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鏡仙

第87章 鏡仙

2009年下半年的時候,我幾乎算是遭遇到我一生最大的一次挫敗。所謂的挫敗,其實并非指的是辦事沒辦好或是失敗了之類的,而是指的那段日子,幾乎算是我過得極其沒有質量的歲月。因爲幾年前一次偶然的業務而和一群我原本連認識都不願意認識的人結下冤仇,其實這倒也沒什麽,江湖兒女,恩怨說穿了也就是這麽回事。但卻在後來被人牢牢制住了八字,以至于陰鬼纏身。

打不掉,送又送不走,基本上我連想找都找不到。這種感覺就好像你自以爲活得悠閑自得的時候,卻不知道周圍有無數眼睛在暗地裏盯着你一樣。所以我那段日子,做什麽都力不從心的,一度産生了就此不幹的念頭。但是由于多年積攢下來的業務關系,讓我也不舍得放下。于是那段日子我一直在這種情緒裏反複掙紮,隻不過當業務找上門的時候,我總是要先考慮仔細,然後說服自己到底做還是不做。

這次的業務也是如此,當接到楊教授的電話的時候,我心裏其實是想去的,但又有些害怕會不會是别人給我下的套子。于是當我思索不出結果的時候,我總是會打電話問問司徒或者吉老太,有了旁人的建議,我似乎決定也做得痛快了許多。而那次我打電話問吉老太,這件事我去的話會不會有風險,她罵了我一頓,說讓我别被别人亂了自己的步子,該幹嘛還幹嘛,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叫個人陪你一塊去,多個人多個照應。

我問吉老太,我該叫誰陪我一塊去好呢?她說,就前陣子我和夏老師父介紹給你的那位小胡啊,你們遭遇相似,他不就最合适了嗎?

吉老太口中說的這位小胡,大名叫胡宗仁,巧合的是,他也和我一樣惹上了同一夥人,原本我和他并不認識,甚至談不上交情,但是有句老話是這麽說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而事實證明胡宗仁此人雖然癫狂浪蕩,但卻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我和他的初見原本是要去抓住一個借喪事在安樂堂偷逝者魂魄的江湖敗類,從此我倆過上了外人看來基情四射的生活。胡宗仁是四川儀隴人,性子急躁不愛動腦筋,卻屢次在自己都沒弄明白的情況下化險爲夷。和我一樣生性散漫但他膽子比我大,你很難想象這樣的家夥竟然是瑤山正統道法的傳承人。都說近墨者黑,由此可推斷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我隻記得那天我打電話給胡宗仁,那時候他還在睡覺。我說你别睡了趕緊起來我找你有事呢。他迷迷糊糊回答了我一句讓他再睡五分鍾。接着就挂了電話,氣得我在家裏錘了一陣枕頭,然後又打給他說五分鍾到了你趕緊起來。他依舊迷迷糊糊問我什麽事,我說我這兒有個好差事,要不咱倆一塊去做吧。他說他不要他要睡覺,我忍着沒發火,我說你看你這剛來重慶沒多少時間多積累點這邊的業務經驗将來你也好立足啊,而且這回我們是去大學哦!

我竟然下作到用這樣的方式來叫醒他。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麽,雖然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每次和他說話總能被他那種奇怪的腔調弄得火冒三丈。他一聽大學,問我說又是學校裏鬧鬼啦?我說是啊,而且這回咱們去大學,以往那些高中生小妹妹太嫩了,大學女生可都是成熟漂亮的,而且這個大學由于專業比較特殊,很多女孩子都沒男朋友,你就不想去開開眼?

好吧,我要去!胡宗仁回答我的時候顯得精神極了。

這所大學位于渝北區農業園區附近,是一所早幾年前沙坪壩區一所國内知名政法類大學的分校區,據說由于學生多了,就把以前的老校區留給了研究所和博士生們,新校區就用于給新入學的本科生,專科生,成教院學生念書學習。這個學校自建校以來培養過許多優秀傑出的法官檢察官,在西南地區算是法學的名牌大學。而這個學校我很早就聽說女生比較多,校園也很漂亮,隻是一直沒有一個合适的機會去玩玩。直到那天楊教授給我打來電話。

楊教授算是我家裏的故交,在我還是小朋友的時候,他就和我爸爸認識。隻不過那時候他還不是教授,而是我們廠子附近派出所的副所長。那個年代,警服還不像現在這樣和小區保安制服分不清,而是那種綠黃綠黃的有些像解放軍叔叔的衣服,于是每次楊伯伯來我家我都很羨慕他那身帥氣的警服。最讓我眼紅的是,他還擁有一輛安裝了警燈能做三個人的偏兜摩托車,後來從警隊出來以後就憑着過硬的專業知識和刑偵技巧,成功被聘請爲當年老校區的刑偵學老師,再經過這麽多年的任教,逐漸升級成了教授。

楊教授打電話來的時候,語氣上就是那種神神秘秘地感覺。因爲我和他平日裏沒什麽聯系,隻是偶爾過年的時候相互串串門,所以我的電話号碼是他問我媽要來的。他說在他的課堂上發生了怪事,有一個女學生當場尖叫後就昏迷了,送醫院後雖然救了回來但是人卻瘋了。由于他自己本身是學刑偵的,于是在學校裏因爲這件事謠言四起的時候,他也請學校調取了事發教室外面走廊上的監控錄像,卻發現點很可怕的東西。

我當時在電話裏問他,是不是拍着什麽東西了?他說是的,而且就在那個東西出現的時候,教室裏就出了那檔子事,于是他不得不把這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聯系在一起。由于他自己不懂這些,也不可能公開要求學校進行調查,恰巧又知道我是靠這個吃飯的,于是才希望我能夠去看看。

比起這些,其實我更關心的是,楊教授會不會給我報酬之類的。按照兩家的關系我要錢就傷感情了,于是我開始把話往那上邊帶,我對楊教授說這種在學校裏的鬼事是最麻煩的了,一方面要說服事主相信,一方面又要防止這種事的影響擴散。說完我砸吧了一下嘴,說楊伯伯,你這個恐怕費神費時,還不怎麽好辦呐。

楊教授一聽,大概是明白我的意思了,他說放心吧這件事學校裏就他和他的直屬領導知道,領導讓他負責找人解決這件事,費用嘛,肯定少不了。而且楊教授還神秘兮兮地跟我說,你也順道來我們學校參觀下嘛,新校區很漂亮,女生也多,而且很多女孩子都沒男朋友,你莫非不想來開開眼?

好,我要來!我也是這麽回答楊教授的。

我跟胡宗仁是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學校,我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禮拜一。其實我是一個不太能夠适應校園環境的那類人,也許是因爲自己念書念不好的緣故,我總覺得這些青春洋溢的大學生們,活得和我不一樣,因爲我在他們這個歲數的時候,早已經和各種各樣陰暗的東西打交道了。我和胡宗仁在校園裏瞎轉悠了一陣,爲的就是看看這所大學的美女們,然後才給楊教授打的電話。接到電話以後楊教授很快來了校門口接我們,然後說正好那天上午前半段他沒有課,就帶我們到他的辦公室裏,關上門,好好仔細地跟我們交待事情的經過。

事情是這樣的,大約在半個月以前,有一天楊教授有課,一個系上幾個班級的學生都來聽課,他說平日裏總會有不少學生缺課,但是那天卻不知道爲什麽來得比較整齊,缺課的人不多。在那種類似小型放映廳的階梯教室裏,他一如既往地抽點名,然後開始教課。就在課時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楊教授注意到有一個坐在靠近右側教室門四五個座位,位置在整個教室正中央的女學生一直走神似的盯着靠近教室門一側的窗戶看着,接着突然毫無征兆地撕心裂肺的尖叫起來。

楊教授說,那種叫聲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突然刺激到了,近乎于癫狂的方式。然後那個女生身子突然朝後仰,然後腳一下子就蹬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甚至連坐在她前面的另一個男同學都因此連人帶桌子摔了個結結實實。我說這姑娘這一腳力氣還挺大啊。楊教授點點頭,面帶焦慮地說,本來上課時候同學們坐着的姿勢,就是那種類似于九十度直角,身子和腿互相垂直的,這女孩子這麽一尖叫起來,加上她後仰蹬腿的姿勢,整個人都成了筆直的一條,背心和膝蓋内側撐住椅子的靠背和座闆,接着她開始痛苦的翻白眼,伸長舌頭,雙手還不斷的亂揮,抓扯自己的頭發。楊教授說,當時的情形大家都很吃驚,一個階梯教室裏大約有一百多個學生,直到那個女生由于身體重心失衡摔倒在地上以後,大家也都才愣了一會才圍過去幫忙。

楊教授說,當時不少學生都被吓壞了,自己身爲老師,所以這個時候必須做決定才對,于是基于自己以往做過警察的素質,他趕緊吩咐學生有的打電話通知校醫和120急救,另外又叫了幾個男生去報告學校領導。自己則和其他學生圍過去對那個暈倒在地下的女生進行急救。

我問楊教授,當時那個女孩子摔倒以後就暈過去了安靜下來了是嗎?楊教授說是的,但是也不能說是完全安靜,而是在地上不斷地抽搐,那種抽搐的幅度并不大,更像是全身繃直了瑟瑟發抖的樣子。隻不過還是翻着白眼,舌頭已經縮回去了,但是還是吐出了不少白沫,女生的兩隻手手指呈雞爪狀,并順着手腕關節的方向略微的超身後卷曲。

我立刻腦補了一下當時女生的模樣,然後按照楊教授的形容比出一個手的姿勢,問楊教授說是不是這樣的?我身邊的胡宗仁非常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然後對我說你那是小兒麻痹症!我白了他一眼沒理他,因爲我覺得此刻我就算搭了你的話都挺丢人的。楊教授看着我的手,一陣點頭,說就是這個樣子,當時他們人堆裏議論紛紛,但是大家都說可能是突然發羊角風了,因爲症狀很相似,也是突然僵直身體,然後吐白沫翻白眼然後暈倒。

其實當時我腦補一陣後,發現那女生手的姿勢,和我們平日裏遇到的那種突然撞邪的人手勢非常像。什麽叫突然撞邪呢,就是說一個人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甚至沒來得及掙紮反抗就已經被鬼魂侵占了身體,而等到反應過來想要掙紮擺脫的時候,卻往往已經無法掙脫了。這種反應常常會被當成是羊角風來處理,而羊角風本身是神經短路加上營養問題而引起的,盡管兩者有相似之處,但是這麽多年來,卻有過不少因此而誤診爲羊角風的例子。

我問楊教授,你說你看到那個女生的時候她是正在望着窗外發愣然後才突然這樣的嗎?楊教授說是的,因爲作爲一個老師,當你講課的時候所有學生都眼睛看着你的時候,你就很容易看到那些眼睛并沒看着你的學生。我一拍大腿說我總算知道我念書那會兒爲什麽老是被老師抓到走神了!楊教授說,也正是因爲那個女學生一直盯着窗外看,這才有了我後來想要看看窗外是不是有誰經過,或者發生了什麽事。

說完楊教授打開自己的辦公桌抽屜,取出一台筆記本電腦,搗鼓了一陣以後,他朝着我和胡宗仁揮揮手,說你們倆來看看,這是我事發後第三天,學校裏開始出現傳聞以後,我特意去監控室調取的錄像,就是當天我上課的那間教室外面走廊的錄像。

他說完就開始播放那段長達8分鍾左右的視頻。視頻的畫質不算清晰,但是作爲安監器材來說還是足夠了,整個視頻前半段一點異狀都沒有,隻是零零星星有些學生從走廊一側的樓梯上樓下樓,到了5分半左右的時候,教室裏沖出一些學生,有幾個男生奔跑着朝着樓下跑去,有些女生聚在一起三言兩語,還有人在打電話,看上去很像是下課後學生們出來活動的樣子,然後這期間楊教授時不時把頭伸出教室門外,左右張望。他告訴我們,那個時候女生已經倒下了,先前跑掉的那幾個男同學就是去找保衛校醫什麽的,自己則是在焦急等着醫生的到來。到了視頻的結尾,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擡着一副擔架沖進了教室,然後很快就把女生擡走了,接着視頻結束。

視頻結束以後,楊教授問我們倆,說你們倆也都沒看出來什麽異樣吧?我和胡宗仁對望一眼,然後搖頭。楊教授說,自己是刑偵專業的,而且頭銜還是教授,對于這些蛛絲馬迹,他肯定比我們要容易察覺一些。于是他把視頻進度調整到5分鍾的樣子,他說也就是女生倒下前沒多久,然後用局部放大視頻的方式,把其中一塊地方給我們明顯地圈了出來,在靠近教室門的那面牆,同時也是女學生望着發愣的那面窗戶外面,地磚和靠牆的位置都是貼的潔白的瓷磚,于是在楊教授的指引下,我們看到地磚上倒影出現了一雙腳,看不清穿沒穿鞋,但是從那形狀和遮擋來看,的的确确是一雙腳。

看到這兒的時候,我和胡宗仁都笃信,這次的時間百分之百是鬧鬼,最起碼,和這個視頻裏出現的隻有倒影,卻連監控也沒拍到實體的鬼腳一定有所關聯。

我和胡宗仁雖然長期和鬼打交道,但是說實在的我們也都害怕鬼,不過他似乎沒我這麽害怕,因爲身爲一個莽夫的胡宗仁來說,他更相信自己的拳頭。所以當我們确定有鬼以後,不由得都稍微嚴肅了起來。楊教授接着說,你們都看到了吧,如果說隻有這一處的話,或許我也會當作是視頻有噪點之類的,一個偶然的巧合去考慮了,但是你們接下來看這個。

楊教授說完就又把視頻快進了一段距離,到了醫護人員趕到後進了教室,然後把女生放上擔架,從教室門擡着走出來的時候。這時候他按下了暫停,左右來回調整了一下秒速,大概是爲了讓我們更直觀地察覺到。我和胡宗仁不由自主的把臉湊近了再湊近屏幕,直到我們倆的臉蛋幾乎快要碰到。楊教授指着畫面問我們說,你們仔細看看,如果看到什麽再跟我說,看看咱們的看法是不是一樣的。

教授就是教授,提出一個理論後需要有旁人來加以佐證,如此缜密的心思,果然是科學界的精英啊……還是接着看鬼吧。大概是從小就不是那種找茬高手,我對于這種給出一個方向然後去找現象的遊戲并不擅長,這也是我從來玩QQ遊戲都隻玩麻将,美女找茬和連連看始終不是我的菜的原因。按了暫停鍵,畫面始終停留在擔架擡出教室的時候。畫面中一共四個人,最左側的是一個看上去頭發有點秃,個頭不算高,穿黑色衣服的中年胖男人,看樣子是學校的工作人員在給後邊的醫生開道,接着是兩個一前一後擡着擔架的白衣醫生,擔架上就躺着那個女學生,後面一個醫生由于被教室門擋住了一部分,僅僅能夠看到上半身和側面。看了一陣後,胡宗仁突然叫到:“看到了看到了!就是這裏!”

由于他跟我的臉靠得很近,而且本身也是個大嗓門,他這麽一叫喚頓時吓了我一跳。我問他你叫什麽呢吓死我了,他指着屏幕說,你看啊,這倒影不對啊!看上去好像被什麽東西遮擋住了,而且還是半透明的呢!按照胡宗仁說的,我又仔細看了看,果然,在擔架靠近攝像頭的一側,地面上瓷磚的倒影,有一團白白的霧狀物體,半透明狀,也能夠看到一雙倒過來的腳,正如起初看到的那雙腳一般。于是我讓楊教授把鼠标遞給我,胡宗仁問我要幹什麽,我說我要把視頻上下颠倒一下看看。胡宗仁驚呼道這播放器還有這種功能嗎?我鄙夷地冷笑着心想這家夥真是沒文化,哥懂這些,都是因爲多年來切換在各款不同播放器之間看片的經驗,太小兒科了!

颠倒視頻後,這回總算是看明白了。也正因爲看得明白,于是才更加覺得有些吓人。因爲颠倒後我看到,倒影裏所呈現的,是一個黑色長發的女人,正把腰彎曲呈接近九十度的樣子,俯身低頭,垂着頭發,幾乎是面對面地望着擔架上暈倒的女學生,而且,倒影是半透明的!

看到這兒的時候,我心裏咯噔一下。盡管遇到過更多比眼前這一幕恐怖的多的畫面,但是依舊不免感到毛骨悚然。這時候楊教授說,你按下播放鍵試試。于是我按了,畫面裏從擔架擡出教室一直到擔架消失在另一側的樓梯處,這期間大概隻有幾秒鍾的時間,但是我卻因爲事先發現了倒影裏的那個女鬼,從而察覺到,那個女鬼竟然是保持着同樣的姿勢,跟着擔架從教室門移動到了樓梯口,然後一塊消失了。緊接着視頻結束,整個辦公室裏陷入一片安靜。

和楊教授不同的是,我和胡宗仁的沉默,都是在于我們正在思考對策,以及根據自己過往所見過的看看能否找到一個相似的案例。楊教授則是一直在等待着我們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于是我和胡宗仁對望一眼後,胡宗仁開口對楊教授說,現在那個女學生是什麽情況?楊教授歎氣說道,送到醫院的時候還是昏迷,但是經過醫療後人是醒過來了,不過變得瘋瘋癫癫的了,他說自己曾經組織學生們去探望過一次,但是醫生不讓他們進病房,隻能在病房外的窗戶遠遠地看。胡宗仁大罵道,這是什麽破規矩,病人本來就需要人的關系爲啥還不讓人探視呢?楊教授雙手一攤,然後用那種下墜的音調無奈地說,都瘋啦,隔離啦!

胡宗仁接着問,那事情發生以後你們校方做過調查嗎?是因爲什麽引起了這種事?楊教授說,原本法學院的學生面臨的就業壓力還是比較嚴峻的,因爲學了這個專業,将來畢業基本上對口的職業都是什麽法務啊,律師啊什麽的,但是這類人才還是比較飽和了,于是很多畢業生可能找工作會比較困難,于是不少人都選擇了考研究生,與此同時那些研究所面臨的壓力也是同樣的,他們又開始選擇考博士生,歲數拖大了不說,問題還是沒從根子上去解決。楊教授歇了歇說,而在那件事情事發以後,由于他是當時任課的老師,于是學校黨委團委牽頭,對那個瘋掉女生身邊的同學做了一次了解調查,但是依舊沒能解決問題。楊教授說,尤其是當他仔細對比了視頻以後,他深知按照學校的了解方式,根本不會有任何結果。

我問楊教授說,那你說後來學校裏開始出現傳聞,你能跟我說下是什麽樣的傳聞嗎?楊教授說,那些傳聞就顯得非常無聊了,有人說這個女生有個交往很多年的男朋友,結果不知道爲什麽倆人分手了,女孩子比較脆弱,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于是就思想包袱很重,才導緻精神失常。另外有種說法是這個女孩子上個學期挂科比較嚴重,按照學校的規定,這個學期如果挂科超過多少科的話,就會面臨留級的危險。所以這個顧念思想壓力很大,自己把自己給壓垮了。楊教授說,而真正引起學校重視,覺得應當由楊教授的領導牽頭徹查清楚的,卻是另外一個更加荒唐的傳言。

胡宗仁問那個荒唐的傳言是什麽,我們最喜歡聽荒唐的事情了。楊教授說,這新校區在沒開建以前,其實是荒山和農田,而周圍因爲園區發展和學校入駐的關系,産業鏈開始被帶動發展起來,這就導緻了很多以往當地的農民沒了土地,政府雖然也賠償了,也修建了安置村民的還建房。說完楊教授手朝着校門的方向一指,說那校門口的那些住宅樓,很多都是還建房,那些村民沒辦法種地了,也就陸陸續續在校門附近開設了很多面館餐館之類的,也有很多外來的民工租住在附近,而那個荒唐的傳言,就是說這個女生有一天夜裏從學校側門進入學校打算去教學樓上自習,遇到幾個醉酒的民工,給強奸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胡宗仁吞了一口口水,他癡癡的問,可是學校裏不是到處都有人嗎,要是抓走一個女生,應該很多人都會察覺吧?楊教授搖搖頭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恰恰是側門附近,雖然有保衛人員,但是那片地方是個廣場,占地太大,廣場的另一端就是并列的學生宿舍樓,在這途中有不少的草堆小樹林,如果真是晚上有人幹壞事,倒也并非不可能。盡管當時不少人都考慮過這個傳聞,但是楊教授說,其實可能性真的不大。學校師生這麽多,一個民工就算再怎麽色膽包天,也不敢幹這種事的。他停頓了一下說,關鍵在于,我手上的錄像帶其實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

我和胡宗仁對望一眼,心裏不免暗暗點頭。無論外界的猜測多麽荒誕離奇,楊教授手上卻有着實際的證據。起碼這份證據對于我和胡宗仁來說,是非常有價值的。

胡宗仁問楊教授,那目前爲止,對這件事有所了解的學生你們都問過了嗎?楊教授點頭說是,其實他們主要詢問的對象就是和那個女生同宿舍的其他三個女孩子,以及平日裏和她關系玩得好的同學們。楊教授這時候無奈地搖搖頭說,事發之後,她們同宿舍的其中兩個女孩子都因爲害怕的關系,選擇了調換宿舍,目前還剩下一個女生繼續住在那兒。但是我們之前問過,留下的那個女生是新疆來的學生,她說事發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沒有任何異常,我們也不可能以老師的身份去和她讨論是否有鬼神的可能性,再加上别的同學也都說這個女生日常裏膽子比較大,而且樂觀開朗。學習成績雖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絕不是那種死讀書導緻壓力很大的那種。楊教授歎氣說,也正是因爲如此,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才會出來。

我對楊教授說,要不這樣,楊伯伯你看能不能幫忙介紹一下,我們也想跟那些同學聊聊看能否察覺到什麽,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最好是能夠到那間宿舍去看一下。我轉頭看了胡宗仁一眼,他表情有些色情但是還是認可我的話。因爲我和他都算是套話比較厲害的狡詐之徒,外加如果視頻裏的那個女鬼影如若真是這次事情直接導緻的對象的話,那麽我們應當能在這個女生周圍的環境裏,找到一些蛛絲馬迹才對。

楊教授猶豫了片刻,然後對我們說,這樣吧,一會我要去帶一堂課,大約也就一個小時的樣子,下課後我把那幾個學生暫且留下來,然後你們再問問。如果那個新疆女學生今天不缺課的話,我們再跟着她一起去宿舍。

我說好的,那你先帶我們去教室,回頭我們掐着時間到外面等你吧。你可以告訴那些學生我們是那個女學生目前所處醫院的醫生,我們需要對精神類的别人做些了解。楊教授點頭答應,接着我們又閑聊了一陣,他就起身帶着課本,領着我們去了他上課的教室。

于是找到了教室位置以後,我們倆剩餘的差不多一個小時時間裏,就去了楊教授給我們看錄像的時候,視頻裏的那個教室外面。這很容易找到,因爲這件事當時在學校傳得神乎其神,随便拉一兩個看上去嘴碎的女生一問,她就能給你描繪的跟親眼所見似的。所找到這個教室并不困難。而且幸運的是,當下我們找過去的時候,那間教室沒課,隻是在教室裏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們坐在那兒溫書自習。

我其實挺無法适應這樣的氛圍的,于是開始跟胡宗仁分工合作,我在走廊上一邊躲着監控攝像頭,一邊用身體擋住羅盤尋找鬼魂的蹤迹。胡宗仁則進到教室裏,冒充學生,坐到了先前那個女生坐的位置附近,當然他也和我一樣,也是在尋找着。不過他那套工具稍微有些顯眼,他師傳有一副手提的油燈,在通氣但是卻不受到風力影響的前提下,他能夠根據火焰的波動方向判斷,當然我是不懂。好在學生們大多在認真自習,沒什麽人注意到胡宗仁在教室裏點油燈這種變态的行爲。

而結論是,我和胡宗仁在彼此一牆之隔的窗戶跟前,找到了蹤迹。那種鬼魂的迹象其實并不強,就好像是一個有腳臭的人站在一個地方站了許久,但是從他離開以後,那種惡心的氣味雖然依舊還在,但是已經淡了許多一樣。但是卻在那面窗戶的玻璃上,卻相對強烈了一點。也就是說,事發的當下,那個女生一定是望向窗外的時候看到了什麽東西,才導緻突然的瘋狂。而看到的那個東西,必然就是我們視頻中看到的、以及現在測到的這個鬼魂。

現在所掌握的一切,其實隻是佐證了楊教授那段視頻的真實性而已,卻還依舊無法解決說明問題。于是我和胡宗仁算好時間,就回去了楊教授上課的那間教室。我們在門口一邊閑聊着一邊等着楊教授下課。很快教室裏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學生,再過了一會,楊教授從教室門口伸出頭來,看到我們,然後招手讓我們過去。

進了教室以後,教室裏一共留下了四個學生,全都是女生。其中三個都是和那個出事女生一間宿舍的,另一個則是好朋友。楊教授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我和胡宗仁就開始對幾個女生提問。我們先問的是她那個好朋友,她告訴我們這姑娘之前一直很正常,出事當天的早上還和她一塊去食堂吃早飯,還笑嘻嘻地讨論了一下自己認爲長得不錯的系上的男生。完全沒有任何征兆。我眼見估計問不出什麽了,就請楊教授讓這個女生先回去了,教室裏剩下三個同宿舍的女生。當胡宗仁湊上去準備發問的時候,其中那個新疆姑娘長相的女孩子,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表情,一閃而過。

坦白說,我雖然文化不高,也沒學過什麽心理學,但是多年來社會中的磨砺,讓我對身邊一些不協調的現象非常敏感。胡宗仁也是如此,所以這個表情我們倆都察覺到了,但是我們并沒有直接去問,而是迂回着發問。我問幾個女生,事發的前一晚,你們在宿舍裏莫非都沒察覺到她精神上有什麽不大對勁的地方嗎?其中一個女生回答我,當天晚上大家回去之後,除了聽歌瘋鬧,上網玩電腦之外,就沒幹什麽了,而她強調自己那天晚上睡得挺早的,後邊的就不是很清楚了。另一個也面帶難色的點點頭,接着把目光望向那個新疆女生。

我心裏在想,這幾個女孩子,起碼有一個是在說謊的,因爲她們擔心害怕的表情其實已經在告訴我這個答案了。果然那個新疆女孩子說,就是啊,那天晚上一切都正常,大家都不知道這是爲什麽。

按理說,作爲一個宿舍的同學,相互之間的了解算得上是比較多的。而女生之間的友誼我是領教過的,要麽就貌合神離的勾心鬥角,要麽就真是好得不行。眼前的這三個女生,要說跟瘋掉的那個女生有多大的仇怨我倒也不覺得,但是很明顯,她們知道一些事情,而這件事情她們沒有告訴過别人,極有可能是她們互相約好,不要說漏嘴了。于是我有些故作陰險地冷笑了兩聲,表示我好像察覺到什麽了,這也是爲了給對方施加精神壓力。于是我問先前的那兩個女生,我說聽說你們的室友出事以後,你們倆就先後搬離了那間宿舍,能告訴我是爲什麽嗎?兩個女孩子相互望了一眼,略微支支吾吾的說,是因爲害怕。我問她害怕什麽,她告訴我說不爲什麽隻是自己宿舍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而旁人也會議論紛紛,所以自己晚上睡覺的時候難免想起,怎麽都睡不着,于是就越想越多,越來越害怕。她眼神裏有一點害怕,然後說,害怕她是被什麽髒東西給迷住了。

話還沒說完,我明顯看到另一個女生在遮擋住我視線的地方,不露神色的用自己的手臂碰了碰說話的女生。

髒東西,這是這場對話裏最大的收獲。這說明,其實除卻校園裏的那些傳言的版本外,起碼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是想過和鬼有關的。于是我又故意重複了一次女生的話,然後裝作害怕的樣子說,别說還真有可能是……鬧鬼!學校裏最多鬼了,怪不得你們要搬。

這時候另一個女生對楊教授說,教授我們倆還有點事這裏要是沒事的話,我們能先走了嗎?楊教授望着我,我點點頭,其實我心裏在想,先假設之前的兩個女生是因爲害怕而搬走的話,那麽問她再多,也會因爲害怕的關系有所遮掩。而那間宿舍裏還有一個沒搬走,她肯定有她的理由,所以如果我認定了這三個女生是知情人的話,那麽這個新疆的女孩子,就應當是弄清來龍去脈的關鍵。

兩個女生轉身離去,那個新疆女生也跟着轉身,于是我趕緊叫住她,說同學請你先别走,我還有幾句話想要問你。她很不情願地站住了,眼睛看着我。我說既然你四個室友一個瘋了兩個搬走了,你爲什麽沒搬走呢?她說她其實也想搬,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宿舍,她說下個禮拜宿管老師就能夠給她協調到宿舍了,所以她下禮拜其實也會搬走。我點點頭,對她說希望能夠到她的宿舍看一下,新疆女生有點遲疑,于是楊教授趕緊說,你就帶他們一起去看看吧,我也跟着一塊去,如果能早點調查清楚,對大家都是最好的呀。

也許是楊教授的話起了作用,這個女生最終還是答應了帶我們去看看。路上楊教授對我和胡宗仁說,這個女生叫什麽什麽依娜姆,名字挺長一串我确實記不得了。而之所以記得依娜姆這三個字,是因爲她自己跟我們解釋,這在她們維語尤其是穆斯林當中,表示善良的意思。于是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新疆姑娘,她有着比較濃郁的口音,但是那高挑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窩,瘦高的身材,除了臉蛋上有那麽星星點點的一些雀斑之外,是個很有異域風情的美女。雖然我和胡宗仁都知道新疆美女多,但他就比我要下流多了。于是從教學樓到宿舍樓之間步行的時間裏,胡宗仁一直在找話題跟這個女孩子搭讪。例如:

“我最喜歡吃新疆的羊肉串了一次能吃好幾十串呢!”

“聽說唐僧取經那個火焰山就是在新疆的看來鐵扇公主是你們新疆人啊!”

“我從小就認識一個很牛逼的新疆人長得又帥他叫阿凡提哈哈哈哈……”

諸如此類的蠢話。

我曾經在念書的時候有過一小段短暫的集體生活經曆,隻不過那時候我們學生宿舍裏是住了8個同學,由于是男生的關系,又髒又亂。而到了依娜姆的宿舍後,才發現原來女生愛幹淨真不是吹牛的。整潔的宿舍裏,一切都擺放得規規矩矩。我問依娜姆,那個女生之前是那個床呀,她跟我一指,于是我就在床的周圍來來回回的走動。值得注意的是,當時我掏出羅盤的時候,并沒有回避依娜姆的目光,甚至可以說,我是故意讓她看見的。然後我斜眼瞟到了她看到我羅盤時候的表情,是那種“早有預料”般的詫異。我笑着問她,你知道我手上拿的這個是什麽嗎?她點頭,然後看着我和胡宗仁說,你們倆不是醫院的人對吧?

我沒回答她,而是開始拿着羅盤比劃起來。我測靈的時候是非常集中注意力的,因爲有時候一些細微的痕迹往往會因爲你的一次眨眼而錯過。在床闆上,一切正常,但當我把羅盤平移到床闆的上方大約一個側身的距離,靈異反應就來了,我東找西找,察覺到這種反應來自于側面的牆壁上。于是我仔細看了看牆壁,上邊有一些貼了透明膠然後撕掉的痕迹,由于并沒用特别強,所以我也隻是記下了這麽一個點。而這時候,胡宗仁沖我喊道,你快來看,這兒有個猛的。

于是我跳下床,發現胡宗仁正站在靠近窗戶的一塊立在地上的穿衣鏡跟前,手裏提着他那難看的油燈,我湊過去,然後用羅盤仔細測了測,沒有錯了,這裏的反應比較強烈,并且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這種反應的程度,已經不是鬼魂走過留下的痕迹,而是這個鬼魂就在這兒,區别隻在于,我們看不見它,或者是它并沒打算讓我們看見,同時我也無法确定,這是不是我們之前在視頻上看到的那個女鬼。

這一點比較出乎我的預料,因爲我本以爲這種情況下調查起來會有些困難,沒想到的是,竟然如此輕易的找到。從這個鬼魂的反應看來,它似乎不知道我們是沖着它來的,甚至不知道我們已經察覺到了它。不知道是比較傻還是反應遲鈍,它就在那面穿衣鏡的背闆後面,貼着窗戶,一動不動。

胡宗仁沖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于是我走到宿舍門口,讓楊教授和依娜姆一塊坐在靠近門口的闆凳上,接着我關上門,在門的兩側摁下釘子,結上繩陣,而窗戶那邊,則交給胡宗仁了。這算是我們最慣用的伎倆之一,因爲當我們有把握困住一個鬼魂讓其無處可去的時候,我們往往會先把它關住,再來一步步解決問題,最起碼不至于讓它逃掉,然後再找就困難了。

依娜姆或許是看我和胡宗仁舉止有點詭異了,于是她帶着她的口音害怕地問,這是在做什麽。這回我也沒瞞着她,我說你們宿舍裏鬧鬼,而鬼現在就在這兒,我們要把它關住。依娜姆和楊教授都站起身來,看得出楊教授其實也是有點害怕的。我對依娜姆說,剛才你猜對了,我們不是什麽醫生,我們今天來就是來抓這鬼的,因爲隻有把這兒清理幹淨了,那個瘋掉的女學生才有可能好轉,隻不過那就是醫學上的問題了。接着我很嚴肅地問依娜姆,我知道你們沒說實話,現在你也知道是什麽情況了,把你了解到的都說出來吧,因爲我們如果收拾不了,保不準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誰,也許就會是你。

這其實是我吓唬她的,因爲在我看來那個瘋掉的女生起碼是因爲某種途徑而招惹到了這個鬼魂,否則沒理由就這麽選擇了她。果然在我們這麽一吓後,依娜姆就開始嗚嗚的哭起來,那種哭純粹是因爲害怕的那種。

她告訴我們說,本來隻是鬧着玩,後來出事了也曾想過可能有關聯,但是誰也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于是大家都覺得害怕但又證明不了。我問她你們怎麽鬧着玩了?她哭着說,在出事的頭一晚,她們四個女生圍在宿舍裏講鬼故事,本來隻是講着玩玩,卻到後來,那個瘋掉的女生提出,要不咱們來請鏡子仙吧!

我一聽,這下壞了。

鏡子仙屬于衆多招靈遊戲的一種。也是屬于年輕人尤其是校園裏繼筆仙和碟仙之外,流傳得最爲廣泛的一種招靈遊戲。但是和前面兩者一樣,絕大多數會因爲咒語和方式的不完整不能召喚出來。而在每一種文化裏,對鏡子仙都有固有的定義,人隻有在獨自照鏡子的時候,才會表現出那個最真實的自己,所以鏡子裏的那個自己,是最清楚你有沒有說謊或是幹壞事的。嚴格來說,鏡子仙并不算是因鏡子而起的一類鬼魂,在我所了解到鏡子仙最早的出現也是在鏡子出現之後,當一面鏡子目睹了一次死亡,那麽它就有可能把這種死亡的影像甚至是靈魂按照某種特定的方式儲存起來,而這面鏡子再度被人指名道姓的召喚時候,就容易出事。在歐美很多國家流傳着一個叫做“血腥瑪麗”的遊戲,其實也是鏡子仙,定義和宗教環境不同,但本質卻都是鬼。而東方尤其是中國日本等地對鏡子仙的定義,大多是午夜十二點,點蠟燭,削蘋果,然後果皮不能斷,等到結束後,會在鏡子裏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或是自己的未來等等,這個我還從未親自證實過,所以各種版本我們都不能否決。而這類因爲召喚鏡子仙而出現的鬼魂,它們大多有一個共同的特質,就是無法直接用眼睛或是攝影器材所觀測到,卻能夠在它們願意的前提下,從鏡面物質的倒影裏出現。

這就是說,我和胡宗仁起初在視頻裏看到的女鬼影子,其實就是召喚的鏡子仙,攝影機之所以隻能在地磚、牆壁、玻璃的反光裏拍到,這就是鐵定的證據。而同樣的,在教室裏瘋掉的那個女學生,她所看到的窗戶裏的女鬼,其實并非隻是站在窗戶外,而是站在當時女生坐的那個位置,周圍360度無死角的範圍内,任何有可能反光的器材裏,她都會看到那個女鬼。隻不過碰巧她是望向了窗外而已。

我有些皺眉地對楊教授和依娜姆解釋了一下,告訴他們,這鏡子其實隻是一個媒介,鏡子裏面本身是沒有鬼的,而是因爲那個女生的召喚,而碰巧這周圍有一個路過的鬼魂聽到了這個召喚,它大概是以爲在召喚自己,從而出現在鏡子裏,接着一路通過這個女生身邊的反光器材一路跟随,沒準現在還跟到了醫院呢,這大概也是女生昏迷不醒的原因之一吧。

這其實是我的猜測,因爲我從未親自處理過鏡子仙。鏡子仙和筆仙碟仙不同之處在于,它因爲鏡子本身反光的特性而造成了能夠顯示出自己的影像,而筆仙碟仙通常沒被開罪的時候,是不會輕易害人的,當然也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爲。于是我問依娜姆那天晚上那個女生召喚鏡子仙的咒語和當時削蘋果皮斷沒斷之類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種召喚方式是不是真的正确。隻是書上這麽寫了我也隻能這麽相信了。而破解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再召喚一次,當鬼出現的時候,砸碎那面鏡子。

這看上去似乎是容易,因爲本身現在被我們困在宿舍裏的這個鬼魂對我和胡宗仁并沒有什麽惡意,所以我可以擔保的是,假如今晚12點我和胡宗仁通過召喚然後砸掉鏡子以後,醫院裏那個昏迷的女生一定會因此而好轉,但鏡子雖然碎了,不代表這個鬼魂不存在了,它依舊還在這兒,隻不過不通過鏡子出現了而已。假如日後附近宿舍的學生們一時興起,開始玩筆仙等等,它也會因此再度換一種方式出現。于是我和胡宗仁一商量,我們決定先帶走這個鬼魂,反正它也被困住了。而後再召喚一次,我們會測靈,如果召喚不出來的話,則才說明這地方真的幹淨了。

我把我們的決定告訴了楊教授和依娜姆。楊教授雖然是教授,但是他知道我肯定不會拐着彎給他制造麻煩。依娜姆自打知道我們身份以後,就一直顯得非常緊張。我對她說,這事你還不能逃,因爲如果今天你走了,這種恐懼會伴随着你一輩子,與其如此,你還不如跟着我們一起送個幹幹淨淨,自己也當吸取個教訓,将來你和你身邊的朋友,都别再玩這種稀奇古怪的遊戲了。

大學生就是不一樣,依娜姆知道我說得有道理,雖然很抗拒,但是她還是答應了。于是我開始向楊教授打聽這些年學校是不是死過人,因爲鬼魂的停留大多是兩種,一種是因爲留戀,一種則是因爲不甘心。而這兩種都會因爲時間越來越長後,變得越來越糊塗,最終變成遊魂野鬼,四處遊蕩,但怎麽都不會離自己死掉或是眷戀的地方太遠才對。我直接問楊教授是不是死過人,其一是因爲幾乎每個學校都有學生或是老師死掉的傳說,且不論真假,先聽聽總是無妨的。再者是因爲我實在不認爲有人死後還會眷戀着念書的學校,學校多煩呀,當然這是對我而言。果然在我問了楊教授以後,他說是有的,幾年前的時候,學校才剛死了一個女學生。

我心想大概八九不離十了,但是據我所知這學校在這個地址辦學也沒多少年時間呀,楊教授是個老教授了,會不會把另外一個校區給記岔了。他告訴我說,在2007年的時候,學校裏有一個女生從其中一棟教學樓跳樓死了,當時這事鬧得挺嚴重的,風評也比較不好,在那事情善後以後,學校還專門組織了一場追悼會,并開始加大對學生們心理健康的輔導工作。

我問楊教授,那女生是自殺的對嗎?楊教授說警方的調查是因爲感情問題,再加上性格可能本身有點問題,不太善于跟家人和同學分享溝通,導緻自己内心的壓抑而選擇了跳樓自殺。我說難怪了,自殺本身會被看成是一種罪惡,因爲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自己非但得不到解脫,反而會給愛着自己的人造成無盡的傷痛。按照佛家的話來說,這類人超生都困難,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所以這就不難理解,爲什麽這麽兩年一直在學校裏不走了。

楊教授說,但是那個女生摔死的地方是在教學樓啊,離咱們目前的宿舍樓是有一段距離的,怎麽會串到這邊來呢?我說那女生是住校的吧?楊教授說是,他記得在那女生跳樓之前,她的母親還因爲擔心女兒來學校陪伴了一段日子。我說所以她每天上完課,總是要回宿舍休息的吧,來來往往兩點一線,這也很正常。

基本上能确定了,但是還差一步,就是确認這個被我們關在宿舍裏的女鬼,就是當年跳樓身亡的那個女學生。而我天生喜歡惡作劇的劣習那一刻再度占據了我的大腦,于是我問楊教授,那你還記得那個女生的名字嗎?他仔細想了想,告訴了我一個名字,我說你大點聲說我沒聽見,他又放大了音量說了一次那個死掉女生的名字,就在這時,羅盤一陣大動,楊教授也突然打了個冷浸,于是我确定了,就是這個女生,不過搞楊教授,純粹是我這種無法玩久的怪癖罷了。

于是接下來的就容易了許多,我把這事交給胡宗仁去辦,起靈,收靈,但卻暫時沒有送走。因爲這類自殺的的鬼魂,相當程度上來說,帶有比較強烈的戾氣,所以在送走之前,必須先化解這份戾氣才是,所謂的化解,就是被我們這号人收了去,進行開解,或是自己沉澱,繼而送走,才能讓它走得心甘情願。

當下收工以後,也就還剩下最後一個重要的環節。因爲無法确定這周圍是否還有别的遊魂野鬼,所以我和胡宗仁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等到夜裏12點召喚一次。若然召喚出來一個别的,那麽就得讓校方給我們加點傭金,我們一道做完了。如果沒有的話,這件事才算是塵埃落定。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漫無目的地在校園附近遊蕩,吃東西,看美女,看着那些在勾肩搭背的男女們,然後表示一種好白菜被豬拱的病态心理,直到晚上大多數女生回了宿舍以後,我們才在楊教授的帶領下悄悄去了那間寝室。再度召喚。

所幸的是,這回我們沒召喚出什麽東西,那至少表示宿舍這一帶應該是幹淨了。寬慰了依娜姆幾句,但我估計語言此刻是蒼白的了,這姑娘今天晚上恐怕是說什麽都睡不着了。但那确實也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事情,接着我們就離開了學校。

幾天後,楊教授打電話給我,說醫院裏的女孩子醒了,而且對于當天的記憶基本上想不起來,隻記得自己上課走了會神,然後記憶就斷片了,再接上就是自己在醫院裏蘇醒的時候。楊教授說,這次謝謝我們幫了這麽大的忙,傭金會盡快彙到我的賬上,我把這消息告訴了胡宗仁,因爲錢我得分給他一部分,電話裏我聽他心不在焉地,于是我問他在幹嘛,他說他在看動畫片,我說你這智商估計也隻看得懂動畫片了。

然後我問他看的什麽動畫片,他告訴我,阿凡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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