嗚咽哭泣。莽子說他這人雖然混的不怎麽樣,但是自己好歹是個熱心腸的人,而且自己身爲這個地方的保安人員,看到群衆有困難,即便是自己真的幫不上什麽忙,也沒辦法看着一個老人在那哭而無動于衷。于是他就走過去問那個老奶奶是遇到什麽事讓她這麽傷心。老實說,對他的這副心腸,我還是非常敬佩的,莽子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保安人員,卻能這麽做也實在難得。莽子說,當時他問了很多次,那個老奶奶始終不回答他,甚至不擡頭看一眼。他有些着急,但是又沒有辦法自己丢下老婆婆走掉,于是就走去大廳裏,找來另一個保安同事,希望那個同事能夠幫忙把老奶奶帶到室内好好問問,能幫則幫。但是當他帶着他的同事再次回去先前遇到老奶奶的地方的時候,那個老奶奶卻不見了,也沒有在現場遺留下什麽東西,一個活生生的人似乎就這麽突然消失了一樣。他的同事笑話他,說他肯定看花了眼,要不就是最近工作強度大了,疲勞而産生了幻覺。他解釋了幾句發現沒人相信他也就不解釋了。尋思着趕緊把東西收拾了去汽車站坐車吧,因爲似乎是沒有直接到遂甯的火車。卻在轉角要進休息室的巷子裏,發現之前那個老奶奶,坐在他們休息區門前的台階上,不過這一次沒有哭泣了,而是雙手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歪着脖子面無表情地看着莽子。

我對莽子說,這麽怪異的舉動,你竟然都沒有意識到她是一個鬼嗎?他說他當時還真是沒有這麽想,看到那個老奶奶的時候,他還是問那個老奶奶到底怎麽了,爲什麽這會又跑到這裏來了,那個老奶奶說,她想要回家鄉,但是身上沒有錢,買不了車票。她說她兒子死了,她要去找她的兒子,說完又接着哭了起來。莽子告訴我,他從小是在單親家庭的環境下長大的,他的母親在他非常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而且自己的父親也是個斷腿的殘疾人,于是從小到大,他都始終把自己要求得非常嚴格,高考失誤的那年,他原本有機會再複習重考一年,但是他決定不要那麽做,因爲這樣的話就會把自己賺錢養家的日子延緩一年,所以他還是直接來了重慶,想着早點畢業後找個工作,也好給家裏補貼點家用,自己的父親也不用一把歲數還天天拖着斷腿,在外邊給别人擦皮鞋了。他還說,自己雖然當的是一個保安,但是作爲這種窗口單位的保安,他們的收入以及福利待遇什麽的都還是不錯的,并不會比一些一般的白領收入低,低的無非就是那些虛無的所謂社會地位罷了。所以當他聽說那個老婆婆是因爲兒子去世了,想要回家看兒子但是身上沒有錢買車票的時候,他非常能夠理解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心腸一軟,就決定幫助老婆婆買一張車票,自己想着一張車票也不會花多少錢,就當是做個好事吧。于是當下他就跟老奶奶說,沒事,我幫你買車票,奶奶你去哪裏?那個老婆婆告訴他,鳳凰。

莽子在火車站工作了這麽長時間,所以他知道到鳳凰是沒有直達車的,要麽坐到湖南省吉首市,要麽坐到貴州省銅仁市,然後再轉汽車過去,于是他先帶着老奶奶在小賣部買了些吃的和水果,在買車票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要是這個婆婆下車不知道怎麽走怎麽辦,于是咬咬牙,把心一橫,給自己也買了一張車票。在那個買火車票還暫時不需要實名制的時候,一個人買上兩張票,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他決定親自送老奶奶過去。

重慶到吉首的車是深夜裏發車的,莽子告訴我,他直到檢票員看他拿着兩張票,還告訴他隻需要一張就夠了的時候,他也依舊沒有察覺到自己這次幫助的根本不是個人,上車後,他爲了照顧好老人,就自己睡了中鋪,方便老人起身坐下,讓老人睡下鋪,他給老奶奶鋪好床以後,就招呼老奶奶睡覺,因爲第二天上午車就會到達吉首市。由于這期間他們所在的那個格子間裏就隻有他跟老奶奶倆人在,沒有别的旅客,他也累了,招呼好奶奶以後,自己也睡了。

不過他告訴我,睡到半夜他醒來,從上鋪伸出頭張望下鋪的老奶奶,害怕她掉地上或沒蓋好之類的,卻在伸頭望的時候,發現那個老婆婆站在自己的床上,因爲空間沒有那麽高,就佝偻着背,莽子那時候也隻能看見她的背影。他的确覺得這一幕非常奇怪,但是依舊沒有扯到鬼上邊,就叫那個奶奶說站着多危險怎麽不睡下來呢?

這時候,那個老奶奶回頭望着他,原本沒有表情的臉,開始哭泣,而且伴随着哭泣,老奶奶的臉像是融化的蠟燭一樣,開始變形。當時莽子吓得使勁朝着後邊一靠,順手抓起自己的包擋在身前,此刻他才意識到,這個老奶奶壓根就不是個人!他提防着那個奶奶爬上來,心裏正猶豫自己要不要就這麽跑掉,回頭看車廂車窗玻璃的反光,卻發現他的下鋪空蕩蕩的,隻有一床被子。

他說,起初他以爲,如果真是鬼,那麽此刻看不到了也就算了,自己還是趕緊起身,收好東西下一站就下了吧。就在他穿好衣服,拿起背包跳下床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他的脖子後面傳來,問他,你去哪?他轉頭一看,先前憑空消失的老奶奶,正規規矩矩蓋着被子躺在床上。

不過這次,躺的卻是他之前睡的中鋪。

莽子看見老奶奶睡在起初自己的床位上,更是堅定了自己已經見鬼的想法。不過莽子告訴我,他在四歲的時候,家裏人帶他去算過先生,說他的八字裏,自帶三節鞭,而三節鞭是傳說中地府用來打鬼的,随着自己的慢慢成長,十幾年來所接受的科學教育已經不允許他相信鬼魂的存在。所以長久以來,在他的世界觀裏,鬼怪無非就是被一群無聊到極點的人捏造出來吓唬人的東西。這跟我起初剛入行的時候,想法幾乎是完全一緻的。後來的幾次聚會中,我大概是因爲醉酒的關系,無意透露了自己的職業,我想莽子當時也沒有真的相信我,頂多也就認爲我是一個跟着哪個師父學過段時間的玄學罷了。我并不介意他起初對我的看法是什麽,隻要出了問題能夠相信我就足夠了。于是當莽子告訴我他自己都确定自己見鬼的時候,我卻暗暗産生了憂慮。

因爲照之前他跟我描述的情況來看,他是在做好事,他是在幫助他認爲可憐的這個老奶奶,但是那個老奶奶卻在上車後才出現詭異舉動,因此而吓到莽子。當莽子想要離開那裏的時候,她還要問莽子是去哪裏,這種情況就不太正常了。因爲我們常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雖說如今的世界爲善不一定就能得到善果,有些人還反而因此而損害自己的健康甚至是生命,這也是現在爲什麽越來越多的人不肯對他人放下戒備,甚至冷漠旁觀的原因之一。莽子對老奶奶的善意顯而易見,但是老奶奶的表現卻讓人費解,于是我分析無非有兩種情況,一是老奶奶的鬼魂按照自己作爲一個“鬼”的準則來和作爲“人”的莽子打交道,她忽略了自己根本不再屬于當下這個世界的事實。二是老奶奶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個鬼。人鬼殊途,被吓到,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就目前的情況看來,第二種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莽子繼續告訴我,當時他轉頭看見老奶奶睡在他之前的鋪位上的時候,不由得背心一陣發麻,因爲此刻他甚至開始懷疑,那個老奶奶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跟自己睡在一起,這樣的話那該多恐怖呀?當老奶奶問他去哪裏的時候,他退了幾步,然後非常害怕地望着那個抓住被子的奶奶,不敢應聲說話。他說那是他下床以後,看老奶奶的面容看得最清楚的一次,高聳的顴骨和凹陷的雙頰,皮膚因爲蒼老和松弛已經有些黃裏發黑,臉上的皺紋很多,如果這樣的老人即便是活生生的人,估計也是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就會離世的那種。他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該就這麽逃跑,他也害怕老奶奶會緊追着他不放。于是鎮定了一會,他才大着膽子問老奶奶,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誰知道這句話一問,那個老奶奶如果好像被人點醒了一般,先是一愣,然後就伸長了脖子,臉和之前一樣開始出現了那種蠟燭溶化的扭曲樣子,然後開始用那種非常蒼老的聲音從喉嚨裏費勁的嘶吼着,他說聲音并不大,但是感覺很用力而且很痛苦。我告訴莽子,這就說明這個老奶奶被你這一句話給問醒了,她之前根本就忘記了自己已經死掉了。莽子有點納悶,他問我,爲什麽會有人連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對他說,有一部分人死後就會這樣,尤其是那些沒有想過自己會死而卻突然死去的人。他們在死後往往會刻意的去選擇忘記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因爲死亡的過程我們并沒有經曆過,而從人類對死亡基本的畏懼來看,估計任何一種死法都不會讓人舒服的。我師父曾經告訴我,絕大部分的鬼魂,他們非常害怕自己死亡的方式再度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們甚至不願意想起和被人提起,因爲這樣一來,就會使得那種已經經曆過的痛苦再一次發生。我告訴莽子,當時就是問老奶奶是人是鬼的時候,大概讓她突然醒悟到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不過這一招并不是對全部鬼都管用,如果一個鬼還沒有完全的混沌,興許有些作用,也就是說,莽子那一句話,幾乎是歪打正着,說到了老奶奶的痛處了。

莽子接着告訴我,當下他看到那一幕,的确是再度恐慌了起來,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猶豫,果斷的背上包就朝着其他車廂跑去,這趟車有硬座車廂,他覺得那裏的人比較多,應該不會再被追趕到。但是沒走幾節車廂他卻發現這些卧鋪車廂裏的人少得可憐,而且大部分的人都在睡覺。眼看就要到硬座車廂了,剛把腳跨進連接口,他卻在連接口一側的玻璃反光上,看到自己身後的背包已經被打開了。那個老奶奶身子在他的背包裏,手以上的部位都露在外面,雙手還在不斷地摸他的耳朵。

莽子這麽一說,吓得我一身雞皮疙瘩,我問他,老奶奶摸你耳朵你難道都沒有感覺嗎?他說怪就怪在完全沒什麽感覺啊,自己轉頭去看,也發現背後什麽都沒有,但是從玻璃的反光上,卻能看到老奶奶身體非常不成比例的裝在背包裏,自己背着她,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重量。接着他就害怕,把背包一下子取了下來,扔到連接口的另一側,他則退到一邊,一面背靠着車廂收驚,一面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背包,莽子說大概過了10來秒,他的背包口裏,好像氫氣球一樣的緩緩升起一個老奶奶,但是這次老奶奶的表情就變得非常猙獰和兇狠,她不停地用那種責備的語氣,急促又悲傷的說:

“你要去哪?帶我回家!你要去哪?帶我回家!”

莽子趕緊去開那個車廂連接處的門,卻發現打不開,估計是車上的警衛看到大家都睡了,避免盜竊行爲的發生,就把硬座車廂和卧鋪車廂的連接口給鎖住了。他轉頭看老奶奶,發現老奶奶的身子在上半身伸出了書包以後就停止了,下半身還在書包裏。他的書包很小,長度上來說是裝不下老奶奶的下半身的。所以當書包在地上的時候,更像是一個碎屍案的現場,老人的下半身不知去向,而扭曲殘缺的上半身,卻從書包裏露了出來。

莽子那時候心情非常矛盾,一來是爲自己好人得不到好報憤怒,二來是因爲四面八方都走投無路,三是自己的包包裏還有錢和身份證等,于是他心裏開始不爽,這種不爽迅速的壓過了恐懼感,心想老子大不了今天就死在這了,于是他惡狠狠的朝着背包和老奶奶走過去,大聲吼了一聲:“我靠你他媽的到底想要幹嘛!”

卻因爲這麽一吼,老奶奶就縮回了書包裏,借着這兇神惡煞的氣勢,他又朝着包包踢了幾腳,然後拉開拉鏈一看,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

莽子這才靜下心來,他開始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因爲太過真實,于是也就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見鬼了還是幻覺,但是如果是幻覺的話,自己又爲什麽會買了兩張車票上了這趟列車,自己那陣陣發麻的後背和耳根又是爲了什麽?想了很久,還是認定是見鬼了,眼看老奶奶已經不在了,就拿起背包,一直站在連接口,等到淩晨4點多的時候,列車在吉首前的一個小站靠站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下了車。四點多的小車站,已經有小販開始帶着貨箱賣早餐了,他趕緊買了幾個熟雞蛋,一邊罵髒話,一邊把雞蛋朝着地上砸。他告訴我,這個法子是他姥姥教他的,說是能夠把身邊的髒東西都趕走,罵髒話是爲了給自己提氣。雖然我無法證實這件事的真僞,但是民間的一些常用的土法子,關鍵時刻往往卻是最爲管用的。我問他後來發生什麽了,他說他等到天亮以後,也沒發現什麽異常,就買票回來了。不過再買就是買的硬座了,因爲硬座車廂人比較多,環境也更開放點。回到重慶以後,又耽擱了一天去了寺廟裏燒香受驚,還請了個先生來跨火盆和拿柚子葉抽打身子,這才結束。不過他始終覺得自己老是想起當初的那一幕,心裏裝着鬼,就總覺得鬼在身邊。這樣才抱着僥幸心理來找我,找我之前還給家裏打了電話,說這陣子工作忙,休假取消了,我猜他多半是畏懼再坐車了。

其實如果光聽莽子給我所說的一切,基本上我就能夠判斷那個老奶奶隻是個忘記自己已經死了的人,但是很明顯,回家是她的一個牽挂。在我看來,她并不是要有意識地來吓唬莽子,因爲畢竟莽子在幫助她,盡管她不一定明白自己的舉動吓到了人,總的來說,除了吓唬了一下,莽子的身體沒有别的異常。所以就性質來說,老奶奶的鬼魂算不上是壞的一類鬼魂,我也就自然沒有理由貿然的把她喚出然後送走。但是對她的事情我和莽子都了解得實在是太少,于是我決定找黃婆婆幫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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