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字條

第47章 字條

2009年夏天,我和彩姐終于拍了我們倆在一起後的第一套照片,對于影樓的攝影質量我不去評價,選擇拍攝的地點倒是讓我感覺不錯。

在沙坪壩歌樂山附近一個叫做“海石公園”的地方,據稱這個公園全是城堡式建築,清幽自然,是國内某個糕點大王興資修建的。

不知道起初是不是因爲希望修建給自己做個别墅什麽的,後來發現地方雖然很美,但是路實在太難走,于是索性對外開放成爲公園,給諸如我一類的裝逼青年們提供一個可以肆無忌憚擺造型拍照的地方。

認真說的話,我确實算是一個挺肆無忌憚的人,從小便是如此。記得小時候放暑假,父母怕我在家裏不老實,就把我送到單位組織的暑假活動班去,跟一群孩子們玩。

我卻在那裏沒呆幾天就被值班老師一頓痛罵,還踢了我幾腳,從此記恨在心,于是終于被我逮到機會,夜裏翻窗進了活動室,滿滿當當地在他的凳子上拉了一泡屎,然後第二天很早就去了活動室,就等着看好戲。

當起立坐下的一瞬間,他那種讓人非常愉快的慘叫聲沁人心脾,一隻惡魔在我的腦海裏狂笑,誰叫你要惹我呢。

長大以後也是如此,由于我這一代人,深受香港某不良影片的影響,我不能說那部片子是古惑仔,它的出現,算是徹徹底底地打亂了我們這一代人原本安穩的生活。那幾年我算是給國家的VCD事業做了很大貢獻,租碟買碟都花了不少錢,結果人沒學好,一身劣習離開了校園。

所以當現在有誰敢說自己肆無忌憚的話,我就會立刻肆無忌憚給他看。

話說回來,那天在海石公園拍照的間隙,我跟彩姐坐在樹蔭底下歇息,彩姐提出她想去廁所,于是我陪着她去。彩姐是個狡黠的女人,當她想去廁所的時候,她不會問我廁所在哪裏,也不會自己默默就去了,她一定要用陳述的語氣告訴你,她想上廁所了,而這時的我總會很明白的告訴她,我陪着你去。

于是在她上廁所的時間裏,我默默站在廁所門口,附近打掃衛生的大嬸們說的話,引起了我的興趣。

也許你們會注意到這樣一個情況,但凡有大嬸出沒的地方,你是一定能夠聽到一些八卦消息的,或許這些消息對于茶餘飯後的人們來說,也就是道聽途說的一些傳聞,大不了也就再在茶餘飯後跟其他人提及一次。

而對于我來說,卻是一種現象,一種情況,這個世界上,經常會有與我們擦身而過的訊息,對自己是否有用,在于聽的人是否用心而已。

她們說到我當下所處的地方不遠處的一個村子,過程我實在沒有聽明白,大緻的意思就是說那裏鬧鬼了,現在整個村子都在談論這個事情,卻總也找不到個答案。

幹這個這麽多年,對“鬼”這個字我是相當敏感,趁着彩姐還沒出來,我問那個說話的大嬸,那家人大概在什麽位置,想來那個大嬸也是道聽途說,隻告訴我在什麽什麽村,具體哪一戶她也不清楚,于是我暗暗記下了村子的名字,等到彩姐出來後,我們返回繼續拍照,結束回家吃完晚飯,我上網查了查那個村子的具體位置,打算第二天到那裏去打探打探。

第二天我沿路去了那個村子,一路上路況極好,暢通無阻。除了拉石頭的鐵馬車跟我不到20公分多次擦身而過以外,也隻不過挂了幾次底盤而已。

在村子裏走走看看,四處找人打聽,我驚訝的總結。

在我問到的每一個人裏,當我問起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都會不約而同地跟我說到這麽一個情況。前陣子有一群從廣東來的人,說是要回村子裏祭祖,祖墳恰好埋在半山腰上,是個不大的土墳,當他們給墳翻新立碑的時候,山上到山下幾乎所有的水田水突然一下變渾濁了,特别是立碑的時候,水更是奇渾無比,還刮來陰風陣陣。

于是當地人在他們這群廣東人三天祭祖的時候,派了幾個村民上山找到他們,說不能修墳立碑,水變渾濁,山上刮陰風,是因爲墳的位置在地龍王的眼睛上,弄痛了地龍王,龍王發怒了。

一開始那群廣東人還不相信,沒有理睬那些村民,等他們離開了以後,村子裏的人就跑去把那塊墓碑給推倒了,留在村子裏的那家族人發現了,又把碑給立了起來,沒過幾天又被村民們推倒了,于是産生了矛盾,那家人還跟當地人打了一架。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還在繼續,一邊有人立碑,一邊有人推倒,奇怪的是每次當碑一立起來,整個山上的水田都會一片渾濁。

對于龍王之類的傳說,我說實在的,我不相信。首先龍跟鬼不同,一個是活物一個是死物,一個是靈物一個是邪物,之所以強調我不相信,是因爲我從不曾見過龍,而鬼倒是很常見。

我問那個村民,那家守碑守墳的後人住在哪個地方,他給我指了路,于是我順着他說的地方,找到了那戶人家。

剛走進那家周圍,附近不尋常的景象引起了我的注意。

先是擋在小路中間一塊上寬下窄的石頭樁子,然後是道路兩邊歪歪斜斜被砍倒的樹樁,再是一路上經過的每一個電線杆上,都密密麻麻貼滿了黃色的符咒,非常怪異和矛盾。符咒是用來封印某些東西的,雖然并不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而那些七倒八歪的樹和莫名其妙地石樁,顯然卻是用來詛咒的,所以顯得非常矛盾。

于是我帶着驚訝的心情,走到那戶人家門前,開始敲門。

門上想必也是被人貼過符咒,因爲那扇鐵門上滿是撕了又貼、貼了又撕的痕迹。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是一個看上去40多歲,黝黑瘦小的男人。我知道他現在正在和怎麽樣的事情糾纏,也就不必隐瞞自己的來意,我如實告訴了他,說我是來替你們解決這個問題的,不是來給你制造麻煩的。

許久後,他才讓我進了屋。從他口中,我得知了事情更詳細的說法,他說那個墳裏,埋的是他的太祖父。

66年的時候就下葬了,後來他家裏的後代大部分去了廣東,隻有他一家留了下來,世代守候祖田。

後來去了廣東的大部分人都發了家,然後大家都覺得是自己家的祖墳埋對了位置,于是産生了一個回老家祭祖,翻新祖墳的想法,卻在這次回來的時候遇上了這個怪事。人總是自私的,爲了自家的事情不被他人侵犯,于是他們選擇了不顧及别人的利益,這樣一來,矛盾就自然産生。

起初發生怪事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可能是祖先顯靈了,但是一個個都沒有任何證據,也找不到絲毫解決的辦法,也就不了了之,祭拜祖先,也就成了一種形式罷了。

這個中年漢子告訴我,他姓古,是太祖父的妾所生的後代,他這麽一說,倒引起了我的注意,看眼前古大哥的歲數,他的太祖父應該是舊社會時期的人物了,在那個年代,雖然沒有要求一夫一妻制,但是能夠有能力納妾的,必然是個大戶人家。

于是我問他,他的太祖父是幹嘛的。

他說是個地主,這裏整片山的地都是他的。說到地主,我先想到了半夜雞叫的周扒皮,剝削長工,壓榨農民。留着難看的八字胡,鼻子和嘴巴之間還有顆巨大的黑痣,甚至黑痣上還長了一撮毛,走起路來搖頭晃腦,拇指和食指不斷在那根黑痣上的毛來回搓捏,好像從小到大的教科書裏,地主的形象幾乎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我不知道這是刻意定向性教育的緣故,還是地主們原本就是那樣的人。

不過古大哥這麽一說,整片山上的田都是他家太祖父的,就勉強能夠将所有水田的水突然渾濁聯系在一起。

但是這遠遠不夠,我繼續追問,我問他,自己家可曾發生過什麽怪事嗎?

他沉默下來,我看有狀況。我沒有打擾他沉思,直到後來他自己慢吞吞地說了他最近才發生的怪事。

正值夏天,有天他看到碑倒了,于是罵罵咧咧的上山想把碑扶起來,回來的路上天色已經晚了。偏偏還下起了雷雨,重慶的夏季雷雨是常有的事。

在農村有一句話,夏天的雨越大,來頭越猛,秋天的收成就越好,所以對重慶這種長期被稱之爲火爐的城市來說,一場雷雨意味着一次降溫,一場消暑,對于山裏種地的農民來說,也是豐收的吉兆。

可是就在當晚,古大哥遇到了人生當中,最爲慘烈的一次驚吓。

那晚雷打得很大,古大哥本來已經上床睡了,突然想起自己家院子裏還有衣服沒收,于是起身想去把衣服收進屋。打開自家鐵門的那一刹那,看到一個身穿白衣,臉色蒼白,眼圈發黑,且面無表情的人,抓在鐵門上,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而且鐵門在拉動下,緩緩朝着門裏打開,那個人就一直挂在門上,腦袋随着鐵門開合的方向,依舊配合着古大哥的方位,死死盯着他,像向日葵盯着太陽一樣,身子不轉脖子轉。

用他自己的話形容,很像是八三版射雕裏的梅超風老師。不過是個男的,而且臉色更白。所以那應該是變異版的梅老師。

這一下古大哥吓得倒退幾步,一下跌倒撞在桌子上,暈了過去。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白天,他發覺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那些沒收的衣服也整整齊齊地摞在床頭,于是他趕緊問他老婆,他自己是怎麽到床上來的,還有衣服是誰收的,他老婆說不是你自己進來的嗎?

衣服不也是你自己收的嗎?

于是古大哥開始懷疑自己精神有點問題,或許是做夢了,誰知道第二天晚上,依舊是下着大雷雨,他迷迷糊糊中被雷聲驚醒,虛着眼睛看,發現眼前一片漆黑,按道理說,即便再晚,一絲光亮還是應該有的,絕不至于完全不見物。于是他把手伸到枕頭底下摸手機,想要照照看,還沒等他拿出手機,又是一個閃電,就着閃電的光亮,他發現頭一晚那個不知道是真是幻的鬼,正騎坐在他身上,鬼臉和他的臉相距不到一寸,和先前一樣,直勾勾地盯着他。

于是又是一場驚吓和尖叫,幸運的是這次他沒再暈過去,倒是叫聲鬧醒了身邊的老婆。

老婆趕緊開燈,因爲燈的開關在老婆那一側,發現古大哥正在胡亂掙紮,于是不客氣地給了他幾耳光,石大哥看燈亮了,才慢慢睜眼,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這一次他确定自己頭一晚絕對不是在做夢了,于是那天一整天,他都跪在自家供的觀音像前,念經念了一整天。

又到了晚上了,他不敢睡,于是央求老婆不要關燈,但是他老婆說開着燈她睡不着,還警告她今天晚上别在“發夢沖”了,于是他不敢違抗,哪怕心裏再怎麽害怕,還是隻有默默關燈睡了。

我不由得發自内心地欣賞這個男人,好!美德!

我真想與你合影!

但是古大哥當晚還是睡不着,一直捱到了下半夜,即便忍不住睡着了,也常常自己把自己驚醒,然後突然,耳朵邊傳來一陣聲音:“王X,張XX,韓X,朱XX……”

我聽得一身雞皮疙瘩,我最怕的也是黑暗中有個陌生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話,我打斷古大哥,我問他,那是一種什麽樣的聲音在說,于是他開始跟我模仿那晚他聽到的聲音。在我聽來,很像是有人在你耳邊說悄悄話那種感覺,區别在于那種聲音的語調拖得很長,而且像是被痰塞住了喉嚨,也就顯得非常詭異。

我發誓如果有人敢在我耳邊這麽說話,我會打破它的頭的。我再問古大哥,那幾個人的名字,你認識嗎?他說不認識,從沒聽說過。

我又問他,村子裏有這幾個姓的人家嗎?他說除了姓朱的,都有。

請原諒,這是我一向辦事的風格,我總是會把自己的感覺當作一種線索,然後去求證它,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反射行爲,幸運的是我的感覺來自于我的經驗,所以正确率還是挺高的。

又繼續跟古大哥聊了一陣,發現他先前提到了他的老婆,我卻從進屋到現在也沒見到過,于是我問他你老婆哪去了,他說白天他老婆到山上去守墳去了,害怕有人又去把碑給推倒了。

我問他能不能指我一下那個祖墳在哪裏,他說沿着屋後的路上山,轉過一個小坳就能看到,新修過的,很容易認。

于是我給了他幾段紅繩,要他圍着屋子纏一圈打結,我則起身打算去那個墳看看。

這個村子按地域來說,應該是屬于歌樂山一帶。

對于歌樂山,任何一個重慶人應該都是再熟悉不過,白公館,渣滓洞,中美合作所,戴笠,江姐,小蘿蔔頭,楊虎城,陳然,我的自白書,把牢底坐穿等成了它的關鍵詞。

自打重慶解放以來,這裏就成了大中小學的老師帶着學生們頭部幹洗的地方,集中營嘛,死個把人不算稀奇,老蔣時期的時候,死的人何止千千萬萬?

說那裏怨氣重,毫無根據,而和這世間的妖魔鬼怪比起來,這麽區區幾百烈士的冤魂,又算個什麽。

我沿着古大哥說的路走,不一會就到了那個墳前,一個看上去跟古大哥年齡身高膚色都差不多的女人,甚至連相貌都有些相似,想必那是古大哥的老婆,我猜想原來夫妻真的會逐漸越長越像,否則我也不會每天都被自己帥醒了。

這個大姐看我站在墳前,以爲我又是哪家派上來推碑的人,一臉敵意,問我要幹啥子。

我說我是來幫你們一家人的,剛剛才跟古大哥聊了很久,就上來看看墳。

大姐才半信半疑的放下防備,我仔細觀察了這個墳,剛剛新修過,墳的後半截連着山壁,山壁上的泥土看上去還是新鮮,顯然很久沒有動過。

墓的正面是群山疊巒,我雖然不懂風水,但是也能很輕易區分出這裏的确是塊寶地。

咱們中國人,講究一個祖墳的埋葬方式,試圖讓過世的親人即便是死後,也能福澤後人。

所以當後人有所成就,在總結自己來路的時候,往往會對自己已故的祖宗報以感激,這種理由好像是在說,嘿,謝謝了哦,你的墳埋對頭了!

墓主人叫古天生,不知道跟古天樂老師有沒有親戚關系,或是擁有那種風騷的黑皮膚。名字倒是起得很有味道,但是聯想倒是當年的大地主,我還是決定到村子裏問問那些上了歲數的老年人,或許還有對當年這個地主的事情有些許了解的人。古大哥的老婆或許是看我來看一眼墳就走了,覺得怎麽會有人這麽無聊,也就沒有理我,正好,我也不希望在她身上耽誤什麽時間。

回到村子裏時間還早,于是買了一包煙,開始四處轉悠。走着走着聽到一陣唱腔,發音并不标準我聽不出是哪裏的腔調。順着歌聲望去,看到一個老者,坐在自家院子裏的長條凳上,跷着二郎腿,手裏拿着旱煙,地上放了一個搪瓷茶杯,腳跟着自己的唱腔一搖一晃,黑色的布鞋,藍色的類似中山裝的衣服,如果加上一頂帽子,還真有點像趙本山。

看樣子這個老人怕是有80歲上下,如果一直在本地土生土長,他應該能夠知道一些當年這個地主的事情。

我向來跟老人打交道是比較拿手的,因爲老人大多豁達而知天命,很多道理,他們其實都懂,甚至比誰都懂,而他們往往選擇什麽也不說,一來是因爲說了不一定有人要相信,二來他們早就看破,說與不說,變或不變,他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嘴上絕對的安靜,這才是真正的智者。

我湊上前去,沒幾句就跟這個大爺聊熟了,發給他一根煙,他高興地收下,我眼見是時候了,就開始向他打聽當地的故事。

于是在聊到那個地主的時候,這個大爺先是把村裏人都知道的情況重複了一次給我聽之後,還講了些他自己知道的故事。他說他從小就一直在這裏生活,解放前的時候由于老蔣席卷全國的白色恐怖,他家裏不準他外出,那時候的他已經十多歲了,但是他總是偷偷溜出家門,跑到白公館附近跟那裏的守軍聊天,順便也騙點香煙抽。

但是有一次不知道爲什麽得罪了一個少尉,于是被當作共軍遭到搜查,當他逃回村子的時候,不敢回自己家,害怕連累到家人,于是就偷偷藏到古地主家的柴房裏,不巧的是那天古地主不知爲何也進了柴房,看到他躲在裏面,就喝問他幹什麽,當時年輕,也害怕,就把一切情況告訴了古地主,這古地主雖然是個地主,但是還算很有良知,于是這颠覆了地主長期在我心目中的負面形象。

那個地主非但沒有把他交出來報官,反倒是替他打掩護,當憲兵搜查到附近的時候,他默默地保護了這個大爺。

解放前後,掀起了一股打倒土豪劣紳的熱潮,于是作爲當地的大地主,被親愛的黨沒收了他全部的家當和土地,隻留下了現在古大哥所住的地方的宅基地,以及少得可憐的幾塊農田,古地主心想變天了,沒辦法的事,遣散了家仆,自己一家人竟然老老實實也當起了農民。

但是這樣的光景也隻持續了10來年,一場轟轟烈烈的文革運動開展了,那時候,人人自危,六親不認,誰有異議,誰就是反革命,誰就要被打倒。

古地主由于之前地主的成分不好,于是在一場莫須有的批鬥當中,他的家庭被卷了進來,倒是他唯一留在身邊的大姨太,和幾個兒子商議着,就把古地主給拱了出去,讓他去承擔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一個早年風風光光有權有勢的大地主,竟然被一群毛頭小子戴上高帽子,挂上恥辱的牌子,在光天化日下,沒有任何根據地遭到人的批鬥,最後因爲其曾經是地主的身份,被當地紅衛兵濫用私權執行槍斃。

我對于那段曆史還是很畏懼的,在那樣一個年代,幾乎沒有人是心理健康的。身邊的每一個人,也許這一秒還是親人,下一秒就成了敵人,注意,是階級上的敵人。

就連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婆也能爲了自己的安危不惜出賣丈夫,真情如狗屁,批鬥也沒批個什麽名堂,一個活生生老實巴交的人,就這麽被一群腦子裏全是屎的小混蛋們槍斃了。

我想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變鬼的。這個大爺繼續說,那些槍斃完了以後,就把屍體帶到現在墳的那個位置,那地方其實以前本來就是個墳,但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被人給挖了,屍骨不見了,就剩下一個早已腐爛了一大半的棺材,那群紅衛兵圖省事,直接把古地主的屍體扔到了那個前人的棺材裏,連土都沒有掩埋,就離開了。

時候古地主的老婆心裏害怕,因爲是她把自己老公給供出來的,她是個怕鬼的人,于是她寫了張紙條,上面有槍斃他丈夫的人的名字,然後看丈夫生前對這個大爺還算不錯,那時候大爺都30多歲了,就拜托他去把紙條放在古地主的身上,這樣複仇就不會找錯人,老大爺其實對地主的死很是難過,但是他也明白是這個女人這麽做是爲什麽,還是決定幫一個忙,于是連夜上山,把字條放在了地主攤開的手心裏。

結果第二天他集結了一幫人,準備到山上把地主的屍體掩埋了的時候,發現地主緊緊把那張紙攥在了手裏。

當下大爺有點害怕,還以爲自己遇到詐屍了,跟大夥一起很快掩埋了地主,這就成了最初的那個土墳。

我問大爺那紙條上寫的名字可是王張韓朱四個?他說是。于是我就知道了爲什麽古大哥會聽到如此耳語。

我看了那個地主的墓碑,死的時候已經是個老人,所以應該跟古大哥嘴裏說的那個白衣鬼不是同一個,難道那個出現的白衣鬼,是最早之前那個丢了屍骨的墓主人嗎?

想到這裏,我再度上山,去了那座墳。我猜想的果然沒有錯,墓的周圍有鬼魂,而且真是兩個。

根據古大哥之前所說,那個白鬼雖然可怕,但是似乎不是要害他,所以對待這種善惡不明的鬼,我不敢輕易亂來。

跟守墳的大姐講好利害關系後,我用紅繩把整個露在外面的墳圍了起來。

正準備纏墓碑的時候,我親眼看見,山下水田裏的水正在漸漸變得越來越渾濁,我心想這到底是想表達什麽,是高興還是不爽,不敢冒險,于是加快速度,眼看天要黑了,我得趕緊才是。

我把拴好的紅繩拉起一截,用兩根木棍頂着,這樣這之間的一段繩子就跟地面懸空了。

我在懸空的繩子兩側各拴了以個小銅鈴,念咒給與了其中一個是,其中一個否,要開始問鬼,無法區分兩個鬼到底誰是誰,我可不想天黑才幹這活,隻能問是否了。

我不能細說怎麽問的,因爲有專門的咒文,不過問到的結果和我猜想的是一緻的,老地主的鬼魂一直都在,因爲他睡錯了棺材,所以沒有人帶路也就無法離開。

而之前的墓主因爲自己的位置讓人給占了,所以每次有人來立碑卻發現碑文跟自己沒關系,估計心頭有點想法,就把水給攪渾了,以此來表達不滿,我問過它爲什麽不離開,他說是因爲自己的屍骨已經找不到了。

這個我知道,如果屍骨無存,這樣的鬼魂連帶路的方式都跟普通的不同。

所以它很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夠把地主的墳給遷一下,就對古大哥耳語,希望能夠幫他找到點線索。

因爲對于一個鬼來說,墓的存在是爲了表示自己曾經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過痕迹,盡管往生,也得要給自己留個在塵世間的念想。

這下我全明白了。

我把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古大哥,古大哥又将我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廣東的那群親戚們。

廣東人向來都要比我們内陸人民更相信這些,于是大家聽我這麽說,也都決定遷墳,而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離我得知真相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

遷墳的時候,古大哥邀我一起去。我答應了,一來是墳落地後,了解地主心中的念想,安然送他上路。二來是親眼看看,對這個改變我對地主看法的老地主,緻上一份敬意。

一切都很順利,我依樣送魂,我原本可以跳過這所有的過程直接走到最後一步,可我實在不願意,因爲如果這樣,我就又錯過了一段故事。

每個人都有一段故事,他的故事是不會因爲人的離世而離開,隻要能好好聽,用心聽,都會在别人的生命裏找到精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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