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割臉 割心

第168章 割臉 割心

奇變不常,動靜無端,轉禍爲福,因危立勝之謂智将。

——《武經總要》

天剛黑,梁興又離開了黃家,向東邊趕去。楚滄的死尚有許多疑窦,他必須得再去求證,尤其是想當面問問楚滄的妻子馮氏。一路大步疾行,來到楚家莊院,院門仍關着。梁興上前擡手敲門,半晌,門開了,仍是老何。他舉着油燈照見是梁興,微有些詫異:“梁教頭?”

“老何,我是來求見嫂夫人,有件要事向她請教。”“哦,梁教頭請進,我叫人去後面回報大娘子。”老何先引着梁興走進前廳,而後便去喚人。梁興獨自站在廳前,見院裏仍一片寂靜,看不到一個仆役。廳中楚滄靈位前雖點着燈燭,卻沒有人守靈,顯得異常昏暗凄冷。梁興看了,心裏一陣怆然。往常,梁興每回來楚家,這裏總是坐滿各色賓朋,吃酒談笑、比武聽曲,何等熱鬧?楚滄才過世幾天,這個家竟蕭索到這般模樣。義兄楚瀾若地下有知,更不知會痛惜到何種地步。

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将整樁事查問到底,這時,越發堅定了義不容辭之志。活到如今,空耗柴米,尚未做過一件真正有用之事。于情于義,于心于理,這樁事都無可避讓,便是把一條性命搭上,也算死得其值。

他心潮正在洶湧,老何走了進來:“梁教頭,我剛叫人去了後面,大娘子傳過話來了,說染了風寒,咳嗽不止,不方便見客。失禮之至,還望梁教頭海涵。”

“哦……嫂夫人言重了,是梁興冒昧唐突了。”梁興越發起疑,卻沒說什麽,轉而問道,“老何,那個兇徒蔣淨可有下落?”

“有就好了,我日夜盼着能親手剮了那負恩忘義的賊漢。”

“對了,你上回講,親眼看到楚二哥躺在地上,那時他已經氣絕身亡了?”

“沒。我醒來後,聽其他人說,隔壁院裏幾個男仆聽到叫嚷,跑過來看時,二官人還有些氣,他們趕忙叫了大官人來。大官人見二官人這樣,雖也驚得了不得,卻還能沉住氣,立即叫人取來金創藥給二官人敷上,又趕緊吩咐人騎快馬進城去香染街請梅大夫。梅大夫趕來時,卻已經晚了,二官人……”

“蔣淨和藍氏是從哪個門逃走的?”“他們查看了前後幾個門,都闩着,隻有西邊那個側門,原先一直鎖着,那時卻被打開了。他們應該就是從那側門逃出去的。”“楚大哥沒叫人去追?”“哪裏會不追?除了那個去請大夫的,大官人趕緊把宅裏所有男仆分成四撥,分四面去捉那賊漢。這片鄉裏,二官人是都保正,常日都是他率領甲丁捉賊防盜。二官人遇了害,剩下的隻有副保正。大官人一面急讓人去喚了副保正來,一面又叫人敲響了捉賊梆子,召集了這一帶村舍裏的百十個甲丁,一起打着火把搜尋。連汴河上下和對岸都找過,可那賊漢不知逃到哪裏去了,根本不見人影,二娘子也沒找見。”

“官府的人是什麽時候來的?”“那時已經快半夜了,第二天一早,大官人就派人去開封府報了案。查案的官吏和仵作來時,已經要中午了。”“楚二哥的屍首一直放在西廂那間房裏?”“嗯。大官人知道規矩,沒有搬動屍首,就留在那地上,還把門鎖了。又請副保正搬了張椅子,一直在那門外守了一夜。官府的人來了,才打開那門。其他人沒讓進,隻有大官人陪着進去驗的屍。”

“老何,可有紙筆?這事頭緒雜亂,我得記下來,回去好生想想。”

“哦,有。在旁邊書房裏。”老何端着油燈,引着梁興,去了旁邊的書房。這書房梁興曾随着義兄楚瀾進過幾回,那時屋中圖書滿架、桌幾明潔,這時進去一看,到處蒙滿了灰塵,加上燈光昏昏,更覺幽暗蕭索。

梁興環視屋中,心裏又一陣傷感,卻不好在老何面前流露,便說:“有勞老何了,你先去歇息,隻有百十個字,我寫好就走。”

曾小羊知道他娘一定不許他貪财生事,回到家裏,便沒敢把從窦老曲那裏打問到的事告訴他娘。

夜裏,他獨自躺在床上盤算。自爹過世後,娘雖然一直在節省攢錢,可我們娘兒倆每天賺的就那些錢,除去吃穿雜用,能剩幾個?這幾年攢的錢,往脹死算,最多也超不過五十貫。這個錢數要娶黃鹂兒雖說勉強得過,可黃鹂兒這樣的女孩兒,哪能照着最低的數去對待?自己就算入了禁軍,頭幾年也不過是個長行,一個月三五百文錢、一石糧,隻比現在做小吏稍強一些。真把黃鹂兒娶過來,照舊沒法讓她過得寬活自在,買件好些的衫裙都吃力。她那樣貌,跟了我,仍隻能穿些布衫舊裙,這不是瞎糟踐了她?

最要緊的是,黃鹂兒和他爹對我雖說不賴,可我從沒去提過親,這事始終沒挑明,真要去提親,他們未必真就能答應。以黃鹂兒的樣貌人材,就算嫁不了官員富商,選個中等以上人家,有什麽難?世上萬般情,全憑錢做媒。得趕緊謀些财路才成。

窦老曲說那鐵箱撈上來時,裏頭東西至少有百來斤。那自然不是衣裳雜物,若是銅錢,一貫四斤半左右,那至少有二十貫錢。若是金銀寶器,那就更不知道多少了。楊九欠常年到處騙借人錢,得了這麽一大筆,卻自家獨吞了。這樣的人,不詐他些出來,老天都不容。

隻是,楊九欠積年隻賴别人的錢,要從他袋裏讨一文錢都極難,得想個上好法子才成。

他躺在床上,瞪着眼,想了大半夜,卻想不出一條好計謀。最後,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有這人相助,這事恐怕才做得成。

遊大奇不知道自己臉上被劃了多少刀。隻能感到每一刀都又重又深,從額頭直到下巴,沒一處沒被割到,而且那些傷口交錯縱橫,傷上累傷,痛上加痛,血不住地往外湧,流到眼睛裏,蜇得生疼。他的嘴一直被捂着,雖發不出聲,喉嚨卻早已經喊啞,胸口幾乎喊爆。等割到嘴巴處,那手松開時,他已經發不出聲音,隻剩下幹聲嘶喘。

“成了,扔走!”割到沒處割時,團頭匡虎才發了句話。那兩個護衛拖着遊大奇,沿着河岸走了很遠,将他丢到一片草坡上。遊大奇躺在那裏,嘶聲呻吟着。四下一片漆黑,草露打濕了後背,一陣陣透寒。幼年時,他曾見裏巷的幾個男孩捉住一隻野狗,又踢又砸,更尋了塊破麻布纏在狗身上,點着了火。開始,他還覺着好耍,也跟着踢了兩腳,可聽到那狗的嗚咽号叫聲後,便不敢再靠近,等見到那狗裹着火嘶号着打滾,他再聽不得,轉身逃了。此刻,他知道,自己便是那隻野狗。

他不知道翟秀兒恨自己竟能恨到這個地步,更沒料到匡虎待他,竟不如腳底的泥。人世的寒涼,如同後背的草露,遍布天地。臉上的灼痛,更如人心的狠辣,鑽髓透骨。他忍不住哭起來,淚水蜇得傷口更加割心。

石守威氣沖沖離開崔家那腌臜店,去溫家茶食店飽吃了一頓幹淨飯,而後打着嗝,慢慢穿城,一路耍着,往西城外的營房走去。

自赢了金明池争标後,龍标班便散漫下來,再沒有了演練教習。隊将首先連着幾天不見了人,節級、長行也跟着跑到各處去玩耍,剩下的一些也是整日吃酒賭錢,酒賭不入營的禁令早就被丢到了金明池底。

石守威走進營裏,幾排營房都安安靜靜,隻有最頭上一間傳來哄鬧聲。他走進去一看,滿屋酒氣,十幾個弟兄圍着一張方桌,正在長呼短叫地擲骰聚賭。以往營裏偷偷耍賭時,石守威從來都是頭一個。他不是爲賭錢,而是爲了賭爽快,賭桌之上最能顯出人的爽快氣。不過,賭全靠運氣,爲了賺爽快的名兒,又使不得詐。他常常一場便把一個月的錢糧全都輸盡,别人這時都要着急、發狠、耍賴,他卻總是笑得很大聲:“哈哈,家底全被你們這些吸錢鬼吸盡了!一文都不剩了,痛快!”僅靠這笑聲,他就很快在營裏賺到了爽快名兒。

不過,若想出頭,苦先吃夠。爲了賭桌上的爽快名兒,他常常十天半月沒有飯吃,又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饑饞相,敗壞自己的爽快樣兒。于是,白天他一邊爽快笑着,一邊暗自硬挨。到了晚間,就偷偷溜到附近農田裏偷人的莊稼吃,有麥吃麥,有菜吃菜。最苦是冬天,田裏沒有莊稼,他隻能去偷雞偷狗,或去農家廚房裏偷米菜。有幾回,什麽都偷不着,隻能去金明池用石頭砸爛冰塊,嚼着療饑。

所謂苦盡甘來,熬過了那一年多饑餓,賺足了爽快名聲後,衆人便都樂意與他結交,争着和他做兄弟。他爽快,别人就跟他拼爽快。沒飯吃,兄弟們搶着請他吃酒吃肉,沒錢了,兄弟們的錢袋任由他取用。回頭一算,自然是賺了。

望着那賭桌四周擠在一堆的腦袋,他心裏暗想:爽快是你的存身之本,是命根子,便是損了性命,也不能損了它。

那些人全都盯着碗中的骰子,誰都沒覺察他進來。于是他運了運氣,拿出看家本事,發出一聲爽快之笑,笑聲震得賭桌上的那隻碗都顫了起來,碗裏的骰子正轉着,“啪”地停了下來。赢了的拍掌大笑,輸了的頓時罵起祖宗爹娘來。但随即,大家回過神,一起扭頭望過來,一見是他,全都忘了輸赢,紛紛“旗頭”“哥哥”“兄弟”“石大哥”地叫起來。

“哥哥,你咋一整天不見影兒?到哪裏爽快去了?你不在,大夥兒的興緻都減了一半,昨晚十來個人,酒才喝了四五角就散了。今天賭了這一上午,我連一文屁都沒赢到。”

“哈哈!你這是想哥哥我,還是想我腰間這錢袋?怕什麽?有哥哥在這裏,還愁沒手氣?我這個月的俸錢全都在這裏了,盡管取!”石守威見自己仍這麽受衆人擁戴,心裏暢極,一把解下腰間錢袋,“啪”地丢到桌上。

石守威和衆人一起賭起來,正在歡暢,其中一個忽然問:“許多天沒見梁教頭了,他去哪裏了?若有他在,就更加提興了。”

另一個說:“高太尉點名要了他去,他如今上了高堂,哪裏還能跟咱們在這矮屋裏厮混?”

“可惜……”“可惜啥?我看梁教頭不是那等逐高忘低的人。那幾回一起賭錢,他連着赢,赢的那些錢,不是全拿出來,自己又貼了不少,請咱們一起去京城正店挨家痛吃了?”

“嗯,梁教頭不讓我說,因此你們都不知道。上回我那渾家病了,我的錢卻全輸盡了。那時離金明池争标隻有半個月了,演練正緊,梁教頭教我們陣法時,見我連着出錯。演練完後,他私底下找見我,我照實說了,他當時聽了沒言語。晚上回家時,我那渾家卻說,傍晚有個大夫上門來給她看過脈,又給她抓了藥,卻一文錢都不收。她執意詢問,那大夫才說自己姓梅,是梁教頭托人給他捎信,并拿了一貫錢給他做出診抓藥的錢。”

“唉,梁教頭才真正是熱心爽快人啊……”石守威原本興緻正高,聽到幾人忽然你來我往地誇贊梁興,心裏頓時騰起一團火,等聽到最後一句,像被狠紮了一刀般,再聽不下去,也爽快不起來了,悶聲說:“對不住各位兄弟,我忘了件事,得趕緊去辦,你們先耍着!”

衆人盡都納悶,紛紛詢問阻攔,他卻不願多言,一把抓起錢袋,悶頭離開了那裏,去自己房裏換了身布衫布褲,将被褥打了個大包裹,背在身上,就朝崔家客店趕去。

丁豆娘離開雲夫人家後,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雲夫人哀求她,不要将誤殺莊夫人的事說出去,說這不是顧惜自己,而是想留着性命找回兒子,不止自己的兒子,還有莊夫人和董嫂的兒子。并用自己的兒子賭咒發誓,說若能找回三個孩子,她一定把三個都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好好撫養成人,以贖自己的罪過。

丁豆娘沒法分辨雲夫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她想,雲夫人至少應該會守住自己許的誓。莊夫人的丈夫已經自盡,她家已經沒人了,她的死因就算說出去,恐怕也沒有多少用了。倒是她的兒子,若能找回來,由雲夫人撫養成人,也算一命抵一命吧。

丁豆娘勉強說服了自己,默默往家裏走去。想到莊夫人,她不由得歎起氣來。

這世間什麽都要拿來比,連做娘的心,也要比個真假深淺。莊夫人的死,固然讓人哀憐,可她心疼焦念兒子,便拿自己的樣兒來比照别人,似乎隻有她才是親娘,人人都不及她。不但不及,還成了罪證,任由她責罵。

丁豆娘苦歎了一下,我自己也洗臉、梳頭、換幹淨衣裳,是不是也不是親娘該做的?想到這,她心底裏忽然閃過一絲慌怕。我的确沒像莊夫人那樣,忘了所有,一切都不管不顧,一顆心全都被兒子扯去。我還能吃得下,睡得着,有時還能露出些笑。我是不是不配做贊兒的娘?

莊夫人雖已死了,可她那些話語卻像陰魂冷風一般,從她心底裏浮起來,不住刮割着丁豆娘的心。

她越想越愧,越愧越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才好,走了近三十年的路,忽然連腳步都不會邁了,險些絆倒在路上。她忙伸手扶住旁邊一棵柳樹,盯着地下,慌亂找尋解釋。可這解釋越想尋,就越尋不到,慌急之下,她猛地蹲下身子,抱住雙膝,埋着頭哭了起來。

“贊兒,娘對不住你,娘沒看好你,天黑了,還讓你跑出去,才被那食兒魔擄走了……嗚嗚……”

這一哭,便再也止不住,哭了不知多久,直到沒了力氣,才漸漸止住。她擡起眼,見天已經黑了。

洪山隻望了一眼董氏的屍體,那院門就關上了。

他趕到三槐巷那個發生兇案的宅院時,門外圍了些人,把那巷子都堵死了。他剛要擠到人群中,身後有人高喊:“讓開!快讓開!”回頭一看,是個官府衙吏和一個中年男子,那男子手裏提着隻木箱。旁邊有個人低聲說:“仵作來了。”

衆人讓開一條道,那衙吏引着仵作,大步走進了院子,洪山忙跟在仵作身後,和瞧熱鬧的鄰人一起擁了進去。穿過前堂,他擠在門道裏探頭朝後屋望去,後屋的門大開着,午後太陽光斜照進裏面,正照到門邊地上一具屍首,雖然隻能看到側臉,洪山卻一眼認出,是董氏。

這時,那個衙吏大聲吆喝着,将衆人攆逐出去,“咣”地關上了院門。周圍的人都紛紛議論起來,洪山卻一句都聽不見,他驚怔在那裏,像是獨自站在寒風冰野中。而剛才那一眼,如同廟壁上畫的陰間一角,看過便再忘不掉。

董氏的臉色青黃,她原就纖瘦,臉頰越發凹陷了一些。原本柔細烏亮的發髻又暗又枯,亂草一般散在地上。唯一鮮明的是她身上穿的紫绫長襖,洪山從沒見她穿過。那襖面被太陽光照得亮閃閃、紫幽幽,磷火一般。

洪山不由得想起上個月臨行前,董氏在劉婆茶肆的裏間,拉着他的手,哭着說:“你可要早些回來,幫我尋回兒子,也得幫我救他!”他卻什麽都沒答應,連頭都沒點一下,轉身就走了。董氏追了出來,又補了一句:“你欠他們父子的!”

他不是不願答應,是自恨自厭,身爲男兒,卻毫沒用處,任何事都做不得主、使不上力。若知道那是最後一面,便是天塌了,也不該走。至少,也該好好安慰兩句啊。

悲和悔,一起在心裏巨石崩塌了一般,不住亂滾亂砸,卻不能在人前流露。他低着頭,快步離開了那裏。租來的那匹馬拴在旁邊樹上,也早已忘記,沿着街邊,急步狂走。穿過一條街,一條街,又一條街,又一條街。走了不知有多久,一直走到城外郊野的蔡河邊,全身最後一絲氣力都走盡後,他跪倒在河岸邊青草叢裏。

這時天色已經昏暗,半天黑雲,透出一縷血一般的餘輝。四周早已沒了人影,整個世間似乎都已死寂。他再忍不住,一頭埋進草叢,叫了聲“十七娘”,号啕痛哭起來。

他已經許多年沒有哭過,喉嚨早已哽澀,哭聲像是礫石一般,硬生生掙破喉管,和血帶淚地沖了出來。雖然自小便身世艱難,但他從來沒覺得命這麽苦過。好事從來難得輪到他,就算輪到,也要七折八拐,受許多磋磨。這回好不容易抓住一點好,不等你安穩,便連皮帶肉全都奪走,将你打回原先那根孤零零的苦竹竿兒,風一吹就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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